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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谣言

    又是一年的老冬天,老姑娘下雨不得不出嫁,他再不嫁人就嫁不动了。下雨会说会讲还会弹棉花,她就是不会含情脉脉谈恋爱,这是因为她有女孩的身材却是男孩的性格。跛脚媒婆说了几个没成缘,最后还是老媒婆亲自出马为她挖地三尺找了一个婆家。那小伙子也小她年岁,虽然象来自阴间没有多少阳刚之气可配下雨正好歪打正着。下雨是来魁说过的第一个媳妇,她结婚时来魁没上工在她家玩。有时来魁也说自己与下雨的笑话,下雨不生气还是一副笑脸。下午,来魁与土豆的媳妇一对,山青与左开顺的媳妇一对打扑克升级。开琼与朱章明骑一辆自行车来了,他们没带小孩子。下雨上前与开琼热情地说话:“你们怎么不把梅梅带来玩的?”

    开琼说:“她现在开始学走路,真吵人,身上不能穿干净的衣服。”

    下雨说:“梅梅都蛮会走路了吧?”

    开琼说:“她不会走,她要走,滚在地上象灰狗子。”

    下雨看朱章明走远,她小声对开琼说:“她滚在地上是象灰狗子还是象幺狗子。”

    开琼骤然变红脸,抬手要打下雨的姿势。因为这话没人听到,开琼也就没怎么在意。她小声对下雨说:“以后这种玩笑不能开了!她爸爸本身就怀疑。”

    开琼进房,土豆的媳妇对开琼说:“左开琼来了稀客。来来,打牌,我给你打。我要去帮忙了。”

    开琼看到对家是来魁忙推辞说:“你打,你打,我不打,我不打。”

    平时爱说笑话的来魁看朱章明没在牌桌旁,他小声地说:“你给她打了,她回家就要打起来;不是打得人仰马翻,就是打得马仰人翻!”

    开琼用邪眼扫视来魁。

    左开顺的快嘴媳妇说:“小双敢打牌,我把她叫一声大妈。”因为她也听说过幺狗子与小双空穴来风的那点风言风语。

    开琼红脸笑道:“你喊我一声大奶奶,我都不打!”

    土豆的媳妇把牌塞到开琼的手中,开琼还是推脱说不打。快嘴媳妇说:“你还真要我喊你奶奶呀!”

    开琼说:“我是真的不打!”

    土豆的媳妇说:“你替我打一盘,我去上厕所。”

    盛情难却,于是开琼只得接过牌坐下来。山青出了牌,该开琼出牌,开琼不知道,问:“该谁出牌?”

    快嘴媳妇说:“该大奶奶出牌。”她的话引起满桌的笑声。这时开琼才知道人们也是想用这细节来证明看她与来魁是不是真有鬼。这时朱章明进房看到开琼与来魁一对家,撒腿就走开。

    来魁说:“打输了就不许走啊!”

    人们都知道来魁这话是对开琼说的。山青不知道来魁与小双一年多没说话,他说:“我手中还有五分准备给小双姐,小双姐当一回大奶奶不容易。”

    这一局开琼与来魁输了,山青洗牌时,开琼望门外等土豆的媳妇来。这时土豆的媳妇已经在厨房帮忙。

    来魁看开琼尴尬的样子,找不到合适的笑话来打破僵局。小嫂子出牌调主,来魁用七王,山青没管住,开琼主色无分,她用主七管来魁,为的是红k。来魁看开琼管住他,他与开琼第一次说话:“我的冤家大奶奶,你管我的牌干什么的,难道你们是三个打我一个吗?”小嫂子与山青笑了,开琼红脸就是不露笑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笑了就等于与来魁说话了。

    来魁与开琼打了几牌没升一级,开琼不好意思打下去,土豆的媳妇来看牌,她让牌归原主。以前来魁准备在这次下雨结婚时见了开琼对她直言不讳或者含沙射影地骂一顿,当真看到可爱的开琼他没了勇气。他反倒想找个闲人免进的地方直截了当地与她谈谈,解除他们之间那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误会。当看到朱章明时不时走来好像偷窥他与开琼,他担心朱章明怒起火来。为了做到小心火烛他对开琼没说什么话,也没用什么眼色。

    开琼与下雨到后面上厕所,下雨对开琼说:“你与幺狗子还没说话呀?”

    开琼说:“他说过我与朱章明结婚就不与我说话的。”

    下雨说:“你们反目了?”

    开琼说:“我们不但反目,还成仇了。这样也好。以前我们都担心难以割舍对方,现在好,彻底不说话,各过各的日子多好。”

    下雨说:“他这是一时的气话,你还当真呀。这次我结婚是你们说话的好机会,我来故意安排你们今天晚上说话吧,曾经的好友老这样翻脸别人要捕风捉影的。你们不说话,你们回来要经过他家门口  见了面多不好。”

    开琼说:“我们每次回来经过他家门口恨不得把脸用裤子装起来。”

    下雨看了一下周围,说:“有人说你与幺狗子怀了孩子才肯嫁给朱章明?所以人们怀疑梅梅是幺狗子的孩子。”

    开琼说:“你也这样认为吗?”

    下雨说:“你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因为你凤姐与幺狗子有关系,你是不会再与幺狗子做那种事的。”

    开琼说:“现在都各有各的家了,过去的话再不能乱说的!”

    下雨说:“其实你与幺狗子俩人都知书达理,来魁对女人的性格好,你们能结合也是幸福的。可惜,有凤伢子,你们是不能走到一起的。不是凤伢子,我也许与幺狗子走到一起了。你看现在,幺狗子对天珍姐有多好,他们说话象弹琴听了心里都舒服。幺狗子什么都不怕,他就是怕女人。你我都错了一步!当然,最错的是凤伢子,她不拉屎占着茅厕。我与凤伢子吵过后她从来不跟我上厕所,好像我是一个男人。”

    开琼说:“你本来就是男人性格!我姐读书少,她把什么事看得很简单。”

    她们解完手站在茅厕边讲了好一会。下雨问开琼:“你从血防医院回来是为了幺狗子吗?”

    开琼说:“是来魁引起的,这也是我恨来魁的主要原因。”

    下雨说:“好了,恨别人其实在害自己。今天我安排机会你与幺狗子说句话算了。”

    开琼说:“他不先对我说话,我才不会与他说话呢。”

    下雨说:“你们都有错,都让着点。我们都是一路长大的同龄人,和睦相处有说有笑多好,都和小时候一样。小时候我们在湖里拣莲子  割猪菜那是多么的友好呀!今天我们都应该珍惜往日的情谊!我这出了嫁,我们这一辈年轻人就象五马分尸地散了,今后见面就少了。”

    晚上,来魁回家。下雨赶来与他说话,开琼看见偷偷跟来。只听下雨说:“今天我找小双谈过,她不恨你,只要你先开口与她说话,她会理你的。”

    来魁趁酒劲说:“凭什么我要先开口,我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下雨说:“你是男子汉,她是姑娘家,是她的错也该你先找她说话。”

    来魁说:“我先找她,她家男人还真相信我与她有鬼呢。我听在共大的同学讲,说我想强奸她,她还准备把我送牢里去。”

    下雨说:“这是哪跟哪!这是以讹传讹!你们之间有那事也不叫强奸呀。你们之间如果不说话,误会就越来越深的。”

    这时开琼实在藏不住,走出来说:“胡来魁,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来魁见开琼吼道:“说话不算话的人不是个好东西!你自己到共大自己去问吧。”

    开琼怒道:“我不是好东西,你是好东西!”

    来魁说:“我不是好东西,我是男的。我不是看你姐的面子,老子早就要揍你的人!”

    开琼冲到来魁的面前:“胡来魁,你来揍,你不揍不是人!”

    下雨怕事态闹大,忙把开琼拉回去。来魁快步走回家,他总觉得自己刚才对开琼的话说得太重。他喝酒后总是有些失态。

    开琼回共大先找与来魁同学的年轻人追问“强奸”的话。话出有因:王家桥大队的一个女青年听牛三英讲过,说胡来魁与左开琼的丑事被朱章明抓到,左开琼告胡来魁是强奸。谣言更邪乎的说胡来魁犯强奸罪判刑三年,监外执行。是朱章明的善举胡来魁才没有去坐牢;也有人说是开琼的双胞胎凤伢子姐冒以开琼的身份出面作证,保了来魁没有坐牢。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这一年的春节开琼象翻山越岭吃力地度过,年食还在姑娘们的新衣口袋里没完全吃完,开琼去王家桥大队找牛三英。她见门开着,没进屋叫:“牛三英,三英。”

    从后面走来三英的妈回答:“谁呀?”

    “大妈,三英在家吗?”

    “你是哪位姑娘?”

    “我叫左开琼,以前与牛三英在共大时住一起的姑娘。我来找三英说说话的。”

    三英的妈忽然眼泪涌出来,说:“我姑娘从共大回来,上了半年的工都蛮好的,从得结石住院回来就是整天在床上睡。每天只吃一碗饭,上一次厕所。家里无钱跟她看病,到大医院也没查出是什么病。我看姑娘可怜,好不容易借了一点钱,她父亲带她到武汉看病去了。”

    开琼同情地说:“她的言语正常吗?”

    妈说:“好姑娘,进来坐。她开始说过胡话,后来什么话都不说了。到底是什么病,医生都没见过。”

    开琼问:“她身体有变化没有?”

    妈说:“她身体没什么变化,就是站不稳,一倒下就睡着。”

    开琼问:“到她治疗结石的医院看过没有?”

    妈说:“到那医院就去了三次。”

    开琼想自己与来魁的乌龙事件肯定是牛三英胡说出来,然后成了以讹传讹的谣言。看牛三英到了这步田地,她也原谅了三英。她离开时给了十元钱到大妈的手中,表示只当看望了过去的朋友。

    回家的路上她想自己与来魁有这种误会也好,两个家里也就省去了新的误会。在以前有过恋爱关系的男人,婚后的误会好比是非之地,为了安全生产,还是要时刻小心火烛为好。

    81年的春天,来魁拆了旧屋盖起新屋。来魁天天夜里到一队来朋家过夜,下雨天就去和山青睡。天珍与婆婆带小孩天天就在厨房里睡,婆媳之间的亲切关系也许就是从那时加深的。新屋上梁那天下雨,来魁把小床搬到新屋守梁。新屋无门无瓦,象外面,天珍要给来魁做伴。他们把床上放很厚的稻草遮雨,他们两口子在床下睡了一夜。

    天珍的新大屋做好后,她整天思考家里的大事小情,小两口也因为做房子操心受累用同甘共苦换来恩恩爱爱。虽然生产队的大忙季节是血雨腥风的日子,但这是天珍过得最幸福的一段年轻时光。因为缺钱,半年过后他们家门窗还没刷新漆。可心力交瘁的天珍每天脸上与新房一样欣喜,她给家里写信也有了一种自豪感。她要小弟到他家来玩,看看已经会走步的念念。

    天珍结婚时带来的那棵李子树两年长到一米多高,每当看到小树天珍就想到山里。有时天珍想家,她就来看看小树。李子树好像会说话,天珍也能听懂。树越长越大,天珍越来越想家了。

    7月间全公社分田到户,来魁家算两劳力四人口,共分十二亩零八分地。他家与秀儿家阴差阳错偏偏分得一条耕牛。他家喂两天,秀儿家田多要喂三天。每次牛过来,来魁的妈就顶着念念去放牛,有时天珍也主动要替婆婆放牛。幺狗子什么事都爱做,他就是不肯放牛。他对天珍说:“父母给我只取了一个狗子的名字,没有取牛娃子的名字,我不放牛天经地义。”

    天珍骂来魁:“你生在农村  你不放牛,你该天诛地灭。”

    天珍总爱到自家的责任田干活,不让稻田里有一根草。稻田的草扯完了就去薅棉田的草。棉田只有几分地,她像在棉田绣花,天天在棉田里。有尿也要憋到棉田撒,她把尿当着尿素肥。

    开琼的父亲喜欢放牛,牵出去就要游半天的。来魁想,要是开琼的父亲是自己的丈老头子那该有多好!这句笑话他对天珍也说过。

    这时候凤伢子与姑娘腊香骑车回来,开琼知道也回来玩。凤伢子带着腊香,开琼牵着会走路的梅梅来萍儿家玩。念念看到来了小朋友迎上去,由于走快了扑倒地上。开琼要凤姐去拉念念,凤伢子知道是天珍的孩子,她没去。开琼这时顾不得脸面,她跑去抱起念念,给念念拍打身上的灰。她看念念穿的连衣裙与梅梅是一样的深色,念念高矮  胖瘦与她的梅梅差不多,并且脸相与肤色也差不多。她抱着念念向梅梅走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与冤家来魁的孩子从小不要继续上辈的仇恨。

    今天是天珍第一次到来魁家来玩的纪念日,下午来魁与她去了那条钓鱼的小河。来魁回家时摘了两朵莲花,准备给念念哭闹时玩。天珍看开琼抱着念念,她怕开琼看到不尴不尬,她快步溜进了自己的房里。

    来魁听念念的声音在萍儿家门口,他拿两朵莲花来到萍儿家门口。开琼和凤伢子都在亲切地与来魁的妈说着话。来魁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疑似”自己的孩子梅梅,小姑娘的眼睛要比念念好看。他把两朵莲花给腊香和梅梅。腊香和梅梅两个小姑娘一时好高兴,小孩子的高兴在脸上很明显,一点儿不参假。念念也要,来魁的妈可能也知道儿子与这两个姑娘之间的黄昏事,她用身体挡住念念,不让念念看到莲花。她对念念说:“你天天都有玩的,让姐姐和妹妹玩。”

    开琼把莲花从梅梅手中拿过来想给念念,看梅梅是什么表情。梅梅没要,梅梅望着来魁“吧吧”说着话。凤伢子解释梅梅的话意说:“她是要你还给她拿一朵来。”其实不用凤伢子解释,大人都知道梅梅的话意。开琼的脸顿时羞红,她以为是梅梅叫来魁爸爸。凤伢子怕梅梅哭起来忙把腊香姑娘手中的莲花给梅梅。这时萍儿走出来抱可怜的腊香。来魁从念念的莲花上剥下几片花瓣给到腊香的手中,腊香跟得到莲花一样高兴起来。

    小孩子们的喜乐哀怒也没引起大人的搭讪,开琼也没因来魁给了莲花梅梅而对来魁有好感。萍儿的妈端出两条板凳出来要大双小双坐。来魁的妈要把念念抱走,念念闹着不走。念念溜到地下,走到梅梅身边玩。萍儿的妈与大双小双说着话。来魁的妈问大双婆家分田到户的事。分田单干成了这个时候老百姓寝食不安的话题。

    来魁穿着短裤,开琼无意中看到来魁左小腿上那个指头大的乌疤,她的心里猛地一阵灼热。这个小乌疤是她去共大,来魁没追上她,他打自己留下的。今天这块乌疤依然可见,今天他们之间的仇视也成了抹不去的乌疤!

    凤伢子说要看看来魁的新屋,她来到来魁的大门口。来魁看凤伢子的眼神知道有话,他迎上来。凤伢子果然小声说:“我们明天中午到公社去玩,我在大队部等你来!”

    这是命令的语气,来魁点了一下头。其实凤伢子要来萍儿这边玩,就是要对来魁说这话。开琼与来魁有鬼,她对小姐与来魁的鬼动作看得清楚。她真佩服小姐的胆子大,小姐对来魁说话时,天珍就在厨房。来魁的胆子也大,当天珍的面抱起腊香。腊香在来魁的怀里没挣扎,这是来魁第一次抱凤伢子的孩子。这个聋哑的孩子不管来魁怎么抱也没人怀疑是他与凤伢子撒直播的种。

    这一夜乘凉,胡来魁对双胞胎象构思小说胡想:凤伢子与别人结婚,这使来魁如火如荼地爱上了开琼;天珍到来魁家过了门,来魁在这两个姑娘中徘徊。现在来魁与天珍结婚,他假设今天自己与开琼生活是一种什么样?与凤伢子生活又会是什么样?他搞过文学有很强的形象思维,他有时甚至想象到与她们在一起生活的细节。他心里虽然恨开琼,但他也后悔没与开琼结婚。今天看到开琼,他想写一部开琼的小说,小说里连人物的名字全用小名,只当是自己经历了与开琼结婚的生活。一部是与天珍的生活,一部是与开琼的生活;这样比较就知道哪一步路是对,哪一步路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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