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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冷风一吹,灯穗向上纠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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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杨依依在旁日日夜夜的盯着, 身体虚弱的宋微着实找不到任何溜出去的机会,只能将让于丁和宿北来给她讲述每一日又有何发现。

    李持和工部的人办事很稳妥,不出三日, 他们就顺着水流趋向找到几条溢满水的水渠。这不过这些雨水和家家户户倒出去的脏水混杂在一起, 即使在春寒料峭的季节,依然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水本就是污水,成日都是脏臭的。有百姓付不起倒夜香的钱,可夜香这玩意儿也不能堆积, 他们就生了坏心思, 趁下大雨, 偷偷摸摸把那些玩意儿倒在水渠里。”宿北亲自去现场查看后, 一脸郑重的给宋微禀报, “工部官员、禁军和锦衣卫们都出动了, 今晨他们动手将那些盖板翻开, 简直恶臭熏天。”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 小声道:“这下, 就算是里面泡了尸体,也很难被分辨出来。”

    “那……”宋微眉头紧锁, 道,“那得先封锁附近水源, 再将周围百姓暂时统一迁入城内安置难民的营房, 等到天气放晴,污水排干后再放他们回去。”

    “姑娘和王爷可想到一块儿去了, 王爷已经做了吩咐, 百姓们正在依次被迁走。此外,驻守在附近关隘的李逢春将军也带着将士们归来, 如今距邺都只有三十里,今晚就能抵达――有他们在,周王和文王更不敢轻举妄动。”

    宿北的话相当于给宋微吃了定心丸,她舒眉展颜,含情眸里盈了光亮。她动了下脖子,给自己调整一个更加舒服的姿态,说:“李逢春将军既然回来,新帝登基应该不会出差错了。”

    大夏朝实在经受不起折腾了。

    今儿个恰好是正月十五,一年中最热闹、最喜庆的日子,可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白灯笼,冷风一吹,灯穗向上纠缠着卷起,衬得路上行人都寒凉几分。

    雨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停的预兆,可天光却放晴了,窗外一派明亮,将宋微稍带了些许气色的脸照出了光彩。

    -

    宋微和时逍三日前匆匆一别,再见已是难上加难。

    所有消息,不管是好是坏,都只能通过宿北、宿南或者于丁前来转达。

    雨还在一直下,当晚,宋微趁杨依依没注意到,扶着床柱偷偷下床,推开窗去看路面是否还有积水。这雨下个没完没了,她着实担心幕后之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趁着天公不作美时大做文章。

    所幸朱雀大街上的沟渠排水十分顺畅,夜幕下,道上除了打更人,还有结伴巡逻的锦衣卫和禁军。整个邺都完全没有正月十五过大年的喜庆。

    宋微却并不因此而遗憾,气氛肃杀严苛,总比慌乱不堪、性命朝不保夕要强上数倍。

    她在前一个巡逻的锦衣卫走远后,再次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侧耳倾听周围其他客栈、房舍里百姓的动静――他们大部分都陷入了酣甜的梦乡。至少他们觉得自己现在是安全的,这就足够了。

    时逍做得很好。宋微刚想到时逍,身后的房门就被推开――是杨依依。宋微刚刚侧耳仔细听周围百姓的动静,完全忽视了客栈里走廊上的脚步声,这下独自下床的举动就被杨依依当场抓了包。

    宋微扶着窗棂,转头与杨依依四目相对,面面相觑。看着杨依依快要掉眼泪的脸,宋微内心一阵紧张。不等她说什么,杨依依抬脚进门,她身后的宿北干脆利落的关上门,将弱小、可怜的宋微完全交给杨依依姑娘,并没有一点想要进来救场的意思。

    杨依依见宿北还算有眼色,内心对他‘照顾姐姐不利’的气少了些。她将手里的药碗放在桌案上,看着表姐手背在身后,悄悄去关窗户――然而她此番动作无异于掩耳盗铃,木头榫卯摩擦发出的嘎吱声在这阒静无声的房间内尤为清晰。

    宋微坦率认错:“依依,我不该在病没好时就下床。”

    说着,她蹒跚的往床边挪,每走一步,就有疼痛从五脏六腑顺着经络蔓延开来,这才不到十步,宋微居然走出了一脑门汗。

    杨依依这会儿更气了,不过这会儿她气得对象是自己――要是她不出去如厕,姐姐就不会偷偷摸摸溜下床,她还穿着单衣跑去窗边吹冷风!

    她跑过去,将宋微搀扶到床上,看着她唇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血色渐渐消退下去,终于忍不住再次祭出陈闻之。

    杨依依声音有些嘶哑,努力将哭腔梗在喉咙里,但其实说话间全倾诉出来了:“陈伯伯要是知道你这样,他老人家一定会气得吃不下饭。我、你以后再这样不听大夫的话,我就写信将此事告诉陈伯伯!”

    宋微头疼,杨依依这丫头跟她出生日期只相差一个月,从小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对她的‘死穴’把握的十分到位。她心里虽然并没有退缩的意思,但嘴巴上连忙保证:“依依放心,下次我一定不折腾了。”

    宋微喝了药半靠在床头,杨依依打了温水过来,给她擦洗面颊、脖子、胳膊和腿脚。

    三天前,行动更加不便的宋微在杨依依给她擦脚的时候,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但她那溃败的身体已经完全比不过杨依依一介柔弱的女儿家,轻松的被杨依依制服了。

    此后,在杨依依给她擦身体的时候,宋微就躺着一动不动,完全放空自己的头脑。

    等到杨依依擦洗好,门外的于丁接了水盆去收拾,杨依依重新趴在宋微床边,问:“姐,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呀?”

    “水流情况,邺都的布防,还有百姓们对朝廷的态度。”宋微侧了身子,垂眸看着瘫软的仿佛没有骨头的杨依依,耐心给她解释。

    “百姓的态度?这还能在大晚上看出来?”杨依依昂着脑袋,将和善的眯眼给努力瞪圆。

    “就看他们在正月十五能不能睡得着了。如果他们还在为十五日前土匪逼宫的事情忧虑,为先帝驾崩而惶恐,又为连绵不断阴雨而心情抑郁,那么他们在这个大团圆的日子里定然是睡不着的。”宋微将细节掰开、揉碎了给杨依依解释,这姑娘年纪也不小了,该说亲了,宋微也会尽力多给她讲些简单易懂的细节,让她多个心眼儿,以后嫁人了便不至于被男人的甜言蜜语骗得团团转。

    宋微声音还是哑的,但不至于像前几日一样说两三句就说不出来了,她继续道:“虽然我能听到的范围有限,但也有一定的代表性。”

    杨依依好像懂了:“我就说前些日子总听着外面有传闻说李逢春大将军要回来了,邺都就安宁了;还说什么这贵如油的春雨不要钱得下,今年粮食收成一定好,是因为咱们的储君得到上苍认可了,完全没提疫病的事情……”

    这些宋微倒是没听到。

    杨依依斟酌了一下,开口分析:“所以,朝廷故意传出这些话,一方面是想让百姓安心;另一方面……就是太子想要争得民心,顺利登基。”

    宋微眼睛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依依说得对。”

    “他们邺都人办事总是弯弯绕绕的,说话也不说个明白,总让人体味其中深意,不好。”杨依依皱皱鼻子,“还是咱们云昆好,想要什么就直说,想要骑马争得第一也直言!从不担心没发挥好而被旁人瞧不起。”

    宋微淡笑看着她。

    “姐姐也这么觉得吗?”杨依依精神了,话题不知不觉被扯远,“那姐姐以后会嫁在邺都还是云昆?我觉得云昆好,想骑马就骑马,不想出门就不出门!”

    宋微刚想完杨依依的婚事,这丫头就开始担心起她来,宋微说:“我没想过嫁人。”

    “为什么,姐姐这么好看!”杨依依听闻宋微的打算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缠着宋微不住追问,宋微被逼无奈,敷衍道:“我啊,我觉得我样样不比男子差,为什么要嫁?以后邺都事了,我回云昆,娶上他一房相公,不好吗?”

    “姐姐霸气!”

    -

    等到杨依依睡了后,宋微才把于丁叫进来,门外听从王爷命令镇守的宿北只觉得满满的压力――如果宋微姑娘要让于丁带她出门,这会儿杨姑娘已经睡了,他可不敢拦宋姑娘,那该怎么办?

    然而宿北多虑了,宋微并没有任何跳脱的想法,她只是继续询问一些早上的遗留细节:“李持将军和工部诸位大人,将那些恶臭沟渠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主子,我偷偷潜回去看了锦衣卫的记录,著――有嗅觉灵敏者,从中嗅到尸体的腐臭味。而且根据尸臭的成都,应当不止一具,现在看来,确实有人想要制出疫病,为祸邺都。”于丁说到这里,凑在宋微耳边,悄声说,“但那么多的污水没法处理,他们现在靠人力用桶收集污水,打算全部运出邺都。”

    “荒唐!”宋微眼睛瞪大了,眼白的红血丝诉说着她身体已疲惫不已的事实,可那双眼瞳里却没有丝毫睡意。她想的是――工部的官员们就算把沟渠上流完全堵截了,但因为下雨的缘故,他们也没法将所有污水全部运出去!与其这样来回运输,不如重新挖一段沟渠,将污水引流出去。

    于丁听到宋微说‘荒唐’后,也皱起了眉,他不明白其中蹊跷,他只能给宋微陈述事实。

    宋微眉间微皱,她晨间听到宿北说这件事,就觉得他有什么瞒着自己。宋微觉得那可能是时逍授意,就并未多问,而是悄悄让于丁出去彻查此事。

    现在一听,果然有很大问题。

    “那主子觉得李将军等人此举,可有其他深意?”于丁虽然不善思考,却十分细心,他出去探查事情时,顾虑的一般十分全面,会把有用的没用的全记录回去,尽数禀告给上峰听。

    “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想要找到沟渠里面的尸首,随即顺藤摸瓜去抓幕后想要散布疫情之人。”宋微说着,因为精神不济渐渐闭上眼睛,她眼皮很酸,稍事歇息后道,“但此举风险太大,污水中有排泄物与尸首,现下天气开始回暖,如果真泡出什么疫病,满邺都都危险了。”

    于丁听完她所言,感觉思路瞬息明了,再看向宋微时眼睛里已经带了明显的钦佩――真不愧是宋九爷。

    宋微却突然想通了什么,“啧”了一声,再次掀开眼帘,道:“除非,李大人他们已经查到了些许幕后之人的线索,只是需要更多依据来佐证!”

    宋微觉得时逍一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