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尔反尔的混蛋!”无忧伸腿抬手一喊,即刻又松垮了下去,咂了咂嘴沉沉睡去了。
居然说梦话,还打人?!
杜康揉着自己的一条老腰,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的无忧,只好拖着被子蹑手蹑脚地重新躺下,也不敢轻易放松警惕,时刻注视着无忧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什么时候又飞来一脚。
直到确定了无忧睡得熟了,杜康才松了口气,轻轻替她盖好了被子。
真是个小气又记仇的女人,杜康苦笑着想。
翌日一早,杜康便已经去处理父亲迁坟一事,近几日的表现,范大娘已经相信他能够对很多事情独当一面,便把这些事情放心交给他去做。
范大娘则与无忧一起抱着衣裳到茵河边去洗,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怎么的,却见李家大嫂也蹲在了茵河边,一下下用手里的捣衣杵捶着衣裳,水花四溅。
范大娘与无忧离得远了一些,免得被李家大嫂的水溅了一身。
经过昨天一闹,两家如今是连话也不说了,无忧倒是觉得这样也好,互不干涉,免得动辄就是一场争执。
“娘!”身后有个女声传过来。
李家大嫂惊喜地回过头,立刻站了起来,激动道:“梅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跟在琰公主身边当差,不好抽身么?”
李梅儿得意地笑笑,“今儿琰公主来给常将军上坟,带了我来,听说我家在这里,就容许我回来看看你。”
无忧听得李家母女俩聊过一阵,李梅儿忽然拉着李家大嫂兴奋道:“娘,你看,琰公主来了。”
杨琰的眼眶有些发红,举起绢子轻轻遮了遮,便唤了一声,“梅儿。”
李梅儿走去扶住杨琰的臂弯,向她介绍,“公主,这是我娘。”
她又指了指范大娘和无忧,继续道,“这位是我的邻居范大娘,这个……”
范大娘拉着无忧骄傲地笑,“这是我的儿媳妇无忧。”
李梅儿很震惊,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无忧,没想到杜康这个傻子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儿,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她心里又即刻为无忧打抱不平起来,这样好看的一个人嫁给杜康这个不能人道的傻子,又是倒了多少辈子的霉呢?
杨琰并不在乎眼前这些人,不过一些乡野村民而已,如何能够与她皇室公主的尊贵身份相提并论,她移步从虎贲将军的坟茔过来,只不过是曾听闻秣城外的百岁山下,茵河流淌而过,绿水潆洄,是一派极美的自然风光,便想着过来看一看罢了。
坟也上过,景也看过,杨琰便已然没有多留的理由了,扶上李梅儿的手傲然道:“梅儿,时辰不早了,该要回去了。”
“诶!”李梅儿应了一声,她知道自家公主的脾气,一向是不喜欢人家拖拉的,连和李家大嫂道别都没说,便要和杨琰一同离去。
杜康和李二狗一道走过来,正好与杨琰打了个照面。
杜康对着范大娘与无忧道:“娘,无忧,爹的墓已经迁好了,明天我带你去看。”
李二狗也对着李家大嫂说:“咱家的也好了。”李二狗见到李梅儿,笑着叫她小妹,眼神一偏便见到了高傲华贵的杨琰,李二狗几乎要目瞪口呆了,脚上像是灌了铅,步子也挪不动。
李梅儿推了推李二狗,“哥哥,你怎么这么盯着琰公主看?”
李二狗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只敢偷偷拿眼神觑着杨琰。
杨琰的目光却锁定在了杜康身上,她看着杜康,问:“梅儿,那是谁?”
李梅儿不屑地瞥了瞥杜康,说:“那个呀,是范大娘的儿子杜康,他是个傻子。”
范大娘最恨别人说杜康是傻子,从前也就罢了,她没有这个底气去反驳,可近些日子来,杜康哪里还有分毫是个傻子的样子,范大娘这就不服气了起来,而当着杨琰的面,她又不是很敢大声说话,只好嗫嚅了一句:“我家长瑞不是傻子。”
杨琰身形一颤,跨过几步走到杜康面前,盯着他仔细看了看,又看向范大娘,“你刚刚叫他什么?”
杜康拦在了范大娘面前,挡住杨琰的视线说:“我叫杜康,表字长瑞。”
杜康想了想,强调了一句,“长久的长,祥瑞的瑞。”
杨琰似乎有些失望,看着杜康便往后退了两步,“长瑞……原来是这样。”
杜康根本不在意杨琰公主的身份,他一手抱起范大娘放在河边的木盆,一手拉过无忧转身就走,“娘,无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