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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伤心

    天珍给家里写信,她不知家里分田没有。信写好,她骑车去大队邮寄。

    很快天珍就收到了小弟回信。小弟说家里分了四亩多地,他把屋后荒山包下来种上了板栗和黑桃树,等明年他就在树下散养鸡。大队干部极力支持他,为他无息贷款。

    来魁看了天明信也很受鼓舞,他想在门口承包的渊边建甲鱼池。天珍很赞同他的想法,两口子一拍即合。他们找队长签了长久合同,左开顺是新队长。分田到户以后,大队和小队的干部变换了,小队的干部只有一个人。

    田野的稻谷开始变黄低头,秋天在夏天的夜里早来到了。开琼从共大回到四队婆家看女儿梅梅。朱章明的父母一家很是高兴,更高兴的还是手舞足蹈的梅梅。弟妹在开琼他们的房里睡过,留有一本《大众电影》的杂志,开琼与梅梅玩了一会专心看起杂志里的一篇文章。不一会儿就听到婆婆大哭的声音。开琼跑出去,婆婆抱着水淋淋的梅梅哭喊。开琼疯跑上去抱住梅梅,刚才还叫她妈妈的女儿已经没了生息。

    有人听说梅梅落水,快步跑去找大队的医生。等医生跑里,看了一下只是摆头走了。开琼已经哭成了泪人。小女孩的湿衣服湿了开琼大面积衣服。开琼用手摸女儿鼓鼓囊囊的肚子。四队的乡亲们都赶来,有的流泪,有的问前因后果。婆婆用哭声讲出这场悲剧的经过:“我以为梅梅的妈妈看着她,哪知她的妈妈以为我在看着她。我到后面菜地弄菜回来,我的小乖乖浮在鱼池角落,我抱起来就阴阳两隔了。我的小乖乖是找她的奶奶才落水的呀。”

    队长和两个中年男人强行将开琼怀里梅梅遗体抢走,开琼追赶,有妇女抱着了开琼。梅梅的婶娘找来一套梅梅的干净衣服,要拿锹的人给梅梅入土时穿上。开琼一直哭着,她透过泪水看到队长三人将她的女儿埋在土窑的旁边。虽然她女儿的确已经死去,可她的眼泪里一直是女儿活动的样子。去土窑的路上那根被风吹动象梅梅那么高的野蒿草开琼看成梅梅摇动的孤影。

    有好心的人去二队告诉开琼的娘家人。来魁和天珍在萍儿家后门口纳凉扯闲话,萍儿的父亲回来说:“小双的梅梅掉水里淹死了!”

    来魁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就喷出来。萍儿还没缓过神来,她看胡哥满脸的鼻涕眼泪。萍儿的妈也溺水过孩子,已经用哭腔说话了。这时的天珍才开始流泪。萍儿毕竟还是姑娘家,她还不知道失去孩子的悲痛。

    只听开琼的母亲哭喊着向四队走去。来魁的妈也哭起来赶上开琼的妈,伤过心的老人安慰伤心的老人。开琼的妈被几个泪流满面的老人劝住,没有去四队。

    天珍开始看来魁流泪,她多心地想:难道开琼的梅梅真是来魁的孩子?!后来她看婆婆也哭,她这才知道来魁一家与开琼家不是一般的关系。就是这天,来魁对开琼所有的仇恨雪融冰消,那骨子里对开琼的爱又涌到脑海。

    从这件事以后,来魁想写一部开琼的小说,因为开琼的命运太曲折!他知道开琼现在是挖心剜肝地难过,他不知怎么去安慰她。从刻骨地仇恨到无限地同情就在一个夏天快结束时完全改变,好像三尺的冰冻在最后的炎热终于消退了。命运就这样又一次把开琼与来魁扭在一起了。在他的眼里也总是梅梅那天找他要荷花的影像。他去找萍儿,要萍儿和秀儿把小双姐接回来打牌,分散小双的思心,才能减轻小双的痛苦。

    萍儿和秀儿走到四队,朱章明的妈给她们热情倒茶。朱章明坐在房里抽闷烟,开琼睡在床上,她没反对朱章明的烟味。萍儿与秀儿走进来,开琼从床上坐起。

    秀儿喊了一声:“小姐。”

    朱章明对姐妹二人说:“你们来了。”

    开琼红肿的眼睛,声音嘶哑问:“妈还好吗?”

    秀儿说:“妈要你跟我俩到大姐(凤伢子)那里玩几天。”

    开琼说:“我不想去。”

    萍儿说:“我们来接你回二队玩几天的。”

    开琼说:“我哪里都不想去!”

    朱章明说:“你们就在我家陪她玩几天。”

    萍儿说:“你老这样憋在家会把你的身体憋坏的,走,跟我们回去,到我家玩几天。”

    开琼对朱章明说:“你反正闷在家,你去江南告知小姐,她迟早要知道的。等小姐来了,我要她陪我到梅梅那儿哭一场心里才好受一些。”

    萍儿看小双姐的眼泪扑簌簌地流出来,安慰说:“小姐别这样,走,回二队去。”

    朱章明说:“趁早,我来去江南。”

    开琼对朱章明说:“你干脆和小姐一同回来。小姐如果不能回来你就告诉她,小姐可以回来你就不要过早告诉她,怕她受不了,骑自行车不安全。”

    朱章明骑车走了,开琼与萍儿她们回到二队。在路上萍儿才说出是胡哥要她们来接开琼回二队打牌的。

    到来魁的门口,开琼的眼泪已流成两条河。来魁走出来叫了一声:“开琼。”三年多了,开琼再一次听到久违熟悉的声音,她真恨不得扑倒在来魁的怀里大哭一场。

    来魁的妈出来,哭着抓住开琼的手说:“乖乖,你要自劝自解的。那孩子不是你的儿,她是化神子,你哭也只能伤你自己。你千万要保全好身体呀,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年轻时丢了四个,都是自劝自解挺过来的。”

    天珍走来,她抱着念念。开琼看到念念,目光直愣。念念的花裙子与梅梅穿的是一样,念念与梅梅一样大小,开琼的目光不肯离开念念。萍儿的妈走来用眼泪劝小双少伤心。很多老妇女知道小双回来,都来宽慰她。好在老祖宗留下来很多专门用于小孩溺水后安慰大人的好语言。这个地方属于湖区水乡,小孩溺水的事比失火还普遍。

    开琼在萍儿家,天珍把念念给开琼抱,让开琼感到女儿的存在。来魁什么话都没说,他要萍儿陪开琼打扑克。开琼开始怎么也不打牌,后来打牌时才知道心里的痛苦减轻多了。

    凤伢子回来才知道噩耗,双胞胎在妈的房里凄然泪下。开琼已经没有泪水,她的泪水在回二队就流尽了。有老迷信思想的大妈不让她们在娘家哭泣。

    第二天她们要去掩埋梅梅的地方哭一场,有迷信思想的老人不许去。两双胞胎执意要去,天珍答应一路同去。天珍要求她们在那里不许超过十分钟的停留时间,开琼答应了。来魁看双胞胎向四队的窑场走去,他跑渊边想摘一朵没开的荷花给孩子带去。他来到渊边没看到花骨朵,这时节已难得有荷花了。他沿渊边快步看了一圈,只有渊中有一朵迟开的荷花。他没脱衣,下水摘来,赶上开琼她们三人。开琼看着来魁穿着水淋淋的湿衣赶来,不知是什么意思。当看到来魁手中捧着荷花时,开琼这才知道来魁的意思。天珍也懂了来魁的意思,她回转来接过来魁手中的荷花。来魁说:“我的脑海里总是小孩找我要荷花的样子,你跟梅梅带去吧,用土掩埋好。不让她们长停留那里,快拉她们回来!”

    双胞胎在掩埋孩子地方是催人泪下的场面,这里就省了吧。

    这次痛哭以后,开琼的心才好了一些,她天天在萍儿家打牌。来魁没要天珍下地干活,日夜陪着开琼。天珍带念念与开琼同睡过两天,她想对开琼的无微不至关怀,让开琼渐渐远离伤心的小影人。

    来年春暖花开时,萍儿出嫁。婆家在三队,在她家责任田里比娘家还近,在田角喊得应。萍儿应该是在家坐堂招夫的,她的出嫁左家老人很多不理解。萍儿说婆家近,她跟在自己家一样。天珍这时已经挺着大肚子,她与左邻右舍的媳妇一样给萍儿家帮忙。开琼与凤伢子一直伴萍儿从娘家到婆家,萍儿最亲的两个姐姐就是这一对双胞胎。(在第一部小说里开琼死了,在萍儿结婚时来魁想过,要是开琼活着今天是什么样?在第二部小说里萍儿结婚时来魁看到坐轮椅的开琼还帮忙择菜。在这部小说里健康的开琼与凤伢子在一起,很多人还是分不清大双小双。到这时候开琼还是没有走出失去女儿的悲痛,从她少言寡语中能看出。来魁想对开琼说些开心的话,他怕朱章明发火,所以他与开琼在一起时很小心火烛。

    萍儿与天珍姐做邻居,她们没有红过脸。萍儿出嫁临走时天珍看萍儿的妈流泪,天珍姐也在摸眼泪。萍儿看到天珍姐流泪,她感动得红了眼圈。

    天珍割了一天小麦就生产了,她又生了一个姑娘,新接生婆陈三秀接的生。来魁看又是一个姑娘,取名叫小妹。妹与梅同音,意思是比梅梅小的妹妹。

    来魁知道今年天珍不能栽秧,他把公屋后面一块秧田做了撒直播。凤伢子回娘家栽秧,这次回来她取环。她帮秀儿家的麦子割完,去给来魁家下田割麦子。秀儿家脱粒时,开琼和朱章明回来帮忙。来魁也去帮忙。伯伯看人多,跟来魁家的麦子也脱了粒。这样来魁家的事自然与秀儿家联盟起来,只是各在自家吃饭。给秀儿栽秧的那天,来魁在秀儿家吃饭。朱章明与开琼坐一边,凤伢子与来魁坐一边,谁也没在意。

    给来魁家栽秧那天,没用一天就回了苗田。凤伢子象女主人,一马当先。朱章明与开琼又一次在来魁家吃饭。来魁说:“哪知道今年栽秧这么容易,我就不该撒直播。”

    朱章明共大的秧田也没用上一天的时间栽完。哥嫂  秀儿和凤伢子还有来魁都去了,下午跟他们把小麦脱了粒。吃饭时,来魁笑着对朱章明说:“你今天不来把锅摔了。”朱章明笑着说:“你是个补锅的怕什么。”开琼看他们说笑,她的心里美滋滋的。开琼这辈子不奢望什么,她的人生中有朱章明与胡来魁和睦共处就是她的知足。吃饭时,她看到来魁卷起裤子那个遗留在小腿上的小乌疤。她的眼前浮现来魁赶到公路上没看到她,来魁用棒痛打自己的样子。

    栽秧过后凤伢子还不想回去。来魁听凤伢子说出月经日期,在可能怀孕的那几天,他们天天晚上准时幽会在魂飞的老地方。他们都知道万一怀不上,立新回来就麻烦了。凤伢子说如果不怀上,立新回来,她就装病不与立新同床,等下一个月再找来魁返工。苍天真会给他们安排合适的机会:天珍在坐月子,来魁每天夜里与凤伢子幽会。

    凤伢子回去时给了来魁二十块钱,那是来魁给小姑娘办满月酒的人情钱。天珍的小姑娘没有办喜九,因为那季节太忙,等小姑娘出生第二十九天办满月。朱章明与开琼来祝贺,天珍很是感激。

    下次凤伢子回来,老远看来魁偷笑,来魁就知道凤伢子怀孕了。可开琼的肚子一直没怀孕的动向。

    这是个多事的秋天,早晨的雾大,天珍放牛。来魁什么事都喜欢做,他就是不喜欢放牛。小时候他跟爷爷放牛,有一次骑牛从牛背上摔下来以后,他就再不喜欢放牛了。那天早晨队长左开顺也在放牛,他家是一条年轻的牯牛。今天起得太早,那牯牛不肯吃草,听到天珍家的母牛叫,躁跑到天珍家的母牛身边。左开顺追来,牯牛已经跑到母牛的背上了。左开顺看周围无人,一把抱住天珍动手不动脚。天珍为牯牛的求爱感到惊恐未定时,她又为队长的求爱惊恐万分。她丢下牛绳用双手猛推左开順。左开順说:“天珍,我想你好长的时候了。”

    天珍红起脸羞赧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快走开!”

    左开顺说:“今天我放了你,以后有机会,你要顺从我呀。”

    天珍看了一下周围说:“你死心吧,我不会答应你的。你再这样我就喊人!”

    左开顺笑着说:“你第一次到幺狗子家来,我就喜欢你。这么多你,没机会,我只能想你。这种事就是要安全,不能茫来。这也说明我在尊重你。”

    天珍抓起牛绳想把牛赶走,她没理队长。队长笑着说:“按我们这里的规矩,我家的牯牛给你家的牛配了种,你还要给配种的烟钱。我不要你的配种烟,我要和你配一次对,我们扯平不行吗?”

    天珍红脸笑,她把笑脸藏着没让队长看到。

    以后,左开顺看天珍与他的老婆还是与以前一样有说有笑,他对天珍的胆子更大了。有一次夜里看电影,他一直瞄着天珍。天珍回家看孩子,他追上抱住天珍朝屋后拉扯。天珍把纽扣扯掉跑了。这以后天珍对左开顺有了戒备,她很少一个人单独在一起。她家与左开顺家的责任田有一块相邻,有一次她一人在田里锄麦草,看到左开顺来麦田打药水,她赶快回家了。

    来年的3月15凤伢子生了一个姑娘,叫丽丽。开琼娘家人和凤伢子婆家人都担心又是一个残疾姑娘。春去暑来,秋天接着冬天,一年不带孩子日子过得象吃肉一样快。只有凤伢子每天觉得日子过得太慢,她巴不得小孩子象菜地葱蒜一样长得快。公公婆婆担心她的二胎又有问题,只有凤伢子胸有成竹一点儿也不用担心。

    现在最想孩子的是开琼,她不是没有孩子的女人,她有两个,可手下看不到一个!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因为女人把孩子视为生命,这个世界才有生命。她偷偷到医院找同学杨明琼为她检查。杨医生告诉她的生育系统只有一边管巢是好的,其他部分都不适合孕育生命了。开琼说:“我与小姐是双胞胎,她的生育功能怎么这么好的?我却是这样的?”

    杨医生回答:“你不是先天的,你是以后创伤的。你小姐受到外部的创伤也跟你一样的。只能说你的生育系统比较脆弱,像纸薄。”

    开琼说:“这么说我肯定没有生育了?”

    杨医生说:“我们医学正在研究试管婴儿,如果能成功,你还是有希望的。”

    开琼说:“我有时想到孩子,我的心像被石头压住了。”

    杨明琼说:“你可以要你小姐的孩子,要他们再给你生一个。双胞胎的孩子与你自己没什么区别。”

    开琼说:“你不知道我小姐是老表开亲呀?他们头一个姑娘是哑巴,第二个姑娘还小,我总担心以后长大了有什么问题。”

    杨明琼说:“我不知道这事。不过,近亲的孩子也有正常的。我们家乡有近亲结婚发现孩子有问题,第二胎都是偷偷借别人的。”

    开琼红脸说:“这多不好呀!我们那里也有这种风俗?”

    杨明琼说:“是按老风俗你可以要朱章明与你小姐怀一个孩子给你。”

    开琼说:“这不行!这以后我与姐,朱章明与姐夫哥怎么来往。”

    穷三年不富  富三年不穷,来魁家穷了三十年,天珍到他家来三年就富起来。二队有十家买了电视机,来魁家也赶在这十户人家之中。来魁家还是第一个购买小三洋录音机的,那小洋玩意儿听人唱一遍土里土气的歌了,它能照样土里土气跟着一遍又一遍地唱。天珍与来魁开始勤劳持家时小两口像铁贴得紧,现在手里有钱了,好像都忽略了对方。天珍只爱电视,来魁爱听录音机,他们的爱都从家人转移到了家电。天珍不与来魁主动过夫妻生活,还不给来魁行夫妻之礼的氛围,这是因为她开始怀疑来魁与开琼有越轨行为。今年的秋收时节,凤伢子和开琼都回来帮忙。一天下午萍儿家打谷,双胞胎都去帮忙收场。萍儿家与来魁家共稻场,晚上来魁开场打谷。来魁偷偷要凤伢子在天黑时来与他幽会,凤伢子点头同意。她回家吃了饭,给小孩喂了奶就出来门。在稻场上凤伢子碰见了水颜草的妈,她们讲到水颜草的话题,她妈扯起葫芦根长话多,凤伢子走不开。来魁看到凤伢子与人说话,急死他了。他在稻场守拖拉机打谷,过会儿天珍就要来换他回去吃晚饭。他是眼看着与凤伢子约会的最安全时间段在流逝。好一会凤伢子来到稻场,他们在草垛边赶紧做双方都熟练的动作。听到天珍来叫来魁,来魁走了,他要凤伢子别动,他去把天珍引走。看到来魁紧张的样子,天珍看到蹊跷,她要弄明白。天珍硬是要到草垛背后看清楚,来魁拉住了她。可后来天珍在稻场上还是看到了凤伢子。大白天她都很难分清双胞胎更何况是在晚上不亮的电灯下,天珍以为是开琼。天珍没有当来魁的面问这话,夜里看不清的事也是同样说不清的。从那以后天珍就开始怀疑来魁与开琼保持着暗度陈仓。她不会怀疑凤伢子,因为凤伢子在天珍眼里是一个土里土气的老实人。天珍根据那个时间段开琼是没有理由出现在稻场上,她肯定来魁与开琼有鬼了。可以后见到开琼,开琼还是那样很亲切地对她,她不想追究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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