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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第二章我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祁府外

    闻讯赶来的祁家二公子祁羽良看到自己父亲倒在血泊中,冲着祁羽岚怒吼:“老三,你疯了,你真是个妖物。”立马跑去扶起祁天盛,祁天盛已经断气,脖颈处鲜血直流,“父亲,父亲,醒醒。”祁羽良此刻浑身发麻,泪流不止,好好的寿宴,父亲气绝,祖母失魂,府内‘亲朋好友’正在议论纷纷,街上全是看笑话的人。他只觉得自己要疯。

    “祁羽岚,你为何要杀害父亲?”祁羽良瘫坐在尸体旁,脸色煞白,神情空洞。“难道就是因为……”

    话还没有说完,祁羽岚的匕首就架在祁羽良的脖子上,道:“下去见你爹,你爹告诉你。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对你心软。”说罢,直接抹了他的脖子。背过身去,没人注意到祁羽岚留下了一滴泪,突然他又像疯了一样,用匕首对准祁羽良的心脏,猛戳了十几刀。

    “少爷,小心。”利箭射来的声音越逼越近。

    展岩中箭了,是替祁羽岚挡住了祁家四姑娘的箭,祁家四姑娘从小喜欢骑射,箭法高超,从前总喜欢拿祁羽岚和展岩当人肉靶子,刚刚在院墙上看见祁羽岚杀了祁天盛,立刻回房取了弓箭,过来看见二哥也死了,直接在箭上涂毒射了过去。

    看见展岩替祁羽岚挡了箭,直接又补射了十几箭,但都被祁羽岚躲了过去。

    祁羽岚慌了神,明明展岩不该出现在这里,一时间有些慌乱。混在人群中曹卓见状不对,立刻跳上房梁击杀祁羽月,祁羽月没有防备,直接从房梁上摔了下去,曹卓直接将短刀刺进了祁羽月心口处。

    “少爷。我就知道你故意支开我。”展岩被箭射到了肩膀,靠近心口,此刻毒素已经开始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展岩额头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

    一旁看热闹的人有的早已去报官,早就听闻祁羽岚是个妖怪,不敢轻举妄动,刚刚听了一个故事,不少看热闹的兴致正浓,眼见死了的人越来越多,胆小的早就跑了,剩下一群被堵在祁府达官显贵,也真是可笑,这群人平时看着交往甚密,此刻,竟无一人站出来,身旁并非没有护卫,只不过是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刀没砍到他们身上,谁愿意当这出头鸟。

    “少爷,官府的人快来了,走吧。大仇已报。”曹卓警惕地看着四周,刚刚自己一时疏忽,没有看到房梁上的祁羽月,差点害的少爷一命呜呼,回去后主子一定会骂死自己的。

    “好,走吧,你带走祁羽良,按计划好的路线走。”说完,祁羽岚一把扛起展岩。

    人群中竟没有一个人挡路,到也少了不少麻烦。人群中还混有五个高手,以备不时之需。

    听着展岩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祁羽岚只觉得心口发慌,“臭小子,我不是叫你走了吗,你回来做什么?”此刻,他们已经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提前打点好了城门守卫,已经出城了。

    “我怕少爷被他们欺负,所以我就,我就……又跑回来了,少爷,你咋不早说呢,早说了我好帮你,帮你……”

    “展岩,展岩,你醒醒,醒醒。”静谧的山林中,只剩下哒哒的马蹄声,由于悲伤过度,祁羽岚昏睡了过去。

    梦里,他看见祁府买了九个仆人,都是十一二岁,四姑娘选走了四个小奴婢,五公子选走了三个仆役,祁天盛说要两个人服侍二公子,祁羽岚就待在门口,不出也不进,从小他就知道,祁天盛不喜欢他,可能他长得不像祁天盛,也可能他太胆小,怯怯诺诺,或许是因为自己太愚笨。祁羽良说自己只要一个小侍童就好了,老三也不能没人服侍。

    祁天盛没说话走了,撂给老二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祁羽良就选了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去服侍祁羽岚。从小在祁府,内院当家的就是老夫人,二公子母亲生四姑娘时难产离世,祁地灵的妻子是个妓女,用老夫人的话形容她,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只会娇惯自己的儿子,为人又霸道不讲理,生的孩子也蛮横无礼。祁家对外宣称老五是祁天盛的孩子,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祁地灵用邪术改了祁家的气运,说祁羽岚生母是一个奴婢,生下祁羽岚后病死了。十九年来,祁羽岚自己都信了,并且深以为然。

    老夫人不喜欢祁羽岚的很,其它仆人平日也不会管这个名义上的三少爷,但老夫人也没辙,谁让她那宝贝二儿子说这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命格,收其做子可以保家族兴盛。奈何祁地灵媳妇太蛮横,宁是不让祁地灵收养这孩子。

    祁府里面四姑娘蛮横,常常拿祁羽岚做靶子,祁羽岚也不敢还手,五公子常常拿着一把弹弓,打的祁羽岚与展岩抱头乱窜,只有祁羽良会待自己好一些,偶尔会送来一些好吃的吃食,常常自己坐在一旁听祁羽良与几个富人家孩子论道讲经,但大多数情况都是祁羽岚和展岩跪坐在席子上睡觉。只有在这里,才不用担心祁羽月的箭和老五的弹弓。

    后来啊,祁羽岚喝了杯汤,接着就神志不清,等醒的时候就已经被绑在柱子上,说自己与老五打架,打死了老五。祁地灵回来看见老五死了,也没打骂祁羽岚,兴许祁地灵自己猜到了老五为何而死,就带走了老五的尸体,一句话也没说。

    老太太平日里就不喜欢祁羽岚,这下好,直接赶他去道观里清修。道观的人还好,没有势利眼,就拿他们主仆二人当普通人,还给了他们安排了住处,准备了些工具,看来祁家是想让自己在道观里自生自灭吧。

    ………………………

    梦里,祁羽良带了一群人围住自己和展岩,祁羽月和他们手下十几名刺客用毒箭将展岩射成了筛子,自己也深中数箭,逃到山崖处走投无路直接跳了下去。后来自己就醒了,发现只是一场梦,只不过是自己被赶出祁府三个多月后在道观里做的一个梦。

    “大夫,我家弟弟怎得了,怎么还不醒呢?”刘闳时看着自己昏了三个时辰的弟弟,不由得担心,大仇刚刚得报,自己才找到弟弟不足三日,这弟弟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此脉肝脉骛暴,有所惊骇,肝脉急数,主惊。莫不是情志刺激,肝火暴盛,或情志不遂,疏泄不能,郁而化火,或阴虚阳亢,肝热扰动心君,血行薄疾。可是遭遇什么大变故或者惊吓?”卢望阁本是来游寻山水,寻一些其丹妙药,未曾想半路遇见刘家家丁求医,这便跟着来了刘家私宅为其医治。“估计难呀,难呀。全凭造化喽。”

    说罢,捋着自己的络腮胡子背过身去,只听曹卓一惊:“公子,少爷他醒了。”

    卢望阁现在好想一巴掌打晕床上躺着的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我说难喽的时候醒,是想存心让我难堪。

    祁羽良一醒,赶忙问展岩的情况,“兄长,展岩怎么样?”

    刘闳时缓坐在床前,道:“他忠心护主,我已经让宅子里的木匠为其做了副棺材,只不过此时情形特殊,没有找到上好的材料,待日后,在厚葬展岩,已经让风水先生找了块好地方,已经开始箍墓穴了,寿衣已经在赶制了。你现在怎么样,可有不适,大夫就在此处。”

    “兄长费心了,我并无大碍,这是,这是卢王药师。”真是浮生聚散云相似,往事冥微梦一般,重生之后,又遇故人,祁羽岚一直觉得前生是梦,只不过自己一直在梦里,梦里不知身是客罢了。“兄长,你先去打点别的事吧,我想与卢药师求一副药,卢药师是个好人,稍后好生送药师出去。”

    “好。”刘闳时觉得奇怪,难道这弟弟与这药师相识,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想让药师活着出去。“那你好好休息,切莫劳神。”

    待刘闳时出去后,卢望阁一脸疑惑,道:“这位公子与老朽相识?老朽并不记得老朽认识公子呀。”

    “梦里相识一场,不为过吧。在下桐言刘孤怀,特请药王炼制一丹药,解西南白青脓癫之毒,将来能派上大用场。切记要早些研制出来,研制不出也无妨,一切看造化吧,我等也难以左右天命。再请药王给我一颗毒药。”

    卢望阁自己那稀疏的胡子都快捋完了,还是没听明白,“公子说话好不明白,老朽可没什么毒药,驱病魔,救万民才我应做的,害人的药我是没有的。”

    “你有,在你包裹中应该有个绿瓶子,用来应急的,这山高路远,万一有人想对你图谋不轨,那里面第一层是迷药,第二层是毒药,第三层一吃就会死,你给我第三层的就好。切记,回去之后尽快研制出解西南白青脓癫的药,此病发作起来身体会无端溃烂,开始流脓,之后经常癫狂,躺在地上浑身发抖,病因不知。但会使人疼痛致死。此事事关紧急,六年之内,必须研制出解药。有劳了。”记得在梦里,有近万民众得此病死去了。

    想着现如今自己也快死了,不如死前做回英雄。

    卢望阁翻了足足半刻钟的时间才找到毒药,交给了祁羽岚。“公子,这药是给自己吃的吧,化水顺服。刚刚你交代你那兄长放走我,估计也是怕我见过你们,怕你那兄长半路结果了我。你不说我也明白,估计是有仇家追捕。那若是你自己要喝这药,就等我走了三四日后喝,省的你死了,又说是我害的你。你拜托我的药,我尽力去研制,老夫只能尽力而为。”

    “好。”

    ………………………

    “展岩呀,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看着展岩静静躺在那里,面色发白但嘴与眼眶因中毒变得极黑。“我记得在那个世界里面,或者是在梦里。大哥砍伤了祁天盛后就被捕入狱了,惨死狱中。你和我东躲西藏,还是没躲过祁家人,祁羽月乱箭射死了你,我也被祁羽良砍中了几刀,我觉得我提前知道了一切就能避免这悲剧发生,我支开了你,见了大哥,也救了大哥,我想着还是能改变些什么的。没想到你还是为了救我死在箭下。我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想着陪着自己长大的亲人惨死,祁羽岚泪流不止。

    没人知道,十九年来,在祁府,只有一个人真心待他好,遇见展岩的时候自己刚年满十二,展岩也十二岁,在诺大的祁府中,两人相互扶持,就是亲人。

    “我本在,本在黄佑城给你买了个粮食铺面,你过去就是老板,左侧是你最喜欢的羊肉汤坊,右面是你最喜欢的酒庄。你不知道,你店铺对面家老板有六个闺女,个个美若天仙,我就觉得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你……我还给你买了个院子,院子里面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一棵是杏子,你也不要担心,再等两天,我就去找你。展岩,展岩,你他妈的,都怪你不听话,我被箭射死了又怎样,你不能死呀。我以后不叫祁羽岚了,我本名叫刘孤怀。你也不要叫我少爷,黄泉路上,你我兄弟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