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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裴衡正打算进去,一边吊着嗓子准备高呼的太监也准备好了,却突然听见一声轻响。

    “是什么?”裴衡好奇回头,蒲公公指着一边,道:“回陛下,是一匹马。”

    的确是一匹马,看来矫健灵活,一身白色的皮毛洁白如雪。裴衡顿足,他自然是记得的,当时冬猎,谢南弦当着众人赐给华容的白马可不就是这匹?

    裴衡不打算往里走了,心里一股异样的情绪迅速地冲了上来,他看了看那匹马,他退后几步:“回去吧。”

    “可是容公子……”蒲公公看了看里面,裴衡却已经往后走了:“你去跟容公子说吧,就说朕忙,不能过来陪他了。”

    蒲公公看着裴衡已经走没了影,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进去了。

    蒲公公进去正好看见华容张罗着宫人布菜,华容见了他,笑着过来问道:“蒲公公,陛下呢?”

    蒲公公只好道:“陛下公事烦身,一时走不开,但又怕公子等久了,便让奴才过来告知一声,今夜就不过来了。”

    “这样啊。”所幸华容没有怀疑,他只是有些遗憾地笑笑,道:“既然如此,我挑几样陛下爱吃的,劳烦公公替我送过去吧。”

    蒲公公点头,在一边等着,华容挑了饭菜进食盒,道:“公公是最贴近陛下的人,有时候陛下若是不知道休息,还请公公多多提醒。”

    “劳烦公子担心呢,奴才知道的。”蒲公公提着食盒告退。

    裴衡不过来,华容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他自己随意吃了些,其他的让人下去分来吃了。他走到外面,没走几步便看见宫人带着一匹白马进来。

    华容笑笑,过去拍拍白马的脖子,笑道:“怎么夜里还带它出来?”

    宫人回答道:“刚一入夜马儿就叫个不停,玲珑姑娘说今夜陛下……陛下要来,所以让我们把马牵出来走走,说是不能吵到陛下和公子用膳。”

    “嗯。”华容点点头,在外面走了走便也回去沐浴休息了。

    蒲公公刚出揽月殿,刚走过一角,冷不防撞见裴衡一个人站在一旁,吓了一跳,随后又忙行礼:“陛下。”

    裴衡转头看见蒲公公,他许是想说什么,但也只是张张嘴,自己先提步去了。

    蒲公公赶紧快步跟上去,凑到裴衡身边,小声道:“陛下,这个是容公子特意让奴才带给你的。”

    “嗯。”裴衡点点头,蒲公公看得出来裴衡大抵不高兴,自己也不出声,静静地跟着回去了。

    华容次日起身,照旧去找丑奴练琴。

    丑奴今日选了一首轻快的调子,华容上手很快,一会儿两人便搁了琴,坐在一边闲聊。华容渐渐习惯了和丑奴的这种交流,两个人之间需要说的很少,丑奴每次只有几个字,却总是能让华容轻易就了解。

    “你如此精通瑶琴,其他乐器可还会吗?”华容笑问,随手拿起一只笛子。

    丑奴挑眉,眼中带了笑意,一会儿他写了两个字“略懂”,随后用手指在面具上敲出声音来,示意自己如今这个样子也吹不了。

    华容冲他不好意思一笑,正要说话,却突然听见内殿传来一阵嘈杂的琴声,听久了丑奴的悦耳琴声,咋一听这个,却是有些刺耳。

    丑奴也皱眉看过去,一会儿那声音才停了,邈染大步走出来,冲华容一笑:“本公主正在练琴呢,没有吵到你们吧?”

    华容笑:“没有。”邈染便点点头,道:“那我继续练琴了,对了丑奴,昨儿一个音本公主练到现在也不会,你进来教教我。”

    丑奴只好站起来走过去,华容一个人在外面坐了一会儿,许是丑奴真的教导有方,一会儿便有一段完整的琴声传出来,华容一笑,起身自己离开了。

    这边丑奴好容易出来,他看见突然空旷下来的前殿,眼睛里的颜色黯淡了几分。

    华容回揽月殿坐了一会儿,他自己弹了一会儿琴,算了算日子,向北寒估计也快到漪州了。

    漪州。

    向北寒看着面前城门上的两个大字,拉住了躁动的马头,等着城门侍卫前来开门。

    随将悄悄到向北寒身边,低声道:“向将军,清平王还没来。”

    “嗯。”向北寒淡淡回答,他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太阳,时间正慢慢过去,再过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谢南弦还不出现在城门,他便要抬手吩咐士兵准备,攻城!

    一会儿传来动静,城门缓缓打开,向北寒眯着眼看过去,却不是谢南弦。

    来人冲向北寒拱手行礼:“向将军,清平王身子抱恙,不能亲自来迎接,还请原谅。”

    向北寒笑笑,道:“早就听闻清平王身子不适,本将军特奉陛下命令来探望一二。”

    “劳烦陛下挂念。”

    两人客气一番。一起进城去了。

    向北寒被安排在王府,他刚坐下便问了:“请问清平王在何处,本将军也好去探望。”

    “将军不要着急,我们已经通知清平王了。”那人替向北寒上茶,道:“将军舟车劳顿,不妨先休息一下。”

    “不必了。”向北寒冷冷道,看着那人。那人见向北寒态度坚决,只好道:“既然向将军如此关心清平王,那就请跟我来吧。”

    两个人到了一间房外,守在门外的侍卫给二人行礼:“向将军,游大人。”

    游大人道:“向将军前来探望王爷,里面可安排好了吗?”

    两个人面露难色,其中一个道:“游大人,大夫们都还在里面呢。”游大人也为难地回头去看向北寒,向北寒不耐烦地挥挥手:“管他什么人在呢,本将军就是要看见清平王,否则不好回去复命啊!”

    游大人只好点头,亲自推开了门,道:“向将军进去吧,请恕我不能跟随了。”

    向北寒虽然疑惑,但还是提步进去,里面果然有一股散不去的药味儿,煎药的炉子冒出的白气将眼前的事物弄得有些模糊。向北寒抬手挥了挥烟雾,果然前面站着几个带着面巾的大夫。

    “谁进来了?”其中一个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回头问。

    向北寒清清嗓子,上前一步道:“镇国将军向北寒带陛下圣意前来探望清平王。”

    一听是陛下圣意,几个太医跪下行礼,向北寒正打算往前,一个太医突然大喝一声:“站住!”

    向北寒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正打算发火,没想到那个太医指了指他的身后:“向将军退后,不要进来!”

    “为何?”向北寒不解,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他往床榻上看去,那个一脸苍白,仿佛下一刻便要撒手人寰的人的确是谢南弦。

    “清平王水土不服,得了时疫,这是要传染的啊!”太医道,忙催促:“向将军快些出去吧,我们几个自从进了陛下身侧便没有再出去过,就怕出去传染给其他人。”

    “时疫?”向北寒知道这种东西可大可小,没弄懂之前自己的确不可以贸然行动。他不由退后几步,听太医告诉他:“若是向将军还有什么要问,请去问其他人吧。”

    向北寒不死心冲床榻上的人又喊了一句:“清平王,陛下吩咐我前来探望你的病情,”

    这时候床榻之上传来声响,谢南弦艰难坐起,他回头去看向北寒,好容易才哑着嗓子道:“本王不能亲自迎接将军,请将军原谅。”

    声音也是谢南弦。向北寒微微松口气,他嘱咐谢南弦注意休息和调养,自己便转身打开门准备出去。不想刚到门口他就被拦下了。

    几个带着面巾的侍卫提着一桶水过来,二话不说便要撕向北寒的衣裳,向北寒退后,警惕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奉了王府的规矩,无论是谁进了清平王的卧房都要如此的。”那人给向北寒解释:“将军不要害怕,不会有什么的。”

    水是放了盐的,向北寒简单擦洗一遍,又回头看了看谢南弦的房间,自己先回去了。坐了一会儿,向北寒在纸上写道:“传染病,几乎没有行动能力了。”

    他让人将信纸带回大沄,自己则就在这边随意看看。

    漪州和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向北寒在外面走了几圈,才回王府,刚一回去他便悄悄问自己派去一直守在谢南弦外面的侍卫:“清平王哪里有怎么了?”

    “看来的确是有什么传染病。”那人道:“这一个下午,真的只有人进去没人出来,几位大夫的饭菜也是从窗户里用麻绳运进去的。”

    “奇了怪了。”向北寒皱眉,默默道:“这谢南弦生病也忒蹊跷了些。”他方才说是出去走走,但实际是出去打听关于谢南弦的病情。

    随将来询问向北寒回朝的日期,向北寒想到躺在床榻上虚弱的那个人,仍是忍不住起了好多疑惑,便道:“先不着急,有一些事需要本将军亲自去问问。”

    随将依言退下去,向北寒冷冷一笑:“什么时疫什么传染,我倒是要来看看你有多会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