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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全都是天生的演员

    难以置信,江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竟如此登峰造极。

    我火了,摔了iPad,揪着江玥的衣领,双眼充血地质问她:“我什么时候让你给白鹭下药了?你能拿出证据吗?”

    江玥词穷:“我、我又没打算真让小白流产,只是在跟你演戏,刚才视频里,你不是都看见了?视频不就是证据?”

    “够了!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荆奕铭还是慕青峰?”我没空看江玥演戏,激动得差点要扇江玥耳光。

    但当着白鹭的面,终究有些下不去手,只得重重一拳砸在墙上。

    而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紧随其后抵达战场的张星达,却拉开了逼视着江玥的我,一拳掀在了我脸上。

    我最好的哥们,为了江玥,不仅动手打我,而且还疾言厉色地指着我的鼻子对我说:“反正咱俩已经不是朋友了,你再敢动江玥一下,别怪我下死手。”

    “好,我记住了,以后咱们再见面就当不认识。可你也听好,你女人欠我女人一条命。”我狠狠点头,抹着发疼的嘴角,拽着白鹭离开了托管学校。

    全程沉默看戏的白鹭,下楼坐进车里,终于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话:“我愿意试着相信你一次,如果……三个月内,你能查清真相,我们就不离婚。”

    我眉心一颤:“离婚?你不是说不离吗?”

    白鹭避而不答,冷声说:“开车吧,我累了。”

    她累了?

    我比她更累好吗?

    就因为我爱她,她没了孩子,怎么闹我都顺着她,甚至差点跟她死在一块。

    就因为我爱她,哪怕她跟荆奕铭抱在一块、亲在一块,我也一次又一次假装视而不见,自欺欺人地忍着。

    我到底还有哪做得不到位,她要拿离婚威胁我?

    越是想到这些,我就越是忍无可忍。

    皱眉睨上白鹭,我明明心头上火,话出口,却莫名冷得像冰:“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宠你了?告诉你,你平时想怎么作、怎么耍、怎么闹,我都可以依你。唯独离婚,想到不要想。”

    白鹭又不说话了,也不看我,扭头望向车窗外。

    我话是说得霸道了一点点,可我真拿她没办法。

    她刚小产没多久,又是割腕、又是煤气中毒的,我总不能这个时候扑了她吧?

    万般无奈地咬着牙,我最后竟只能按白鹭说的,乖乖开车回家。

    回了幸福里,见白鹭依旧闷闷不乐,寡言少语,我本想放低姿态再哄哄她。

    但大姑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却打乱了我的讨好计划。

    我不耐烦地接起电话,问大姑:“又有什么事?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你们还不满意吗?”

    一向暴脾气的大姑居然没跟我急,只说:“天麒和天赐的事,你以后不要再提了。其实全家人早就知道,他们不是你大爷亲生的,只有他们兄妹三个不知情。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心里有数,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千万别把这件事闹大,影响他们兄妹和你大娘对你的看法,失去最有利的棋子。商家必须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你是商家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继承人。”

    怪不得,荆奕铭把商天麒和商天赐发配到外地分公司,爷爷没有干预。

    怪不得,孙子辈的人,只有我在耀禄上班。

    原来,商天麒和商天赐的身世,也是商家公开的秘密。

    我顿时又想到了慕青峰,又想到了我偷户口本那天,荆奕铭说到一半的话——

    “商天航,我原本觉得时候未到,想再等等。可今天,看来是非告诉你不可了。其实,这件事,整个商家,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

    定了定神,我故作好笑地问大姑:“为什么我是唯一的继承人?荆奕铭呢?商家究竟还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姑沉了沉嗓音,道:“荆奕铭能力再强,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你跟他不一样。”

    察觉大姑明显在刻意回避我的问题,我干脆主动试探:“慕青峰,你认识吗?”

    电话那头,大姑果然说不出话了。

    我再接再厉地哼笑:“他要我转告你,他长大了,你当年欠的债,有人来讨了。”

    早先我没告诉大姑这件事,是为了保护白鹭和小小白,不想与大姑为敌,不想让大姑觉得我手里有她的确凿把柄。

    但现在,白鹭痴了,我也疯了。

    我就是要替白鹭和小小白把失去的讨回来,我就是要跟每一个可能伤害过白鹭和小小白的人斗到底。

    大姑被我噎得够呛,语塞地沉默片刻后,叹着气说:“那孩子只是小时候对我有误会罢了。”

    挂断电话,我莫名失去了哄白鹭的兴致。

    脑子里,忍不住又冒出了种种关于我,关于慕青峰,关于大姑的荒谬想法。

    结果,煤气中毒出院后的第一晚,我竟然就这样揣着这些混乱的想法,在楼下沙发睡着了。

    转天起床,在齿颊留香的清粥味道中悠悠转醒,看见自己身上盖着毯子,白鹭面无表情地在厨房忙前忙后,我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没醒透,然后,就开始心有余悸地琢磨,白鹭这次究竟又给我煮了一碗什么毒药。

    但我貌似想多了。

    白鹭见我起身掀开摊子,不咸不淡地从厨房探出头,喊我去吃饭。

    桌上,真的只有清粥小菜。

    有些受宠若惊,我狐疑地问白鹭:“你不生气了?”

    白鹭埋头喝粥,含混地答:“我昨天说过,我会最后再相信你一次。”

    这就是白鹭,像个难以捉摸的孩子,永远让我猜不透。

    我无奈地盯着白鹭,微不可查地叹息复叹息。

    白鹭见我不动筷,终于抬眸扫了我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短暂温柔:“怎么不吃?怕我下毒?”

    我回神,木讷地抄起勺子,味同嚼蜡地大口喝粥,赌气一般,向白鹭证明:我什么也不怕,死就死,哥陪你。

    也不晓得白鹭有没有看懂我的心思,反正从她的脸上,我寻找不到一丝情绪流动的痕迹。

    我一边喝粥,一边拿眼偷瞄着她。

    半晌,我听见她说:“施鸽回不回来不要紧,把那个孩子接回来吧,既然收养了她,我们就应该对她负责。”

    是了,白鹭自己就是个孤儿,自然没法对那个与她同命相连的女婴弃之不顾。

    难得白鹭主动跟我搭话,我立刻连连点头答应,火速吃完饭,当即联系施鸽,带白鹭去酒店接回那个女婴,抱着那女婴到派出所落了户。

    白鹭到底还是那个白鹭,无论心里装了多少憾恨,锋芒之下,依旧藏着她那份与生俱来的善良。

    民警问孩子名字的时候,白鹭毫不犹豫地写下了“商慕白”三个字。

    本身就想跟白鹭缓和关系,我看着白鹭给那女婴取的名字,捧场地拍手:“好,真好,这名字太好了。”

    既纪念了小小白,又含蓄地表达了我爱白鹭。

    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白鹭抬眸瞥了我一眼,冷冷道:“别多想,慕白只是崇尚清高的意思。我没以为你有多爱我。”

    见白鹭满眼寒光地收回视线,浑身都散发着冷漠,我厚着脸皮抓起她的手,将犯贱进行到底:“哥有多爱你,远远超过你的以为,甚至超过我自己的以为。”

    本以为白鹭会像往常一样红了脸。

    谁知白鹭的面色依旧虚弱惨白,只是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不再多言。

    户籍民警多半觉得我恩爱秀过头了,一副觉得我活该的表情,幸灾乐祸地望着我。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讨好白鹭,我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我不仅不去上班,天天在家陪白鹭奶孩子,而且帮白鹭退了学,要她安心备考,重新选择她喜欢的专业。

    偏偏白鹭始终一副不是很领情的样子,永远对我爱答不理。

    唯一能让白鹭露出短暂笑容的,只有那个叫商慕白的女婴,我和白鹭……新的……小小白。

    觉得不找出真正毒害白鹭的凶手,白鹭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对我笑了,我无计可施,只好重回公司,准备先搁置连锁幼儿园的项目,再从助理那头下手调查。

    未曾想,人事告诉我,早在白鹭流产那头,就是我不去公司的第一天,助理就无故请辞了。

    而至于连锁幼儿园的项目,在我旷工的这段时间里,竟早已被荆奕铭正式启动了。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结合在一起,分明印证了我的猜想。

    无疑是荆奕铭表明上在白鹭面前装好人,扮成愿意戴绿帽接盘的好四哥,背地里却为了挑拨离间我和白鹭,暗中用连锁幼儿园的项目买通江玥,偷偷给白鹭下了药。

    冲进荆奕铭的办公室时,我心情很微妙,也很复杂。

    终于揪出真凶,证实了我的推测,我应该开心。

    可想到我和白鹭吃的苦头,我又觉得真不值得。

    所以,当我问荆奕铭:“为什么要这么折腾白鹭”的时候,声音愤怒里都带着哽咽的哭腔。

    无法否认,荆奕铭真是个天生的演员。

    今时今日,他依旧演技绝佳,满脸意味不明地微眯眸子凝着我,反问:“一直以来,折腾鹭鹭、折磨鹭鹭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