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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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流云呼吸变得困难,但他握着谢南弦的手依旧不敢使劲,其实流云功夫不错,躲开谢南弦并不难,但他看着谢南弦通红的眼,这时才清醒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傻话。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谢南弦已经起身穿好了衣裳,道:“你既然是丞相推荐的,朕自然免不了更青睐些,这是你的福气,你应该好好把握住,至于其他的念头,你不要乱动。”

    “陛下这般大道理,对着华容还能讲出来吗?”流云双脚上的伤已经裂开了,谢南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转身出去,吩咐守夜的宫女:“你去请太医来看看你主子的伤。”

    芳芸听到动静往这边来,只来得及看见谢南弦的背影。她小心走进去,却看见流云还跪坐在地上,她暗自叹一口气,方才好好的怎么又成这样了。

    “云公子,再怎么样也要看着些自己的身子啊。”芳芸过去扶他,流云堪堪坐起来片刻后他问芳芸:“你觉得陛下待我如何?”

    “那么多选秀的公子,陛下只看中了云公子你,陛下对公子的心意,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芳芸一直都坚信谢南弦对流云是有情的,否则也不会赐他这么大一座宫殿不是?

    流云听此也点头,道:“不错,这么多人,无论什么原因,陛下选择的终究是我对不对?”

    “可不是,奴婢不知道为何今夜陛下要离开,不过陛下本就国事操劳,加上今儿又出了皇后的事儿,陛下心烦也是有的。”

    芳芸顺着流云的话安慰几句,好说歹说才把人又扶上床榻去。她正要放下珠帘退下的时候,流云又叫住她:“芳芸你去留意一下,陛下今夜去了哪里?还有,准备些东西,我们明日去看看华容。”

    芳芸答应着退下了,第二日又早早起来,过来伺候流云起床。

    “我昨晚让你留意的事儿,你可弄清楚了?”流云换了身葱绿色的外衫,他冲着铜镜看了看,这么简单的装饰倒是和之前在宫外差不多。

    芳芸也被流云这个模样惊艳了一番,她回身挑拣一条素色的腰带,轻轻说了一个名字:“珍嫔。”

    “哦,我知道了。”流云看着芳芸手上的腰带。这还是华容之前送他的,但自从要准备进宫他就把这腰带收起来了,想到此不由笑笑。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芳芸指了指外头的匣子,点头道:“已经都备下了,云公子可要再检查一下?”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走吧。”流云转身出去,芳芸忙抱着匣子跟上。

    流云看起来很高兴,他问芳芸觉得华容是个怎样的人。芳芸见流云愉悦,便也认真回答:“总觉得华容公子不傻,反而他懂得很多东西,但有时候做事又透着一股子傻气。”

    流云带着笑:“他不是傻气,只是人聪明但没什么心机,我是熟悉他的。”

    “云公子和华容公子在宫外便相识了吗?”芳芸问,流云却突然闭了嘴,好半天才道:“我们是进宫后熟悉的,但又很聊得来。”

    主仆二人眼看就要到华音殿,芳芸眼尖,指了指前面:“诶,那个可是华容公子?”

    流云看过去,果然见华音殿外的大树下面坐着两个人,待看清了原来是华容和梓安。华容正把袖子拉起来,梓安从一旁的小瓶子取了药膏来替他敷上。

    流云把目光停在梓安手上的药瓶上一会儿,随后便转过身:“走吧,我们回去。”

    芳芸知道自家主子最近脾气阴晴不定,因此也不多问,只好又快步跟上。

    这边的梓安却是注意到他们的背影,不由笑笑:“你的云哥哥来看你了。”

    华容本倒吸着冷气喊疼,一听忙四周望了望:“哪里?”梓安收好了药瓶,道:“不过又走了,那边。”

    华容只看到两个背影,梓安笑笑:“怕是你们有什么误会吧。对了,这个药不错,你怎么搭上陛下的?他还专门派人送药给你?”

    “我去流云殿的时候,伺候他用过几次膳。”华容将药膏收好了,看似漫不经心的问:“昨晚你去哪儿了?”

    梓安轻笑一下:“昨晚我自然回屋了,难不成留下来,看你和……和旁人有的没的?”

    华容却是没笑,他手里摩挲这石桌上的纹路,问:“我没问你那个时候去哪里了,我是问,昨晚一整晚你在哪里?我后来有去找你,在你屋子里待到后半夜也不见你回来。”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里来做什么?”梓安退开几步,一双眼睛里满是防备。

    华容压低了声音,道:“裴相有新的任务要你去做。下月陛下寿辰,你务必要让陛下注意到你。”

    “为什么是我?不是你?”梓安凑近华容,冷笑问:“是他不放心你,还是舍不得你?”

    华容也不躲,正眼看着梓安:“这是他的吩咐,你照办就是。”

    梓安问:“华容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你说你要做自己的事?但是……”

    梓安不等华容说完,自己先道:“差不多是这事,但是我要告诉你的,还是之前那句话,你不要妨碍我,我也不会妨碍你。”

    说完梓安便要离开,华容在他背后道:“你应该记得他的吩咐吧?”梓安没回头:“明眼人看得出来陛下对你有意,你去不是更好?”

    “我不能去。”华容道:“我要走了。”

    梓安回过头来,华容冲他笑笑:“我真的要走了。”

    一大早梁公公亲自来送药,众人都知道华容有多大面子,因此这几日华容成天窝在房里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华容本来计划着等伤好些就去流云殿找流云。把彼此之前的事说个清楚。但没想到他没过去,流云却先来了。

    显然流云并不打算找华容说什么,只听说流云过来,和带头公公谈了些什么,便带着一个人回了流云殿,全程没有来看华容一眼。

    华容还是在下午知道这事得,他想了想,一瘸一拐地去了趟流云那儿。

    像是知道有人来找他,华容到时,流云正坐在案上沏茶,他冲华容笑笑:“你来了,过来坐吧。”

    华容过去,却没坐下。流云便歉然一笑:“我忘了你现在坐不了,那我让人拿软垫过来?”

    “不必了。”华容咬咬牙坐在流云面前,虽然疼,他倒是不在乎一般,只看着流云。

    流云便倒了一杯茶给华容,道:“你尝尝,陛下很喜欢的。”

    华容接过茶杯,却也不喝,仍只看着流云。流云自己喝了一杯,笑问:“怎么了?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你来华音殿,为什么不告诉我?”华容还是问了。

    流云却是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笑笑道:“我去华音殿有自己的事。”

    “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后宫需要处处谨慎,也要建立自己的盟军。但是流云,”华容道:“你之前刚进后宫,便是这炀焕带头说的你的闲话,你如今带他在身边,是不妥的。”

    流云听着华容分析,反问:“那你说我该找谁?梓安?还是,你?”

    “无论找谁,至少不能是炀焕。”华容也不管在内殿侯着的炀焕能不能听见,只道:“流云,你要记住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大沄新皇第一个男宠,我还能是谁?”流云回头唤道:“炀焕,你过来。”

    里面立刻传来一声“是”,炀焕出来,冲流云行了个礼。华容见炀焕行礼到位,不由想起在华音殿,炀焕老是说男儿不仅膝下有黄金,这背上也有,因此多次不愿练习如何行礼。但没想到,他如今这一躬,倒是比那些个教导他们的夫子还要标准:“云公子有什么吩咐?”

    流云指了指华容,说:“华容公子带伤过来看我,他方才告诉我,这流云殿不是你炀焕该来的地方,你可觉得他说错了?”

    炀焕一拜,道:“流云殿是陛下赏赐给云公子的,我不该在这里,华容公子也不该在这里,所以华容公子这一说法本应该是对的。但炀焕一心只想为云公子出些力气,实在谈不上要占了这儿啊。”

    华容懒得和这炀焕扯太多,正要继续问流云,流云却招手让炀焕退下,后又一笑:“我觉得他说的倒还不错,华容你觉得呢?”

    华容只觉得这样的流云陌生,他便直接问了:“你这么做,是在防备我吗?”

    被流云猜中心事,流云脸上却不慌乱:“我没有。”

    “梓安告诉我,他说你一定是误会我和陛下有什么。”华容伸手握住流云的,触感却没了当时的温暖,但他还是用力握住了,生怕这一放,放开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整个人。

    流云勾起嘴角,却没有笑意:“误会?”

    华容点点头,道:“流云,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又怎么会害你?”

    流云静静抽回自己的手,他道:“可是陛下对你有意,对你念念不忘。”

    “再怎么有意再怎么念念不忘也没用。”华容淡淡开口,他告诉流云:“他寿辰当晚,我会跟着裴相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