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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这次我来,是想有个问题问你。”华容寻了椅子坐下。

    梓安还是靠在门边,问:“裴相让你问的?”

    “不是。”华容刚回答,梓安便闭上了眼睛:“那我不会告诉你,你走吧。”

    不管梓安说的话,华容直接问了:“你之前让我不要管你的计划,后来也能看出来你是通过汐贵人接近皇后,想通过皇后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如今事变,汐贵人已死,相国府落败,你甚至马上就要成为自己最厌弃的宫男子……所以,你的计划成功了吗?”

    “与你无关。”梓安并不回答。

    华容站起来,走近梓安:“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瞒着裴相。汐贵人的事,与唐禹城没关系的,对不对?”

    “汐贵人与唐禹城私下来往,怀了孩子,这是她自己说的。最后事情败露,东窗事发,她当众用情郎的剑自刎,你也是看见了的。”

    “不错,人人都是这样想的,也许汐贵人用唐禹城的剑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这么想。”华容看着梓安脸上松动,便更加证实自己的想法,他继续猜测:“但是我觉得不对,以前我也以为你与汐贵人是相互利用,但是昨晚,当汐贵人说出那些话时,我才明白,或许她是喜欢你的。甚至那个未出世便死去的孩子,也是你……”

    梓安突然过去捂住华容的唇,他的眼眶发红:“我不许你再说下去。”

    华容挣脱开他的手,但人还是被结结实实压在地上,他看着梓安的眼睛,说:“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利用她,利用他对你的喜欢让她为你送命!你也是个狠心至极的人!”

    等华容说完,梓安突然狠狠吻上去。他能感受到华容突然僵硬地身子,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此刻只想抱紧华容,索取更多。那些他与汐贵人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他是真心说的,但诉说的对象始终都是华容……

    华容脑子一片空白,等到他回过神来,连忙一掌劈过去,他翻身起来,看着倒在一旁的梓安,愤怒问:“你疯了!”

    梓安惨然一笑,他扶着桌案站起来,他说:“对,我疯了。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又怎么样?我成了宫男子,照样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我就是利用汐贵人了,我也接近了皇后,可我发现那个女人一碰到与谢南弦相关的事便成了一个傻子。还有啊,汐贵人的孩子就是我的,可那又怎样呢?人已经死了,谁还能查出来?”

    “你还算是一个人吗?”华容问他,心里的猜想被证实,但心里并不轻松,他推开梓安,道:“那我希望你以后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汐贵人和你的孩子用命给你换来的荣华富贵!”

    他出去,正好碰见梁公公带着人来宣读圣旨,他冲梁公公相互见了礼,自己先离开了。

    一路上他觉得脖子有些痒,用手抓了抓也不甚在意。他从来都不曾对梓安有什么想法,因此也就直接忽略了为何方才梓安要那样突然的亲吻他。

    回了揽月殿,玲珑过来道:“皇后娘娘自己去冷宫了。”

    唐钰芷是个顽固的人,但此刻谢南弦身后是裴衡等人,自然也不可能退让,因此这种结果华容也不觉得诧异。只是他想起来早上谢南弦心疼搂过唐钰芷的神情,他的心里必定对她还有情谊的,事情成这个样子,他的心里也会不好受吧?想到这里,华容突然自嘲一笑,为何好端端地他又开始担忧谢南弦。

    临近午膳之时,殿外突然有了声响。玲珑奇怪:“正是午膳时间,谁那么没有眼力见来打扰?”

    话虽这么说,华容还是带着她们出去迎接。

    刚出去就看见梁公公赔着笑脸上来:“陛下这几日太过繁忙,一时也没有准备安公子的寝殿,奴才特来给容公子说声叨扰,安公子可能要在揽月殿住下。”

    “这种事情何苦公公特地来跑一趟?”华容笑笑,梓安搬过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梁公公道:“陛下害怕容公子觉得委屈,随便派个人来他也不放心。”

    “陛下有心了。”容公子本来是想问皇后的事,想了想还是作罢,他让人送着梁公公出去,随后回去命人将揽月殿上下打扫一番。

    过一会儿有人来了,不过几个宫女太监,带来的东西也少,梓安走在后面,走近来和华容相互见了礼:“多谢容公子肯收留。”

    “哪里的话,这里本来就空着的。”华容领着他进去,指着揽月殿里面道:“揽月殿有一个主殿东西两个侧殿,我住在东侧殿,安公子自己再挑一个吧。”

    梓安笑笑,挑起眉毛道:“既然容公子有意谦让,那我便住主殿吧。”说罢他让人带着东西跟着去了。

    玲珑等人走远了,才小声道:“这安公子也忒不客气,我们住了这么久还把主殿空着呢,他一来倒好,自己就住了。”

    “咱们不住还不许别人住吗?未免太霸道了。”华容只是轻轻一笑,招呼着她们回去:“再不回去,饭菜要凉了。”

    “就是啊,”玲珑追问:“为什么当初我们不住主殿啊?容公子你要避风头,可是住在哪里也要避吗?”

    “这倒不是。”华容回头看了看梓安住的地方,道:“这主殿冬不暖夏不凉的,我何苦去受那个罪?再说东侧殿小一些,你们来来去去不也方便?”

    玲珑这才释怀了,笑嘻嘻地跟着华容回去。用过午膳,华容想了想,道:“说起来我们应该去看看安公子,咱们在这里先住下了,若是不去看看,别人还以为咱们不待见呢。”

    说罢,华容让芳芸去库房选了一些梓安应该用得着的东西,又配了几件珠宝,三个人往主殿去了。

    主殿伺候的人也不多,玲珑忍不住酸道:“就这么几个人,看起来也没有住主殿的派头。”华容侧头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梓安正在煮茶,华容诧异,见桌案上摆了两个杯子,还以为梓安知道自己一定会过来。

    陪着梓安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梓安突然招手让周围人退下,玲珑不解,华容知道梓安这么做应该有自己的原由,便也让玲珑她们下去。

    等四下无人了,华容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一口,问:“怎么了吗?”

    “有些事要说。”梓安笑笑。

    “你说就是。”华容看着梓安笑得奇怪,便有些不耐烦地问。

    梓安却不回答,只看后面的帷幔,其中渐渐走出来一个人,是裴衡。

    “裴相?”华容下意识叫着他站起来,后立刻想起外面还有宫人,忙住了嘴,只是看着裴衡走过来。

    见裴衡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华容一开始颇有些不好意思,但当他回看之时,裴衡又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不再看他。

    裴衡道:“虽然相国府上下已经被关押,但陛下并没有明说要如何处置,你们紧要任务就是弄清楚陛下的打算,至于逼着他下圣旨就是我们的事了。”

    华容和梓安点头说是,一会儿又听裴衡问:“对了,汐贵人孩子的事在我意料之外,她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华容抢先回答:“是唐禹城的,之后太医们便查过了。”

    裴衡没怀疑华容的话,只轻笑一声:“谢南弦倒真是窝囊。”华容和梓安都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裴衡嘴里直接称呼谢南弦的名字,之后裴衡也觉得自己失言,便不多说什么,自己悄悄离开了。

    华容注意到裴衡离开时又看了他一眼,目光仍透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华容想不明白,却又无可奈何。

    他侧头见梓安仍是笑得诡异,不免生气:“方才我看你差点就要说汐贵人的孩子是你的,裴相最恨就是背叛。若是被他知道你违抗他的命令和后宫妃嫔厮混,小心你……”华容说不下去,倒是梓安笑着补充:“就会成为下一个流云?”

    说起流云,华容依旧觉得难受,闷闷道:“你知道就好。”说着就要走,梓安拉住他,不知道何时手里多了一个铜镜,恰好放在华容面前。

    华容下意识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脖子上有一块暗红色的印记,他摸了摸,却不是蚊虫叮咬的印子。梓安收了镜子,自己抬手摸了摸华容的脖子:“不好意思。是我没有轻重。”

    说罢梓安先转身离开,华容摸着方才梓安碰过的地方,这时才想起来之前梓安似乎就是……就是亲过他这里?所以这个痕迹是……吻痕?

    华容不明所以地看着梓安离开的方向,他抬手搓了搓方才的地方,更觉得那里痒。他不由悄悄把衣领拉了起来,堪堪遮住印记才出去了。

    身上多了这个印记,华容便不好再去看谢南弦,毕竟前有汐贵人和“别人”有染,眼下若是被他看见自己脖子上的吻痕,华容自己都觉得大为不妥。

    但转念一想,裴衡为了这个吻痕有这般反应,想来也是吃醋才对。想到此,华容便又抬袖遮住脸,笑得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