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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成啊。”

    珠理奈任她画去,头一点,把话匣子打开:“嬢嬢又在瞎捣鼓什么,煮坏了镇元大仙的人参

    果。你别看老龙那神气样,就是个小孩儿。嬢嬢从不给她面子,虽说我晓得嬢嬢什么都依着

    她来,瞧她吃瘪,我也乐得不行……”

    玲奈边听着边作画,时不时抿上一口酒,快哉爽哉。

    滔滔侃完遥上天君的大小窘事,珠理奈想起贪狼星君,又笑嘻嘻地说:“你不晓得我,我却

    早几百年就晓得你,还偷偷看过你几回。可惜你不怎么上天啊,我又不能下去找你,所以天

    天盼着你能上来。上来了,你又冷冰冰的,不跟人说话,我想着跟你搭几句嘴,又怕你像对

    贪狼一样对我。毕竟我也不是个正经人,他好歹是贪狼星君呢,还有事做,我是什么呢,我

    不过是遥上天君养的一条小火狐,比起来我更不正经了。”

    “你早知我是谁。”

    仍记得当日她一句“你也是狐啊”,当时真信了她的话,以为她当真看得明白狐君是个什么

    样的狐狸性子。

    被戳穿了也不懊恼,傻傻笑着,珠理奈继续说:“你也是,身为狐王,出关几百年都不过问

    下赤狐庄的事,那时候我星星夜夜盼着你哪天把我接走,虽然也就是换个牢笼吧。”

    笔顿,玲奈抬头:“你爹也没告诉我有你这回事。”两首叉在胸前,珠理奈偏头想了想,“嗤”地一声笑了:“也对,他不把我当回事。”

    举起画像仔细瞅了,玲奈又看向本人。

    “画完了?”

    “画不出来。”

    “怎么?”

    接过画纸,珠理奈上下打量纸上的自己,“嗯,没我漂亮。”

    狐君绝不承认自己不擅丹青,毕竟就是融烛那么矫□□多又挑剔的主,画像也都一手指派给

    了她。

    只是吧,只是画得再漂亮,也没有狐君心里的人漂亮。

    “有句话我想问你很久了。”

    枕靠玲奈,珠理奈反复观望画像,思绪却始终不在这画上。

    “她活了十多万年,城府极深,我亲她又怕她,谢她又恨她。”

    捉住玲奈的手轻啄她的手腕,“你不信她是对的,就是我也觉得她可疑得很,要说为何,你

    可记得我是怎么去的雪狮宫?”

    “摔下去的。”玲奈果断回答。

    “倒不假。”说起过往糗事,三千岁也是没羞没臊。

    “那日,有人在身后踹了我一脚。”

    “是她?”

    “没看清是谁,可除了她也不能是别人了——你猜她为何将我踹去雪狮宫?”

    玲奈闭唇思量,后道:“铃铛的事哪天我要再问问她。”

    “她同我说了。”

    道来老龙各色模棱两可、暧昧不明的话,珠理奈眸睛半合,彻底的狐狸疑态。

    “难不成铃铛的主人想守着你?”

    玲奈满脸无辜,张张嘴,又合上,竟不知从何解释。她的亲亲是个三界醋坛子,这种无迹可

    追的陈年老醋也能吃得“叭叭”响。

    “那铃铛遥上带了十万年,与我何干?”

    珠理奈正经神色,目光在玲奈脸上梭来巡去。

    “困了。”

    真要跟这个醋坛子较真,倒显得狐君心里有鬼。甩开袖子往床榻走去,玲奈再不理她。

    跨步跟上将玲奈打横抱起,珠理奈“哈哈”笑道:“真有干系也无妨,谁也抢不走你,就是

    那魔神湮天来了也没商量。”

    刚才还酸溜溜的,现在倒豪气干云了。好一阵歹一阵,谁受得了呀。

    步至榻边,轻放下玲奈,珠理奈解落帷帐,“你好生歇息。”

    隔着绰绰丝纱看不清她的脸,玲奈道:“你要去哪。”

    “我困地上,不打扰你,坏你修行。”

    幻化成狐,珠理奈卷收毛绒绒的大尾巴,打个哈欠就要睡去。

    悄悄挑开一线轻纱,得见虽闭着眼,两耳却竖得笔直的小火狐。玲奈不露声色,只倚了床沿,

    朝下目睹小火狐慢转过头,而后定在那,憨笑堆脸。

    “看我作甚。”

    “你真舍得我困地上?”

    “是你要睡的,我何不成人之美。”

    “哼——!”

    落了轻纱,玲奈平躺下,调匀气息,安静入眠。睡了多久,大概没多久,掐指算了算,约莫

    三次呼吸。窸窸窣窣一阵响,有狐爪子攀上床沿。又是窸窸窣窣一阵响,玲奈背过身去。

    热意急急袭来,裹挟了周身。

    “没有你,我困不着。”

    罢了,狐君又要运气静心了。

    狐君禁闭在殿,三千岁却逃过一劫。前两日还算太平,昔日那些个仙朋道友不敢接近玉坤宫,

    后来眼见她安然无恙遂纷纷递了帖子相邀去吃酒,多的一天比狐君的奏折还要多,三千岁纵

    是一日二十四个时辰也应付不过来。

    要不都去,要不都不去,否则应了这个便是得罪了那个。三千岁能吃能喝能装佯,索性借“思

    过”之口一并推了所有帖子,只陪着狐君,渴了给她喂水,累了给她捶腿,晨起睡前亲亲嘴……

    如此这般,不宜细述。

    狐君每日有段时间要打坐修行,三千岁就跟着她一起盘腿正坐。狐君打坐一两个时辰,气息

    平稳顺畅,心如止水。三千岁打坐一两个时辰,渐入佳梦,困得很香。

    每天夜里,帷帐一落,遂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眼饱肚饥罢了。

    虽说总是亲着亲着亲热了脑子,可赌约在先,被玉火焚尽理智之前她们还有尊严,还保留着

    可有可无的节操跟德行。

    狐君年轻,未尝美色滋味,纵有吻得心神恍惚之时,然毕竟道行深厚,只把每夜的玉火焚心

    当作修炼,三千年的落凤渊都熬过来了,还禁不起这些诱惑吗?

    三千岁,血气方刚少年人,只那日用了狐媚之术才胜过一筹,然到底没怎么潜心修道过,底

    子薄如轻纱,稍有微风起,飘飘无所依。

    而她偏要去招惹狐君,晓得自己生得好看,狐君又喜欢她这张脸喜欢得紧,因而毫不畏惧,

    凡是狐君露在外头的肌肤就没哪是完好的。然后呢?看狐君连喘带臊的娇俏样子,倒是她忍

    不了了,恨不得把清冷高傲的狐君拆吃了才好。

    “狐媚”是她过去闲得发慌才练的,除了年少不知事拿老龙当个练手的(往往最后得挨一顿

    揍),她根本没机会使。只那日一次后,她频繁做梦,都是香艳至极的梦,都与狐君有关。

    睁眼,白朦朦的,似梦未醒。

    为了不被涩欲冲昏脑子,睡前珠理奈就变成了火狐。目下她发现自己正被玲奈抱在怀里,而

    玲奈并未醒来。嫣然的法术遮去一切亮光,往常随黎明醒来的狐君这几日也起得略晚了些。

    收紧耳朵,珠理奈见玲奈睡得安稳,又低头轻嗅她的味道。鼻尖碰着软软的什么东西,好奇

    心驱使下珠理奈用鼻子拨开碍事的中衣。

    香软滑腻,是什么呢?耳闻一声“嘤叮”,狐的警觉叫她竖起耳朵,贼的色胆又命她收回。

    吐舌舔了那片香软,听得伴着微喘的声音,珠理奈脸上发烫。

    那么细微,那么短促,又那么叫人把持不住。她的狐君困着了都还是诱人得很哩。

    她回忆着独自上天宫时的狐君的风姿,回忆着她们在狐王府的“初次”见面。她想着这个女

    人说话不说全,做事又滴水不漏,好是讨厌。惦念过数百年,真到了身边又是狐疑又是不信。

    要是真能从一而终地狐疑下去倒好了,省心了,就像看老龙那样不顺眼,清净!

    狐君嘴上不说的都藏在一举一动里,所以终是叫她打动了?是也不是,毕竟三千岁早就被那

    个身影打动了,只是倔,拧巴地活了三千多年,没能习惯那般坦诚又不坦诚的温柔。觊觎着

    又狐疑踯躅着,哪哪都是一只地地道道的狐狸。

    狐君是嘴硬,藏着不说,三千岁也不见得多敞亮。

    “情”只一字却费尽了思量,到头来不过问一句“心疼不心疼”。

    她想了许多,越想越欢喜,越想也越委屈。

    玲奈醒来只见着怀里一只泪眼朦胧、哼哼唧唧的小可爱。

    “怎么了?”

    小孩子是这样的,冷着她她一切都好,一问她她就绷不住了。

    爪子捏着玲奈的衣襟,珠理奈“呜呜呜”地抽泣:“我不跟你赌了,我输了,我输了还不成么……咱们何时家去,你说,你说!”

    大清早的这人在说什么狐话,怎么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像是认输了?这句玲奈听得真切。

    可认输也不行啊,这还在玉坤宫呢,动静大了全仙界都知道狐君禁闭期间跟女人苟且了。

    “今日是第几日了?”给小火狐揾去眼泪,再摸摸小脑袋,玲奈出口问道。

    舔了一下她的指尖,珠理奈梗着脖子答:“还有一日……”

    “那就再委屈你一日吧。”

    “我不!”两耳竖直,珠理奈喊道,过后又哼哼唧唧窝进玲奈怀里,别别扭扭,羞羞答答,

    “我不嘛……”

    看她变作人形,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玲奈只觉这么别扭害羞的她可爱得紧,心随情动,手太过自觉,直往我写了也发不出来的地方滑去。

    伏在玲奈肩头,珠理奈用牙咬住她的香肩。要忍一起忍,谁也别放肆,善始善终,哼哼。

    被咬疼了,玲奈才惊出一身汗。怎么这么多天都挺过了,她一认输就什么也不顾了呢。心有

    余悸,手还胆大浸在温柔乡里,稍一动就是一声吟,狐君定力再好可怎么受得了这份挑弄。

    运气,眼底泯了淫艳,只留下明晃晃的灿金。

    “你输了,想我怎么罚你?”抽开手给她拉上亵裤,玲奈问道。

    “你就罚我交梨火枣吃到撑吧,嗯。”

    “想得美。”

    “不嘛不嘛……”

    穿好裤子又扑进玲奈怀里拱闹,狐君昨晚未消的红印便是又多了几枚。

    三千岁委屈,委屈自己为什么定力这样脆,理智这样薄。

    还委屈在狐王府那些日子她都没翻出交梨火枣。

    禁闭期满,二人拜别天帝天后。

    素知三千岁的顽劣,天帝只出言告诫了一番,教训她往后再不可于公堂闹事,这次看在狐君

    跟天后的情分上才有了一回破例,再犯绝不饶恕。

    天后慈爱,万分叮嘱外甥女要先顾惜身子,再然后才是对三千岁的训导。

    三千岁满口应着,脑子里想的却是天后的外甥女如何跟这只不识礼仪教养的小畜生在床榻上

    “顾惜”身子。

    出了凌霄宝殿,玲奈欲往遥上仙府拜别天君。

    “别别别——”

    扯了她的衣袖,珠理奈拽开步子硬是要去南天门。

    “不见遥上?”

    “晓得你体贴,可现在我有正事要办,没空跟她瞎扯淡。”

    玲奈从来没听说她有什么正事。

    踏上云座,两臂一环纤柳腰,珠理奈笑道:“走吧。”

    “不许乱摸。”

    “哪有呀,我冤枉。”

    冤枉什么冤枉,狐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看不见又感觉不到贼手往哪游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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