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璃走后，没了小姐妹撑场面，赵若萱很是局促。
凌岚伸手摸她头的时候，她感觉面前的氧气像是被抽空了，紧张得要命。
“怎么又脸红了。”凌岚笑着抽回自己的手，又抓起赵若萱拿着冰水的手举到脸边，“降降温。”
赵若萱原本拿着冰水那只手冷得不行，现在被凌岚抓着，也跟着慢慢升温。
好在脸部降温效果不错，凌岚很快放开她的手腕，很自然地将手插回到黑色工装裤口袋里。
“走吧，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凌岚率先转头向前迈开两步，赵若萱才觉得面前的空气没有那么稀薄。
调整好呼吸，她迈着步子跟上，每一步都竭力落在凌岚踩过的地方。
心里有说不出的雀跃。
凌岚带着她在坐校车的地方停下来，排队上校车。
排队时，她把赵若萱拉到自己前面，连刷两次卡，让赵若萱先上车。
车上只还剩下最后排两个位置，一排有三个位置，最里面已经坐着一个头顶渣男锡纸烫发型的男生，在赵若萱排队的时候就盯着她看了。
赵若萱在中间位置坐下，紧跟着凌岚在最外面的位置坐下，司机就发车了。
凌岚一路上给赵若萱介绍校园，首先介绍的就是食堂，“c大一共有7个食堂，每个食堂都有两楼，3食堂二楼是清真食堂...”
凌岚原本认真地给旁边的小妹妹科普着，忽然感觉小妹妹越坐越近，一直在往她这边靠。
她转脸看去，就见小妹妹一脸为难地揪着裙子往下扯，里边那个男生视线毫不遮掩地往人小妹妹腿上看。
凌岚心里懊恼，怎么刚刚自己不坐在中间呢。
她微微眯起狭长，但形状好看的凤眼，严肃看人的时候显得特别凶，那男生被他看得短暂移开了视线。
很快又移了回来。
“丢脸。”凌岚轻嗤一声。
赵若萱以为凌岚再说自己在面对这种事情时太胆小了，暗暗把头垂得更低，有些难过，又有些想念黎璃。
如果黎璃也在的话，黎璃可能会伸手打旁边那男生一拳，可能还会大声骂他：“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忽然，凌岚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十分有震慑力，好像比黎璃还要吓人。
“说你呢，旁边那位男生，眼睛不是这么用的，不会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c大的脸给你丢光了。”
原来，不是说她吗。
赵若萱揪着裙角的手不由得放松了些。
又忽然感受到一双手稳稳箍住了她的腰，轻轻将她往旁边一拉，两人就交换好了位置。
凌岚还细心地帮她压住了裙角，等她坐稳，认真道：“下次在遇到这种事，要跟我说，我不在，也要说出来。”
她点点头。
凌岚又转过脸去看着那男生，前排不少人听见动静也被吸引得往后看，赵若萱也偷偷瞄一眼，看那男生脸都白了。
心情又变好了一点。
被凌岚凌厉的视线盯着的每一秒，那男生都很煎熬，比考试时想要作弊，监考老师却一直盯着他还要煎熬。
直到司机喊了声：“终点七食堂到了。”
车停下来，男生以为自己终于要解放了。
凌岚却突然拿出手机，不由分说对着他正脸咔擦了好几张。
“下次再敢乱看，我就在学校论坛上曝光你，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人。”
男生吓傻了，赵若萱也看傻了。
“我们下车。”凌岚脸转向右边，面色和声音都柔和不少。
下车后，凌岚问：“解气了吗？”
“解气，但...我没怎么生气。”
赵若萱仍旧低着头，“害怕多一些。”
“别怕。”凌岚又伸手摸摸她的头，“你越怕坏人越猖狂，所以下次要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的。”
“好。”
此刻，凌岚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之前她只觉得这小姑娘性子软，温温柔柔的，很可爱，现在觉得担忧更多一些。
坏人最喜欢对这种长得漂亮，看起来乖乖的女孩子下手。
“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吗？”进7食堂之前，凌岚还是没忍住问出心中的担忧和疑虑。
赵若萱点头。
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幼儿园大班，班上的男生喜欢掀女孩子裙子，除了几个凶凶的，会开口骂人，动手打人的女生，其他女生都没能幸免。
不过后来动手打人的女生把事情告诉了老师，老师当天就处理这件事情，把几个欺负女生的男生叫到讲台上，从未用过的教鞭第一次发挥了作用，隔着裤子打在了顽皮男生们的屁.股上，威慑道：“下不为例，不然下次就是脱裤子打了。”
那时候，班上最凶的小女生就是黎璃，天大地大，谁也不怕。
黎璃不记得她，但她一直记得黎璃，后面两人就没在同班了，直到初中，两人再次同班，黎璃看起来没那么凶了，但还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也不跟班上的人交朋友。
开学第一天，老师给大家一个机会自己选同桌，黎璃把自己的桌子拖到教室里侧最后一排，背靠图书角，方便拿课外书看，但是没人主动跟黎璃同桌，赵若萱也一直不敢靠近黎璃，最后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才拖着桌子朝黎璃靠近。
班上的人七嘴八舌，有自顾自聊天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大家都觉得跟黎璃做同桌一定很难熬。
黎璃当时背靠着梨黄色的椅子看书，傍晚淡彩色的夕阳透过玻璃窗子映在她脸上，漂亮又温柔。
赵若萱很羡慕黎璃可以很习以为常地忽视周遭的声音，拖着装满新书的笨重课桌椅继续往前。
她永远记得黎璃忽然从课外书上移开眼，朝她看了过来，面色不太耐烦，却一言不发把书放在课桌上，起身帮她把课桌椅抬到自己的旁边，不过中间隔了一条明显的细缝。
出乎意料的，赵若萱跟黎璃相处得越来越好，中间那条缝渐渐消失不见。
班上有女生看不惯黎璃一副谁也不在意的样子，又不敢对黎璃怎么样，就抱团起来霸凌她，趁着黎璃不在的时候。
不过黎璃很快就发现了，看她校服衣领都是粉笔灰，丢给她一包好看的小纸巾。
那天没等到放学，最后一节自习课，黎璃把欺负她的女生中为首那个拖到教室后面的空地，没耐心把粉笔碾成粉笔灰，就直接把她的校服涂脏，当着全班的面。
班主任很快到班上，问黎璃为什么，黎璃只说：“就是看不惯她。”
一战成名。
那次之后，整个学校也都没人敢靠近赵若萱了，也没人主动跟她交朋友。
某天放学，黎璃突然叫住她：“喂，赵若萱，我好像害得你交不到朋友了，你不嫌弃的话，就跟我做朋友吧。”
赵若萱一把抱住黎璃，“不嫌弃。”
后来都是黎璃嫌弃她肉麻。
凌岚听完松了口气，还好小妹妹身边一直都有好朋友保护。
凌岚笑：“原来黎璃那么小就这么霸气了，那天晚上在酒吧站出来也不奇怪了。”
“嗯，黎璃人很好的。”赵若萱激动道。
“姐姐看出来了。”凌岚微微低头，视线跟她齐平，“而且感受得到你真的很喜欢这位好朋友。”
赵若萱飞快垂下眼睫，心里打着鼓。
我也很喜欢你，凌岚姐姐，她无声说。
又缓缓抬眼，鼓起勇气道：“姐姐你也很好。”
凌岚愣住。
小妹妹的眼睛又大又亮，跟刚从水里出来的黑葡萄似的，闪着光。
被这双澄澈的眼睛看着，她头一次败下阵来，不自然地点了点鼻尖，移开视线。
心跳漏了半拍。
-
黎璃很失落，在魏希听她说完那句“魏希姐姐，要不，你画我吧”后，只是愣了两秒，就拔腿离开了。
有楼管阿姨过来锁教室的门，她只好走出教室。
又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
她盯着那棵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的老树看，总结出一个伤心的事实。
魏希宁愿画这棵树也不画她，在魏希眼里，画这棵树比画她好。
但她不愿意就这样承认，拿出手机给魏希发微信：
魏希姐姐，这两天我都有空，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就联系我，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魏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点开手机银行查询余额，账户里难得有1万多，还是在这个月已经给了5000给许灵薇的情况下。
她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变了方向，去最近的7食堂，7食堂外面有个atm机，她给妈妈转过去5000块。
妈妈身体不好，又从来不让她担心钱的事，身体出问题也硬抗，不知道最近有没有隐瞒病情。
学校的atm机安保很好，是有铁门和玻璃门的独立小空间，还能隔绝外界噪音，手机转账很方便，又是大中午，没什么人用atm机，旁边还有一个空的。
魏希就在这个独立小空间里拨通妈妈的电话。
“小希啊，吃午饭了吗？”
“...吃了。”
“妈妈也吃了，今天运气好，去山上捡到了好大一窝鸡枞，城里200多一斤，我托你二姨卖，卖了快1000块，你还有钱用吗，妈妈等会儿给你寄点钱过去，对了，跟之前来我们家里玩过那两位同学关系还好吧？”
“挺好的。”
跟凌岚还是很好，但许灵薇，大概这辈子关系都不会再好了。
“那就好，在外面要跟同学朋友好好相处，她们不嫌弃我们这里山沟沟就多带她们来玩。”
“下学期就大三，要忙实习了，妈。”
“那就有时间再来，你应该也忙，妈妈不跟你说了，等会儿给你寄钱。”
“妈，不用给我寄，我找到了工资不错的兼职，刚刚给您转了5000，您找时间再去医院看看吧。”
“哎，你这孩子，有钱留着自己花，妈的身体...”
“可是我不放心，您不去的话我马上回家，我带您去。”
“妈去，等你二姨下次回来，我叫你二姨陪我去。”
“好。”
“哎呦，都快十分钟了，没其他事妈就挂电话了。”
电话里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
魏希忍不住牵起嘴角，不管她解释了多少次，接电话不要钱，打电话也免费，都包在月租里了，妈妈也总会下意识觉得现在还是跟她小时候一样，家里很穷，话费很贵。
她笑着笑着，嘴角尝到了咸味，她伸手一抹，是泪。
又打开手机自拍看了看，还好只是留了两滴泪，眼睛不红。
她推门出去，就听见消息提示音响起，又是那个小姑娘给她发的。
小姑娘好像很愧疚，问她要机会赎罪。
她看完消息，收起手机，决定去就近的7食堂打饭。
抬眼就看见小姑娘漂亮但丧气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在体力差距不悬殊情况下，黎璃很能打的，奶凶霸王花。
然后碎碎念：这本文里，年上年下cp都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