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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家变

    冬天不下雪,荆州的冬天就不算冬天。如果荆州没有雪,早晨的大霜也像一场雪。

    本来开琼与凤伢子现在比起来,开琼年轻  时尚  有文化知识,但来魁还是喜欢凤伢子的乡土气息。他爱凤伢子好像主要是爱凤伢子的这个名字,这是从小就烙印在心中的小名。来魁答应凤伢子简单而坚定,可开琼那边怎么办呢?来魁不敢想,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世上最痛苦的男人!他在日记里写到:男人一生只与一个女人相爱,那是幸福的男人。

    来魁的信发出没几天就收到天珍的回信。看完信才知道天珍写信时还没收到他的信。天珍信中说小弟准备做新房结婚,她带小姑娘与母亲和弟弟弟妹生活得很温馨,只是想来魁的家。天珍现在很忙,天天要帮小弟看管鸡子。来魁对这封信没有回复,他害怕天珍想回来。

    一天晚上凤伢子来到来魁的房里,她跑上床被子里睡下。来魁上床问:“你来,丽丽呢?”

    凤伢子在被子里出声:“丽丽睡着了,我对秀儿说到你这里来的。”

    来魁故意说:“你到我这里来干啥的?”

    凤伢子不怕羞地说:“我生丽丽后,立新很少回来,我也就没上环,我来是跟你怀儿子的。”

    来魁想起凤伢子与立新结婚心里不舒服,他也想拿天珍说话刺激凤伢子,他说:“天珍对我妈讲过没跟我家生儿子,有些对不起我家。”

    凤伢子从被子里冒出头来,说:“从此不许你说天珍,我也不说立新。我跟立新没过几次夫妻,还没有与你偷偷摸摸次数多。你不嫌我麻,我不嫌你瞎,我们象小时候洗了破牌重新开始。”

    来魁看到开琼的妈在家,他知道开琼一个人在共大,他带念念趁机来到开琼这里。开琼要做晚饭,来魁没有客套,来魁想把凤伢子回来的事告诉开琼。开琼在切菜,砧板上有响声,来魁欲言又止。等开琼煮饭时,来魁开口说:“我第一次懂得婚姻恋爱时是跟你的恋爱,我与你凤姐是无知地恋爱。可与你去了江南回来,改变了我恋爱的选择。去江南以前是选择与你结婚的,去江南回来在你和天珍之间选择了。过年天珍来玩的那天晚上我约你见面,你如果来了,我肯定还是在你与天珍之间徘徊。我那时想,自己无法抉择时,把选择权交给你和天珍。因为那晚你没来,我选择了天珍。与她梦度良宵以后,我再无法选择,只能跟她结婚了。应该说,我们结婚的选择权一直握在你手中。”

    开琼听来魁的长篇大论说:“你的话像写小说的,看来你还是打了草稿的。”

    来魁继续说:“第一次想与你结婚是你错过了,现在我与你准备第二次结婚,你又错过了。前些日子我要你早回去与我过日子,你要等天珍来信,这下好,凤伢子与立新脱离回来,看来与你过日子又没有戏了。”

    “我姐脱离回来了?”开琼见锅里冒蒸气,她本应该拿锅铲子,结果她拿瓢子在锅里铲。她意识到拿错铲子,放下瓢子,找到锅铲子。

    来魁说:“立新早就在外面有了老婆,他们生的儿子比丽丽还大。他们写信回来,信是立新的老婆写的,信里还有他们一家的照片。立新现在的老婆是松滋人,姓王,好像是王家桥的。”

    “这是真的?”开琼已经相信,她还是问了一句。去年过年,她就听凤姐的话里怀疑立新外面有人。

    来魁说:“凤伢子说回来再不去了,并且她要到我家来过日子。”

    开琼迟疑一会说:“幸亏我没到你家,否则与姐不好下台。”

    来魁说:“你姐的性格开始说的蛮吓人,你真的做了,她也不会咋样。你以前与我结婚了,她也不会与你咋样。前一段时候你到我家里,现在她也没有办法了。她对我讲,如果我与你结婚,她现在离婚了也不会回娘家生活的。”

    开琼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对待天珍和凤姐的?”

    来魁说:“我今天是来问你,你如果想与我生活,我与你就不顾一切走到一起,她们的事我就不管。你如果不想与我生活,我马上就与凤伢子在一起。”说来魁深爱女人不如说她了解女人。他知道开琼的回答是希望凤姐与来魁生活,如果开琼不会这么回答,他就不会这么问。其实他在心里早选择与凤伢子生活,他今天是来故意征求开琼的意见。

    开琼不会拐弯抹角说话,她直说:“你有凤姐,你还是与她生活吧。我以后一个人生活得好。”

    来魁说:“希望你以后早有一个新家。你日子过不好,也等于我的日子不好过。”来魁的话虽然要开琼再找男人,可他内心还是不希望开琼有男人。

    第二天凤伢子来到共大,开琼与几个领导在开会。上面要建沉螺池,血防站与共大分开。开琼表示把新血防站建在古井二队的公路边,沉螺池也建在古井二队。现在下面的血防工作由她说了算,她是古井二队人,她也应该为古井二队着想。

    开琼看姐来了,与姐打过招呼,要姐到她房里玩,她说上级来开会。凤伢子在开琼的房里想找点事做,也实在找不到事。她在开琼的房里觉得无聊,她打开抽屉看到了来魁与开琼的照片。顿时,一种不安的情绪压得她呼吸困难。

    血防办的干部走了,开琼才回房与姐说话。凤伢子讲立新与别人结婚,她说自己回娘家落户的。开琼劝姐说:“回家不得饿死,我把田给你种,我们来帮你。”

    凤伢子说:“我找过幺狗子,他不敢不帮我。我早就知道与立新过不长久,所以那年你与他去江南,我才极力反对你们在一起的。我的命苦,现在天珍走了,我与他正好是一个背时倒灶的找到一个补锅的。”

    两双胞胎模样一样连命运也一样,开琼准备与来魁开锅火过日子的希望破灭了。她后悔自己小心谨慎把与来魁过夫妻的机会又一次误过了。想到凤姐是自己亲嫡嫡的同胞姐姐,她也没什么嫉妒和妒嫉的。她没有了生育,对重组家庭也没了激情。她凤姐没文化与来魁没有共同的言语,他们迟早要分手,最后来魁还是会与她走一道的。想到来魁爱她同时又爱着天珍,她恨来魁,是来魁不专一的爱影响了她的人生。

    凤伢子又说:“我的胆子要是大一些,我早就跟了幺狗子。”

    开琼说:“你的不幸都是父母老思想造成的。只要天珍不回来,你以后会有好日子的。”

    凤伢子说:“去年过年时我就想要幺狗子把山里的媳妇赶回去,我想回来。我告诉你,你不要对别人讲,我的丽丽姑娘就是与幺狗子在前年栽秧口里怀的。那段时候我取了环就没有回江南,直到怀上了才回去。我知道那段时候山里的姑娘在坐月子,她管不住幺狗子。”

    开琼说:“你这样做是不应该的。”

    凤伢子说:“我又没有逼他们。”

    开琼看了一下手表说:“我来做饭。”

    凤伢子说:“我今天不回去,不用烧这么早的火。得起我没有让你与幺狗子结婚,如果是你们结婚了,我这就不会回来了。我当初为什么反对你们结婚,有两个主要的原因。一是小时候我就与他做了男女之事,二是我的孩子如果有了问题,我就想与他怀第二胎。”凤伢子想对开琼说实话,只为今后开琼不要再对来魁有什么想法。

    来魁家与陈三秀家共杀一头年猪,一家一半猪肉。杀猪那天凤伢子带丽丽来帮忙,凤伢子天天带丽丽朝来魁家跑,队里敏感的媳妇已经心里有数。她要来魁的妈看好念念和丽丽,她来烧水烘猪血。陈大姐也过来帮忙,准备烧饭屠夫吃。陈大姐对大双开玩笑地说:“你这回来正好,天珍喂猪你吃肉。”

    陈大姐的意思是说天珍把屋做好了,凤伢子回来住。凤伢子哪懂这样的双关语,她不高兴地说:“天珍喂了几天的猪,还不是大妈喂一多半。今天你们吃肉,我只喝汤。”

    凤伢子在来魁家吃饭,队里的人已经知道来魁家有新媳妇了;也有人说凤伢子不算新媳妇,他们才是破镜重圆。

    春节在孩子们口里数着数走近,传统的年景因为有了电视改变了。念念看别人家吃豆饼,她要奶奶做。奶奶看念念的亲妈走了可怜,找别人家借来绿豆准备磨浆做豆饼。念念不喜欢大妈(大双),她喜欢小妈(小双),她经常跑去跟开琼玩。听说是为念念做豆饼,两双胞胎都热忱地过来帮忙。

    来魁在秀儿家推磨,他妈舀浆回家做豆饼。开始是凤伢子在喂磨,丽丽哭闹,开琼换凤伢子喂磨。来魁对开琼说:“你还蛮会喂磨眼呀。”

    开琼想起来魁给她写的小说中坐轮椅的开琼给来魁喂磨的对话,她噗嗤一笑说:“是做轮椅的开琼告诉我喂的。”

    来魁也想起给开琼写的小说,他说:“生活与小说就这么神奇。同样的人  同样的事同样的地点  同样地发生了,可两个人的生活状况却迥然不同。”

    开琼说:“人是不同了,可年还是同样来了。”

    来魁说:“我在写那篇小说时是写那个开琼出车祸是腰骨粉碎引起不能站立,还是坐骨神经损坏不能站立,为了减轻女主人身体的痛苦,我选择后者。”

    开琼说:“我看了两遍小说,我总觉得那不是小说,如果小姐出嫁——”秀儿进来,他们的话中断。

    凤伢子把丽丽交给秀儿,她说去来魁家换大妈摊豆饼。不一会儿,来魁的妈用筲箕端来二十多个热豆饼给秀儿的妈。现在秀儿家的人在队里算最多的,每人两个豆饼也要二十个。要凤伢子摊豆饼这是到她一亩八分地里干活那样上手,只是这灶台目前还不算是她的,所以她脸皮有些赯色。这时念念在灶门口加稻草烧火,小脸儿被火烤得通红。自己动了手,吃起豆饼也分外香口。

    秀儿去帮妈烤豆饼,这时的开琼接着说:“我看了两遍小说,我总觉得那不是小说,那是我另一种生活的写照。如果小姐出嫁后我不去共大,以后我去上长湖堤遇车祸,那就成了我的真实生活。看了那部小说,我才想到与你生活。结果还没走出第一步,小姐回来了,我知道该退让了。”

    来魁说:“我要与早你在一起,谁要你不着急的。”

    开琼看了一下门外说:“如果我跟你组成新的家庭,小姐回来,你会动摇吗?”

    来魁说:“那部小说已经替我回答,你就是一个残疾,我一旦跟你,她离婚回来我是不会再跟她的。唯独除跟你以外,我和谁生活,只有是她回来,我都会跟她的。就是现在天珍没走,你小姐回来,我也会把天珍整走的。你小姐不会让我安逸,我只有与天珍天天吵,她最后不得不走。”

    开琼说:“你对不起天珍姐!”

    来魁说:“我对得起你吗?”

    山里的柴多,冬天的火也多,烤火的人火气也多。天珍与妈在烤火,小妹已经在天珍的怀里睡着。妈问天珍:“你回来玩了这么长时候,快过年了,你还不打算回家的?”

    天珍说:“我不回去了,我跟他吵了架,我想与你们过年。我已经离婚了!”

    妈上火说:“我要你不到那么远讨死,没有好下场了!我年轻时也是吵了跑出来瞎的眼。小胡打不打你?”

    天珍说:“他从来不打我,就是这次吵架才动手的。不过,他打了我一巴掌,我还了他两倍的巴掌。”

    妈说:“如果小胡对你真好,你还是回去吧,朝两个孩子看。我也把你没整了,过了年,我就去你家,我也想穿了,谁叫我舍不得你的。”

    天珍这时也上火了:“你到今天会说这话了!我还回去干什么,他都与以前的老相好结婚了。”

    妈低下头说:“这么简单离婚了?”

    天珍说:“我们结婚都那么简单,离婚肯定也简单。”

    腊月二十八来魁收到天珍的回信。信的开头有这样的话:“来魁,想你  想念念  想婆婆。知道你已经与开琼生活,我祝福你们。麻烦的是我这个月的例假没有来,可能怀孕。你们这里计划生育抓得紧是不能生三胎,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养到一岁就回来跟小孩子上户口。你们不要在我的家里生活,我随时可能要回来的……”

    来魁看了信,他再没有高兴过。

    冬去腊去,年归春归,天珍一去无归。左家的媳妇们在一起都说天珍的傻,当然这话要避着凤伢子家人说。大年三十,凤伢子带丽丽到来魁家帮大妈做团年饭。老人家想起年年这时都是天珍帮忙的,心里多想念那个媳妇。下午,凤伢子以女主人的身份在来魁家团年。来魁燃放团年的鞭炮声也好像是在向左家宣告:他们在除旧迎新的时候来魁要换新女主人了!

    除夕的鞭炮响过,凤伢子对来魁的妈称呼把“大妈”改“妈。”来魁要念念对凤伢子也把“大妈”也改“妈”,等式两边同时都去掉一个大字。念念也许是对亲妈的爱不舍,她一直没把凤伢子叫“妈”。

    来魁的小名叫狗子,所以他家没必要再养一条狗子了。来魁的家成了西边隔壁老黑狗的地盘,年节里那黑狗子天天都要来到饭桌下。当然来魁家来外人,老黑狗也要哐几声的。来魁家西边隔壁的老黑狗每次看到开琼不叫,看到凤伢子要认真地哐叫好长时候,说明它也跟来魁一样能清楚地认识双胞胎。每次开琼过来鸡犬不惊,而凤伢子过来总是鸡犬不宁。每次哐凤伢子的老黑狗子在吃年饭时看到凤伢子成了这家新女主人还有几分面红耳赤难为情,生怕看到凤伢子的眼神。来魁瓜剖豆分的家今年团年一个人不多也一个人不少完全与去年的人数一样,当然也是一样热闹。

    如鳏夫的来魁与活寡妇的开琼实指望能实现流言飞文的,没想到衅起萧墙让凤伢子横刀出马先占了鳌头。这也并没影响过年来魁以女婿身份去开琼的娘家拜年,开琼的伯伯也终于成了来魁的好丈老头子,来魁家与开琼家也终于结成两姓之好。遗憾的是开琼以前把立新应该叫哥她没有叫,现在把来魁也应该叫哥她也不会叫。来魁与凤伢子是一对,开琼把凤伢子还是叫小姐或者凤姐。来魁终于成了凤伢子的男人,这终于满足了凤伢子少女时代对婚姻家庭半生不熟的夙愿。

    天珍回家与来魁婚姻破裂的消息不胫而走,但谁也不知道天珍是为疯还是为傻走的。来魁把自己的责任都推给了天珍,只有陈三秀一人为天珍心怀不平。开始人们不敢讲,时间长了看凤伢子与丽丽已经长住来魁的家里,这时再讲他们的故事好像没有多少新闻价值了。人们只相信:天珍就是凤伢子逼走的。

    一天开琼收到一封天珍的来信:

    “开琼  你好。

    信在年前就寄出了,你在年前收到那是我给你辞年,信在年后收到就算是我给你拜年了。过年时我一定很想你们的,因为没有到过年我都特别想你们了。念念和婆婆还好吗?念念听话吗?请你把念念当成你的姑娘吧。念念是你的姑娘,家也是你的。来魁是我弟弟,从他有缘来救我时,我就下决心今后报答他。他喜欢你,我就应该让他跟他喜欢的女人生活。

    你如果与来魁已经生活,祝你们幸福;如果你还没有与来魁在一起,来魁肯接受我,我还是想回来,我愿把念念送你作为对你的补偿。我很想家,只求你今后允许我回来看看。我爱婆婆,我爱念念……”

    看完天珍的信,开琼看出天珍想回家与来魁生活的意思。信里暗示天珍宁愿把女儿念念给开琼做姑娘,只要开琼答应把家还给天珍,这说明天珍多想回家。开琼不知怎么给天珍回信,她想还是要与来魁商量。

    来魁怕天珍回来,他决定建甲鱼池做鱼棚,万一天珍从天而降,凤伢子也有一个安身之处。后来他想到要为凤伢子建农庄,他要在渊边大做文章。凤伢子的父母希望来魁与凤伢子婚姻办个仪式,请最亲的人吃一顿饭。来魁怕天珍回来,他迟迟不提这茬。他的心思用在农庄的建设中。妇女节那天,来魁要凤伢子多做了几个菜,他们在家把凤伢子的父母和萍儿的父母接过来吃了一顿饭。开琼知道这就算是凤姐与来魁正式在一起生活了。

    三八那天的晚上,凤伢子与来魁焐在床上,来魁趁酒劲说:“老婆子,我们小时候做过几次大人的梦呀?”

    凤伢子懂来魁的话,她说:“我经常想到在渊边跟你的黄昏事。”

    来魁问:“有一夜与你偷公家的油菜,我们在渊边真发生过那种事吗?”

    凤伢子说:“那一次我记得最清楚。”

    来魁说:“我总以为在渊边的一次是一场春梦。”

    凤伢子说:“与你在渊边是第三次了。想起小时候我们好没头脑,羞死人!”

    来魁说:“小时候我家穷,我一直是与父母同睡到初中,很小我看到过父母做那种事。我以后做春梦也跟你在一起。”

    凤伢子说:“我长大以后总以为第四次就要怀孕,所以那天你要我到柳树下去,正好是第四次,我才怕去的。”

    来魁说:“那次你要是去了,我们肯定就结婚了,今天的日子多么简单,也不会有天珍和开琼那么多节外生枝的故事。你对我一生最大的影响就是控制了与别人的恋爱。如果没有你,我今天也许跟下雨平平淡淡生活着。”

    只要来魁说到婚姻,凤伢子就感到内疚,这是她一生都说不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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