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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婚期

    3月7号大早,开琼左家的亲房族一家家过来帮忙。新左家台有六家全部也来帮忙。萍儿的妈带着土豆的媳妇用刀去鱼鳞开肠。陈大姐是焗掌,她坐下剔鱼肉。现在有绞肉机,肉鱼不需要用刀剁。一大堆媳妇在忙碌,她们都想讲讲热门话题。现在最热门的话莫过于天珍的回来,但这话稍不注意会滑到来魁与凤伢子那敏感的尴尬话题。人们心里都清楚,只要每一句都小心翼翼地说就不会出问题。凤伢子用冷水洗牛肉,她什么话也没说。陈大姐说:“天珍好会哭婆婆,我都跟她哭了一饱餐。”

    萍儿的妈说:“我们这里还没有哪个媳妇这么哭婆婆的,好多媳妇都不会这样哭的。”

    萍儿的妈说天珍是媳妇,这话也有问题,因为天珍是媳妇,凤伢子就不算媳妇吗?土豆的媳妇听出来,她说:“原来天珍在这里时,平时她们婆媳就比母女还亲。听到她们对话的语气,都不想生气了。”

    萍儿的妈说:“幺狗子是个放牛娃他不放牛,一条牛绳就是她们两婆媳的。有一天早晨下蛮大的雨,两婆媳争争地要去放牛,幺狗子还睡在床上。”

    陈大姐说:“我是没看见幺狗子放一回牛的。你们都说他好,从这一点看,他就不好!”

    土豆的媳妇看了一下凤伢子说了一句:“胡来魁的八字好,现在又有丈老头子跟他放牛了。”

    这话茬要是有人接,来魁与凤伢子的尴尬事就出来了,所以没人接着这话说下去。

    这时开琼与来魁走来,他们商量搭棚的事。他们原计划不搭棚,就用农庄的大客厅。陈大姐要来魁发燃媒炉子。来魁与山青抬出两炉子,他们俩都不会。来魁说:“我只会发火,不会发炉。”来魁把刺鳝鱼的土豆叫了发炉子。

    送货的车来,搭棚的车也赶来,于是农庄里又是龙灯又是会地热闹起来。天珍到厨房与帮忙的人打招呼。来魁对天珍开了一个大玩笑说:“天珍姐,你看这把孩子送别人多好,别人忙得不住手脚,你什么事也没有。”这话除来魁敢说,谁都是怕说出口的。

    天珍没笑,她说:“老子还是想做事,你个狗日的不让我做了。”从天珍的话听出她生气了。

    陈大姐安慰天珍说:“这么多帮忙的还要你们做什么,天珍今天是老板。”

    早饭后,天珍帮厨房剥蒜皮。开始有客来,天珍专门给来客倒茶水。来魁那边的亲戚来了三个姐姐家。念念左家的姑舅姨来了,下午两点开席。江南的立新与几弟兄骑摩托车来了,立新的儿子也来了。原来立新在儿子十周岁那年回家到当地派出所自首,派出所到他家把多年恩怨化解。立新虽然赔了钱,但他结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萍儿回来看到天珍姐好高兴,她们好像又回到做邻居时的亲密日子。秀儿看到天珍姐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她好像是替大姐不自在的。一队只来了胡来朋兄弟和老队长家,因为在胡家还有人恨来魁把念念给左家的思想。

    今天最高兴的人是开琼,她见了谁都是一副笑脸。她笑的脸上像蛋糕一样甜。

    晚上陪十姊妹,来魁商量开琼。开琼怕天珍心里不舒服,要来魁姐姐的几个姑娘都参加。丽丽在大学也赶回来参加陪十姊妹。天珍一直站在念念后面,她对开琼安排的九个陪念念吃饭的姑娘没有异议。在天珍心里遗憾的是小妹没回来陪姐姐吃这一生中姐妹情深的一顿饭。这一顿饭对天珍来说是多么重要,她结婚时是没有的,以后永远也就无法弥补了。

    胡家台想到念念是给左家做姑娘,本打算不来喝喜酒的,听说天珍回来,第二天一队胡家大多数还是都过来喝喜酒。胡来朋的嫂子连英与天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好姐妹,她要天珍不走了,逼来魁与凤伢子离开。天珍说等妈妈去世后再说。胡来朋的叔伯弟妹叫王德秀,她也来吃酒,她是看在秀儿的面子上,念念也是秀儿的姨侄姑娘。

    看到自己的女婿,天珍还是满意的。她从念念结婚影集中得知小伙子叫谭国忠,小伙子是芦花大队的,这门亲事是开琼的嫂子做媒。今天靓妆打扮的念念特意要谭国忠见了山里的妈妈。西装革履的新郎身材不高,皮肤不白,第一眼就能看出他老实还巴交。谭国忠害羞地叫天珍“妈妈”,天珍拿出一万块钱交给女婿。后来又拿出五百块给念念说:“这是你舅舅的鸡蛋钱。他不能来,是因为你是给别人做了姑娘的。”

    念念的婚姻也有过选择加波折:她与古井四队叫朱宇的小伙子自由恋上爱,那小伙子身高有一米七多,好像苗条的姑娘。他有姑娘的面容,也有姑娘的老实和害羞。念念与朱宇相貌与体态什么都般配,小伙子也同意到念念家上门做女婿,他父亲与后妈都赞同。他后妈还生了一个小弟,但后妈也很喜欢他。只是开琼不同意,因为朱宇的爷爷与朱章明的父亲是叔伯兄弟。开琼不想再走上伤心的朱家台。念念理解妈妈的苦衷,她没有责怪妈妈。开琼要嫂子姐在芦花村为念念找了一个般配的男朋友。幸运的念念在上一部小说有她来到人间,在这本小说里还是有她的婚姻。她和上一部小说里是一样的美丽秀气,只是与上一部小说里的念念迟出生一个月。来魁与凤伢子的兵兵与胡一同就没有那么幸运,兵兵被丽丽代替,胡一同成了胡三万。看来父母婚姻的变化,孩子也要发生根本的变化,父母的婚姻也影响着孩子今后的婚姻。念念没能与朱宇结婚,这也许是她这一辈人的小说故事。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部看不见的小说故事。

    朱章明那边一直以为开琼没有再婚是对朱家的坚守,朱章明请人带来念念结婚的礼金。古井四队老一辈还是把开琼视为朱家的媳妇。有一年开琼到四队灭螺,朱章明的婆婆还给开琼送茶喝。其实朱章明把念念也当活着梅梅姑娘,念念过十岁时,朱章明托人送给念念一辆小自行车。三英也是同意的,毕竟她欠开琼一笔人情。念念结婚时,朱章明托下雨带来一千块鸡蛋钱。开琼后来才知道,好在下雨的劝说,开琼才给了八个鸡蛋要下雨给了朱章明。

    念念的婚事结束后,来魁要念念把收的钱全交给开琼。来魁商量开琼马上跟念念他们买一辆收割机。

    连英陪天珍玩了两天,她们的话多。陈大姐  连英  天珍三人很是谈得来。天珍要走了,她到老屋看了一眼。天珍与凤伢子的伯伯妈妈说告别的话时,老人家的话里已经有永别的成分。凤伢子在洗衣服,天珍与陈大姐走来。天珍先开口对凤伢子说:“大妈,这几天把你劳累了。感谢你对我念念和她爸的照顾。我来回的,你慢点忙。”天珍称呼凤伢子大妈,这是用念念的称呼,也是表示亲切。

    凤伢子擦干手站起来说:“这没事,多玩几天。”可她心里巴不得天珍马上走。天珍来的几天凤伢子门都不敢出,总觉得像老鼠怕光。

    天珍说:“我出门这么多天没有带换洗衣服,要回去了。以后念念做妈妈了,我再来。”

    凤伢子说:“你在这里玩,没什么的。下来一次不容易,还玩两天。”

    天珍说:“我走了。以后念念还是要你们照顾的。她小不听话,多多原谅她。”

    凤伢子说:“念念很懂事的。”

    天珍上车,来魁与开琼也上车。伯伯妈妈与凤伢子站在公路上与天珍挥手,陈大姐用衣角擦眼泪。天珍本不想用眼泪告别的,看到陈大姐动作,天珍也哭起来。车开走好远,天珍一直望着来魁的老屋。

    到了大街,他们见到骑摩托车的谭国忠和念念。开琼引他们进银行存钱。

    送天珍上车后来魁要天珍到站等他,他坐下一趟车来。他们在那一刻都能都懂对方的目光——他来送她的。天珍打开玻璃窗与开琼道别。车开动,念念和开琼都是满脸的微笑。伤感的天珍不想把自己的内心表达,她装着微笑。

    来魁带念念他们到街上转了一圈,他对开琼说:“我想看看收割机去,你带孩子早回去。我如果追得到天珍姐,今晚我就不回来。”

    开琼说:“好好安慰天珍姐,我回家会替你保密的。”开琼也知道来魁的意思。

    来魁赶到车站,天珍坐在醒目的位置,说明天珍也在等来魁。来魁要天珍陪他去荆州看收割机。天珍想坐客车去宜昌:“还过一会就没去宜昌的车了。”

    来魁说:“今天我就是专门来陪玩一天的。”

    天珍说:“你今天还是回去吧,你到外面过夜,鬼都知道你是跟我在一起。你把凤伢子惹急了,我下次来都不好意思面对她了。”

    来魁说:“我去坐公交车,你对我还有情就跟我去。十几年了,我们好好玩一次,天不会塌下来的。凤伢子这次敢跟我闹,我就敢把你接回来。”

    来魁向公交站台走去,天珍在车站门口徘徊,看得出她的踟蹰。看来魁头不回径直走向公交站台,她忽然不顾一切向来魁跑去。来魁第一次要天珍坐上出租轿车,他们去看了几家收割机经销店。这是天珍平时第一次坐轿车,她好像回到与来魁第一次恋爱的感觉。在东门古城来魁要与天珍照相,天珍说:“有相片以后就怕凤伢子看到。”

    来魁说:“我是一个爱回忆的人,很想从照片中获得形象地回忆。第一次你到我家来,要与你照相,你不同意,那时的照片以后永远就无法补救了。今天也是一样,不照就又无法弥补的。凤伢子不会发现的,我们把照片放开琼那里。”

    天珍说:“你原来与开琼这么隐秘的照片怎么还是被我发现了。”

    来魁说:“就是那张照片使你走上悲剧的道路。既然别人是隐藏的,你就不应该非找到不可。对你有好处吗?你不给开琼写信,我们今天有这么多的眼泪吗?”

    天珍说:“你妈当时劝我说,‘你以后要为孩子哭得眼泪流成河的’,现在我真是眼泪哭成了河。”

    来魁说:“来,我们照一张相吧,也许就是最后的一张相。我过几天来买收割机就带回去。”

    天珍说:“你千万不能让凤伢子看到!”

    他们照了一张全身合影,背影是城墙。

    吃饭后,他们找到一家高级宾馆住宿。天珍听服务员说一夜要五十块,天珍说什么也不肯住,她要再找一家便宜的旅社。来魁给了钱,不见天珍的人。他到大街上才把天珍拉回宾馆。

    他们进房,来魁一把抱住天珍。天珍不会与来魁配合默契,让来魁很是别手绊脚的。天珍说:“十六年了,如狼似虎的年龄孤独地走过来不容易呢,好像一只狮子吃了十六年的草走过来了。”

    来魁说:“有时候我想水性杨花的老婆不完全坏。你要是那种型号的,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天珍整理头发说:“我当年回去没过多久想回来,那时候我以为你与开琼都在一起了。”

    来魁说:“开琼比你还性冷。你走了我去找过她,她象姑娘怕羞。我是早跟她在一起,凤伢子改嫁也不会找我了。”

    此时外面黑得看不到天,凤伢子见来魁还没回来,找到开琼这里来问:“小双,他怎么这么时候都没回来,是不是跟她去做上门女婿去了。”

    开琼说:“小姐,你说些什么呀。天珍走了好一会,来魁才说要去城里看收割机。你不信去问小谭,孩子们是不会说谎的。”

    凤伢子说:“他身上有几千块钱,我怕他的钱不安全,我才不管他的人呢。”

    开琼说:“他有八千块钱,一起打在念念的卡上。收割机是两家联合买的,买了再算算账。小谭家答应借给我两万,这算我的头上。今后收割机的收入也根据买车的成头算。”

    凤伢子说:“他的胆子越来越大!”

    这时的来魁与天珍焐在一起,天珍说:“你如果与开琼生活,凤伢子回来,你会怎样?”

    来魁说:“凤伢子自己说过,我是跟她小妹生活,她就不回来,就在婆家等改嫁。”

    天珍又问:“我如果不走,凤伢子回来,你怎么办?”

    来魁说:“我上次就回答了你。我有好好的家,她还把我怎样。她出嫁本身就愧对我,我不会为了她把自己的家拆散的。”

    天珍说:“这次我与李连英谈心,她说丽丽是你与凤伢子的姑娘,这是真的吗?”

    来魁现在没与天珍生活,对这话并不怕,他用手摸了一下脸,不慌不忙地说:“看来什么话都有人说呀!他们根本没发现什么,只是凭空想象。人们肯定是看我对丽丽象自己的姑娘那么好。我与凤伢子算原生态爱情,她是我一生做梦最多的一个女人,与她有这种绯闻也在情理之中。人们根据凤伢子第一胎姑娘是残疾,第二胎姑娘这么健康编造出来的谣言。我还真希望丽丽是我的孩子呢。”

    天珍说:“丽丽如果不是你的孩子,她是江南某个人的,凤伢子就不会回来找你。”

    来魁说:“你认为是就是,我反正与凤伢子很小就吃过禁果。”

    天珍说:“这说明我与你结婚以后,你与她还有地下关系。我是与你太隔远了缺乏了解,我们只有书信,如果我是你们当地的姑娘,我是怎么都不会与你成婚的!”

    来魁说:“所以你现在就要想穿一点,再找一个男人,吃好一点穿好一点,不要把儿女情长看得那么重要。”

    天珍激动地说:“你是一个最狡猾的伪君子!我告诉你,你回去告诉凤伢子,我的妈妈去世了,我就回来与你带孩子生活!”

    来魁平静地说:“把这类似吵架的话攒到我们明天分手时说吧,免得分得恋恋不舍。”

    天珍说:“我跟你结婚是瞎了一只眼,以后离开你是瞎了一双眼。”

    来魁说:“我跟你生活好像看不到你,我跟大双生活好像看得到你。”

    天珍误认为来魁与她生活是瞎了双眼,跟凤伢子生活不是瞎眼睛。所以她发火说:“老子知道,你跟我结婚时就跟凤伢子在一起。世上有谁像你把双胞胎当一个人爱的?”

    这种话要是以前是夫妻,他们肯定要吵起来,现在他们不算夫妻了,争两句也不会记仇的。不是夫妻的夫妻原来有这么地恩爱,有了这份恩爱还管什么夫妻尚在。

    天珍这次回来后,有嫂子与来魁开玩笑问:“幺狗子,你这次与山里姑娘过一夜没有?”

    来魁不怕丑,说:“过了三夜。”

    “有人说天珍现在还是一个人,她没有再找一个家?”

    来魁回答:“她一直在娘家与母亲生活,她说过几年老母亲去世后,她就回来与我复婚的。”

    有嫂子说:“我明天告诉凤伢子刮你的皮  抽你的筋。”

    人们只敢拿山里姑娘开玩笑,从来没有人拿开琼与来魁说这种玩笑话。

    这一年的大事真多:凤伢子在正月死了婆婆,开琼在二月给念念办了婚事,三月念念买了联合收割机,四月开琼得了一场病住院七天,七月丽丽在大学重病,来魁去看女儿,冬月开琼的伯伯去世,腊月凤伢子公公也伸了腿撒手人寰。这以后来魁与凤伢子住到一起了。凤伢子怕鬼,父亲的鬼魂她也怕。来魁不怕鬼,他现在怕天珍。如果天珍真回来,他与凤伢子的家就破船载酒了。

    第二年5月5日,开琼的妈在医院终于闭上了好流泪的眼睛。那时候的念念已身怀六甲,她一直保护着妈妈,不让妈妈过度痛哭。月亮之所以前后象一把刀,就是要把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个个砍掉。来魁收到天珍的来信:“我母亲因肝硬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那时可以利用电话,可天珍还是爱写信,可见天珍喜欢与来魁保持书信。当时来魁因为割麦很忙,没有及时去看望丈母娘。来魁感慨地对开琼说:“不是我们老了,是我们看到老去的人多了。”

    天珍的妈妈一个久经风霜的母亲倒床不起,一个月后再也没有起来了。母亲的伟大是创造了人间,母亲的平凡是离开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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