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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谢南弦迷迷糊糊地答应一声,在华容腿上蹭了蹭,让后眯着眼睛去看华容:“华容,我头疼睡不着……”

    “陛下……”华容想到谢南弦一定是喝太多了,正计划要不要去请太医来,谢南弦已经握住了华容的手腕:“不要叫太医了,否则他们只会给我喝很苦的药。华容你让梓安来,他泡的醒酒茶是最好的。”

    此刻的谢南弦就像一个三岁的爱赌气的小孩子,华容拗不过他,只好出去让人请梓安过来。

    梓安来的很快,他跪坐在下方泡茶,华容安静地坐在一旁守着,偶尔抬头去看看在床上翻来翻去的谢南弦。

    梓安一心只放在泡茶上,似乎其他事情并不能影响他,但在他倒出第一杯茶时,华容清楚地看到梓安迅速地将一个茶色的纸片藏进了衣袖里。

    “等一下。”华容忙过去按住梓安奉茶的手,道:“陛下此刻只需要一杯醒酒茶。”

    梓安笑笑,将怀里的纸片摸出来,递给华容:“这是一些醒酒的药沫,我看陛下醉的厉害,光喝茶是没用的。”

    华容还是坚持:“陛下说了,他只需要一杯醒酒茶,梓安公子照做就是。”

    梓安的眸子突然多了几分戏谑的色彩,他点点头,将茶水倒了,取了另外一个杯子,在华容的注视下倒了,然后递给华容:“容公子亲自端过去吧。”

    华容见手里的茶色泽通透,转身闻了闻也没什么异常,便亲自扶起谢南弦喂了,没想到一杯下去,谢南弦立刻无力地瘫在了华容身上。

    华容诧异,梓安却已经将茶水都处理干净,笑道:“容公子放心,不过是些有助于睡眠的东西。”

    华容去看他,才看到梓安轻轻抖了抖手腕,他的手指上掉下一点点白色的药粉,他笑:“我若是真的要下什么药,凭你是拦不住的。”

    “你是有什么事吗?”华容回头看了看昏睡的谢南弦,随后跟着梓安去了屏风外面。

    “事情倒是没什么,”梓安笑笑,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刚才要拦着我?舍不得?”

    “……”华容不回答他,只默默地看着梓安,他一直以来便猜不透梓安究竟在想什么。

    梓安却是自顾自说了:“你是裴相的人,若我刚才真的要下毒,你只要当做没看见,不是更轻松地帮了裴相吗?”

    “裴相让你我进宫,只是为了监视陛下,并没有要我们伤害陛下性命。”华容压低声音,谁知梓安却不相信地摇头:“你就是舍不得。也是,毕竟一边是丞相,一边是皇帝,还真是难选择。不过你若真想替丞相办事,他要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你也只能选一个。”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华容不想过多纠缠下去,便要送梓安出去,谁知梓安突然又问:“裴相多久没找过你了?”

    “你说什么?”

    梓安理了理衣领,又道:“前阵子陛下冷落你,裴相着急得很,亲自来华音殿问了我不少事,也告诉了我不少事。非常时刻,他竟然一次也没有来找过你吗?”

    “你也说了,非常时刻,自然能免则免。”华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那几天他也这般想过,想着若是谢南弦真的怀疑他,他一定是要以死明志,万不可连累裴衡。

    “呵,”梓安轻笑一声:“他虽然不能来见你,不过要你做的事,裴相已经托我来转告你了。”

    听梓安这么一说,华容心里突然有些空洞,然还是定了定心神问:“你说。”

    “裴相说,陛下在宫外私自练了一只军队,具体位置还不清楚。但必须尽早制止,否则后患无穷。”梓安随口说出来,仿佛这等事情无非是“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小事。

    华容心里微微惊讶,他是知道谢南弦定然不肯永远做一个傀儡皇帝的,但没想到他已经暗地里开始练兵了。但,华容犹豫了一会儿,问:“这是一只军队,而且又在宫外,你我能做什么呢?”

    梓安将背靠在帐篷边上,笑问:“如今陛下背后就只有裴相撑着,除了裴相这个势力,能帮助他练兵还能有谁?”

    华容思索,不是丞相,难道是朝中其他的大人?除开那些已经投靠裴衡的大臣不说,剩下的有心支持谢南弦的,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突然想起之前的侯大人,华容便低声问:“难道又是另一个侯大人?”

    “啧啧啧,华容啊华容,”梓安伸手戳了戳华容的头:“难道就只能是前朝的帮助吗?”

    “不是前朝,难道是……”后宫,华容闭了嘴,思索后宫,能帮谢南弦到这一步的,也只有皇后的母家——相国府了。

    “相国一家就只有钱,但偏偏这养兵练兵。要的就是这个钱。你只需要通过自己的法子,让皇后或者相国对陛下失望,不再拿出这份钱来便是了。”梓安两只手指在华容面前搓了搓,示意这件事要从皇后这儿下手。

    华容苦笑着摇摇头:“这件事我做不了,如今皇后连我替她请安都不肯,我又怎么可以做到接近她?还是你去吧。”

    “我不行。”梓安又摆手笑笑:“我如今只是一个奉茶的奴才,哪里比得上容公子尊贵?再说流云不在了,除了你,恐怕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我不一定能做到。”华容悄悄握了握拳。

    梓安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吧,总之这是裴相的意思,我消息已经传到了,能不能做到是你的事。”

    “我连皇后的身边都去不了……”华容有些为难。

    正准备离开的梓安却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来,笑:“你若是真的没办法靠近皇后,你去找一个人,她一定能帮你。”

    按照之前的场景,华容以为梓安要说“汐贵人”,但没想梓安却是淡淡开口:“珍妃。”

    “珍妃?”华容诧异。却见梓安点点头:“就是珍妃,当初害你被皇后折腾得半死不活那个。”

    废话,他当然知道是那个女人,那个不动声色便带走了流云生命的人。但是华容还是问:“为什么是她?”

    梓安笑着凑近华容,他在他的耳边说:“因为,都是自己人。”

    这句话无疑在华容心中炸出一个霹雳,珍妃是自己人?那么为何她又要做那些事?华容问:“那她为何要陷害我?”

    “因为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我们是一起的。”

    华容又问:“那她为何要害了流云?”

    梓安还是笑着回答:“因为他知道我们是一伙儿的了。”

    若是如此,那之前的事便能想清楚了。

    珍妃用梓安给的匀气散瞒过流云,最后在寻了机会让皇帝处罚流云,自己也因祸得福,进封成了娘娘。

    “你们为何要如此?”华容看着近在咫尺的梓安的脸,第一次觉得这般陌生。

    梓安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裴相一直在强调,他的身边不需要无用的棋子,更何况流云这颗棋子不仅背叛他了,还被其他人给吃下去了,他又怎得容得下?”

    “可是……”

    “行了,我也不能跟你多说,你自己看着办。”梓安敛了神色,正要出去,却还是开口:“那茶真的是用来醒酒的,我看你也喝了不少,若是不想待会儿头太疼,自己记得喝一些。”

    说罢不等华容反应过来,他自己先走了。华容只好呆呆地坐回桌案,看着还在冒热气的茶,自己轻轻倒了一杯,捧在手心里,却也不喝。

    他脑子里倒没什么皇后、练兵的事,只满脑子都在想珍妃当时是如何在裴衡的默许下,杀了流云的真相。

    雨是傍晚下起来的,华容坐在帐篷口,偶尔有雨滴飘到脸上,自己也浑不在意。直到有人在背后握住了他的肩膀:“傻愣愣的,在想些什么?”

    “陛下,”华容回过头去,道:“你醒了。”

    “嗯,听到下雨的声音了。”谢南弦也不顾及形象,在华容面前伸了个懒腰,道:“朕许久不曾睡得这么舒服了。”

    华容便附和着笑笑:“是啊,华容方才就在想陛下今日不会就在这帐篷里睡过去了吧?”

    谢南弦笑笑,把头放到华容脖子上:“只要有你陪着朕,有何不可?”

    华容能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慢慢地变得不正经起来,谢南弦侧头去吻他的脖子,华容正想着要如何推开,梁公公已经到了外面:“陛下,看来今儿这雨是不会停了,还请陛下去行宫休息吧。”

    谢南弦只好不甘心地放开华容,他捏了捏华容的鼻子,无声念道:“看朕晚上怎么收拾你”,随后也自己先出去,道:“看来是天公不作美,梁公公,让大家都去行宫避避雨吧。”

    这雨下的缠绵,到了夜里依旧淅淅沥沥的,谢南弦在自己的宫殿里设了宴,各位大人都在,华容觉得疲乏,自己缩在行宫里不肯出去。

    玲珑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锅子,备了一些青菜肉片,主仆二人一人一壶小酒,倒也吃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