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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妹妹排场吗”

    第四章,我妹妹排场吗?

    “主子,不好了。”曹卓此时去维州办理住宅,估计得明年开春才能回来,现在负责曹卓事务的是王无双,“主子,那群土匪不讲信义,都给了他们一百两白银了,未料他们非要搜箱,开了一箱瓷器古玩,非要抢占一箱,我们的人自然是不愿意,就与他们大打出手,现在东西都被他们扣了,放了一个兄弟来报信。他们又不懂什么古玩字画,给他们这不是山猪吃细糠,瞧把他们神气的,嚷嚷着有本事让您亲自去把东西带回来。”

    “咱们的兄弟可有受伤?”

    “没有,想着他们是碍着他们大当家与您有旧交才没下狠手,就是把咱们兄弟关在一起。其实吧,本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太没个正形,咱们兄弟骂了他们一句,接着就打起来了。”

    “没受伤就好,备马,今日下午就去霍连山把兄弟们带回来,调两个人守好少爷。”

    “兄长。”不知什么时候刘孤怀就出现在拐角处,“兄长,我也要去。”

    自昨日喂孤怀喝下那药后,第二天刘孤怀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病了十几年,前几天得名医医治才恢复神智,自己父母早亡,与哥哥相依为命,只认得自己哥哥。

    想着自己骗了孤怀,刘闳时的神态那叫个不自然,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想着此去必然得三四天,让弟弟一人在此也不放心,万一又寻短见怎么办,就带上了刘孤怀。

    霍连山内

    “在下刘闳时,前来拜见霍大当家,有劳通秉一声。”

    寨子门口站了六个土匪,面面相觑,前些日子让他的属下骂了,今日怎么的也要把气出出来。“哟,这谁家玉面郎呀,这土匪窝子你也敢来,不怕我们剥了你这层皮吗?”说这话的人面过身去对其余五人说:“兄弟们,你看人家穿的人模狗样儿的,咱们兄弟穿的哦破破烂烂,让人看不起哟,你们说这咋办,是不是得让他们出来后少层皮?”

    “对”其余五人应和着说。

    “各位小兄弟们莫要打趣了,我与霍大当家的以兄弟相称,奈何手下的人没个管教,冲撞了各位兄弟,在这里,我向各位兄弟陪不是了。”

    “进去吧,谁听你这书生拽文。”几人骂骂咧咧的把寨门打开了。

    伏虎堂内

    说是伏虎堂,却在当家的座子正上方挂了一只狼头,霍连山大当家的霍奇山跨坐在他的兽皮椅子上,整个屋子里面满满的酒气与血腥气,刘闳时年幼时救过一个比自己还年长六岁的人,看其可怜,便给了他些银两饭食,八年前来了个小斯到刘府,说是旧友相邀,这才知道霍奇山来当土匪了,还成了上一任大当家的义子,更名霍奇山,现在已经成了霍连山的一把手。

    “霍大当家的,好久不见,近日我家兄弟与山上的兄弟们起了些冲突,刘某现来向您赔礼道歉。”本想着这些人一定会难为一下自己,未料想却出奇的和善。

    “怎会,怎会,手下的人不懂事,哪里有冲突。想必这一路也是路遥马困,招呼兄弟来吃饭吧。这大冬天也打不到什么好玩意儿。秋天打了几头野猪肉做成了腊味,走,你我兄弟去喝上碗酒,热热身,有什么话酒桌上说。”霍奇山披着一件狼皮披风,脚上踏着一双皮靴子,想来靴子里面设有机关,竟然插着一把匕首,腰间的腰带里面也插着一只匕首。与周围胖乎乎的土匪不同,他身上有猛兽般的精瘦与野性,霍奇山的皮肤是好看的古铜色,贴身的衣服能看出其手臂流畅的线条,额头饱满,眉眼锐利,眸子暗沉,双颊微陷,他翕动着鹰钩鼻,打量着刘孤怀,透出了锐利机警的目光。

    看着刘孤怀,上下打量一番,道:“这位小兄弟是谁呀,与刘公子长得十分相像呀。”

    “哦,这是我的表弟,刘孤怀,前些日子来投奔我的。孤怀,还不来见过大当家的。”

    “在下刘孤怀,见过大当家的。”

    “不愧是表兄弟,长得都一模一样呀,这表弟长得真是仪表堂堂,这十里八村都难找到这样的俊杰呀。”

    “大当家的缪赞了。”刘孤怀十分好奇,为何自己病了十几年,却能十分流畅的应答一些话,刚刚看到霍奇山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竟十分亲切,甚至在脑海中能大致想到匕首如何安放。却没注意到,霍奇山看自己脸色变了。

    ………………………………

    那些押送物品的刘家侍卫也被放出来了,霍奇山与刘闳时坐在一桌,刘孤怀和侍卫们坐在一起。

    “刘兄弟,大哥也没料到这弟兄们与刘家侍卫们闹了矛盾,双方对骂了起来我也没想到。”

    “霍大当家的,这话不能这么说,这些东西运进来本就不想惊动官府那边,怕他们查来查去徒增祸端。能绕道您山下,真是帮了兄弟大忙了,年关将至,不如留一百两银子给各位兄弟,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哦,那我就替兄弟们谢过刘公子了。毕竟这山上兄弟们日子苦,看见油水了,也想去捞一瓢,好兄弟,喝。”说罢,霍奇山直接喝了一大碗酒。

    “其实吧,刘兄弟,今日你来了正好,也能了却我一桩心愿。”霍奇山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站了起来端起酒碗,其余的土匪们见状,立刻停止了嬉笑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当家的。刘孤怀听见了一丝利刃出鞘的声音,不自觉紧张了起来,屋子里静默了好一会儿,只听见外面的风声与火柴燃烧的噼啪声,不时夹杂着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

    这间吃饭的屋子,地上有些零碎的木板,刘孤怀明确感受到,有些土匪已经进入准备状态,零碎的木板发出一丝吱呀的声响。

    “各位兄弟们,刚刚刘大公子给咱们送了一箱好东西,说是让大家买酒喝。来,敬刘公子一杯酒。”

    “好好。好。”底下十二桌土匪,都站了起来向刘闳时敬酒。

    “应该的,应该的,在下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干。”刘闳时站了起来,饮尽了这碗酒。

    看见大当家坐下倒酒,土匪们就又开始了喝酒吃肉。刘孤怀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

    “刘兄弟呀,当年您救了我,给了我顿钱粮,我这才捡回来条命啊。”

    听到这话,刘孤怀内心想骂死霍奇山,内心‘你就这样报答你救命恩人的’。

    “相逢既是缘,看来是你我二人有缘。”刘闳时接着他的话说。

    “哎。”听到这话霍奇山叹了口气,说话也压低了声音,“刘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当年我走投无路,这乡里苛捐杂税,加上连年大雨,这地里早就颗粒无收了,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就跟着一伙土匪上了山,后来得到大当家赏识,就认了他当干爹,之后我就坐上了这里的头把交椅。我上山的时候,当时家里就剩妹妹和老娘,后来我下山才找到我那可怜妹妹,我娘在一个大户人家里做饭洗衣,妹妹也没人照顾。我娘说什么也不愿来着土匪山,我只好把我妹妹带来了,终年养在山上。今年都十七了,你说我们二人有缘,这缘分啊还能在深一点。深一点好啊,深一点好,是不是啊,刘老弟。”

    刘闳时自己从未想过娶亲之事,原先一心想着报仇,早就把自己当作已死之身了。看着不远处正在努力战胜猪骨头的弟弟,觉得给孤怀找一个媳妇儿也不错………不过,这土匪的妹妹要是跋扈可怎么办?

    看见刘闳时犹豫不语,霍奇山顺势半躺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眉头一挑,道:“怎得了。刘兄弟,怎么不说话了呢?”

    “想来大当家的您的妹妹,应该姿色非凡,我会帮您妹妹找一个好郎君。”说完这话,明显能感觉出霍奇山脸上有一丝不悦。

    “那,”霍奇山指着刘孤怀问,“这是你家表弟,年龄多大。”

    “十八,要比您妹妹大一岁。家中父母双亡了,前来投奔与我,也是个可怜孩子。。”这些年的磨砺,让刘闳时看上去要年长许多,加上他从未向旁人透露太多,一直说自己已经二十五了。害怕孤怀又有了轻生的念头,嘱咐过那几个知情的护卫,告诉刘孤怀说他今年十八。两人虽为双胞胎,样貌虽差不多,但刘闳时身上的更显稳重与成熟。之所以告诉霍奇山说刘孤怀是他表弟,就是因为霍奇山早就知道刘闳时孤身一人,父母双亡,看来还要回去让侍卫们记住对外宣称刘孤怀是自家表弟。

    “那这么说现在他是住在你家喽,无父无母无家产,也行,家产吗?我会给他一笔钱,让他们安居乐业,当个逍遥神仙。也不是我家妹妹没人要,只不过这山上的人都是莽夫,没个正形,总不能一直让妹妹住山上。我老娘再三叮嘱我,要给妹子寻一个好人家,不能为匪,若是为匪,我老娘可是要骂死我。原先我看上了一个书生来给自己当妹夫,可奈何书生清高的很,说死也不愿意入我们贼窝,自命清高的很,说什么要留清白在人间,就把他砍碎了一把火烧了,这回顺他心意,他的骨灰的确是叫个青青白白。”

    “大当家的,我回城中好为您仔细挑选……”若是孤怀真的成为霍奇山的妹夫,霍奇山一定会将刘家查的底朝天,让更多的人知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刚刚还动过让孤怀娶了他妹妹的心思,该死,该死。

    “不用回城中,这眼下就有个好的,我看你那表弟长得不错,身板也直溜。瞧着挺板正一人,未婚娶吧,若是定了哪家姑娘我去帮你们说。”

    霍奇山这些话说的不紧不慢,实际上咄咄相逼,不留余地。刘闳时开始后悔带刘孤怀来了,只好说:“那也得看您妹妹的意思,她若是不满意,咱们做兄长的也没办法。我家表弟生性顽劣,原先患病多年,近些日子才好些,也不知他有没有这福气。”

    “病秧子,看起来不像呀?算了,我让我妹妹过来瞧瞧,要是两人都瞧上眼了,哪怕病秧子也行。”病不病的先不说,霍奇山想把妹子嫁出去是真挺不容易的。自家山头上的都是村野莽夫,一个个长得连个看得过眼的都没有,嫁到别处,先不说夫家嫌不嫌娘家是土匪,就说夫家万一欺负了自家妹妹,离得太远又不知道妹妹过的怎么样。想来想去,刘闳时都是个不错的人选,年少救过自己,也算得上良善之人,刘家私宅虽然隐蔽但是好得算是有房产,还会武功,将来不仅能保护妹子,必要时还可以帮自己一把。没想到刘家还深藏不漏,前些日子运来好几箱宝物,虽说刘闳时不愿意,他那表弟也行。必须得把妹子嫁到可靠的人家,这山上也不太平,自己在外树有敌、霍奇山觉得这亲事还行。

    只见布帘子一掀,她撩开帘子进来了,姿态端庄,落落大方,是一位极其标致的女子,两弯似蹙非蹙的烟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鼻梁高挑,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难掩秀色。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在这土匪窝子里面能长出如此的美人儿,也是真难得。那美人只进来看来一眼,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扭头就跑,脚下飞起一缕沙尘。

    瞧见刘孤怀已经看到自家妹妹,便对刘闳时说,“有劳刘兄弟问问你家表弟了,我妹妹长得排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