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夫妻

临时夫妻 > 第017章 出嫁

第017章 出嫁

    凤伢子满月,哥哥去接她出窝回娘家。到来魁的门口没看见来魁的人,凤伢子看着熟悉的门口好像思念的人随时都会走出来。野蜜蜂在来魁厨房土墙上飞落,大门口还有下雨天来魁走过的脚印。厨房门口一根小构树不知是死还是活的,这根自生的小树长的不是地方。凤伢子对这大门口是多么熟悉,她坐在哥哥的自行车上,一直看着那个门,她好像把来魁的家门当成了来魁的人了。

    凤伢子的妈看大姑娘回来满脸喜悦,忙接过小孩子,看着小脸儿问凤伢子:“她叫什么名字?”

    凤伢子说:“她是腊月尾生的,立新给她取名腊香。”

    妈又问:“立新回来没有?”

    凤伢子说:“他回来看过孩子,他夜里回来夜里就走了。管他回不回来,他在外面比生产队要挣钱多。他出门搞了半年要比在生产队上一年多的工。”

    妈说:“两个人老这样分开不是长久之事。”

    晚上凤伢子听妈商量伯伯:“我们来在门口做一间厨房,不是做饭的,是我们老俩住的。秀儿大了要一间房,这大双回来也要住很长时间,她也要房。我们是有房,大双也不会出嫁,大姑娘应该在家招女婿的。”

    伯伯说:“没有石灰,要有石灰我早就做起来了。”

    妈说:“不用石灰以后拆屋时砖还可以用。”

    伯伯说:“我明天看萍伢子家还有多少陈石灰,借来以后还新的。”

    凤伢子到萍伢子家来玩的目的,也是让来魁知道她回来了。凤伢子心里直勾着想与来魁见面说话。第一眼看到凤伢子,来魁觉得她比开琼和以前的凤伢子好看!这可能是距离产生的美丽。哺奶期的凤伢子比怀孕时好看得多。寒暄后,来魁告诉凤伢子他马上就要与山里姑娘结婚。凤伢子高兴的是来魁终于放了她的小妹。看见凤伢子的伯伯到萍伢子这边挑石灰,来魁问凤伢子才知道要做厨房。来魁主动去帮了一天忙。晚上来魁回家,凤伢子赶来,要来魁到公屋后面的柳树下等她。

    来魁很紧张也很激动地来到那根蛇腰柳树下。他抱来一捆稻草坐下等凤伢子,上次没能实现的约会在他脑海萦绕。不一会有脚步声,他知道是凤伢子来了。他小声说:“你来了。”凤伢子没说话,来到来魁的身边坐下。来魁侧身抱着凤伢子说:“你个小婆子,你让我爱了二十年!”

    凤伢子也抱住来魁说:“你个狗日的,害得老子跟别人过不好。”

    来魁说:“你想我怎么不写信的?”

    凤伢子说:“我不会写信。”

    来魁说:“你进了初中的门还不会写信呀?”

    他们再没说话,因为两嘴咬在一起了……

    天珍收工以后对妈说不在家吃晚饭,她去了慧芳的家。那夜她找慧芳商量与来魁的事。她与来魁的事只对慧芳没有隐瞒,她与来魁的书信都在慧芳这里。天珍的意思上半年要结婚,不想让家里知道。慧芳的意思是想劝说天珍的妈,把天珍热热闹闹地嫁出去。天珍说:“其实我什么嫁妆都不要家里的,只是希望妈能同意。我上次对妈说出嫁,我妈说,‘你嫁荆州那么远就不回来了,我一辈子都不去你那里!我一生就是嫁远了受的苦,我死都不会同意你到那么远的!’所以我结婚,我不想让妈知道,我想偷偷地去来魁的家。”

    慧芳说:“你打算出嫁时不让你家人知道?”

    天珍说:“嗯。我怕他们知道强加阻难。”

    慧芳说:“你这样到别人家,我怕今后别人瞧不起你的娘家。”

    天珍说:“胡来魁不是那种人,他很好的。”

    慧芳说:“3月1号我来与你一同见胡来魁,我来与他商量怎么办。”

    香溪大桥上,天珍与慧芳在等来魁。宜昌至兴山的客车在山里堵车,来魁到高阳过了12点。慧芳怕胡来魁不来了,骂来魁第一次就不诚实。天珍说:“不是意外原因,他怎么都会来的。”

    她们正说着话,有人叫天珍姐。慧芳从照片上看过来魁,她看来魁走近,她说:“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天珍说:“你才到呀?她就是慧芳。”

    来魁说:“我认识,照片上见过的长辫子姑娘。”

    他们来到一家餐馆坐下。来魁对天珍说:“为什么不到你家去呢?”

    天珍说:“我妈还在反对中。等我们结婚生了孩子以后,我妈就会慢慢对我接受的。”

    来魁说:“我想去跪求你妈,用真诚说服你妈,要你妈心甘情愿把女儿嫁给我。”

    慧芳说:“你不用对她妈跪求了,我要你对天珍跪着发誓,你今后一定要对她好。她背叛家里与你成婚,你如果对她不好,我们就对你不客气!”

    来魁准备对天珍跪着发誓,天珍忙起身阻难。天珍说:“我相信你。我准备下年让小弟高中毕业了再结婚的,现在不行了,这个孩子提前来了。我要你来就是商量怎么办婚事。”

    来魁说:“三八妇女节是来不及了。安排3月15至16号,正好是农历二月十七  十八,你们看怎样。”

    慧芳说:“天珍这边哪天都可以,她家不请客,走的时候还不能让家里知道。”

    天珍说:“来魁对不起,我没有一件嫁妆带你家。因为家里穷,没钱办事。”天珍的两眼噙满眼泪。

    来魁忙说:“如果你要在家里办事,我就过钱来。我不过钱,你也不带嫁妆过去。这么远带嫁妆不方便。以后我们那里人说到你的嫁妆,我就说你带钱过去我办的。其实你人来就够了,以后我们辛勤地劳动,会把家建好的。”

    天珍说:“我想在你结婚以前就到你们的家里去。”

    慧芳说:“这样不好,怕他们当地人看不起你,你还是当娶亲的那天到他家。我来邀几个姐妹那天热热闹闹送你去。”慧芳转向来魁说:“你们家16号下午来沙市长途车站娶亲。我们15号到宜昌过夜,16号坐早班车到沙市长途车站等你们。”

    他们把方方面面的话都说到了。吃饭时,天珍有了妊娠反应。饭后,慧芳回去。在县医院天珍有一个当护士的女同学,天珍想与她话别。那天他们在医院过夜,天珍没有告诉女同学自己的婚期。

    开琼今天很高兴,他们卫生院开始试验用血液检查血吸虫。她到了检验室学习,青年男医生告诉她怎么做。她现在要学的是如何扎针抽筋脉血液。幺儿做了护士,她比开琼先学会扎针。那天男医生请她们上餐馆吃饭,在饭桌上明显看出男医生对开琼的热情。朱章明每隔两天要来看开琼,朱章明很多次是给开琼带熟菜来的。怕羞的开琼与朱章明话不多,幺儿替开琼与朱章明说笑。

    来魁从宜昌回来,最先到了大姐家。他与大姐商量结婚事宜,大姐主要还是听他的。与天珍约定的日期是不能变的,是亲戚来魁就可以说信了。

    二姐夫哥带领三个木匠师傅在来魁的家捶捶打打做家具。队里的人在一天的时间就都知道来魁3月15,16号结婚。那个时候只要双方愿意,要不要结婚证没关系。那个时代的农民法律意识还很淡薄,不懂得结婚拿证就跟杀猪要税票是一个道理。在当地人认为拿结婚证的都是一方同意一方不同意怕今后反悔才去办证,只要双方都同意结婚是不需要拿证的。来魁和天珍他们都没想到要拿一个结婚证。那个年代当地的干部也不过问户口与结婚证。那年代多好,什么证都没有。

    秀儿家门口的新厨房做起来,伯伯妈妈把那根老式画雕床搬进去。原来老人的房间成了凤伢子与秀儿的房。秀儿星期天回来与大姐睡。凤伢子晚上把小孩子交给妈,她就自由了,夜里只需要妈把孩子抱来喂两次奶。她知道来魁的婚期,立新好不容易来接她回去,她说还要玩几天。立新不知道凤伢子心里的小珠算盘,他一个人怏怏地回去了。凤伢子不懂法,她认为喜欢来魁,来魁也喜欢她,只要不被人知道,鬼知道他们偷偷在一起做了什么。她每天晚上要来魁不关后门,她有机会就偷偷进去了。来魁想到自己一旦结婚就与凤伢子再没机会,所以他每天不闩后门。只要到来魁的房里打雷扯闪凤伢子都不怕了。有一次她没注意把奶水流到来魁的床单上,来魁怕妈发现,连夜洗了那一小块地方,夜里用热被子焐干。

    凤伢子爱来魁不顾道德与法律,这只能说明她还是小时候那种真爱。她对来魁说:“我在家守活寡都好像是跟你守的,我好像不希望立新回来。”

    来魁说:“这是真的吗?”

    凤伢子说:“不是你,我肯定答应他们隔壁那个流哥了。有两次那个流哥偷偷对我说,只有我答应他一次,立新就可以回来。”

    来魁说:“他那种没有修养的人,你一旦答应一次了今后就会多次要挟你的。你跟了他,他以后还会伤害你的娘家人!”

    凤伢子说:“你放心,有你在,我是不会答应那个人的。”

    来魁说:“为了你,我放弃了与你妹妹的婚姻。开琼与山里姑娘相比,我更喜欢开琼。可我现在要与不喜欢的山里姑娘结婚了。”

    凤伢子问来魁:“你结婚我跟你买什么送你呢?”

    来魁说:“我喜欢钓鱼,你跟我买一套钓鱼的钩线吧。以后钓不到鱼,就直接钓你。”

    凤伢子说:“说正经话,我买什么好呢?给钱你,没意义。”

    来魁想了一会说:“你跟我买一条皮带把我困住,买一双手套不让我对别人动手,还买一双皮鞋不许我跟别人走了。”

    凤伢子说:“买这么多东西呀!”

    来魁说:“多买一点恐怕今后还能与你结婚,那些东西还是算你的嫁妆。”

    凤伢子用脚狠狠地踢了来魁两脚。她走的时候开玩笑说:“你结婚那天晚上也不许关后门,我来,我们三人一起睡的。”

    凤伢子走了,来魁不觉得自己是在玩情人,他感到自己是在玩火了。

    结婚的家具上漆以后,来魁请萍儿换了前后的窗帘布。他请土豆帮了一天忙把婚房拉楼顶。先拉上铁丝,盖上芦席,然后糊上新报纸。家具剩余的漆刷到婚房前后的小窗户上,新旧不协调,看时间长了自然顺了眼。

    3月10号,来魁去给亲戚和同学说自己结婚的信儿。来到公社血防卫生院,问医生得知开琼在检验室。他走进检验室,他看到了亲切的面孔。开琼穿着白大褂,看门口走来的是来魁,她高兴地说:“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玩的?”

    来魁站门口没向里走,他说:“找你有事。”

    开琼起身跟来魁走到大门口。来魁说:“告诉你好消息,3月15、16号这两天我要彻底告别你了,与天珍结婚。望你回去给我娶亲。”

    开琼说:“好。”

    来魁问:“你这些天在干什么?”

    开琼说:“查血。”

    来魁问:“你会扎针抽血吗?”

    开琼说:“还不会。”

    来魁说:“来,我的筋脉粗,好扎针。今天我给你学。”

    开琼高兴的同意了。

    来魁先去挂号,他要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血吸虫。他拿着条进了检验室。同室的男青年和女医生到开琼的身边,指教开琼怎么扎针。开琼还没有扎过针,开始手有些发抖。来魁说:“你开始从手一直象栽树向胳膊上扎来,大胆一点,不用怕,只当我是死人。我不怕痛的,以前住血防天天要扎针的,麻木了。”

    女医生告诉开琼的手势和角度。开琼扎下去,针在来魁的胳膊里抽几次还是不见回血。来魁笑着说:“怎么杀人不见血呀。”

    开琼抽出针头。来魁要她向胳膊上移动一点地方擦了棉球继续扎。这次扎下去,开琼看到筋没有滚动,针管回了一点血。女医生要开琼将针头退一点,见回血正常,两个医生都说成功了。来魁却命令开琼抽出针头,他要开琼再向前换个位置继续扎。开琼抽出针头,看到有血液流出,她忙用棉球按住。来魁用另一只手掐紧胳膊让筋暴露出来。开琼在第三次扎针时,一针见血。来魁还是要开琼抽针。开琼没有抽,她吸取了应有的血量才抽针。两个医生看着来魁,再看开琼的脸色,他们已经看出开琼与这个年轻人的关系不是铁打的就是铜打的!

    来魁离开时对开琼说:“化验结果你以后回家给我。”

    来魁走后,妇女医生先问开琼:“他是谁呀?对你这么好。”

    开琼很自然地回答说:“他是我家乡的隔壁哥哥。”

    男医生说:“是阿哥吧。”

    开琼没懂意思,她回答说:“他是胡哥。”

    来魁到公社买结婚用品时,开琼来陪他买。开琼那天才知道天珍家不请客办事,天珍姐是背着家偷跑来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嫁妆。来魁对开琼说:“我是跟你结婚,嫁妆就不需要我买了。”

    开琼没答话,她用自己的钱给来魁买了一口皮箱。她想到皮箱都是姑娘家买的,既然天珍姐没有嫁妆,自己替天珍姐买一口结婚的皮箱。来魁要给钱开琼,开琼说:“只当你结婚是我送的礼品。”

    来魁说:“那样我就欠你一笔大人情了。你送的毛衣就是很好的礼品。我每年只穿腊月正月两个月,我要让它穿很多年。”

    开琼说:“这两样东西不要让别人知道是我送你的,你就不欠我什么人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