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情敌要娶我

奈何情敌要娶我 > 第6章

第6章

    就这样,唐垣的古代闺秀生活,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展开了。

    每日卯时起床,这对于过惯了军营生活的唐垣来说并不难。至于梳妆打扮,唐垣将两眼一闭,豁出去全交给丹桂折腾,也不是不能忍受。

    丹桂要活在现代社会,八成是一位粉丝百万的美妆博主。

    她妆扮唐垣就像在玩奇迹暖暖,利用有限的衣裙钗环,巧妙混搭,愣是将唐垣这大小伙子打扮成了唐府上最靓的妞儿。

    二房人口简单,吴氏驭下也十分严格。府中奴仆职责分明,循规蹈矩,轻易不敢僭越。

    唐垣身边只有丹桂这一个能进屋伺候的丫鬟,其余的仆从都近不了他的身。吴氏那儿也只有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媳妇子是她心腹。

    二房主仆数十人,只有这五人知道唐垣性别的秘密。

    唐家虽不是巨富,却也颇殷实。唐垣苦熬了两辈子,如今总算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日子。

    等用完了早饭,母子俩便去给唐老夫人请安。

    这两日下来,唐垣也将唐家的男人认了个全。

    唐家上下容貌都不差。唐大伯和三叔一个儒雅,一个风流,几个堂兄弟也都生得高大端正。

    只是唐垣的几位堂嫂都是唐家发迹后娶的,娘家有的做个小官,有的是有皇家三千里远的旁枝宗室,门第好看,容貌就不大那么好看了。

    也是,社会阶层壁垒分明,门第好的人家,又怎么舍得把整齐漂亮的女儿嫁到唐家来?

    在上房打完卡,吴氏回去处理庶务,唐垣便跟着姐妹们去上课。

    这也是唐惠妃专门叮嘱的。她怕娘家的男儿们学了京城里浮华奢靡的风气,出去惹是生非,倒不如在家好好读书,不考功名,也能做个明白人。

    听说唐惠妃这番作为,很是得了圣人和皇后的一番称赞,夸她恭谨明理。

    唐惠妃的话在唐家形同圣旨。于是唐家的男孩子们被送去外头蹭了个私塾,家里则请了女先生,来教姑娘们识字。

    先生教了有两三年了,唐家的女孩儿们才学完《千字文》,《幼学琼林》还念得磕磕巴巴的。可是每人都精通一个乐器,能歌善舞,看上去各个都能继承姑母唐惠妃的衣钵。

    唐垣这丘八,哪里懂什么乐器?倒是没想到这身体写得一手不错的毛笔字,得了那女先生一阵称赞。

    唐四娘凑过来瞧了瞧,笑道:“三姐这字有风骨,确实比我好。我那儿有一支新得的湖笔,比三姐用的这支好。一回儿给你送过去。”

    唐五娘就爱哪壶不开提哪壶,吃吃笑道:“三姐真人不露相,一出手,就将四姐比下去了,成了姐妹里头一份。”

    唐四娘皮笑肉不笑:“三姐是姐姐。妹妹不如姐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做妹妹的唐五娘青了一张脸。

    第二次经历姐妹对呛,唐垣比上一次有经验,没那么尴尬了。

    再看书房里,女先生对学生们的斗嘴置若罔闻,虽面带嫌弃之色,却并不出言喝止。

    想也是,唐家这样的爆发新贵请教书先生,讲究点的先生还不肯来呢。

    这位女先生的教学水平一般般,拿钱混日子,并不走心。唐家姐妹这些缺点,她或是纠正过却失败了,或是懒得多此一举。

    一个上午就这么晕头转向地过去了。等午歇后,唐四娘又派了个小丫头把唐垣请到了后花园。

    四个闺中姐妹,三个嫂子,坐在花廊下一起做·针·线·活!

    唐垣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把谢骞骂了七八十遍。

    要不是为了救你这小王八蛋,我今日何须遭这个罪?

    唐六娘还很好心地悄悄告诉唐垣:“四姐的针线最好,绣的花鸟连宫里的娘娘都称赞过。”

    原来唐四娘组这个局,是为了扳回早上掉的面子。

    横竖有大病初愈为借口,绣得烂不丢人。唐垣大胆地接过绷子,一边随着身体的肌肉记忆穿针引线,一边听女眷们闲聊。

    内宅的女人们,谈论的无非都是些内宅里鸡毛琐事。就是唐家规矩松散,有些不大适合未婚女孩儿听的八卦,也一样说给唐家几个女孩儿听。

    唐家在京城里的社交圈档次不高,正经的权贵和高门不屑同他们来往,清贵的诗礼人家更避着他们,只能同中下游的小官和富户混做一堆。

    小户人家的生活更具有一份鲜活的市井气,爱恨贪痴条条分明,像一尾刚出水的活鱼,奋力甩着尾巴,水花四溅,好生热闹。

    谁家婆媳不和,当着外人的面都要互相拆台。谁家男人偷了嫂子,被娘子追着打了半条街。

    还有那总是出名角的龙庆班,最近又捧红了一个俊俏小生,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比着捧那戏子,砸钱打擂台……

    不同的时空,相同的故事。

    唐垣第一世是社畜,第二世是个小兵,也是个平凡人。听着唐家女眷闲扯着家长里短,像在科室里听女同事们聊各路八卦。那种早已离自己远去的岁月不期然地重现眼前,掀起一层对往日生活的浅浅怀念。

    女眷们又聊到了不久后的莳花节,谢骞的名号不期然地传入唐垣的耳中。

    “东阳王这个世子,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二堂嫂称赞道,“我还没嫁的时候,隔三差五都要听到他闯祸事。今日为了歌姬同人打架,明日又去郊外跑马撞了行人,横竖没一件好事。后来他南下从军,一去就是几年,京城里也清静了好些。如今立下战功,班师回京,听说俨然变了一个人。”

    看着几个小姑子眼里亮起了光,大堂嫂也笑道:“我家那个前阵子在一处酒宴上见过东阳王世子,回来也同我说,到底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男儿,一点儿都没当年那股纨绔劲儿了。整个人就像一柄枪,通身一股锐气,教人不敢亲近。”

    唐五娘眼角眉梢都染着淡淡的妒意,撇嘴道:“难怪东阳王妃举办莳花节,不仅京中有闺秀的人家一呼百应,听说好些京外的人家,都急忙寻个由头带女儿进京走亲访友呢。可想而知,到了那日,不知多少女儿可供东阳王妃挑选。”

    唐四娘也掀起了一点儿闺怨:“这样优秀的男儿,出身又这么高贵,在哪里不是掷果盈车的主儿?”

    可东阳王同唐家门第悬殊,没什么联姻的可能。女孩儿们都齐齐叹息了一声,将没出口的遗憾吞下了肚。

    在自己这儿人嫌狗憎的谢骞,到了女士们的嘴里,竟然成了回头的浪子,国朝中新晋的流量小生,少女的春闺梦中人?

    唐垣一想起谢骞那张狗头脸就觉得晦气。

    当初在方曲,自己绞尽脑汁追求白继安,想方设法制造浪漫约会,却是十次有□□次都要被那小王八蛋搅和。

    他是将军,自己是小兵,他是王孙公子,自己是个草民。蚍蜉不能撼树,自己在谢骞手里没少吃亏。

    况且那小子除了在白继安跟前会耍帅装逼外,平日在自己面前从来没个正形。

    笑容奸猾,行事卑劣,又傲慢自大。万恶的封建统治势力的代表人物……

    什么一柄枪?银样镴枪头吧?

    直到被女眷们转头盯住,唐垣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好像嗤笑出声了……

    “三姐好像不大赞同?”钦慕的人遭了嫌弃,唐四娘有些不悦,“你可是听说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但凡有机会诋毁谢骞,唐垣从来不会错过。更何况他将要说的还是大实话。

    唐垣一手挑起一根长长的丝线,似笑非笑道:“这谢骞,长得还行。可惜好男风,是个断袖,委实不是姐妹们的良配。”

    没想唐家姐妹非但不惊愕,反而露出不忿之色。

    “三姐从哪儿听到的胡话?”唐四娘嗤笑,言辞有些不客气,“那等嫉妒谢郎的人胡编乱造了不少谣言,到处散播。三姐因病被拘在家里,也不知道外头到底如何,听风就是雨。”

    “可不是么?”五娘难得和她四姐站在统一战线,“谢郎身边红颜无数,当年还和大夏第一歌姬江月露有过一段风流韵事。他是正经男儿,才不是什么断袖!”

    连二堂嫂都说:“从未听过谢世子有这方面的癖好,也没听他和哪个男子过从甚密。”

    谢骞的保密工作自然做得很好。

    白继安又不是娈童戏子,而是正经的朝廷官员,一旦绯闻缠身,名声和前途都将遭受重创。

    谢骞一直以孺慕之情做遮掩,行事很谨慎。外人看来,只觉得他同白继安的兄弟感情深厚罢了。

    只有唐垣,能从谢骞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

    可这些内情不便对在座的女士们解释。

    “那想是我听岔了。”唐垣好脾气地笑了笑,“既然这谢郎这么优秀,想必会聘一位门当户对的闺秀为妻吧。”

    就算谢骞要骗婚,唐家女孩连被骗的资格都没有,安全得很。

    没想这话落在某些人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味道,戳了心窝子。

    “是呢。”五娘直言快语,“我们这种暴发户,哪里配得上谢郎那种王孙公子?”

    唐垣方知自己那话说得不妥,正不知怎么补救,四娘开了口。

    “三姐不过就事论事,五妹无端生什么气?莫非你不仅乐意给白探花做妾,还乐意给谢世子做妾不成?”

    天爷,这姐妹俩一天之内要对呛几场?

    五娘俏脸霎时气得通红,一时寻不到反驳四娘的话,目光忽然落在唐垣手上,继而光芒大炽。

    “呀!三姐的绣活可真好!”

    唐垣困惑地看向手中的绷子,吓得肩膀一耸。

    绷子上绣着一株兰草,蜻蜓落在叶尖。那兰草叶片修长舒展,疏落有致,蜻蜓更是栩栩如生,翅膀仿佛还能振动。

    “哟!确实绣得好。”两个堂嫂将绷子拿了过去,仔细端详,“这蜻蜓好似落在绷子上的一样!想不到三娘竟然藏着这么一手好绣活。”

    唐垣正颤抖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那兰草蜻蜓竟然是自己无意识中绣出来的?

    他一直知道自己手巧,但是领域只在机械设计和制造上。没想到二次重生后多了一个技能点,竟然是绣花?!

    人类的肌肉记忆是多么伟大而奇妙!

    就听五娘得意地高声道:“做姐姐的果真比妹妹能干。不仅字写得最好,绣活也是姐妹里的第一名。真是教人不服气都不行。”

    唐垣终于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眼角就见一直没吭声的六娘正偷偷朝他挤眉弄眼。

    他也只好朝这小姑娘露出一抹苦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能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