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里灯火通明。

    顾菀穿过了两个极为热闹的教室，向前继续走着。

    她来之前翻过原著，这是a班和c班。

    a班有好几个出色的舞担，学有余力的时候会热心教学其他同学。

    节目组为了考验选手的自学能力，分配的老师教完之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视频又看得不直观，a班有一带一学习的事情自然很快就传开了，现在已经变成一带多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截取了好几段视频贴在微博上，#李棠羽老师不下班#也被刷上了热搜。

    路人们纷纷表扬起李棠羽的善良，说着渠道一开，肯定给李老师投一票。

    c班本身人就多，还有一个遗落的明珠、全能ace柳知荷在煲鸡汤。

    她给队友们加油鼓劲、挨个教学，感动得全体c班同学热血沸腾，晚饭随便嚯两口就回来练通宵了。

    柳知荷以前就在邻国出道过，粉丝基数和路人缘都极好，公司也舍得花钱。她的热搜#柳知荷 c班是c位的c#在热门前几飘了好一会儿，节目还没开始，就吸来了又一波粉。

    这种铁定要被后期大段剪辑的地方，炮灰肯定是不能去的。

    原著说d班只有两个人，空间充足、环境安逸，就连直播间都没啥人蹲，明显更适合她。

    顾菀兴冲冲地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镜子前跟着伴奏边唱边跳的温向晴。

    ……怎会如此。

    “原著是从女主视角写的，就是因为有她在，所以才能清楚地知道教室里有几个人啊。”104系统在她耳边小声解释，“宿主你快点进去吧，不然教室里少一个人，就不符合剧情了。”

    顾菀懂了，这是要加班。

    她一秒入戏，木着张脸走进了教室，心里琢磨着怎么帮女主也吸点粉。

    温向晴注意到了来人，下意识地把视频音量调低，停下了跟唱。

    节目组虽然放了许多平板电脑在练习室里供选手使用，但没有配耳机。

    温向晴一年前买的的耳机全部被收走、拿去拍卖了；后来她挑了副最便宜的地摊货，却好巧不巧地在下午坏掉了。

    温向晴抱着平板划拉了一下屏幕，突然就想到了白天的事情。

    她的视线飘忽了起来，渐渐飘到了落地镜里的人身上。

    顾菀连上了蓝牙耳机，正对着视频校对着动作。

    副歌部分开头有一个转身张手的动作，她做了几次都感觉不太对。

    这个世界真是太落后了，搞个vr不行吗！视频哪看得清楚啊。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去隔壁a班找同学问问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清甜的声音。

    “肩膀要画一个圈。”

    温向晴突然向她走来，目光微闪：“手收回来后，先把这里往上提一下，然后再打开，会自然很多。”

    温向晴说着就自己做了个示范，一双手纤长柔软，动作流畅漂亮，不愧是古典舞出身的。

    顾菀下意识就跟着做了一下，果然顺畅了许多。

    她刚想道谢，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她可是恶毒炮灰啊，怎么可以和女主有交情！

    于是，顾菀当即收紧了面色，严词拒绝：“温向晴，你还记得我们是竞争对手吗？”

    明明上一秒还傻傻愣愣地，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

    温向晴的眼睛眨了眨，忍住笑：“这时候不叫阿晴了？”

    旁听的炮灰系统都看不下去了，敲了敲顾菀：“宿主，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研读原著？女主正是要立人设的时候，你怎么可以妨碍她？”

    说着，它就火速翻出了一个段落。

    顾菀看了看，是选秀期间来助阵的影帝男主吹的一段彩虹屁，说女主人美心善、无私帮助队友什么的。

    完了，被系统批评业务能力过差的顾菀赶紧挽回。

    她有些尴尬地鼓了鼓脸，眼睛往其他地方瞟，语气中带着一些生硬：“好吧……那阿晴，所以这两个拍子是各占了一半吗？”

    “噗嗤——”温向晴这下忍不住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

    原来这是个傲娇啊。

    还挺可爱的。

    温向晴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住，上前两步开始教学。

    勤恳敬业的顾菀一直加班到了凌晨四点。

    温向晴是素人出身，没有公司给她买热搜、买水军，初舞台吸来的粉丝后援会也才刚成立两天。

    “带全班一同努力”和“耐心指导后进生”的人设还都被拿走了，为了把女主的人设做得有特色，顾菀不可谓不煞费苦心。

    一方面，她要发挥勤学好问的精神，让温向晴把耐心施教和深厚实力都在镜头前展示出来；另一方面，她又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排挤女主的恶毒炮灰，她要在教学结束后，狠狠给女主摆臭脸。

    接受完别人的恩惠就翻脸不认人，只要这段被贴上了网，炮灰一定能吸来一波骂，同时帮助女主虐粉提纯。

    原著里写了，女主是个正直善良的小白花，对待朋友十分真诚。

    而她面上和女主交好，背后给女主捅刀子，正好可以推动剧情发展，给女主丰富“美惨强”人设的“惨”。

    顾菀按照心中的计划，用一整段舞蹈骚扰了温向晴一整晚，直到她实在问不出什么刁钻问题了才作罢。

    回去后一查看进度条，人气攀升速度果然加快了。

    炮灰系统功能受限，比赛期间又被没收了手机，因而，她并不知道这波人气的来源，也不知道微博上新注册了一个cp超话“固晚向晴”，正凭借着一腔热爱，招兵买马、分配工作。

    通宵加班的代价，会延迟到第二天支付。

    早晨七点，宿舍的广播准时响起，开始循环播放《创星101》主题曲。

    如果想要毁掉一首歌，那就把它设成闹铃。

    这就是顾菀现在的心情。

    她痛苦地用被子蒙住头，小脸皱成了一团，企图多睡一分钟，结果下一秒就听见选管在走廊上把门敲得砰砰响。

    顾菀艰难地起身，在混沌的脑子里和系统对话：“大人，以后能不能不要安排这种无法拥有充足睡眠的世界。”

    要知道，睡眠质量和工作效率是挂钩的，困意缠身的时候，d级任务会瞬间被拔高为s级任务。

    “宿主，女主可是天亮后才在练习室睡下的……”

    “所以她才是女主啊！”顾菀哭丧着脸打断。

    “宿主也可以做到的。”炮灰系统提醒道，“商城里有许多永久性的增益道具，宿主目前的积分可以兑换好几个，使用后，做任务会轻松许多。”

    顾菀撇撇嘴。

    她当然知道了。

    快穿局不光福利待遇高，还拥有独一无二的积分商城，里面不乏灵丹妙药、奇珍异宝。

    许多同行基本都是一有积分就会兑掉，巴不得第一时间提升自己。

    但顾菀不可以。

    她扫了一眼商城，首页上赫然就是那个“镇局之宝”——价值一万积分的灵药，可以治愈一切伤病。

    那也是她选择这份工作的原因。

    她一年来只攒了一百多点积分，本就少得可怜了，怎么敢浪费。

    顾菀顶着熊猫眼，靠坐在d班教室的角落里，半闭着眼睛吧嗒吧嗒喝着豆浆，面上平静无波，心里痛哭流涕。

    “好吧。”系统妥协了，“你再撑一个月，下个世界我一定给你挑一个躺平就能完成的。”

    大饼一画，顾菀感觉大脑瞬间就被充上了电，一脸满意地拧上了豆浆盖子，拿起歌词卡开始练歌。

    正如何尧说的那样，她还真的是个vocal。

    原主的声乐底子不是一般的好，音色动人，音准节奏也极佳，她坐在角落试着唱了两遍，就有练习生来夸她了。

    “顾菀，你唱歌也太好听了吧。”

    “是啊是啊，要是把你唱的主题曲设成闹钟，我肯定不会有起床气。”

    别吧，把自己唱的歌做成闹铃，想想她就蔫了。

    顾菀因为身体原因，从小就没怎么和人打过交道，突然被夸难免有些害羞。

    但转念一想到自己的人设，她立马把微微泛红的脸撇了过去，声音也冷冷地：“也就那样吧。”

    教室相对空旷，未经压低的话语轻易就传到了另一侧。

    温向晴自从顾菀开始唱时就给手中的平板按了暂停，指尖在腿上轻轻点着，跟着旋律打拍子。

    此时，她听着顾菀僵硬的话语，不自觉地弯了弯眼睛。

    蹲在d班直播间里的，基本上是几个人的真爱粉，冷清的弹幕上小小地开了场战：

    【妈呀莫名的甜。我错了，这不是菀姐，是菀妹啊！】

    【就是菀妹！姐妹你是不是没看昨晚的直播，阿晴教她跳舞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乖巧小学妹！录屏指路xxxx，谁看了不觉得好嗑呢！】

    【刚刚她唱歌的时候阿晴听得可认真了，一大早就让我嗑昏头这真的好吗！】

    【cp粉是不是有毛病？阿晴都坐那么远了还能yy上，建议去挂个眼科哈。】

    【刚补过视频的人来说一句，昨晚是真的甜！没看过的姐妹快去看！！（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