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鱼鱼把女示送回了公寓，叮嘱她好好休息，旋即驱车赶往了办公室。

    女示觉得自己完全不必“休息收惊”，但，她也从来不会拒绝张鱼鱼的好意。

    想着这时候道森那边说不定正盯着自己，她也歇了跑出去找男人生孩子的心思，乖乖蹲在家里玩。

    对她来说，凡间陌生又有趣。

    她喜欢阅读凡人创作的漫画小说，看凡人演绎的剧集故事，也喜欢看街上人群来往。

    何况，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种马小说的世界。

    提起种马小说，大众认知中，似乎就是整本书都不把女人当人，纯粹只是种马男主掠夺征服而来的战获，后宫中忠心耿耿、会说话会蹦跶会无私奉献的充气娃娃……

    但，真正到了这个世界，女示觉得反而有些奇特之处。

    她发现，种马小说中的女人，比现实世界的女人更容易身居高位。

    ——作者要给种马男主开挂，要通过睡过的妹子替男主获取更多的利益，就不能一直收社会底层毫无身份权力的女人做后宫。于是，种马小说的世界里，有无数的女国主，女总统，女元帅，女将军……她们轻而易举就身居高位，等着种马男主的征服，携带着设定好的权力投奔种马男主。

    种马小说中掌权者的含女量之高，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整个小说世界的世界观简单又粗暴，完全来自于作者的随手设定。造化的神奇之处，在于当整个小说世界被纳入到诸天诸世界的自然循环之后，造化会自动补齐其所有不细节、不合理之处。

    种马小说设定了无数等待男主征服的女掌权者，相应的整个世界就多了许多女性中坚力量。

    比如身为安全局和神城国际高层的琼.道森女士。

    比如坐在后方充当指挥官的赵媛少校。

    ……

    这让女示觉得非常有意思。

    她坐在公寓的沙发上，看着新闻中频频出现的女议长、女城主的视频图片，突然有了一个很奇特的想法：如果整个小说世界被种马男主收入后宫的【妹子】们，全都摆脱了原著的约束，不再沉迷在种马男的【神奇魅力】之下……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金狮帝国将会迎来第一位女皇帝。

    青叶联邦会有一位受所有人爱戴的女总理。

    西海合众国会有史上最伟大的女总统，西海舰队将会迎来战无不胜的女元帅。

    星海里飘荡着神秘的女星盗。

    星际第一巨贾是一位年轻的青叶少女。

    刺杀之王，女的。

    情报之王，女的。

    ……

    可惜。

    女示也只是想一想。

    天父将她贬入凡间，就是为了让她好好忏悔受苦，绝不会准许她再次触怒纲范。

    ——她现在还打不过天父。

    哼哼，忍着。

    等着。

    等我怀孕！

    等我生了宝宝！

    ※

    张鱼鱼晚上八点下班，路上打电话询问女示，是否需要带些吃的喝的？

    女示听出她语气中的疲惫。和寻常加班干活的疲惫不同，工作狂张鱼鱼似乎有些伤情。于是，女示随口点了个沙拉，先一步下楼给张鱼鱼洗水果泡茶，等着张鱼鱼回家。

    没多久，张鱼鱼拎着打包盒子进门，看见女示就换了一张元气满满的笑脸：“吃晚饭。”

    两人没有上餐桌，就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吃喝聊天。

    “不顺利吗？”女示问。

    张鱼鱼摇头：“没事。”

    被女示莹黑如水的双眸盯着，张鱼鱼很容易败下阵来：“就那个案子。人死在郊外，警方基本上认定是正当防卫，程序顺利的话，控方大概率是不起诉，不用走庭审程序。但是，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女示下意识地认为是道森在背后搞鬼。

    张鱼鱼的叙述却完全出乎女示的意料之外：“要认定我是正当防卫，就要确认是约翰绑架了我、并且确实危害到我的生命安全。这就涉及到动机问题——约翰为什么要绑架我。”

    “警方需要李丽去做一份协查笔录。她只要把真相说出来就行了。”

    张鱼鱼叹了口气：“她拒绝了。”

    女示不理解：“拒绝？为什么拒绝？”

    张鱼鱼又开始在炒饭里挤巨量辣酱，搅拌在一起，闷了一口，半晌才说：“因为她和约翰有个孩子。”

    女示听不懂：“啊？”

    “我杀了她孩子的爸爸，所以，她拒绝替我作证。”张鱼鱼大口吃饭。

    整件事把女示弄糊涂了，她掰着手指梳理了一遍：“她被约翰家暴、婚内强|奸，请求你代理她的离婚官司。期间她被约翰上门骚扰，你替她申请了禁止令，并且让她在庇护所栖身。约翰闯到庇护所绑架了你，打算杀了你作为报复，你正当防卫反杀了约翰——她则因为你杀了她孩子的爸爸，拒绝替你作证说出真相？”

    张鱼鱼点头：“对，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那现在怎么办呢？会有什么后果？”女示皱眉问道，“她难道没有义务提你作证？我是说法律上的义务。如果她不肯作证就必须负法律责任之类的？”

    “她的证词是证据链上的一环。这一环补不齐全，警方就不能正式认定为正当防卫。最坏的结果是控方对我提起告诉，我必须去法庭上对法官和陪审团自证清白。如果她依然不打算上庭作证，”张鱼鱼吐了口气，“有点麻烦，但也不会很麻烦。”

    见女示若有所思，张鱼鱼马上安慰她：“会有办法的，别担心。”

    女示不担心。

    她只是觉得整件事都很奇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以怨报德的坏蛋？

    “她现在还住在庇护所里吗？”女示问。

    张鱼鱼摇头：“她搬回去了。”骚扰她的丈夫已经死了，她当然不必继续住在庇护所里。

    女示哦了一声，继续撕碗里的沙拉吃。她要的沙拉不浇任何酱汁，有几种蔬菜、水果以及一些坚果。张鱼鱼看着直摇头。小美女为了保持身材天天吃草！真可怜！

    吃过饭之后，张鱼鱼难得一天准备早睡，女示便乖乖告辞。

    从张鱼鱼的公寓出来之后，女示直接下了楼，打车去了办公室。这时候办公楼漆黑一片，连保安都已经下班了。女示直接翻墙推窗，从清洁工的储物间进了二楼，再用自己的门禁卡刷开了张鱼鱼的办公室大门，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客户档案，开始翻查李丽的原始资料。

    得到李丽的住址之后，女示又打车赶到目的地三条街之外，步行抵达李丽的家门口。

    这时候，是晚上十点半。

    李丽四岁的女儿已经入眠，屋里亮着一盏台灯，年轻窈窕的少妇正在伏案学习。

    ——张鱼鱼说过，李丽是个很上进的女人。她通过自己的学习和努力，获得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很显然她确实很勤奋。夜晚大家都在休息享受的时候，她依然在学习啃书，仔细写着笔记。

    笃笃，女示敲了敲她的窗户。

    戴着耳机听着音乐伏案学习的李丽并未听见，她先看见的是窗户外的人影，顿时吓了一跳。

    当她发现站在外边的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而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女时，她马上放松了警惕，摘下耳机之后，她直接就打开了窗户：“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女示露出纯洁无辜地微笑：“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颐指气使的语气让李丽感觉到了冒犯，她皱着眉头，反驳道：“小姐，我不欠你什么。请你马上离开我的院子，否则我要报警了。”

    “你的左手放在窗台上，右手用力放下窗户，受到挤压的手指会肿起来。”女示慢条斯理地说。

    李丽正想“你这个蠢女人在发什么疯”，左手就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冰凉的窗台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抵在了一个极度危险的角度。右手更是不由自主地哐地将窗扇砸了回去——下一秒，她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剧痛，左手四根手指的皮肉绽开。

    她喊不出声，只能惊恐地看着窗外纯真无害的少女。

    女示与她惊恐的双目对视，继续说道：“明天你会去警局，为庇护拯救过你的张鱼鱼律师作证，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真相。你不能撒谎，不能怀揣私心妄念。你将支付案件的所有取证费用。你要结清在庇护所所有的吃穿住宿费用。你要永远感激你尊敬的张鱼鱼律师。”

    “从现在开始，忘掉我。”女示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缕烟，飘进了李丽的脑海之中。

    在女示离开之后，李丽如梦初醒，看着自己被砸坏的手指，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边拿出药箱，熟练地替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复盘自己的日程。

    明天……

    对，明天我要去警察局，我要去为尊敬的张鱼鱼律师作证。

    与此同时。

    女示出现在李丽家中的女孩房中，她坐在公主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小女孩儿。

    崽崽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纯洁，狡猾，充满了生机与未知的力量。

    ——就因为崽崽的存在，她饱受欺凌暴力的母亲，就得为了她生物学上的父亲，背弃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仅仅是为了那一份“人伦”。那么，这是崽崽的错，还是李丽的愚？

    女示低下头来，轻轻嗅着崽崽纯洁的香气，用手指戳了戳崽崽胖嘟嘟的脸颊。

    我也好想要一个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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