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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李少诚回乡省亲 邢幼敏现身…

    少诚辗转几日终于回到了家,远远就看到高高的大门上悬挂着白色绸花,挽联挂满了两侧的围墙,不禁吓了一大跳!

    家里谁过世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家中,见到人就拦住问:“谁?是谁?”

    被他拉住的人莫名其妙地还没等回他的话,他已经跑进了内院!

    两进的院门上都悬挂着绸花和挽联,直到看到内院的石桌上摆放着四奶奶的灵位,他方才惊住,用袖子擦了一把汗水,松了一口气!

    坤娘从窑洞里出来,看见少诚的样子拉住他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前下午才叫少康给你写信,这么快就到家了?”

    少诚扶住娘:“我没有接到信就回来了,也是碰巧赶上了!是四奶奶故去了吗?吓死我了!”

    坤娘嗔怪道:“胡说什么!四奶奶大前天夜里走了,糊涂了快两年了,走前脑子倒是清楚了,还拉着我说了好些话,还问起你呢!唉,一辈子要强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

    月莺和眉儿听说少诚回来了,也从灵堂跑回来了:“你怎么回来这么快?我们都打量你还得有两天才能到家呢!”

    少诚抱起眉儿:“我也是凑巧回来了,并没有接到信,眉儿,你想爹了吗?”

    眉儿抱住少诚的脑袋仔细扭来扭去地看了看,点了点头才说:“真是爹啊!”

    少诚不由得想笑出声,忽觉不妥,忍住了,只呲了呲牙说:“傻闺女,不是你爹是谁?”

    月莺将少诚的包裹和外衣都去掉,就拿去卧室收好,少诚就跟随在后进了屋。

    他望着一身孝衣的素净的妻子,虽然双眼哭得红肿了,然俏丽如初,不由得心中激荡,就从背后抱住了妻子的腰:“媳妇,你想我没有啊?”

    月莺抿着嘴笑道:“没有!才不想你呢!哼!走了这么长时间,就见了一封信来,只怕你早把我们娘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少诚将下巴抵在月莺肩膀上:“才没有呢!我心里都是你们娘俩了。我打算这次走的时候,把你们带走,你愿意不?”

    月莺猛地转过身,伏在少诚胸膛上:“真地吗?天天盼着这一日,这一天终于到了!我当然愿意!”

    忽又想了一想:“那娘呢?”

    少诚一边在里面换上家常衣服,外面罩上孝衣,一边解释说:“娘和静琳也一并带去,我在广州找好了大夫,能治静琳的病,这次带去好好给她看看,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

    说着就接过月莺递给他的毛巾,在洗脸盆里扑哧扑哧地洗起脸来了。

    月莺一听娘和静琳也要去,不禁有些沉吟,一时不再说话了。

    少诚觉出气氛不太对,转头问妻子:“怎么了?”

    月莺岔开话题:“没有什么,挺好的。改天我们再商量此事,现在得先去灵堂磕头烧纸了!”

    少诚虽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哭灵要紧,顾不得许多,夫妻二人便直奔灵堂去了。

    坤娘已经在灵堂跪坐了快三天了,是孩子们不许她再跪,今天才硬扶到窑洞去休息的,不意少诚突然归来,她便带着少诚夫妇再次来到灵堂祷告哭灵。

    不时有亲友前来吊丧,家属便要大声哭灵,谢礼,一天不知道得哭多少遍,多数人在停灵这七天都哭得声音嘶哑,泣不成声了。

    正在答礼的家属们在听到执事人一声大喊:“广州博学馆邢先生前来吊唁!”的时候,大家都哭丧着脸面无表情,只有少诚仿佛被打了一棍一般,并没有叩首谢礼,目光里含着愠怒和不解地盯着在灵前双手合十参拜的邢幼敏,那神色简直是咬牙切齿!

    四奶奶的娘家原是驻家庄的,到了出殡的那一天,娘家人为感谢坤娘守寡多年还能一直不辞辛劳照顾四奶奶终老,在灵前给坤娘跪下表示感谢,并奉上谢礼和一面锦旗作为表彰!

    锦旗就由族长悬挂在李家祠堂里了,如今的族长是当年大爷的长孙李云鸣,如今他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特地开了祠堂,宣读了悼词后又宣读了祠堂对坤娘的表彰,号召李家后人都向坤娘学习!

    同时也将四爷四奶奶珍藏多年的一张老年间的地契五十亩赠与坤娘,还有四爷四奶奶留下的一匣银首饰并一副翠玉镯子也交给了坤娘。

    当众交付遗产一是为着族中人不得有纷争,再则是为着告诉族人,对于兼祧多年辛苦劳累的坤娘的奖励!

    四奶奶的丧事办完以后,坤娘把三个儿媳和静琳叫到窑洞中,将那匣银首饰平均分做三份,儿媳一人一份,这副翠玉镯子就送给静琳,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大家都没有意见,虽然在照顾四奶奶的时候月莺出力最多,但这是一家人共同承担的责任,月莺不敢居功自傲。

    静琳为了家中付出许多,如今病成这样,几个嫂子都颇为心疼她,镯子给了她并没有任何怨言。

    至于五十亩地,全部归于公中,只因现在没有分家,无论是少捷拿回来的钱还是少诚拿回来的钱全部都归于公中,所有的收入都由坤娘斟酌着计算支出,谁也不得抱怨。

    谁也没有注意出殡后的少诚偷偷溜出村去在洛河河堤上与邢幼敏见面!

    少诚双手摇晃着邢幼敏的肩膀,几乎是恨声问道:“你来这里干嘛?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邢幼敏抬眼看了他一下,无所谓地说:“我是你的先生,请你对我尊重些!我是代表博学馆前来吊唁!怎么了?我有失礼的地方吗?”

    少诚道:“我从未向博学馆报备祖母的丧事,何来派人吊唁?分明就是你跟踪我,想来闹事!”

    邢幼敏甩开他的双手,大声喊道:“我就是要来闹事!你能拿我怎么办?我还要到你母亲你家祠堂里告诉你的族人,我是你的人!你必须得娶我!不然的话,我是不会罢休的!”

    少诚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吗?你以为我母亲会顺着你吗?你真是自不量力!”

    邢幼敏也呵呵冷笑几声道:“那可不一定!若是你母亲知道我是你的先生,知道我家的本事我爹的手段,只怕不依也不行!”

    “这也不一定!”

    一声严厉而果断的否决回响在柳林上空!

    少诚转头一看,不是母亲却又是谁?!

    母亲由大哥搀扶着慢慢走了河堤,面色凝重,她身穿麻衣重孝,头上簪着白花,双眼早已哭肿,声音虽然暗哑然而铿锵有力,置地有声!

    “我不知道你家里是怎样的势力,也不知道你爹有何种手段,总之一句话,我儿少诚,他这一辈子就只娶了一房媳妇,就是我亲自提亲三媒六聘娶进家的林月莺!除了她,李少诚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娶任何女人,我,何坤娘,也决不可能让第二个女人进我的家门!”

    河堤下面是李家的几个儿媳远远地守着,虽然坤娘的声音并不大,然而中气十足,十分震撼,月莺听见后泪流满面,于河堤下跪倒在地,哭喊了一声:“娘!”

    坤娘说完这几句话,就让少捷和少诚搀扶着下了河堤,她扶起月莺,镇定地说:“起来,孩子!你是李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站稳了,站直了!听清楚!我们李家没有这个规矩,决不允许停妻再娶,也决不允许纳妾!除了我的三个儿媳,其他女人别妄想进我李家的大门一步!”

    三个儿媳听完都感慨非常,一齐扑向坤娘,哭着抱住了她!

    一家人对站在河堤上目瞪口呆的邢幼敏不理不睬,径直就回了家!

    原来坤娘在分配遗产的时候突然发现少诚不在场,问了一圈都说不知道。

    记起在灵堂上曾有一个自称是广博馆教员的女人前来吊唁,当时坤娘就觉得奇怪,既然少诚没有接到信就回来了,这学堂里是如何得知家里的白事的?

    此事必有蹊跷!

    少捷少康忙打听了才知道,少诚着急忙慌地到河堤去见那个女人了,坤娘是经历老了的,自然猜到是怎么回事,便带领一家子前来兴师问罪,却抓了个正着!

    少诚回到房中,月莺正伏在被子上哭泣。

    少诚也觉自己委屈,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地都告诉给了月莺,并说明了此次回粤要带着她和娘的道理。

    月莺听他解释的有理有据,无可反驳,便姑且相信了他。

    不知怎地,这件事被林柏耀知晓,当场气得昏厥了过去,月莺和少诚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林柏耀已然苏醒,请了大夫看过,说是急火攻心,不太碍事,只不能再着急上火,不可动怒暴燥,需要静养,关照家人小心陪护。

    月莺害怕,只得让少诚带女儿先回李家,自己留下照顾几天。

    翌日傍晚,林柏耀让月莺关上房门,就坐在自己床边,谆谆教导她说:“闺女啊,爹为你择的这个女婿,自然是人中龙凤,然而既是好的,必有人惦记。你能容忍他纳妾吗?”

    月莺低头默不作声。

    “爹知道你心里是不愿意的,只是这世道就是这样,听爹说与你听这道理。

    我听说少诚要带你去广州,我劝你不要去。你母亲和妹妹去就能辖治住那女人了,你母亲不是那怕事的人。你若是也去了,三个人闹在一处,少诚反而难堪,在学堂里招人耻笑,名声不好。

    男人都是爱面子的,给他留些面子,他会念着你的好。

    你自己也要有个主意,爹想了,你也念过几年书,听说镇子里要开个女私塾,我叫你大伯去问问,可要不要女先生,若行的话,你就去教书。

    好歹自己有个收入,挣些银子能顾住你们娘俩的日子,万一有个不成的,你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还有一点,少诚如今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若你只在家劳作,读的那点子书都还给先生了,难保将来他不嫌弃你,想当年你娘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那做官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的,话糙理不糙,你若是能容他娶妾,你就要把心胸放宽,你若是不能忍,你就要自己立足稳当,让他不能看不起你。

    爹还存了点子私房,将来有一日就给你和眉儿渡日用,你不要害怕,一定要守住自己的本份,男人们哪,年轻时谁没有个花心肠,他早晚会收心的。

    记住爹的话!”

    月莺似懂非懂,只得点头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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