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希望我的儿子能当将军,可你这么不信任我,我还能怎么办?”
“好了好了!我信你,我信你!”常姨娘再三嘱咐,“你记清楚了,明日必须得手!”
“知道了知道了,说了多少遍了,不就是烧死他们?”孔业啧啧了两声,“只是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的心这么狠。”
“虽说无毒不丈夫,可你要知道,最毒的,还是妇人心。”宋姨娘显得得意而兴奋,她几乎可以想象常函当上虎贲将军之后,整个常家的局势将会彻底翻转,如今金尊玉贵的大夫人的地位,往后便是她的了。
“那往后常懿呢?”男人似乎有些不齿,“常函是我儿子,常懿可不是我女儿。”
宋姨娘狠狠瞪男人一眼,“常懿不是你女儿,可她是我女儿,是你儿子的妹妹,难不成你还要我舍了自己的女儿不成?”
“得得得,我不和你吵。”孔业吞了口唾沫,“这次到厚德寺,常函也来了吧?你让我见见儿子。”
宋姨娘搡了孔业一把,直把他推了几个踉跄,“你急什么劲儿?等到事成之后,还怕没有见常函的时候么,现在不方便,一切等时候再说。”
“你这娘们,越来越了不得了。”孔业往宋姨娘腰间捏了一把,“都开始和老子谈条件了。”
宋姨娘打开孔业的手,“松开!别毛手毛脚的,往后我保你衣食无忧就是,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孔业指着宋姨娘,“你最好说到做到,别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我可不怕和你撕破脸!”他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宋姨娘狠狠啐了一口,暗暗握拳,想得真好,事成之后,我岂会容你苟活于世?
常晟收回视线,身子像是脱了力一般躺回屋顶。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存在着那么深的隐情,连血缘都是假的。
他躺的地方,是无忧床铺的正上方,只消得将瓦片掀开一块,便能看见她熟睡的容颜。
常晟眼底流过犹疑,身子稍稍一动,便能感受到自己胸口那枚木簪的存在。他咬了咬牙,合上瓦片,一夜便就这般躺在房顶,终夜无眠。
次日一早,大夫人便吩咐了人在厚德寺前头施粥布药,无忧恰好是大夫,便也叫无忧前来棚中坐堂,义诊一日。
许多人慕将军府之名而来,不少人排着队等着无忧诊脉,有个大婶盯着无忧上上下下地打量,揣测道:“少夫人,你和之前长春医馆的谢大夫是兄妹吗?”
无忧失笑,“您说什么?”
大婶满面堆笑,摆着手生怕无忧生气,“我是看你的面相,与那位谢大夫很是相像。”
无忧笑笑,倒是未置可否,只是温言,“您的袖子撸起来些,我好为您把脉。”
常晟与宋姨娘几人在另一旁帮着大夫人施粥,眼睛却一刻不停地注意着无忧这里。
常函看着这个极为陌生的二哥,竟是连话都不知道能与常晟说些什么,常晟转过头来看常函,常函又偏过了视线。
常懿发觉了常函的不对劲,打趣道:“四哥睡久了,这半年都没见过二哥,都生疏了。”
常函略显局促,干笑一声道:“没想到一觉醒来,失踪多年的二哥都回来了,真是别有洞天。”
“四弟,仿佛很不希望我回到常家?”
常函情绪有些低迷,缓缓摇着头,“二哥哪里的话,凡事都是注定,命定这个虎贲将军之位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看得开?”
“庶出。”常函嗬了一声,“我早便看开了,从小我便比不过常睿,如今同样的比不过你常晟。”
来人领粥,这才打断了常晟与常函的对话,这样的活计一直到了下午,前来那粥诊脉的人才渐渐少了,大夫人便吩咐了家丁收拾东西。
无忧按了按酸乏的肩膀,正想回禅房休息,便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双膝跪地拦在了无忧面前。
“少夫人!我娘今年八十了,在家重病的起不了身,家里穷,又没钱看大夫,求您今天能不能帮一帮我们,救一救我娘?”
“你家在哪儿?”
中年男人指了指山后,“就在山北处。”
彼时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人也基本散了,只有常晟还等在一旁,他走近几步,“夜路难行,不如我一同前去。”
中年男人似有惊惧之意,“别别别,我老母亲年纪大了,瞧见常将军这么威风凛凛的人,还不把胆子都吓破了?”
无忧套上外裳,背了诊箱在背上,“我和你走一趟就是。常晟,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