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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十九章

    马统发誓,他这辈子绝没见过他们家少爷有这般狼狈的模样,也更没想过王悠小姐有一天会慌乱至此。

    比起不成器的四九,银心显然还有一些用处。王悠第二声询问,他就为她指了一个方向。木蓝将人扶起,本还想好好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结果自己还没站稳,自家小姐就又跑了出去。她不合时宜地想着,四九也没说马公子是掉下去的,他身手那么好,或许压根就没事,而跑到最后,也许她家小姐要失去的人是她。

    马统也有类似的想法。他停下来想想,他家少爷并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为了梁山伯和祝英台,他不至于连命都豁出去不要了。四九那人办事并不牢靠,或许他真是传错了话也说不定。如今这般,他反倒是更担心又摔又哭的王悠,他家少爷自个儿能护住自个儿,但他家少夫人,少爷可是特意留了他下来守着,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那真是万死难以谢罪。想到这里,马统僵硬地将头转向木蓝:“木蓝,你说姑娘她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在这场速度与激情并重的追赶发生的同时,从崖边折返的马文才夹着愁绪,也逐渐接近了山门。他沿着大路,由低处往上,收回思绪抬眼,就见王悠站在匾额之下看他,心中顿时生出了喜悦之感,不由就加快了脚步,“九九,在等我吗?”

    他的一笑与叫的这一声令她溃不成军。王悠奔跑而下,在马文才的愕然之中紧紧地抱住了他,“还好你没事,你吓死我了。”

    他就算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在这句话之后也猜得**不离十了。王悠哭得梨花带雨,必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却让马文才打从心眼里雀跃。她对他的在乎超出他的预估,这也算是这次计划中他额外获得的惊喜了。

    “九九不哭,我没事,我在。”木蓝和马统再赶到时,见到的就是马文才笨拙地哄着怀中的王悠的画面。他常年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神情终于在久哄不定后崩出裂痕,眼神中除了部分焦急,还有好几丝不确定。

    马统目瞪口呆,木蓝却是捂着嘴偷笑:“你家少爷完蛋了,我们家小姐要是哭起来,没个几刻钟哄不好。这回她哭得这么厉害,首先他身上这件衣服就保不住了,再然后,说不定得站成雕塑。”

    “木蓝你能不能长点心?”马统头一回觉得这小妮子不可爱,“你除了吱声,你还能不能给支个招儿?”

    “不能,”木蓝双手一摊,“我们家所有人都没办法,一怕她哭,二怕她生气。这两样碰上哪一样,那人都只能自求多福。所以马统,要么你就赶紧逃离现场,要么你就乖乖待在一旁看着,别妄图掺和。虽然你家少爷手忙脚乱的,但这是一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我看他其实也挺乐在其中的。”

    的确,这是又一次的痛并快乐着。马文才微微偏头亲吻她的额角与发丝,尝试几次后终于听得哭声渐小。他以为卓有成效,拉开了人正想抹去她的眼泪,谁知王悠二话不说就推开他,蹙了眉直接往回走,“这几天我都不要看见你了!”

    马文才一头雾水,马统深觉大难临头。

    提裙径直回了院子,王悠才发现自己手上和腿上都有擦伤。木蓝忙里忙外为她备水备药,而她自个儿则注视着伤处出神,“木蓝,我刚刚是不是特别丢人?”

    她家小姐以往哪在意过这些?木蓝偷笑,想起广白的叮嘱,噙着笑意答道:“小姐这是想多了,您对马公子是关心,关心则乱,他必然看得出来,绝对很是受用。”

    “那……我是不是哭得很丑?”

    木蓝拧了帕子与她,“马公子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到这个。人家不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他那么喜欢你,必然会喜欢你所有的样子。”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王悠重拾了信心,语气也显而易见的变得松泛起来。她撑着头,伸出左手供木蓝处理,自己笑吟吟地看她,果不其然是听见了广白的名字。

    “临走前广白姐姐带我去看了场戏,里头有了意中人的小姐,就是像你现在这般心思百转千绕,患得患失的。广白姐姐教了我怎么说,我现在不过也只是鹦鹉学舌,照搬着用罢了。”

    要不清楚的,还以为广白是马文才他们家的丫头。橘白、木蓝也都同马文才相处过了,可没有一个像她那般热衷于凑成这段□□。药粉撒上时带来一丝刺痛,王悠瑟缩一下,趁势也转了话题:“我带着橘白的时候,橘白老念叨着你。现在我带着你了,你又说起了广白。你们几个,倒是谁也离不开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再把你们几个凑在一起。”

    学舍内,马统绘声绘色地汇报着今儿个看到的和听来的消息。说到木蓝透露内幕那一节,马文才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王家人不敢踩的雷,他一下子踩了俩,而且还有一个不明缘由。再怎么着,他也是想不出他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马统见他喝茶的动作停顿,立马识趣地噤声,生怕自家少爷问起自己原因来。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能与他们家少爷斗智斗勇的悠姑娘的心,他就更不敢猜了。去年在小亭跪了一晚的事,他可是还历历在目,断不敢再自作主张使什么小聪明。

    这么一来,最好就是可着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尽最大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马统悄悄挪动几步,默默停在马文才后侧方,悄摸地念着各位神明保佑自己。

    也正是这么低头抬头的瞬间,他眼尖地发现马文才的衣服上竟有几点血渍。马统紧张地过去查看,随即被马文才不耐烦地轰走:“都说了我没事,就那么点崖壁,攀爬起来也不算难,哪里伤得到我?你有时间在这里咋呼,还不如找机会去探探木蓝的口风,问清楚她们家小姐到底是在气什么?”

    “不是,少爷,这儿真的有血!”马统辩解,忽而想起王悠摔倒的那一下,“这位置正在肩部,如果这些不是您的,那应该就是悠姑娘的。呀!那一下她果然是伤了!”

    话一出口,气氛瞬间就不对了。马文才“嗯”了一声,马统就颤抖着将未说的部分和盘托出,“姑娘找您的时候,太急了,和银心撞在了一处。当时我们看她表现都挺正常,也来不及细查,就又见着她跑去找你了。”

    原本他没看顾好人,就已经是犯了大错,之后还隐瞒不报,罪名更是加了好几等。眼瞧着杯中茶水都溅了一地,马统瑟瑟下跪,簌簌地等着被发落。

    马文才果真先揪了他的领子,但好在没有动手,仅是威胁着再问了他是否还有隐瞒。马统摇头如甩拨浪鼓,还另外伸出了三根手指指誓,“没有,绝对没有了!”

    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书童神色不似作伪,马文才才松手将人掼了开去。马统因着惯性跌坐在地,下意识就举了手护头。他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十分准备,然而等了许久却也不见拳头落下。

    “少……少爷?”

    马文才端坐在桌前,心里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震荡而出了大半杯水的茶杯现今又被填满,只是一口没喝,就又全部扑向了他的脸上,“这次就先饶了你,再有下回,账就一并算了。”

    他的手指在桌面敲打了两下,随后让马统将药箱取了出来。她们医舍并不缺药,可套用王蕙的一句话,王悠那里缺他马文才送去的药。

    马统不敢怠慢,不过他们发现得太迟,马文才到时,王悠的手已经都包扎好了。他沿着走廊从侧面进,远远见房门大开着,还未曾进屋,就听见里头传来孟颦的声音。

    “你和文才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王悠和王兰、王蕙不同,她的婚事即便再拖也拖不过几年。眼下她和马文才打得火热,今朝又是如此姿态,孟颦想着,她和王世玉心里也是时候该有个底了。

    王悠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个问题。她其实清楚,她和马文才的约法三章,到了山上即便条条恪守,也难以在亲近之人面前掩盖关系变化的事实。更何况近日意料之外之事多发,很多细节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再想瞒,恐怕最终也只会发展成掩耳盗铃。

    “我还没有想好,”王悠抠着手指,神色纠结,“日子过的越长,我就越发现有许多事都与我预想的不同。叔母,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整理,可不可以等我想清楚了我们再谈?”

    孟颦点头,又试探着询问:“你不喜欢他?还是说,你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喜欢他?”

    “不,恰恰相反,我发觉我比想象中要更爱他,我只是,还不想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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