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书院的小学部跟后世很像，在很多的规章制度上，都可以窥见那位前辈的影子。

    有早操、有课间操、有眼保健操，每周还都有劳动课和手工课，俨然是冲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方向去的。

    对了，还有统一的校服。

    众所周知，校服一般都是不太好看的，京城书院也是如此，样式简单，布料普通，虽然说不上丑，但跟好看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校服都是需要学生交钱的，而京城书院的大多数学生都来自于普通的百姓之家，还有就是一些小官家的孩子。

    底蕴比较深的人家，比如徐家，那都是有自己族学的，不会来这里上学，富贵些的人家，可以把先生请到府上去，一对一教学不香嘛。

    所以在这所学校上学的学生，很少有来自于富贵之家和官宦家庭的。

    为了学生着想，校服的价格自然要比较亲民。

    这一届能收到卫国公府家的三个孩子，对学校的老师来说还挺震惊的，学校方面也是高度重视，别看卫国公得罪了皇帝，但在大多数人眼里，那也是超品的国公。

    方明朗所在的甲班，本来就是配置最好的班级，校方又专门准备了图书和盆栽，把桌椅板凳换成了全新的，每个班空都给学生们提供热水，午膳多了个荤菜……

    毕竟卫国公可是给学校捐了五百两银子的，怎么也得让人看见这钱花在哪儿了。

    三个人坐在教室里听课，和五六十个人坐在教室里听课，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齐誉就给自己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上课的时候，看的全是自己带来的书，因为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老师们并不会管。

    方明朗跟四皇子是同桌，他倒是拿课本听课，但多数时候都是在一心二用，老师在上面讲前边的内容，方明朗已经把书翻到后边去了。

    就像卫国公预想的那样，三次考试后，方明朗和四皇子连升三级，方明晰和方明渐被调到了别的班。

    与此同时，仙剑出版社也算是有模有样了，比赛和征稿结束，顺势推出了诗集和话本，还跟几个作者签了长期合同，推出了大周的第一本周刊——奇事怪谈。

    教辅材料也有的卖了，王先生他们赚稿费的同时，还乐于引荐同事，《五年乡试三年模拟》、《八年会试五年模拟》、《状元笔记》、《小三元题集》都已经过稿准备刊发了。

    这么好的书光在京城卖可不成，要铺就得把摊子铺开。

    徐氏的事业心算是激发出来了，虽然还是不愿意外出交际，但是不耽误她安排人扩大市场，京城周边几个省份先占上，然后慢慢往外扩散。

    反正全国的主要道路都已经修上了水泥路，来回方便的很。

    感在入夏之前，卫国公府终于通上电了，灯泡还是稀罕物，贵不说，还限购，每户只能买二十个。

    普通百姓之家用不了这么多，大户之家要想把房里的蜡烛都换成灯泡，那就得从百姓手里多花钱买了。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灯泡，居然需要花上一两银子，可这玩意儿亮堂啊，用过了灯泡，谁还愿意每天晚上点蜡烛。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通上电之后，灯泡是第一个被用上的，紧跟着就是电风扇，这玩意儿就更是贵到没边了，一台需要五十两银子，噪音还特别大。

    方明朗现在就后悔自己当初学的为什么不是理科，大学读的为什么不是机械制造，不然开个电器厂，不不不，搞好几项发明，能吃一辈子老本。

    “这东西可真是太值钱了，要是咱们会弄就好了？”方明朗眼巴巴的看着电风扇。

    透过电风扇，他看到的是电视机、电冰箱、空调、洗衣机、微波炉……

    可惜，原理他都不懂，初高中学的那点物理知识，大学的时候就基本上已经还给老师了。

    “你要真想弄，这有什么难的，找几个工匠把电风扇拆了，慢慢研究总能研究出来怎么做的，到时候开一家工坊不就成了。”

    齐誉不觉得这有什么难解决的，他也不太理解方明朗怎么总想着赚钱，且不说仙界出版社已经可以自负盈亏了，就是卫国公府的那些产业，方明朗这辈子也不会缺钱花。

    哪怕卫国公把府上的那些产业都败完了，别忘了方明朗作为世子是有俸禄的，将来继承爵位，俸禄还会往上提，足足两千石呢。

    怎么都不会缺钱花的一个人，小小年纪就开始想着发财了。

    “那不成抄袭了，人家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咱们随随便便仿制，可不大好。”而且仿制的人多了，这也就是赚个辛苦钱。

    方明朗挺想从地上捡金子的，毕竟他看得见商机在哪儿，但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底线。

    “创造才是最赚钱的东西，仿制别人的就是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捡钱，捡不着什么大钱的。”

    好多大人都想不明白的事儿，却被一个小孩一针见血，若是上辈子方明朗活着，卫国公府肯定不会落魄成那样，说不准还能再续荣光。

    齐誉跟没骨头一样瘫在太师椅上，这要还是他当皇帝的时候，将来肯定要给方明朗在户部安排个位置，不过这皇帝谁爱当谁当，跟他没关系。

    就这么逍遥自在的活着，挺有意思。

    他看方明朗也未必稀罕一个户部的官职，这人虽然学习还算用功，但并没有多少为官的心思。

    想做官的应该是赵秉生那样，把精力都放到读书应试上，处理人际关系也要从将来的角度出发。

    大抵也正是因为方明朗没有为官的心思，虽然想着做生意发财，但又瞧不出贪财的样子来，更像是小孩子玩游戏，没有多少功利心。

    因此，他总愿意多说几句，出出主意，权当自己也投入这场游戏当中。

    “那就多培养几个工匠，搞清楚电风扇是怎么做的，但不去仿制，而是让他们想法子做出新的电器，不过有这样能耐的工匠，可遇而不可求。”

    他最敬佩也最羡慕的人就是太.祖皇帝了，手底下有能人，能用人，也敢用人。

    太.祖皇帝在时，就涌现出了很多的新鲜玩意儿，有吃的、也有用的，像今年才在京城大规模使用的电，其实太.祖皇帝在的时候就有了。

    全天下，不，好像是几千年攒下来的能人工匠，都跑到太.祖皇帝那里去了，旁人哪来这么大的气运，便是已经做了皇帝的父皇也不成。

    方明朗也知道这样的工匠不好找，他自己也不是个懂行的，满地都是金子，那也得有把金子捡起来的能耐。

    “我还是先把出版社弄好吧。”

    方明朗盘算着，教辅材料还是不够，种类不够齐全，花样也不够多，还有杂志刊物，发行力度还是不够，京城太小了，必须以京城为中心辐射周边几个省。

    齐誉跟方明朗一直都是同桌，两个人跳级后，一个还是第一名，另一个则是降到了年级的第三名。

    对齐誉这样上课不听课还考第一的好学生，老师们大都是无奈的，考得再好，跟他们讲的好不好也没关系。

    方明朗严格来说，也算不上老师们心目当中的好学生，太安静了。

    上课不积极回答问题，老师不点名，基本上不会主动，下了课也从不问问题。

    倒也不是方明朗无题可问，而是有什么不懂的他就直接问同桌了，四皇子虽然不爱说话，但学识渊博、逻辑清晰，还很能联系实际，总是能把问题的本质剖析的很明白。

    有四皇子坐在旁边，方明朗确实不需要向老师请教。

    相比这两个人的游刃有余，方明晰和方明渐在一年级就是难兄难弟了，很难说这是天赋问题，还是后天不够努力，或者是两者兼有吧。

    两个小豆丁虽然不是同桌，但却是同班同学，成绩排名也总是紧挨着的，紧挨在成绩单的后半部分。

    共患难也不能使两个小豆丁冰释前嫌，但也没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恶劣，一直都是互不搭理的状态，如果胡姨娘肯安分些，也许两个小豆丁之间的关系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但胡姨娘一直在用生命刷存在感，占便宜、讨东西、教唆卫国公，每天活得都像一个‘斗士’，还是一个身子骨不太好的‘斗士’，三天请一次平安脉，平均每三次请出一回病。

    日常除了会给国公夫人添麻烦，还会膈应其他三位姨娘，打压卫国公的通房们，提醒和暗示卫国公的丫鬟别有上位之心。

    所谓’生命不息，斗争不止’，胡姨娘把这一点演绎得淋漓尽致，事业心相当直旺盛。

    当然努力宅斗的也不止胡姨娘一个，做了姨娘的，就不必再喝避孕的汤药，其他三位姨娘的奋斗目标就是能有个孩子。

    通房不能有孩子，因为卫国公姨娘的名额已经全用了，所以也不再拥有上升的途径，所求不过是多攒些银两，等哪天国公爷厌了，或是去了，也好解除合同带着银子走。

    跟女人们旺盛的‘事业心’比起来，卫国公上进无门，内心的压抑和憋屈就别提了，除了在演武场释放释放，也就是在醉酒的时候放松一二了。

    方明朗以前也没做过生意，但作为消费者见过的花样可不少，什么会员卡、打折、会员日送礼物、满多少减多少、消费多少可抽奖……

    他把这些办法都整理成文字，交给母亲，看看现阶段办什么活动更合适。

    徐氏把京城作为试点，什么活动都是从京城开始做，有效果了，效果明显，才开始在周边几个省办。

    只是跟京城比起来，周边几个省她毕竟没有亲自去过，局面远不如京城这边。

    事业心熊熊燃起的徐氏，打算亲自去周边几个省看看，正好暑假也到了，把两个孩子都带过去，四皇子若是愿意去，那就一同去。

    京城这边圈子里的人都认识她，她一年都没外出交际，但出了京城，周边几个省就少有认识她的人了，再说她也不以卫国公夫人的身份出行，以商人的身份出行不就是了。

    卫国公府这一摊子也不用交给别人，让管家管着，管家处理不了的事儿，就去请老太太。

    总归是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库房的钥匙她拿着呢，她不在，那库房门都打不开，谁也别想从里往外拿东西，就算是国公爷也不成。

    国公爷没想从库房里掏东西，他想……跟夫人孩子一块儿去，理由也很清楚明白。

    “我一个无权无职的国公，上哪儿去都不要紧，而且我虽然不是将军了，但是身手还在，夫人带着孩子出巡总归是不太安全，我陪着一同去，也能保障安全，保护殿下。殿下要是出什么事儿，咱们卫国公府可就全完了。”

    “你那乌鸦嘴可赶紧闭上吧。”徐氏都不稀罕搭理这位脑子总抽筋的国公。

    她又不是孤儿寡母的单独上路，护卫家丁都带着，再者说了，她们都是走官道，周围又没有土匪，有什么不安全的。

    卫国公实在是在府里憋闷坏了，向来刚直的脾气这会儿也能说句软话了：“我保证不添乱，让明朗跟着我还不成吗。”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你一直在府里闲着，明朗这几个月可是在辛苦读书，好不容易出去玩玩，还得劳烦孩子看着你。”

    有这么当爹的吗。

    “行行行，那我跟着明朗总成了吧。”卫国公瞪大了眼睛，“徐氏，我现在是好好跟你商量，你别……”

    别没事儿找事儿。

    这也是求人的态度，徐氏最近心情好，不稀得跟这头犟牛计较，跟着去也好，跟她们一块出去，总好过国公爷单独出去。

    这倔驴要是单独撒出去，谁能放心。

    “国公爷可以跟着去，你的那些佳人们，就先留在府里吧，我是去办正事儿的，不是去郊游。”

    卫国公即便达成了目的，也不想在徐氏这儿待下去，待在这儿干嘛，看人脸色吗，他又不傻，干嘛给自己找这不痛快。

    不过他也没去几个姨娘那儿，在书房的榻上躺了半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到底是穿上衣服去了世子院，找大儿子的诉苦。

    他跟徐氏都是要面子的人，最近一年都闷在府里头不外出交际，徐氏比他还强点，还有管家的活在手里头，他在朝堂上的差事可一点都不剩。

    “本来我跟你娘是同病相怜，我还是病得更重的那个。”卫国公有些难为情地跟儿子说道，眼睛盯着床沿，并不敢去瞧儿子。

    “现在好了，你给你娘找了个好活儿，看她现在每天精神的。你给你爹也找个呗，也让我精神精神。”

    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方明朗，还有已经睡过去但被老爹吵醒的方明晰，俩儿子齐刷刷看着当爹的。

    这情形怎么看怎么诡异。

    跟长子诉苦，本身就已经很让卫国公觉得难为情了，结果还让次子看见了，这张老脸啊。

    “明晰怎么又来闹你大哥了，你又不是没自己的院子，这么大人了，还这么黏哥哥，像什么话！”卫国公梗着脖子教育道。

    方明晰：这么大人了，还来跟儿子撒娇诉苦，还让儿子帮忙解决问题，像什么话！

    一大一小像是在玩不眨眼游戏，谁也不肯认输。

    好在这床够大，方明朗示意二弟往里挪，他自己也往里挪，腾出一个人的位置来。

    这大晚上的，抵足而眠，加深一下父子之间的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