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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把小小白还给我

    我说过,我怀疑所有人。

    施鸽的出现,难免撩拨起我心头翻滚的仇恨。

    懒得跟她废话,我拨开她的手,压低声音说:“少跟我猫哭耗子。趁我不想吵到白鹭休息,赶紧滚。”

    施鸽喏喏道:“我只是听说她流产了,想来看看她。”

    我嗤笑:“听说?听谁说?我爷爷吗?想借这个机会趁虚而入?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哪怕全天下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多碰你一下。而且,实话跟你说,我非常怀疑白鹭流产跟你有关。”

    施鸽似乎觉得我莫名其妙:“我有那样做的机会吗?”

    没错,施鸽看起来是没有给白鹭下药的机会。

    可机会这玩意儿,只要有心,总能创造出来。

    我冷幽幽地凝视着施鸽,不置可否地笑说:“知道吗?我现在特喜欢荆四,至少人家不绷着,不端着,不跟我戴什么伪善的面具,恨我就是恨我,坏就是坏。不像你这种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时候我都在想,你当初被你姐夫找人轮J,是不是演给我看的戏。”

    施鸽的脸色瞬间青了,浑身都在发抖,好像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最后只报复一般道:“商天航,我不是你,不想活得那么累,天天算计这个,怀疑那个,我怕晚上睡不好觉。”

    这番话,顿时勾起了不久前我和白鹭某次闹矛盾的记忆。

    ——你有被害妄想症吗?以前怀疑我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一个五岁小孩都怀疑,简直不可理喻。

    ——对,我就是有被害妄想症。从小我在商家学到的,就是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包括亲爹亲妈亲爷爷。以后小小白要在商家长大,也会有被害妄想症。

    ——你去哪?

    ——去跟思思睡。我怕万一你半夜梦见我背叛你,失手掐死我。

    白鹭被泪水烫伤的扭曲笑容,再度撕心裂肺地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仿佛看见,白鹭又在问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小小白多无辜?会离开你、背叛你、设计你的,只有我。

    一股血气汹涌着蹿上胸口,我完全失去了理智。

    怒不可遏地将施鸽拉出病房,拳脚相加地质问她:“你他妈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有什么资格说白鹭说过的话?你有什么资格伤害白鹭?”

    施鸽被我揍得满地打滚,却不躲也不叫,还嘴硬地呛我:“我从来没有伤害白鹭,我也伤不了白鹭,能伤她的,只有你。”

    能伤白鹭的,只有我。

    我的拳脚不自觉顿住,浑身乱蹿的怒火,被蓄势待发的泪水熄灭。

    曾几何时,我也意识到了,能伤白鹭的,只有我。

    只有我,只有我的不信任,伤白鹭最深。

    所以,白鹭的忍耐到达了极限,以牙还牙地用怀疑报复我。

    就像我恨自己保护不好白鹭和小小白,居然蠢到拿施鸽撒气一样。

    白鹭只能折磨自己,折磨我,才能减轻愧疚和痛苦。

    我无以泄愤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腔剧烈扩张收缩,最后万般无奈、可笑又可恨地踢了施鸽一脚,警告她:“滚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打你脏了手。”

    施鸽抹掉嘴角的血沫子,死皮赖脸地笑道:“很遗憾,我以后大概天天都会出现在你面前。因为,你爷爷要我照顾白鹭。”

    这句话,成功把我好不容易平息的愤怒,再次挑到了顶点。

    胸口灼热的火舌,彻底将理智燃烧殆尽。

    我原本以为,爷爷没机会碰白鹭,爷爷真不知道白鹭流产。

    但现在看来,搞不好是爷爷设计了一切,甚至收买江玥毒害他自己的亲曾孙女,只为棒打我和白鹭这对苦逼鸳鸯。

    顾不上白鹭还在发烧,我满脑子只想着冤有头债有主,立刻下楼打车杀回狐狸洞,踹开大门冲进屋,拎着家法钢管,到处乱砸。

    百十来万的古董名画、家具电器,我砸起来都不带手软一下的。

    我爸我妈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拉我:“小航,你这是干嘛呢?”

    “你们问我干嘛,我还要问你们干嘛呢?咱们这叫家吗?你一个当爹的,媳妇被害掉了两个孩子,屁都不敢放!还有你,你是我妈,我的亲妈,居然帮着那个老不死的害你自己的亲孙女!”我毫不留情地甩开我爸我妈,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大姑看不下去,也想拉我,还没开口,我一钢管就招呼到她肚子上:“你滚!别太拿自己当盘菜了,少插手我的事!”

    爷爷这时终于姗姗来迟,坐在轮椅上被荆圣美推到了楼下,维持着威严强硬的态度问我:“商天航,是你太拿自己当盘菜了吧?”

    那会儿我恨不得直接气死爷爷给小小白报仇,什么都不忌惮了。

    毕竟,小小白没了,白鹭恨上我了,我争权夺势还能保护谁呢?

    所以,我张口就说:“老不死的,你来得正好。你不肯放过我和白鹭,是吧?白鹭流产了,你还不肯善罢甘休,非要安排施鸽照顾她,是吧?那咱谁都别想好好过日子!听好咯,你大儿子死了!我大爷死了!而且,你的大孙子、二孙子全是野种!商天赐和商天麒,全都是我大娘给我大爷戴的绿帽子!”

    说完,我满意地看到满屋子的人脸色全变了,空气沉默得仿佛让他们也体会到了窒息的滋味。

    美中不足,是爷爷没有犯病晕倒,只是指着门口的方向说:“滚,你给我滚。”

    初尝报复的快感,我哪舍得走,不过瘾地继续说:“商振海,你只有我一个亲孙子。白鹭的孩子,是你唯一的曾孙,有胳膊有腿,成型了,跟您长得还有那么几分神似。但是你杀了那个孩子,你亲手杀了你唯一的亲曾孙。”

    爷爷如我所料地开始发抖、喘粗气、翻白眼了,可是偏偏就是他妈坚强,就是他妈不犯病,就是他妈不晕倒,就是他妈不死,只是抓起手边躲过了我钢管的花瓶,朝我砸过来,坚持不懈地让我滚。

    我轻而易举就闪身躲开了。

    扔掉钢管,我笑得眼泛泪花:“没事,老爷子,咱们来日方长。今儿气不死你,迟早有一天我能气死你。想让施鸽住进我家,行。不过,想让我和白鹭离婚,永远不可能。”

    闹够了,我也终于记起了白鹭还自己在医院。

    扔下狐狸窝的烂摊子,我又返回了医院。

    而医院病房里的画面,却让我没法接受。

    荆奕铭坐在洒满羽毛、破破烂烂的病床上,抱着头发剪得参差不齐的白鹭,在用他的方式哄白鹭吃饭:“你不乖乖吃饭,就没法见孩子。”

    白鹭和上午、和昨天的表现完全不一样,整个人呆呆傻傻的,特别好哄,反问荆奕铭:“小小白真的还活着吗?大家都说……”

    荆奕铭表情严肃中带着不耐烦,话出口却全是谎言:“我说过了,孩子还活着,是老头子希望你跟商天航离婚,偷偷抱走了孩子。只要你好好吃饭,答应我离婚,我很快就可以带你和孩子团聚。”

    发觉我再在门口偷看下去,媳妇就要给拐跑了,我正要进门,同样在门口把风的施鸽却拦住了我,摇着头朝我使眼色。

    踌躇间,我又听见白鹭没精打采地说:“董事长不会把小小白还给我的。”

    “我说孩子是我的就会。”

    “那样小小白就没有爸爸了。”

    “我就是孩子的爸爸。”

    荆奕铭居然对白鹭露出了没人见过的温柔笑容,白鹭居然也乖乖张嘴喝下了荆奕铭喂的稀饭。

    我真没法忍了,根本不想听施鸽说什么,立刻狠狠甩开施鸽,推门而入,笑着问荆奕铭:“你去哪变一个孩子出来给白鹭?”

    白鹭满脸茫然地看着我,似乎很怕我说下去。

    施鸽也拽着我的衣袖,小声提醒我:“她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你别刺激她。”

    可我顾不上这么多。

    我要真陪着荆奕铭继续骗白鹭,白鹭就要跟我离婚了。

    我必须告诉白鹭:“小小白已经死了。我亲眼见过她的尸体,我还没叫医院处理,准备给她办个小葬礼,你要看吗?”

    白鹭恐惧地摇头,缩在荆奕铭怀里,喃喃地说:“撒谎,你撒谎,你只是不想跟我离婚,所以把小小白交给了董事长。”

    实在难以忍受白鹭如此依赖荆奕铭,我出离愤怒地掏出手机,把小小白鲜血淋漓的手术照,残忍地摆到她面前。

    “这就是小小白,我们的女儿,医生亲自端着托盘,把她的尸体给我看过了。小小白流产了,我也难受,我也痛苦,我也后悔。但是要我说多少遍,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你别总活在过去,行么?”

    白鹭空洞地抬头看向我,冰冷低沉地含泪笑道:“你难受?你痛苦?你后悔?”

    我说不出话,喉头哽血地闭起眼睛,点头。

    “那你快把小小白还给我阿!偷也好,抢也好,你去找董事长把小小白要回来阿!”

    白鹭忽然毫无预警地挣脱荆奕铭的怀抱,冲下病床,揪着我的衣领,甩了我一串大耳光,奋力捶打着我,苍凉凄厉地不断哭喊嘶吼着:“你把小小白还给我!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