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夫妻

临时夫妻 > 第041章 婆家

第041章 婆家

    念念三八的婚期一天天靠近,凤伢子把天珍到来的羞涩也准备好,自己占了别人的鸡窝下的蛋,别人的鸡蛋为大。来魁把念念的婚期定三八,凤伢子是三八结婚的,这不是让她甜蜜地回忆,是要她忏悔反省。凤伢子知道自己的错,天珍来了就会对天珍好一些。开琼怕小姐想不通,找到凤伢子说:“小姐,念念结婚,天珍姐来了,你不能给脸色她的。你就让她与来魁住老屋吧,有我跟着没事的。”

    凤伢子说:“你反正不能让他们象两口子的!”

    开琼说:“你只当没有这回事的。天珍回来,来魁哥会有分寸的。”开琼在凤伢子面前有时也称呼来魁哥的。

    3月5号中午,念念的手机响了,天珍打电话说上了开往芦花的客车。念念忙把这事告诉爸爸妈妈。她对妈妈说:“妈,我的妈来了,您们两个在一起时,我叫妈就是在叫您;如果我是叫妈妈就是叫她。这是爸爸告诉我的。”

    开琼说:“孩子呀,你怎么叫都可以,我不会有意见的。”

    念念与开琼坐在门口时不时望公路上,终于来了一辆小客车。车到血防站停了,开琼从椅子上站起。天珍下车,手提水果和一件娃哈哈八宝粥,身上背一黑包。她的衣服与山里穿的是一样。

    念念先迎上去:“妈妈。”

    开琼也走上前说:“天珍姐,我们接电话后就一直在这里等。这就是我住的血防站。”

    开琼的妈从农庄走来说:“天珍姑娘来了稀客。”

    天珍对开琼的妈亲切地喊:“大妈,您还这么健康呀。”她把手里礼品给开琼说:“这是跟你父母买的,替我给他们。”

    “进屋里坐一会。”开琼引天珍到屋里坐。念念给天珍倒来热茶。天珍接过茶杯没喝,端在手里应付说话。

    开琼与天珍向老左家台走去,她介绍农庄和新左家台:“那最西边的楼房就是我跟念念他们做的。老台有七户搬这里来了。我妈跟我住公家的房子,我伯伯在农庄给来魁看守甲鱼池。”

    天珍边走边问:“你伯伯呢?”

    开琼说:“到老台上找牌打去了。”

    天珍看到了自己的老屋,她好像看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心情沉重地说:“我走时,我们的屋还是新的,现在修了这么多楼房,我们的房子也显得老了。我们门口的土厨房拆了,第一眼还看不习惯。”她的心里想到了婆婆,在那间屋子里再也看不到婆婆了。

    开琼说:“这里一声说要把门口的厨房搬大屋的后面,一家家的厨房几天的时间就从门口滚屋后面去了。”

    天珍喟叹道:“看到这里多么亲切,我好象从沉睡中醒了一样!老想着这里的变化,真变了。”

    开琼问:“你没跟婆婆买火纸吗?如果买了就拿出来,这东西是不能进屋。”

    天珍在身上的包里拿出两捆纸一架大鞭。她说:“我刚才都进了你那儿。”

    开琼说:“我那是公家的屋,不要紧的。”

    天珍说:“我怕带鞭炮司机不让我坐车,我才用包装着。我不懂你们这里风俗。”

    念念在后面跟来,来魁已经迎面快步走来。

    天珍说:“我走时门口刚开始推稻场,这门口好大的变化呀。”

    来魁走近没叫天珍,他不知是叫天珍还是叫天珍姐,他只说:“听到电话我就在望着门口。你一个来的?”来魁心里是自责的,要是自己不与双胞胎闹出这么多的事,天珍也不会时隔这么多年才回来。

    他们上了门口的公路。有一家门口打牌的老人看到天珍,没人认出来。有人想到念念要结婚,这时才想到可能是山里姑娘。天珍走过去一一称呼打牌的老人。这时的老人才热情地与天珍打招呼。陈大姐家门口没看到人,有妇女迎上来叫天珍,天珍忙称呼,说着寒暄话。来到自己的家门口,天珍的脸变得阴沉。

    当她迈进自己日夜思念的家门时,看到神龛上婆婆的遗像,她放声哭出来:“妈妈,我回来了!”天珍一下给婆婆遗像跪着哭道:“妈妈呀,我没有最后看您一眼,是收到电报时迟了三天。我对不起您,我当初没听你的话,我要后悔一辈子的。”

    开琼拉起天珍。天珍站起来,要来魁带上火机领她到婆婆的坟头。快到墓地天珍就开始哭,她边哭边描述着与婆婆在一起生活时那些相互关爱的往事。陈大姐在后面台上打牌,听说天珍回来,她丢下牌就朝坟地赶来。好多妇女也走到坟地,准备去劝劝天珍。只要是参加过合作社时期的妇女都想与天珍说话,相互从对方的记忆里寻找自己年轻的记忆。

    来魁跪在妈妈的坟头烧纸,天珍跪在坟前哭成泪人儿。陈大姐来拉天珍的手,抱着天珍的头,一边给天珍摸眼泪  一边劝天珍。这时的天珍哭道:“陈大姐,你让我哭一会,我对婆婆的话还没说完。”来魁和念念也在流眼泪。天珍每一句话都还像是对婆婆讲述她的后悔,对婆婆的怀念也好像是天珍对自己与婆婆生活那段岁月的怀念。天珍的话里没有伤害凤伢子与来魁言辞,人们都会听的。

    她们回到老屋,天珍开后门看厨房,然后去看那根李子树。树杆已经有碗口粗,树冠高大,李花多得挤掉下来。来魁为了保护这棵李树,他把周围的两根杉树砍了。天珍看到,知道来魁的心里没忘记她。这事来魁给天珍的信中说过的,来魁保护李树也是在保护天珍。

    开琼抬头看花说:“我们年年到7月份要吃很多李子的。吃水不忘挖井人,全队的人几乎都吃过这棵树上结的李子。”

    天珍说:“来魁给我的信中告诉过我,他说这棵树上的李子不算很大,可味道还很好。”

    开琼补了一句:“嗯,这树上的李子成熟了还蛮好吃的。小孩子没到成熟时就开始来偷吃了。”

    天珍说:“我们山里的李子还是蛮大的,这与你们这里的土质肯定有关。”

    与天珍打招呼的人不敢问天珍这么多年怎么不回来的话,他们也怕凤伢子知道。天珍要开琼引她到田里走走。天珍看到熟悉沟渠说:“我原来经常在这里放牛。这里都没变,就是屋门口变了,大人都变老了。潘婆还好吗?”

    开琼说:“她老人家去世多年了。”

    天珍叹道:“人在世上嬉戏多年,也只是一瞬间!”

    开琼说:“今天我们都快要落土了。”

    天珍说:“今天我象不相信在这里还活生生地过了六年,那是建立家庭最年轻的日子。我要是不回去,今天这里也是这样,我也是这样的。这段日子就这样没了,成了空白。”

    开琼说:“你人生的波动比我还大,我们也算是苦命相连的。”

    看到天珍与开琼来到农庄,凤伢子摸脸整发,羞红的脸上不停地眨眼睛,她迎上前对天珍说:“天珍姐来了,稀客!”这是她妈要她这么对天珍客气的。

    天珍看到凤伢子她也羞得嘴唇发抖说:“你在忙呀。”

    “来屋里坐。随便点。”凤伢子说。

    天珍说:“好的。把你忙了半天。”

    凤伢子说:“忙么事呀。”

    两个女人的尴尬很快消退,因为双方的言语都是友善的。

    吃饭时天珍与开琼的伯伯妈妈说着友善的话。原本多嘴多舌的来魁一直缄默不言。

    饭后,天珍回到自己的屋,她把屋里屋外打扫一遍。有人来,她就停住手脚与别人说话。

    来魁在农庄,凤伢子要开琼把老屋的三根床铺好,明天有亲戚来了要住。开琼走来时,天珍与陈大姐在屋里讲话。她们的话是来魁与凤伢子怎么在一起生活的话题,陈大姐看开琼来了就故意改变话题说:“我大哥以前过年到我家来玩,我问妈在老家丢的姑娘是什么样的?大哥跟你说的是一样,五个月  有癞子,就是地址与你妈说的对不到。”

    天珍说:“我在电视上看到有一种叫dna的高科技能验定是不是亲姐妹关系,我们以后有条件去做一个。如果我是你的亲妹妹,我就扑在你怀里,把你当妈妈一样地哭。”

    陈大姐感动地说:“你这次回来要多玩几天,现在又没什么事。”

    天珍说:“我小弟在养鸡,怕鸡走远,要看着。不累,蛮锁人的。”

    陈大姐说:“你走的那天到我家玩一天再走呀。”

    开琼把凤伢子告诉她的被子床单拿出来,把西边两根客床铺好。天珍对开琼说:“晚上你来,就跟我在这屋睡。”

    开琼说:“好。”

    天珍问:“你小姐在农庄过夜,来魁在这里过夜,他们不是很少在一起呀?”

    没想到天珍把这么敏感的话题都敢问出来,开琼一时不好回答。她从侧面回答说:“他们就是闹意见都比一般的两口子要好一些。他们不住一起也是因为有很多的原因的。”

    天珍说:“你去农庄要来魁今天就在农庄过夜,你来跟我在这家里睡。”

    这时萍儿的妈也过来与天珍说话,开琼到厨房烧水。开琼没听到她们的谈话,只听到她们的声音很小,可能话里含敏感的话题。

    天珍说:“现在我都不怪,我只怪自己没听婆婆的话。婆婆当事说我以后为孩子眼泪要哭成河的,现在得到了印证。”

    萍儿妈说:“看你走了,大双脱离回来,幺狗子也一个人,他们本来年轻时就偷偷谈过恋爱,正好一拍即合。现在要他们分开也有难,他们的儿子在读高中。你在老屋一直没找一个人过生活?”

    天珍说:“我也不想他们分开,我也不想再找一个。我只想等我妈去世了,我带小妹回来,就住这屋里,那时再给您们做邻居。有困难,开琼过来帮帮忙。好多寡妇没找人还是过了一生。说不定,小妹大学毕业以后有了好工作要成家,要我去跟他们带孩子,我就与孩子们一起生活。”

    萍儿妈说:“姑娘长大了要成家,总要分开的。念念也长得标致,也听话,她跟她妈妈和大妈的关系都很好。你来了,她还是你的姑娘。这个屋,还有农庄和小双的新楼房都是她的,以后她不劳动都有吃的。你的两个孩子都引上了坡,就是大双的几个孩子还要好多钱用。”

    外面天已黑定,萍儿妈与天珍还在房里窃窃私语。土豆两口子也来找天珍说话,左开顺的老婆和几个媳妇也来和天珍说话。小双和来魁不在,她们什么话都敢讲。敏感的话题在夜色的掩护下一点也不敏感了。看来左家人早已接受来魁有两个老婆的事实了。尽管天珍说她在山里有家,她与来魁早脱离了,人们也不会相信的。

    很晚天珍和开琼在房间对焐床上说话。天珍显得很高兴地说:“等我妈死了,我来这里,我跟你两个老尼姑就住在这间屋里,种几亩地,我平时捞虾子卖,我们不要男人,一样把日子过红火。”

    开琼也笑着说:“我跟你俩过日子,还把一些老光棍羡慕死的。”

    天珍自信地说:“我们在一起肯定过得好,一是我们都不想男人,不需要男人就不会为男人闹意见。二是你我的钱都为同一个孩子,我们不会为孩子不和睦的。”

    开琼说:“我跟你在一起是能生活好,就是我小姐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天珍说:“她有什么不舒服的,我是象别人不讲道理,我现在要她把来魁给我,她有什么道理不给,来魁说他们也没拿结婚证。”

    开琼没说话,她想起四队婆婆家的故事,说:“生活中象你们这种稀奇事也有很多。我四队婆婆的嫂子跟你这种情况有点相似。朱章明的大爹结婚不久就参加革命打鬼子去了,那时结婚年龄小,他们没怀孩子。他大爹在林弹雨中三年与家没有联系,家人都认为他战死了,大妈在家呆不住要拿脚走人。朱章明的爷爷为了挽留媳妇要小儿子与嫂子一起生活。五年以后他们有了一花一果两孩子。全国解放,大哥复员回家,大哥看思念的爱人与小弟已有孩子,大哥想再娶妻。这时弟弟发现大哥与妻子还有感情,弟弟把妻子还给了大哥。弟弟带孩子以后又找了一个老婆,那老婆生了四个孩子,只活了一男一女。那时大哥也有了三个孩子。以后小弟的爱人死于血吸虫,以后一直没找到女人,小弟的前妻也是他嫂子后来担起两家几个孩子的母爱。人们传说朱章明的大妈与朱章明的小爹还有温情关系。这种关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大妈能够把两家兄弟之间与孩子之间的关系掌控得那样和睦。我认为她的大妈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一个伟大的母亲!”

    天珍说:“我原来听陈大姐讲过这事。我就是不知道他的小妈是怎么死。”

    开琼说:“我那婆婆跟他小妈是妯娌关系。我听婆婆讲过,他小妈是得血吸虫死的。死的时候是一个大肚子。胡来魁的父亲也是得血吸虫死的。血吸虫使肝脾腹水增大,丧失功能。”

    天珍说:“血吸虫在你们这里还这么容易死人呀?”

    开琼说:“所以政府花大钱要消灭血吸虫。我们现在不但对人要普治血吸虫,马上要对耕牛也要普治血吸虫。”

    来魁与凤伢子看电视,平时凤伢子不喜欢看电视。他们不说话,心里都在想怎么说。凤伢子先开口:“你今天到哪里睡的?”

    来魁说:“就在你这儿睡。我到老屋睡,你不多心呀。”

    凤伢子说:“老子才不会管你的。反正念念结婚后你要她走。”

    来魁不想与凤伢子斗嘴,他感叹道:“反正你一个人不幸的婚姻要影响我们几个人跟着你不幸。你一人错,我们人人错!”

    这话以前来魁说过几次,今天再说起,凤伢子当然要发火,她把来魁推出房门:“你走,你去过幸福生活。你就是跟她到老山洞里,我都不管你的。”

    这时凤伢子妈走来,妈也是来跟凤伢子说说话的。妈的意思就是要大双对山里姑娘言语好一点,千万不要与山里姑娘闹意见。

    来魁来到老屋喊门,开琼下床去开门。他们在堂屋里讲了一会,来魁回他的房睡觉。开琼出门小解回屋关好门,她对天珍说:“小姐不让来魁在农庄过夜,姐说‘你天天都在老屋睡,今天天珍姐来了你在我这里睡,我怕天珍姐说是我不许你在老屋睡的,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到老屋睡吧。’从这话听起来,小姐对你这次回来几天也没认真在意你们有什么事。她这是不容易做到的,说明她也同情你们。等会儿,你就去跟来魁焐脚,老夫妻团个圆吧。有我在,明天不会有风声的。”

    天珍说:“这样不合适吧?”

    开琼说:“没什么的。你们在不在一起乡亲们都要背地里议论的,但他们是善良的言辞,不会过多的褒贬。”

    天珍小声说:“我也想来魁的,这些年走过来不容易。我想等走的最后一夜你帮忙我与他过一夜。我怕事先与他一起被墙外有耳发现,凤伢子在这几天吵吵闹闹的。念念结婚是好事,我怕在婚期出现不愉快的事,等念念把事办完了再请你帮这个忙。我以前与来魁在一起时没有对他积极主动,这也是我的错。来魁在信中说凤伢子对他是很积极主动的。来魁告诉我这话,也是在告诉我与他夫妻之间的裂缝是我造成的。”

    开琼说:“在农村的夫妻都是这样的。我以前也是这样的。”

    天珍说:“所以你们有了裂缝才分手。”

    第二天来魁与开琼坐哥哥手扶拖拉机到街上买菜,凤伢子也要去。念念属于在家招女婿,念念的男朋友家只过一辆摩托车和一万块钱,房里什么小东西都要开琼自家买。婚房里最贵的家具电器早办全了,就是小件东西没买。凤伢子想给念念买一对耳环,所以她也上了车。

    天珍在家用湿布把桌子柜子上的灰擦了两遍,下午她才去看念念的楼房。婚房到处都是新的,沙发和床那么漂亮,大电视里人的脸相比脸盆大。天珍想自己是没本事给念念做这么漂亮的房子。房子的外面都没什么特别的,关键屋内的装潢新潮高雅。从房子里的装点就能看出开琼把全部的心血都输送给了她的孩子。

    拖拉机回来,念念把买来的花盆抱进新房。天珍也找小物件搬到新房,她把床重新铺了一遍。念念把耳环给妈妈看,天珍用手摸着大环子问:“花了多少钱?”

    念念说:“这是大妈送我的,花了一千八。”

    天珍感激地说:“你要好好记住,以后对大妈要好呀。你穿耳环痛不痛?”

    念念说:“用打的,一点也不疼。”

    天珍忙说:“用打的还不疼呀,单听这个字都怕。”天珍把字说得很重。

    念念笑着说:“又不是手步的。”

    一队的连英听说天珍回来,她来开琼的家见天珍,她们久别话长。

    来魁把网抱出来准备到甲鱼池里拉鱼。天珍到农庄来,正赶上拉网。天珍帮忙拉网,开琼说不要她动手,怕天珍姐弄脏衣服。鱼捞上来,开琼要哥哥经手称一下重量。来魁说不用称,开琼说要有数。三样鱼称完,开琼与哥哥算账后,开琼把钱给凤姐。凤伢子不好意思收下,开琼一把塞在小姐的口袋里。凤伢子商量来魁晚上就把帮忙的叫来准备杀鱼洗菜,来魁说明天上午能把菜做得出来,不用急。晚上凤伢子又去请了一遍该来帮忙的几家亲房与好友。

    天珍与来魁单独在一起时说:“小妹上学去了,她说姐姐结婚那天打电话回来。我弟弟也不好来,念念毕竟是给开琼做了姑娘,他要我带来五百块鸡蛋钱。”

    来魁说:“晚上我给你留房门,你想我就进来,我们再说这事。”

    天珍没有答话,她看了一下周围。

    这一夜天珍与念念在婚房里睡,母女讲了很多的话。念念把与开琼妈妈生活的话讲给母亲听。妈妈讲得最多的是念念小时候的故事。念念给小妹的寝室里打去电话,小妹与妈妈和姐姐通了很长时间的话。天珍说她们的电话时间太长肯定要很多的话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