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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全部家当交给你

    无论平时装得多沉稳,到底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白鹭虽然没反抗,却闭起眼睛,瑟瑟发抖地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口,不敢看我们握在一起的手。

    长发里忽隐忽现的后脖颈,红得活像染了血的白玫瑰。

    我手不老实地往上爬,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寻到她清暖清甜的稚嫩气息,细细品尝,直到日积月累的思念,终于悉数得到释放。

    事后我刚起身抽了几张纸巾,她就立马跳下床,直奔卫生间。

    听着哗哗的水声,我知道,她准是又犯了疯狂洗手的老毛病。

    于是,我清理完,跑去卫生间,倚着门框取笑她:“以前每个月都这样,怎么现在还害羞阿?”

    她恨恨扬了我一脸水,急中生智一般,扭着钻戒吓唬我:“我可没同意跟你和好。”

    我伸手搂过她,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比她更具威胁实力地眯起眼睛坏笑:“哥说了,你不同意,咱俩谁也别出这个门,大不了一家三口同归于尽,死在床上。”

    白鹭张张嘴,不知该如何还击,只得乖乖陪我吃饭。

    到了餐桌前,我拿指尖,把先前摆在戒指盒旁边的项链盒,推到白鹭面前,打开问她:“喜欢吗?”

    白鹭眼神闪烁,藏着不欲人知的小小惊喜,不诚实地摇了摇头:“这天鹅怎么丑巴巴的?”

    我耐着性子纠正:“这是白鹭,天上飞的白鹭,诗里写的白鹭。”

    “还不给白鹭把白鹭戴上?”她红着脸吐吐舌头,扬起修长白皙的脖子,撒娇地跟我玩文字游戏。

    我取出那条铂金钻石项链,绕到她身后,俯身撩开她的秀发,熟练地系好项链,贴面闻着她发间萦绕的淡淡香气,掏出那张有些捉襟见肘的银行卡。

    “这是哥剩下的全部家当,交给你了。以后哥所有财产都归你管,你不高兴了,就卯足劲儿花钱,用不着离家出走。”

    白鹭憋着笑,佯装生气地撅起小嘴:“你为什么一定要惹我不高兴?”

    我堵住她的唇,继而熟络地掏出口袋里陪伴了我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手机,递给她,轻描淡写地说:“这段时间的电话费,我一分没欠。既然找到你了,就物归原主。但是,通讯录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以前这部手机存了两个号码,四哥和小商商。现在四哥被我删掉了。

    白鹭一愣,词穷地抿唇浅笑,嚷着她饿了,祖宗似地坐等我伺候她。

    我屁颠屁颠地给她切牛排、切蛋糕、倒果汁。

    明明又变成了奴才,可看见她孩子气的笑靥,我心里居然莫名有种传说中岁月静好的感觉。

    那个沉默寡言又爱笑爱撒娇的白鹭,终于穿越曾经错过的漫长时光,抖落满身霜雪,不染一丝尘埃地回到了我身边。

    她还是那么可爱。

    过完这个没有愿望、只有礼物的生日,她欲言又止地憋了一夜,直到临睡前,才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你又送戒指、又送项链,还让我永远跟着你,到底什么意思?”

    当时我很困,手搭在她肚子上轻拍了几下,理所当然地咕哝着反问:“你说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终于再次开口:“我永远跟着你,就算你不娶我,也不会娶别人么?”

    我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拧了她鼻子一把:“想什么呢?哥不是跟你求婚了么?”

    她依然不放心,掰着我的手指继续问:“我们能结婚吗?我是四哥的妹妹,四哥是你的叔叔,那……我不就和商铭心一样,是你姑姑?”

    “打住。荆圣美跟我爷爷现在都没领证。”我胡乱把她的手反抓进手里,紧了紧怀抱,制止她说下去,“别胡思乱想,乖乖睡觉。”

    白鹭终于收声,缩在我怀里的身体,却丝毫没有放松。

    分不清是做梦,还是她又在说话,我在黑暗里,隐约听见一个声音在嘟囔:“荆阿姨把四哥养到这么大,都没嫁给董事长,我真能嫁给你么?”

    再然后,我就睡死了。

    抱着久违的白鹭,我睡得无比酣畅淋漓,醒来不觉都八点半了。

    见她睡得比我还沉,我像去年同居时的每个早晨一样——

    蹑手蹑脚地放开怀抱站起来,替她掖了掖被子,洗漱过后,准备好早餐,偷偷给了睡梦中的她一个早安吻,就匆匆出门了。

    然而,原本精神抖擞的一天,却迎来了出师不利。

    刚到店里,我便远远瞧见大家围着一台电瓶车,议论纷纷。

    好奇地走过去,我悲催地发现,那台车是我的,而且每个轮胎都被捅了好几个大窟窿,作案的水果刀,示威般遗留在原地,无疑又是施鸽的杰作。

    上次在饭店,我告诉施鸽,可以来快递店找我,我会给她钱,送她上学。

    结果,施鸽却选择了扎车胎报复我。

    尽管心里很想骂街,但始终觉得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生气有点傻,所以我没让张星达报警,认栽地自掏腰包修完车,就继续送快递了。

    毕竟,有白鹭,有动力。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傍晚我骑车去托管班接白鹭回家。

    六点半,白衣如雪的白鹭,准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提着笨重的行李,戴着我送的项链和戒指。

    我跳下电动三轮,从背后奔向她,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拥抱,问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找我帮她。

    可话未出口,半块红色的残破板砖,忽然从熙.来攘往的街头,笔直地凌空向白鹭飞去。

    我想加快脚步推开白鹭,却来不及了。

    伴随砖头击中骨肉的声音,刺耳的尖叫划破耳膜。

    等我跑到白鹭身边,才发现,帮白鹭搬东西的江玥,替白鹭挡下了砖块。

    我关切地将白鹭护在身后时,江玥出离愤怒地揉着流血的胳膊,冲进人群,拉住准备逃跑的凶手,厉声叫骂:“你就是上次在串店闹事的疯丫头吧?盯梢盯几天了?真不愧是那十八线绿茶婊的妹妹,跟你姐一样,又毒又贱……”

    “不准你侮辱我姐!这是我和白鹭、商天航之间的恩怨,你少管闲事!”施鸽藏在帽兜里的眼睛,凶光毕露,抬脚竟要踹江玥即将临盆的肚皮。

    幸好江玥躲得快:“你有胆子跑到我的地盘撒野,就没资格叫我别多管闲事。今儿我要是不把你送进派出所,我就不姓江。”

    已经确定了白鹭没事,见江玥单手扯着施鸽的衣领掏出手机要报警,我忙上前夺过江玥的手机:“看我的面子,放她一马吧。”

    “你谁阿,我看你面子?这次伤的是我,下次可就是白鹭!”江玥愤愤瞪着我,意有所指地瞄了白鹭一眼。

    我心虚地扭头看向白鹭。

    白鹭不看我,也不靠近,只是弯腰扶起被撞倒的行李箱,语气不明地摆手说:“算了,江姐,让她走吧。”

    “贱人,少假惺惺了,别以为我会领你的情。”江玥还没松手,施鸽就又跳起来,吐着口水叫嚣。

    白鹭终于微微抬了抬眼皮,眼睛盯着我,话却是对施鸽说的:“我不用你领情。因为我本来也没想帮你。”

    我在白鹭微妙复杂的眼色下,无地自容地低下了头。

    江玥不甘心地放开施鸽,踹了施鸽屁股一脚:“再有下次,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施鸽显然不受江玥威胁,跑开几步,转过头,浑身发抖地指着我和白鹭,继续撂狠话:“狗男女,你们给我记住!”

    压根没空理会施鸽幼稚的威胁,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回头哄白鹭。

    我孙子似地屈膝蹲跪在白鹭面前,拉着她的手,求她:“你别生气。我早就对施晴不感兴趣了,我发誓,我真的只喜欢你。但是施晴自杀以前,我答应过她,要照顾她妹妹……”

    “哦,我没生气。”

    白鹭面无表情地打断我,轻轻挣开我的手,转向江玥开始嘘寒问暖:“江姐,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我知道,白鹭就是生气了。

    换成是我,我也生气。

    在荆奕铭和我中间,她永远更偏袒我。我给她的回应,却总是维护一个死人的妹妹。

    而且,这个死人,不仅是我年轻时的暗恋对象,还曾经害她进过警察局、上过头条。

    可想到施晴遗书里的“偷偷爱过你”、“请你替我好好过”,即便她犯了天大的错,我也难免动容。

    是我不该在不懂爱情的年纪,招惹施晴,不该在为情所伤的日子,和她有所纠缠。

    是我导致了施晴的念念不忘,甚至绝情冷漠地间接逼死了她。

    我欠她的,只能在她妹妹身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