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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快带她走

    这日,杨蹊仍旧放心不下刑部大牢中的无忧,准备过去看一看状况。

    这脚才将将踏出院子的大门,便闻得身后自己的母亲刘太妃的声音,“蹊儿,你要去哪儿?”

    杨蹊忖了忖,便是扯了个谎,“皇兄受灾,昏迷至今未醒,儿臣进宫一趟看看皇兄。”

    刘太妃曾横行后宫多年,最会察言观色,杨蹊现在的心思在她眼中,就像是透明的一般。

    “是进宫看你皇兄?还是进刑部大牢看谢无忧?”

    杨蹊不知道刘太妃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当下有些慌乱,他素来知道自己母亲的手段与本事。被她看穿自己的心思,杨蹊莫名感到有些不祥的预感,“母妃,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还不清楚么?”刘太妃面色冷峻,“杨蹊,打小你就是最听母妃的话的,现在是怎么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和谢无忧来往,你听不懂吗?”

    “母妃,就因为无忧曾经是常晟的妻子,所以你这么厌恶她么?”杨蹊不能够理解刘太妃对于无忧的厌恶,辩解道,“她没有做错什么。”

    “她勾引你,引得你对着我撒谎,忤逆我的心思,还没做错什么?”刘太妃目光犀利,“杨蹊,你给我醒醒吧!”

    刘太妃扬声唤了一句,便有两个家丁从后头走了出来,一下子禁锢住了杨蹊不让他动弹。

    杨蹊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恼道:“母妃,你这是干什么?”

    刘太妃根本连理也不理杨蹊,只朝着家丁吩咐,“把王爷关起来!谁要是敢放他出来,我便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刘太妃进宫看望杨熠,恰好遇上蒋天枢也前来侍疾,便问:“那嫌犯谢无忧,蒋大人还不曾下处置么?”

    蒋天枢说话有些畏惧,他知道刘太妃是杨蹊的母亲,便也不然太过归咎与杨蹊,道:“诚王殿下提醒过微臣,说是各个环节都要查清楚,希望微臣不要操之过急便定了谢尚仪的罪名。”

    “那蒋大人这几日可查出什么来了?”

    蒋天枢赶紧抿了嘴,告罪道:“微臣不才,尚且没有头绪。”

    “那么蒋大人便打算一直这般拖拉下去?”刘太妃笑了笑,面色骤然一紧,“待得皇上醒来,蒋大人还不曾查出事实真相,哀家看你这刑部尚书也是做到头了!”

    蒋天枢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世人谁不知道刘太妃的手段与恩宠,当年先帝还在时,便是呼风唤雨不用愁的,若非先帝顾及着对杨熠母亲的旧情,怕是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就是杨蹊了。

    而因着杨熠的母亲早逝,杨熠自小便是由刘太妃抚养,杨熠登记之后,刘太妃也曾辅政数年,杨熠亲政之后,刘太妃才去了诚王府颐养天年。

    刘太妃虽不似当年一般权势煊赫,但到底余威还在,蒋天枢也不敢不顾及她。

    “太妃娘娘息怒,是微臣渎职,没有尽快查出真相来。”

    “你还准备拖到什么时候?”刘太妃眉头紧锁,争斗和绸缪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痕迹,便像她当年的手段一般凌厉,“嫌犯就在眼前,蒋大人还在等什么?”

    蒋天枢茫然抬头,“太妃娘娘的意思是?”

    刘太妃轻哼一声,“朝中这诸多的眼睛都看着呢,蒋大人抓到了凶手,却迟迟不处置,蒋大人也不怕旁人多想,以为蒋大人与这个谋害皇上的贱婢有什么牵连么?”

    蒋天枢这些几乎是吓破了胆,连连撇开关系,“太妃娘娘这话怎么说的,微臣效忠皇上多年,怎么会与这等人有牵连呢?”

    刘太妃很满意蒋天枢的回答,得意一笑道:“那蒋大人该如何做,心里清楚么?”

    蒋天枢心里盘算着,当初谢无忧说得对,他若是杀了她,等杨熠醒过来,没准儿就要发落自己;可现在刘太妃的话也没有错,他不能一直拖延下去。

    那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谢无忧,待得杨熠醒来,便将这一切都推到刘太妃身上,左右杨熠对于刘太妃也是面和心不和了,到时候对于诚王府,也是个沉重的打击……

    “微臣明白!”蒋天枢抿下嘴角的笑意,对于自己心中的盘算十分满意,“多谢太妃娘娘指点。”

    蒋天枢趾高气昂地来到无忧的牢房前,宣布道:“谢无忧谋害皇上,罪不容诛,三日后绞刑处死!”

    无忧扑到栅栏边,对于死亡的恐惧使得她说话的音量也提高了许多,“蒋天枢!我没有画押,也没有认罪,你凭什么处死我?”

    “在刑部的地界,本官就是王法,谁生谁死,全都由本官一人说了算。”蒋天枢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得阴狠,“你这个小女子,死得还是有点儿价值的。安心闭眼吧。”

    常晟一直叫重楼注意着刑部大牢的动静,前几日重楼日日都说风平浪静,常晟还能稍稍安心,可今日重楼带回来的消息竟然说是无忧三日后要被处死,常晟惊怒交加,手中的一只茶盏都捏了个四分五裂。

    “杨蹊呢?”常晟进不去刑部大牢,只好想到与杨蹊合计帮忙。

    重楼一脸忧愁,“听说诚王殿下被刘太妃关起来了,出不了门。”

    夜里,杨蹊在自己的屋子里来回踱步,却对于解除自己的困境一筹莫展。

    忽然,房顶传来了细微的声音,杨蹊下意识抬头看去,便见自己的屋顶瓦片被人掀掉了几片,一道绳索便从那缺口之处降了下来。

    杨蹊会意一笑,便立刻将绳索系在了自己腰间,两手借力拉着绳索向上攀爬,很快便从缺口到了房顶。

    杨蹊将瓦片放回去,“我记得当年在战场上,我有一次被俘,你也是这样救我出去的。”

    常晟此刻却没有工夫和杨蹊回忆从前,开门见山道:“蒋天枢三日后要杀了无忧。”

    杨蹊愕然,“他为何突然如此?我明明已经稳住他了。”

    “其中缘由不清楚,但此事千真万确。”

    杨蹊已然将常晟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试探着问:“你想……劫狱?”

    “是。”常晟坦然承认,“但是强攻不可取,凭我一己之力也做不到。所以杨蹊,我希望你能帮我。”

    月光从天幕斜斜地照下来,落在两个长身玉立于晚风之中的男子身上,清幽孤寂。

    两天后的晚上,刑部尚书府忽然着起了大火,一个身着衙役服装的人从夜色之中钻了出来,朝着看守刑部大牢的守卫高声喊道:“蒋大人的府邸着火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帮忙灭火?”

    几个看守的护卫面面相觑,对于眼前人的话深有怀疑,但目光一瞥,当真瞧见了不远处火光冲天。

    “还愣着干什么?”衙役吼道,“等着蒋大人治你们的罪吗?”

    护卫认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朝着刑部大牢门内喊了一声,“快出来!都来救火!”

    待得守卫被引开,常晟才从阴影处转了出来,与杨蹊相视一笑,便心有灵犀一般同时用黑布将半张脸蒙了起来。

    蒋若素从起火的府中跑了出来,见看守大牢的人都跑来救火了,心下不免狐疑,“你们来了,刑部大牢还有人看守吗?”

    “小姐放心!”守卫自信道,“牢门紧闭,任何一个犯人都逃不出来的!”

    蒋若素才不放心,家中莫名其妙着火,还惊动了刑部大牢的守卫来帮忙,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蹊跷,便叫蒋天枢带了人马,即刻回到刑部大牢去检查。

    与此同时的刑部大牢之中,常晟与杨蹊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顺利地便找到了无忧的牢房,挥剑砍断牢门上的锁链,扯了无忧便要将她带走。

    三人将将踏出刑部大牢的门,便见灯火通明,十几个守卫燃着火把严阵以待,蒋天枢站在中间,冷笑道:“把脸上的东西拿下来,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狗胆,竟然夜闯刑部大牢劫狱!”

    守卫们朝三人渐渐逼近,将包围的圈子越缩越小,常晟拉着无忧的手也越来越紧。

    蒋天枢见眼前的两个蒙面人无动于衷,早已是没了耐心,冷声下令,“杀!”

    现在骤然爆发出兵器接触的寒声,伴随着不知道谁的皮肉被割开的声音,血腥气渐渐蔓延开来。

    常晟与杨蹊合力抵挡了几回合,但纵使这两个人的武艺再怎么高强,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有些渐渐抵挡不住。

    杨蹊一个不当心,手臂上便被划了一道,他手中的剑落在地上,痛苦皱眉。

    常晟忽然松开了无忧的手,将她朝着杨蹊一把推了过去,“带她走!快点儿,我拖住他们!”

    “不……”无忧下意识就要拒绝,她怕这个情形下常晟会死,她连连摇头,“不要……”

    “快带她走!”常晟一边抵挡着越演越烈的攻势,一边喝道,“这件事,算我求你!”

    杨蹊狠狠咬着唇,掐住无忧的手腕,便带着她凌空飞身而起,脱离了这个混战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