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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将军夫人

    常懿攥紧了无忧的裙摆,双目沁血:“谢无忧,你比蛇蝎更狠毒!”

    “一般般。”无忧轩了轩细长的眉毛,“说起狠毒,你常懿认第二,我哪敢认第一呢?”她猛然按住了常懿的头,要她睁大眼睛去看自己身下流出的鲜血,“看看这个颜色,好不好看?和那天从我儿子中箭的伤口里流出的鲜血是一样的颜色!”

    常懿猛然醒悟无忧这是在干什么,“你为了给常潇报仇,所以要用相同的手段害我?”

    无忧甩开常懿,扬手一掌抽在了她脸上,“还不算蠢啊,还记得自己干了什么,记得你自己这张嘴说过什么话!”

    蒋安之目瞪口呆,哭丧着一张脸,几乎要抓狂:“我的姑奶奶,你要报复她就报复她啊,关我什么事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老子?老子要去皇上面前揭发你!”

    无忧侧身给蒋安之让开了路,“那你请便,只要你进得去含元殿,随你说。皇上只要相信你说的一个字,就算我谢无忧输了。”

    蒋安之心里还是有点底儿的,他爹是蒋天枢,蒋天枢一直是杨熠的盟友,他相信不看僧面看佛面,杨熠看在蒋天枢的份儿上,也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否则岂非自断一臂?

    正是因为有了这份儿自信,蒋安之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闲情逸致跟无忧争论,“你是不是有病,干嘛把我扯进去?她的孩子和我有哪门子的关系?”

    常懿的血越流越多,面色愈加苍白,她捂着肚子在地上呻吟,但无忧和蒋安之没有一个是搭理她的,无忧宁肯费时间和蒋安之说话,也懒得去管常懿。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不记得了么?”无忧这话指的是蒋安之对杨琰所做的事,可听在蒋安之耳朵里,却是辨出了几丝不一样的味道。

    他做贼心虚,忙是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做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了,以前的那件事,算我蒋安之对不起你,行了吧?你至于吗?为了这些破事儿整这么一出。”

    无忧这就奇了,她倒不知道除了最初时候她被卖到烟雨阁时与蒋安之有过矛盾,之后蒋安之还对她做过什么事。无忧有心试他一试,便道:“话都说到这里了,机会难得,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蒋安之,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嘁!”蒋安之撇着嘴瞪了无忧一眼,“当然是为了杨怜,这个女人人如其名,简直是我见犹怜。难怪当年的常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不然鬼才愿意帮她做事。”蒋安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面露骄傲之色,“否则我费那么大劲儿动用我的口技是为什么?你也不想想,我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口技?”无忧眸光微动,“那你想模仿谁的声音,就能模仿谁的声音?”

    “废话!”蒋安之目空一切,立时便用无忧的嗓音说了一句。“你当老子的技术是盖的?”

    “有点意思。”无忧抬脚跨过地上扭曲的常懿,上前拍在了蒋安之的肩膀上,“那你用常晟的声音说‘谁知道她肚子里的东西是谁的’。”

    “你不都知道了吗?明知故问有意思吗?”蒋安之翘着二郎腿,衣裳也懒得穿好,见无忧容色不俗,也是贼心难死,“我要说了,你怎么报答我?”

    无忧拍拍蒋安之的肩膀,笑得妖冶:“你先说了,我再告诉你。”

    “好好好,你听好了啊。”蒋安之清了清嗓子,立时便用了常晟的声音,“谁知道她肚子里的东西是谁的?”

    无忧倒抽了两口凉气,身子经不住浑身一凛,还真是和常晟一模一样的声音。原来那时候在杨怜的沁春院中的人,真的不是常晟。

    难怪当初常晟不停地解释说自己毫无意识,根本没有碰过杨怜,但他也说不清楚无忧听到的声音与看到的人形是怎么回事。果真,谁能想到呢?竟然是蒋安之和他的口技功夫?

    那么,当初杨怜下身撕裂也是蒋安之的杰作了?甚至于杨怜的孩子……也是蒋安之的!

    无忧手心发凉,看着蒋安之比吃了一只苍蝇还要恶心。这一切,竟然都是杨怜的计谋,让她深信不疑了这么久,认为常晟是吃锅望盆,旧情难舍之人。

    “我……常晟……”无忧心口像是被搅紧了,难受得说不出多余的话来。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珠镜殿,泪水从眼眶滑落的时候,无忧突然很想见他。

    常懿被丢进了暴室,连带着蒋安之也没能幸免,一起被扔了进去。

    常晟闻听常懿出事,次日便进了宫,带着杨怜一起,毕竟杨熠的身子刚好,杨怜前来探望,也合情合理。

    常晟与杨怜到含元殿的时候,无忧正从含元殿出去。常晟见到她,面色立刻黑了起来,反倒是看着杨怜露出了柔和的笑意:“怜儿,你先进去。”

    怜儿?无忧震惊于常晟这样的称呼,连带着杨怜自己,也颇有些受宠若惊。看着无忧与常晟,杨怜颔了颔首,目光觑着无忧,便进了含元殿。

    无忧走了,她知道常晟会跟来。行至无人处,她直接开口:“许久不见,原来常将军和宣和公主的夫妻情意已然恢复如初,真是可喜可贺。”

    “可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谢无忧了。”常晟话里带着寒意,叫人不寒而栗,“我说过,你不要妨碍军政毒害皇嗣,你真是叫我失望。”

    无忧乍然回身,“我叫你失望?看来杨怜的所作所为,还很合你的意?你现在倒是巴不得自己回到常睿时代,和她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吧?”

    常晟眉目一挑,话里是冷漠的揶揄:“怎么?谢昭仪这算是在吃醋?”

    “我是在笑你愚蠢。”无忧是真的生气,杨怜所做的那些事情,常潇之死她难辞其咎,而常晟却还这般与她相好,“常晟,你知道杨怜以前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但至少这几年,她在常府一直相安无事,现在也依旧如此。”常晟盯着无忧看,目光如炬,“而你现在,却在往祸国殃民之路上走。”

    “她相安无事,我祸国殃民?”无忧走上前去,微微仰起头看着自己曾经如此深爱的男人,却觉得陌生不已,“你现在,已经变回常睿了,是吗?”

    “不论常睿还是常晟,都容不得祸国殃民之人存在。”常晟垂下眸子,“常懿这事儿我不想搀和,说到底,潇儿的死常懿难辞其咎。但是对于皇上,你若再有损害龙体之举,我定不会手下容情。”

    无忧讥讽地笑着,“忠君爱国的常晟,挚爱杨怜的常睿。”

    “杨怜是我的将军夫人,我理应相敬如宾。”常晟面上没有旁的神情,只淡淡地将这话丢了出来。

    “将军夫人……”无忧本想告诉常晟事情的真相,但这四个字听在耳朵里,却是如何也开不了口了。也罢,说得没错,杨怜是他的将军夫人,如今他们才是正经的一对儿,理应相爱,理应成双入对。

    “看来这几年,你和杨怜过得不错。”无忧笑得客气而疏离,“祝你们往后,年年似今日。”

    常晟欲言又止,拂袖而去。

    因着蒋安之被关在了暴室之中,蒋若素少不得要来见一见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哥哥。而蒋天枢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便只是在外头奔波,看看能不能给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减轻一些刑罚。

    杨怜也顾念当初常懿在陷害无忧一事上为了自己出力,此番倒还顾惜相助之谊,也带了药物饮食往暴室去一见。

    蒋安之在与蒋若素抱怨无忧之时所言便尽数被杨怜也听进了耳朵里,她立时有些害怕:“你是说,谢无忧已经知道了当初的事?也知道那天是你用口技假扮的常晟?”

    蒋安之依旧淡定,翘腿搁脚:“对啊,再用脚指头想想,机会知道你怀的孩子是我的吧。”

    杨怜几乎能感觉到大难临头,她和常晟才刚刚在含元殿见到了谢无忧。如果谢无忧把这些事情告诉常晟,她还有活路吗?难得这些日子常晟对她还算可可,若然以前的事情穿帮,那么现在的这些,也就维持不住了。

    蒋若素倒是觉得可笑,嘴角轻轻扯动着,“可见我们都是技不如人。”她瞥着已经不成人样的常懿,“看看我们这一个个的,谁不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却偏偏被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谢无忧作弄成了这样,不像话。”

    蒋安之不好对杨怜多说什么,便是对着蒋若素嗤之以鼻,“你还有脸说呢?从小到大这么厉害,连谢芜你都……”

    蒋若素眼风横过,蒋安之才猛然住了嘴,略过这个往下说,“天不怕地不怕的,谁斗得过你?现在还不是被一个谢无忧弄得诚王妃都当不成?还说我们?”

    “蒋安之,死在牢里吧你!”蒋若素置气,站起身子便走出了天牢。

    而杨怜,依旧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