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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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流云这才抬头去看华容:“你要离开?”

    “是,但是我不想我离开后你我关系还像仇敌般,”华容叹口气:“毕竟,我是把你当做我最后一个亲人了。”

    流云神色微动,又听华容劝道:“裴相要梓安去吸引陛下,说明你的表现没有达到裴相目的。你我都知道,裴相不会怜惜没用的棋子,你自己多加小心。”

    流云觉得脑子很乱,他想了想,把头低下去。华容正要问他怎么了,流云又抬起头来,将炀焕唤进来:“送华容公子回去吧。”

    炀焕笑着带路,华容只得跟着去了。这厢华容离开,流云又换了身衣裳,对芳芸道:“走吧,去拜访拜访珍嫔,谢谢她教会我这么多。”

    芳芸问:“云公子找珍嫔做什么?你如今在后宫位置还不够稳定,不宜与人结怨啊。”

    流云笑两下,道:“你想什么呢?我不就只是去拜访拜访吗?”

    两人到了珍嫔处,出来一个宫女领着进去。流云笑问:“敢问珍嫔娘娘现在在做什么?我这般不打招呼就来,会不会打扰?”

    宫女忙摇头道:“我们主子说了,云公子这两天一定会来找她,特意吩咐了不能拦着你的呢。”

    流云便说谢谢,进去后果然看见珍嫔好整以暇地坐着,见是流云忙让他坐下。

    “珍嫔娘娘好雅致,”流云看了看她正在摆弄的花茶,赞道:“是大泽那边的茶?”

    “不错。”珍嫔点点头,取了一个杯子来,倒出晶莹通透的茶来,递到流云面前:“云公子尝尝?”

    流云笑着接过,却见珍嫔没有要喝的意思,自己便也把杯子握在手里:“流云这次来,是想问珍嫔一些事。”

    “我久在深宫,哪里知道什么?云公子不会是问错人了吧?”珍嫔笑,眼神带着一丝狡黠,像是知道流云要问什么。

    “我只问珍嫔,当日华容之事,你是要针对华容还是我?”流云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里也是慌张,毕竟今天他到此是要做一个重要决定。

    珍嫔也不诓他,道:“自然是你。不过按照如今形势看来。那个华容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华容站起来。却是冲珍嫔一拜:“其实流云来,是想投靠珍嫔。如今既然娘娘肯对我说实话,流云也愿意跟随娘娘。”

    珍嫔一愣,不知道这华容是要唱哪出,便疑惑开口:“我之前可是想让你死。”

    “流云计谋不及娘娘,之前输给娘娘是流云的失误。”流云道:“如今还请娘娘赐教,流云不过想在后宫立足罢了。”

    “呵,”珍嫔轻笑一下:“你说的真挚,可我又为何要帮你?”

    “匀气散。”流云笑笑,他看着珍嫔放在一旁的小瓶子。

    瓶子是刻了梅花样式的上好白瓷,看过去只觉得只是一个装饰或者香料瓶子,但流云笑笑,这是梓安的瓶子,里面的匀气散是做什么的,他更是再清楚不过。

    珍嫔这才有些慌乱,她深吸口气,道:“你想干什么?”

    “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不过陛下寿辰当日,就不得而知了。”流云道:“我想娘娘如今故意不碰茶,又时常假意呕吐,应该想在陛下寿辰当晚,假孕争宠吧?”

    “血口喷人!”珍嫔怒骂。

    “匀气散是是做什么的,流云心中有数。”流云笑笑,看着珍嫔的怒容,却是缓缓一拜,道:“不过娘娘请息怒,小心动了胎气。”

    珍嫔微微一眯眼,又听流云道:“娘娘要做戏,一个人太容易穿帮,只要你愿意,流云愿助你一臂之力。”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珍嫔依旧狐疑地看着流云。流云只回她四字:“安身立命。”

    流云走到这一步也是迫不得已,他进宫以来的意外太多,他也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而这一切无非是他爱上了一个人——谢南弦。如今要逃离之前种种,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从珍嫔这儿出来,流云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外面坐了许久。他想了许多,比如为何珍嫔会有梓安的药?华容跟他说要出宫,可是又要怎么出?以及他想逃离丞相府的控制,会不会成功?但随后还是把所有疑惑都压下去,他唤了芳芸:“你去华音殿一趟,就说我晚点去找华容。”

    流云独自回了流云殿,炀焕忙迎出来:“公子回来了。”说着很是自然的取下流云的斗篷,带着他进内殿去。

    “公子方才去哪里了?”炀焕问。

    流云随便搪塞过去,又问:“你的住宿可有人替你收拾了吗?”

    “谢公子关心,已经看过了。炀焕觉得很好。”炀焕恭敬回答,流云点点头,自己转身去寝殿小憩。

    炀焕在外面候了一会儿,见芳芸回来。自己便退下了。

    芳芸进去伺候,流云半睁着眼:“你觉得炀焕这么样?”

    “这个奴婢不好说,但看炀焕公子倒像没什么其他心眼。”芳芸道,又补充:“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云公子还是要注意些。”

    “嗯,到时候还得让他帮忙呢,这几日就让他过得好些也无所谓的。”流云闭了眼,芳芸点了熏香也退下去了。

    华音殿。

    大多男宠都在为了下月皇帝的寿辰努力练习着,都为了在那个时候能大放异彩,夺得恩宠。

    但也有例外,像梓安故意踩错拍子,不得不交出领舞的位置;还有吗,自然是华容,他的伤已经大好了,但还是借着恢复得不好和之前没一起练习,已经跟不上了等各种理由推脱,每日就负责跟着带头公公左看看右看看,碰到需要帮忙的时候就笑着过去帮衬两把。

    从流云那儿回来后,他便搬着小板凳陪带头公公在一旁监督其他人练舞。

    看了一会儿,他侧头问:“公公可知道陛下寿辰还有几日?”

    带头公公便答:“还有十三天,公子这已经是问奴才第三遍了。”

    “是吗?”华容不好意思笑笑,然后又指了指面前的一个人:“唉,他动作错了。”

    带头公公仔细打量面前的人,生的明眸皓齿,左脸的酒窝浅浅真真是让人忍不住要疼惜,便叹了口气:“奴才见公子这般关心陛下。而且你又不差,为何不肯抓住这次机会呢?”

    “机会总是有的吗……”华容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捧瓜子儿,一边嗑一边看其他人。带头公公一听却是忙问:“难道公子其实私底下悄悄准备了什么?”

    “公公多想了。”华容笑着摆手。

    这时众人都要歇息,于是华容便跟着过去收拾场地。带头公公叹口气,暗暗道可惜。他都能看得出来,皇帝对这华容上心。

    入夜时分,华容还没睡下,只因今日芳芸又来了一遍。梓安劝他别理:“你们之前不是什么话都说的吗?怎么如今两头跑来跑去,我看还是没说清楚。”

    “他会跟我一个解释的。”华容推着梓安离开,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听到有人来报:“云公子到。”

    华容正要出门迎接,没想到人已经到了门口:“华容开门,我是流云。”

    华容开门,却见流云独自站在门口。见了他一笑:“我还以为你睡下了。”

    “你让我等你的嘛,我就等着了。”华容也一笑,拉着流云进房。

    流云坐下,与华容对视片刻,终于道:“对不起。”华容松了口气,他依旧相信自己和流云的感情,只这一句便能让他忘却之前。

    既然心结解开,两人聊天也轻松许多。流云说:“我帮你。”

    “什么?”华容一愣,最后反应过来流云说的是什么,正要说不用但又想起流云的意思,便微笑道:“好啊。”

    流云告诉华容,谢南弦寿辰那天会发生一间大事,事发之时他绝不会有其他时间追查华容的踪迹。

    华容本想问是什么事,但流云却是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华容送流云出去,其实流云比华容还瘦弱,他的背影在此刻萧条得很,华容看着夜色里的他,恍惚觉得他就这么慢慢走着,像是突然落在这宫道的一片梧桐叶。

    “流云……”他终是忍不住唤他,但这时突然起了风,流云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他笑着转过头来,冲华容挥挥手,让他回去。

    不知为什么华容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看着流云走过转角他才慢慢转身往回走,一抬头却看见面前站着的梓安。

    “你……”华容想说些什么,但梓安却是深深看他一眼便离开了。

    今夜又起风了,华容躺着床上却没什么睡意。他侧身往窗外看,晃动的树叶的倒影在窗上铺散开来。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华容顿时起身,随后他想到什么,忙悄悄下床跑到梓安那边,从虚掩的窗户翻进去,果然人已经不在了。

    华容想了想,追着方才黑影离开的方向去。

    梓安动作很快,华容追到一处宫殿前只看到梓安淡紫色的衣袍角消失在门口。他看了看宫殿的名字,想了想还是往回去。

    梓安说他有自己的方式在这宫里活下去,若是他能找到一个妃嫔做靠山也没什么。如此想着,华容便又小心回了华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