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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青青我心,悠悠蔓荆【七夕特典】

    七夕。

    胡家是杭州有名的的富贾人家,而他们家的姑娘,这些日子也由国外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

    出国留学的学子归国后都有一个共性,喜好洋服洋装和洋餐。而胡家这个姑娘,却依旧喜好一身旗袍,经常身着旗袍出行,优雅得体。

    七夕,一年一度女儿节。

    吴家,同为富贾之家。而他们的大少爷吴茱萸自幼与胡家小姐胡蔓荊交好,就连出国留学,二人也是一起的。这不,这个大少爷在七夕一大早便登了胡家的门,邀请胡家小姐,他的青梅竹马一起出去玩。

    许是知道吴茱萸会来,胡家父母已经准备了不少招待客人的东西。

    胡家虽说为富贾之家,但胡家父母身上却都是一身书香气。据说,当年的胡家家主也是一个读书人……只是,考了三两次,都落榜了。最后一次落榜后,胡父一夜觉醒,跟着自己的父亲开始处理家族的生意,后又迎娶了书香之家的妻子。此后只有一妻,没有多余的妾室。年过三十,得有一女,取名蔓荊。夫妻之间恩爱非常,惹得胡家小姐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要嫁的人,也应该嫁给自己父亲一般的人物。

    “胡伯父,胡伯母,晚辈来找小蔓,不知小蔓可在?”吴茱萸一身洋装,显得整个人更加器宇轩昂。眉毛黑黑粗粗,颇有一副怒发冲冠之相,与他周身的读书人的气质分外相符。

    “小蔓啊还在收拾,她一会儿就出来了。”管家汇报了登门的客人,胡父赶忙到大厅之中接待客人。胡父乐呵呵道,然后伸出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贤侄先坐,小蔓马上就好。”

    下人很快上了茶水,茶香弥漫。

    胡蔓荊挽了个发髻,斜斜插着一根红色石榴石的簪子,简约大气。

    “你怎么来的如此早?不是约好了傍晚吗?”

    见到自家女儿出来,胡父赶紧退出了这里,将地盘让给了两个年轻人。他们胡家与吴家,早在二人出去求学之时,便将二人的姻缘订了下来。如今二人学成归国,成婚也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不然,他一个为人父母的,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与一个男子共处一室吧?

    “你怎么还穿这身衣服啊?”见到胡父走后,吴茱萸松下身子,看着胡蔓荊身穿的衣服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在美国时候你穿这个,现在回来了,你还穿这个。我给你买的洋装你怎么不穿?”

    “它不好看吗?”

    “好看。”

    “那我为什么不能穿?”外人面前的胡蔓荊端庄雅丽,除了在父母面前,能让胡蔓荊做出小女儿娇态的也只有吴茱萸一人罢了,“既然它好看,我为什么不能穿?”

    “小蔓。”吴茱萸端起茶杯润了润口,“我为什么感觉自己看不透你呢?”

    “看不透?”胡蔓荊沉吟,“吴哥哥,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看透我呢?”

    胡蔓荊的视线紧紧盯着吴茱萸,吴茱萸只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的喘不过气来,只好撇过了头去躲避这道视线,“小蔓,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和父亲母亲他们说取消我们婚约之事?”

    躲避话题的表现太过明显,胡蔓荊也将自己的视线挪开放在了茶杯上,青花纹样。胡蔓荊想起,在国外时,中国最受欢迎的莫过于瓷器。而出现最多的花纹,也是这种青花纹样的,“吴哥哥,你觉得呢?”

    “那就过几天吧。”

    “你说了算。”

    说实话,吴茱萸对于谁做自己妻子并没有要求。若是胡蔓荊做自己妻子,吴茱萸觉得,自己可能会待她一辈子好;而如今他们二人暗中悄咪咪的商量着取消婚约,只是因为所谓的父母之命罢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封建思想就应该剔除,这也仅仅是吴茱萸所想。胡蔓荊牵扯出一丝笑意对吴茱萸道,“吴哥哥,等用过午饭,我们再出去玩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国外的时候,我想我们国家的饮食想的有多厉害。”

    吴茱萸看着胡蔓荊嘴角不太自然的笑,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什么。

    很久之后,在白发苍苍的年纪,难得聚在一起的吴茱萸与商陆二人在喝酒洽谈之时,商陆问吴茱萸,究竟有没有后悔过取消了与胡蔓荊的婚约?

    吴茱萸没有开口,他与胡蔓荊自小一起长大,心里把她当做了妹妹对待。

    而后,父母为他们定下了婚约。说实话,那时候的他不讨厌胡蔓荊,可是他却非常讨厌这个婚约。这种封建,这种落后的思想什么时候才能够取消?他在心底为胡蔓荊竖起了一个门坎,这个门坎,谁都可以迈过去,唯有胡蔓荊不能。

    后来取消了婚约后,他觉得肩膀上松了一截,但是心里却莫名的沉重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后来,他才发现,有些东西,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便已经消失不见,再也无法找到。

    他苦笑一声,将面前的一杯酒全部灌了下去,他听见自己苍老声音里带着的坚定的话语,“不后悔。”

    是的,不后悔。

    即使人生再重新来一次,他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后悔与不后悔,现在,又有什么用?佳人已逝,往事随风。

    吴茱萸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你呢?”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

    双星凉夜,自当好好游玩才是,岂可辜负良辰美景?胡蔓荊将自己心中的失落全部丢在一旁,视线全部落在这道路两旁的花灯之上。

    上一次来逛七夕花灯,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胡蔓荊想着,她记得,上一次逛花灯,是被吴茱萸偷偷带出来玩的,几年过去,如今陪自己逛花灯的,也是吴茱萸,她的吴家哥哥。

    只是,她垂下了眼,周围的花灯已经引起不了她的兴趣,她的吴家哥哥,自从去了国外之后,对这些本土的节日都颇为讨厌。正想着,胡蔓荊的额头一痛,嘴里忍不住低吟一声,“对不住了姑娘。”

    胡蔓荊抬头,入眼的是一个年轻人,此刻他正忧心的看着自己的额头,“姑娘,你没事吧?”

    “无妨。”胡蔓荊忍住了去揉自己额头的那个手,从小良好的教养告诉她,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任何失礼之处,所以此刻只好耐着脾气回复。

    “姑娘真的无事?”

    “无事。”

    “姑娘请随我来。”商陆示意,胡蔓荊不知为何,居然抬脚跟了上去。商陆走到一个卖花灯的铺子旁,指着案子上面的纸笔道,“店家,纸笔可否借我用下?”

    “商大夫啊?”铺子老板抬头,一眼就认出了来者,“商大夫你随便用随便用。”

    “麻烦老伯了。”

    商陆将自己刚刚写好的纸张递给了胡蔓荊,“姑娘,这是在下的住址。日后姑娘身体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尽可以来找我。”

    “这位姑娘哟,商大夫的医术是很高明的,你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找商大夫,我们有什么不舒服的,都是找商大夫的帮忙的。”铺子老伯插口道。

    胡蔓荊从商陆手里接过纸张,上面写的是一个药馆名字,于是疑问道,“你是大夫?”

    商陆笑得有些腼腆,“是。”

    “洋医?还是国医?”

    “国医。”

    “好。”胡蔓荊眼中划过一道光芒,然后将手上这张纸条叠好放在了自己的包里,这才对商陆道,,“改日我若有什么不适,定会来拜访商大夫。日后再会。”

    “吴哥哥……吴……”胡蔓荊转头,发现吴茱萸何时已经没有在他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不知不觉与吴茱萸走散了,心下突然有些慌了,她得赶紧找到他才是。。

    “哎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胡蔓荊。”胡蔓荊转身,脸上带着笑意,眉眼不复之前的娴静,带着一丝绚烂,与周围的花灯混在一起。

    “蔓荆子的蔓荆二字吗?”胡蔓荊走的太快,商陆并没有及时问出口。

    青青我心,悠悠蔓荆。胡蔓荊不知道,身后有一人,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目光。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商陆自顾自的笑了一下,刚刚那个姑娘,长的可真好看啊,面目秀丽,气质娴静,。

    蔓荆,蔓荆,青青我心,悠悠蔓荆。

    “小蔓,你刚刚去哪了?”胡蔓荊在大街上四处寻找吴茱萸的同时,吴茱萸也在寻她。

    “刚刚走散了而已。”

    “你没事就好,你有什么想要的花灯吗?我们不能白白出来一趟,哎,我觉得这个莲花灯不错,要不给你买下吧,你觉得如何?”吴茱萸指着一个莲花灯道。

    “嗯,吴哥哥,我们回去吧,突然觉得这花灯并没有小时候看的好看了。”胡蔓荊脑海里浮现出刚刚那个撞了她的青年,满街花灯,居然不及那一人的眉眼好看,不及那人周身的谦逊之气好看。既是如此,这花灯可还有什么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