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府风月

将府风月 > 059 你威胁我

059 你威胁我

    杨蹊笑笑,“蒋大人言重了。本王的意思是,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草率为之,还是把各个环节都捋清楚的好。”

    蒋天枢扭了扭下巴,“这么说,诚王殿下有心要接手调查此事?”他面露不屑,“王爷,这全南越的刑狱都归微臣管辖,王爷如此,未免越俎代庖了。”

    杨蹊淡然一笑,“本王不是要管刑狱之事,蒋大人放心就是,您依旧是我南越的刑部尚书。”

    蒋天枢戒备地打量着杨蹊,“那王爷的意思是?”

    杨蹊目光灼灼正视着蒋天枢,面色严肃:“本王希望,在一切尘埃落定,真凶伏法之前,蒋大人不要对谢尚仪用刑。”

    蒋天枢皱眉,“为何?”

    “蒋大人堂堂的刑部尚书,对一个小女子用刑,传出去怕是不好。”杨蹊自知这些话不足以让蒋天枢答应自己的要求,他忖度一番,便又添了一句,“就当是看在我诚王杨蹊的面子上,希望蒋大人能够卖我一个面子,不要对谢尚仪用刑。”

    杨蹊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蒋天枢自然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勉强答应下来,“既然诚王殿下亲自开口了,那么微臣,自然从命。”

    杨蹊朝着无忧温柔一笑,语不传六耳,“小芜,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无忧心中记挂着常晟,焦急不已。

    既然此刻杨蹊来到了刑部大牢,就表示常晟一定是去诚王府找他了,无忧忙不迭问:“王爷,常晟他怎么样了?”

    杨蹊眸光微微黯然,垂下眼帘轻声一笑,“他没事,不必担心。”

    无忧这才松了口气,舒心笑道:“多谢你,诚王殿下。”

    杨蹊伸出手想拍拍无忧的肩,却犹豫着在半空之中悬停了片刻,似在思考着什么,最终还是轻轻落在无忧肩头,“这些日子,好好保护自己。”

    杨蹊说完便离开了,丝毫不知隔壁的蒋若素已然气得浑身发抖。

    她死死攥着荷包,直把上头绣着的鸳鸯图案都捏得面目狰狞起来。

    见蒋天枢当真听从了杨蹊的话,不欲对无忧用刑,蒋若素只觉怒发冲冠,迈开脚步夺门而去。

    蒋天枢哼了两声,警告无忧道:“不要以为诚王殿下为你说话,你就万无一失了。活罪虽然可以暂免,可这死罪,怕是免不得了。”

    无忧其实纠结了许久要不要这么说话,但看蒋天枢此时的样子,她才确信,对付这样下作无耻的人,只能用这种下作无耻的方法。

    “蒋大人要杀我?”无忧柔和的嘴角渐渐漫起笑意,“蒋大人自以为有这个资格杀我?”

    蒋天枢“嚯”的一声,对于无忧的猖狂倒是惊叹了,“本官没有这个资格,那谁有这个资格?”

    “蒋大人此番着急要结案将我正法,无非是想等皇上醒来好在皇上面前邀功。”

    蒋天枢皱起眉头,心思被人当场看穿,实在是叫他很没有面子,“你想说什么?”

    无忧笑意吟吟,牢牢望住蒋天枢:“蒋大人浸淫官场多年,我想察言观色,查探消息对你来说是家常便饭。那蒋大人不会不知道……”无忧知道这些话说出口十分无耻,但她没有别的办法能够震慑蒋天枢,只好把心一横,“皇上对我有意,有想要册我为妃的念头吧?”

    蒋天枢脸色一变,他自然知道这个事情,从蒋安之口中,从徐德贵口中,甚至于……不经意间从杨熠口中,他都隐隐知道这个事情。

    无忧很高兴见到蒋天枢的这个反应,便继续道:“我现在身陷囹圄,手无缚鸡之力,你如果想为了结案将我杀了,可以说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只是皇上的脾气,想来蒋大人要比我更加了解。如果皇上痊愈醒来,知道我死在了蒋大人手里……蒋大人,你猜,皇上会作何反应?”

    蒋天枢气血上涌,狠狠道:“你威胁我?”

    “你要这么理解的话,那就算是威胁吧。”无忧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假意唏嘘,“反正我谢无忧孤身一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死就死了。只是蒋大人,你最好仔细想想我的话,为了我这么个小人物,赌上你自己的前程性命,你觉得值得么?”

    “好好好。”蒋天枢嘴角轻轻颤动着,无忧的话他是听到心里去的,杨熠那个诡异阴郁的性格,旁人一旦叫他不顺心,他当真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报复,“本官倒是要谢谢你为本官考虑了。”

    蒋天枢气恼地拂袖而去,他巴不得给这个大言不惭的女人一个耳光,但是想了想,还是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常晟在刑部大牢外头等着杨蹊,杨蹊出来便道:“他们不会对小芜用刑,你可以安心了。”

    常晟若非走投无路,绝对不会来找杨蹊帮忙,为着从前的事,也为着如今他对无忧的心思。

    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由着性子来,为了无忧,他只好向杨蹊张这个口。

    常晟道一声谢,与杨蹊并肩同行时,这才试探道:“每每事涉无忧,诚王殿下总是如此费心。”

    杨蹊停下脚步盯住常晟,一字一顿道:“她是谢芜。”

    常晟并不示弱,“她现在是谢无忧。”

    “那么你呢?”杨蹊紧盯着常晟不放,似乎是要在他面上看出答案来,“你是谁?”

    常晟不为所动,只装作不知道杨蹊在说什么,“常家二少爷,常晟。”

    杨蹊进前一步,袖中藏着的一把匕首便抵在了常晟腰间,“常睿,你不要装了。当初在岭南战场,你根本没有死,现在躺在地下的,怕是你的替身吧?”

    常晟心底毫无波动,面上平静无澜,“诚王殿下此时还有工夫说笑?”

    “我没有心思说笑。”杨蹊眸光似箭,似要将常晟万箭穿心,“当初常睿的灵柩出殡,我在秣城街上第一次看见名叫杜康的你,就觉得你的气质与眼神十分熟悉,简直与常睿如出一辙。”

    常晟似乎恍然大悟,“沙场刀剑无眼,受伤是家常便饭。所以当时,你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脱去了我的上衣,就是为了看我身上是不是有与常睿相同的疤痕。”

    “没错。”杨蹊坦然承认,“但是没有。所以我也不曾多想。直到后来你以常晟的身份回到虎贲将军府,我还想你们是亲兄弟,难怪如此神似。可越到后来越不像这么回事,你们的骑射武功都如出一辙,即便你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学得这么快。况且即便是亲兄弟,两人也不可能会如此相像。”

    杨蹊轻轻吁一口气,“告诉小芜护国公府出事与我有关的,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可百岁山下的农夫,怎么会知道这些?”他手里的匕首朝着常晟抵了抵,“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你就是常睿,你根本没有死。至于你身上的伤痕,应该是被你抹去了吧。”

    “有意思。”常晟竟是笑了,像以前一样直呼其名,“杨蹊,你的智慧比起你皇兄,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蹊把匕首收回袖中,几乎是会心一笑,“常晟,你相信么?我们未必是敌人。”

    “孰是孰非,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何必急于一时?”常晟低眸黯然,“眼下要紧的,是无忧。”

    翌日,常晟进宫时,杨熠仍旧处于昏迷的状态,由三位后妃轮流侍疾。

    常懿直到下午才从含元殿出来,杏儿在珠镜殿准备好了膳食给常懿补充体力。

    常懿才坐下不久,常晟便闯了进来,一把扯掉了桌布,碗盏尽数摔在地上,一桌膳食就摔了个稀碎。

    杏儿惊呼:“二少爷?”

    常晟眼睛一瞪,声如雷霆,“滚出去!”

    杏儿心惊胆战,见常晟眼中流露出的杀气,胆都险些吓破,赶紧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常晟一把扭住常懿的脖子,把她推按在殿中柱子上,“常懿,我告诉你,你娘还有常函,是我常晟杀的,你要报仇冲着我来!”

    常懿被常晟掐得喘不过气,两只手掐着常晟的手腕,双脚踮起,艰难道:“你们都有份儿,一个都逃不掉。”

    常晟手上施力,常懿痛苦仰头,咳嗽着干呕了几声,狞笑道:“二哥,就算我承认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向刑部出首我么?你倒真不怕到时候整个常家都倾覆么?你,你娘,重楼,还有远在沧州的二房,都免不了被牵连。”

    “常懿,我告诉你,如果无忧没事那最好,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儿,我要你死得比你娘更难看!”常晟把常懿甩在地上,这才足下生风冲出了珠镜殿。

    常懿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连连喘着粗气,怨毒的一双眼睛盯着常晟的背影。

    她解开领口的扣子,冷笑着,谋害皇帝,你以为谢无忧还有命出刑部大牢么?

    与常懿的坚信不疑相反,蒋若素这几日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屡次去寻自己的父亲蒋天枢,希望蒋天枢早日处决无忧,可蒋天枢怎么也不肯,更是警告蒋若素不要乱来。

    为防岔子,还加强了刑部大牢的看守,害得蒋若素半点儿机会也没有。

    蒋若素想去蒋安之的院子里找他,想问问兄长的见解,却在看见嫂子杨琰的那一刻,眸光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