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怀了我的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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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内卫现身接走安德烈王子的时候,女示就知道这一切是粟锦在背后操纵。

    她没想到的是,粟锦会马上现身。

    ——在插手她的私事,撬走她今夜的床伴之后,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现身,间接承认了他就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半点不担心她的愤怒。这是何等的猖狂自信?

    粟锦是否猖狂自信,女示管不了也懒得管。但是,粟锦的手伸得太长,已经束缚了她的自由。

    她看了粟锦一眼。

    身负重伤佝偻着肩背的粟锦依然很漂亮,哪怕挂着憔悴病容,依然是全场最耀眼的男人。

    他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曾经对安德烈王子容貌权势趋之若鹜的女人们,这会儿都用探究、好奇,再有八分疼惜的目光打量着粟锦。似乎女示不肯做出回应,她们马上就要冲上来替这位病中的美男子主持公道——比如,把美男子拐上自己的香车,带回家好好照顾一夜。

    女示嗤笑了一声,形容冷淡,没有理会粟锦,却独自朝着夜店另一边的深巷走去。

    粟锦和驾车同来的apple挥挥手,示意她先回去,马上就追着女示疾步上前。

    “也不必这么上赶着舔吧?老大你伤还没好,不能小跑,哎,管不了。”apple撇撇嘴。

    她承认老大的女朋友很漂亮,绝对是万年难遇的大美女,但是,再美的女人天天日也会腻啊。迟早都会腻味,何必一开始就跪舔?不至于这么地伏低做小吧?……真丢脸。

    粟锦已经跟着女示走向了暗巷深处,过往只有零星的车辆,几乎没有别的行人。

    “受伤了?”女示率先开口。

    粟锦丝毫不觉得今晚的谈话会很轻松,他戒心十足地逢迎上笑脸:“嗯。出差途中出了点意外。伤得不重,过两天就能好了。我会做个快速复健,大概8号就能彻底恢复健康。”

    他再次提到了8号,是在试探女示的反应。没有提到“约会”二字,则是担心激怒女示。

    女示沉默地与他走了一段,突然开口:“你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我和你只是偶然遇见,睡了一夜。我对你有过承诺吗?我是你的妻子或女朋友吗?我答应这段时间只和你生宝宝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就敢过问我的事?”

    被兴师问罪是粟锦意向中的事,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挂着可怜巴巴一张脸,声音放得轻柔谦卑,用无比卑弱乞怜的口吻解释说:“我只是太着急了。安德烈王子出身尊贵,性情温和,若是阿汝喜欢上他,只怕以后也不会再理睬我……”

    女示反问道:“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有何关系?”

    “自来求偶各凭本事。他争不过我,是他棋差一招。阿汝不要生气。”粟锦小声嘀咕。

    女示被他气笑了,转身看着他佝偻的身影,问道:“你如今是不讲道理要和我拉扯丛林法则么?求偶自然是各凭本事,你有本事争得过他,你也有本事争得过我?——不过是睡了一夜,我就成了你的禁脔,除你之外,旁的人都碰不得了?”

    粟锦低头沉默许久,方才缓缓地说:“阿汝是想生孩子呢?还是欣赏世间男色?”

    这句话让女示眯起眼睛,重新打量粟锦的形态表情,猜测他的用意。

    “若阿汝要遍赏世间繁华美景,我自然不敢拦。安德烈王子随后便为阿汝奉上。”粟锦说话时低垂着眼睑,半张脸都隐藏在暗巷街灯投映的阴影中,情绪晦涩反复、暧昧不清,“若阿汝只是为了生育后代、绵延神裔……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和阿汝孕育下一代。”

    “你知道我是谁。”女示却始终认不出眼前这人的身份。

    她知道粟锦也是第一纪的人,但是,从第一纪活到第二纪的人不在少数。女示是神,不可能认识第一纪所有的“人”,她很肯定,她不认识粟锦。

    喝破身份之后,粟锦不再隐藏什么,上前一步,在女示身前屈膝跪下:“示。”

    示是尊称,也是神职。

    在遥远的第一纪,女示就是地母与人类沟通的中介。

    所有人类都亲切地尊称她为“示”,感谢她为大地上的人类传递来自地母的慈谕。她是地母的女儿,就是所有人类所恩仰的阿姊,大地上所有的母与子,都是她的姐妹弟兄。

    遥远又清晰的一声“示”,让女示陷入了无尽的焦虑与恍惚。

    “你有前一纪的记忆。”女示看着粟锦憔悴的脸,想起了地陷之日。

    “那你知不知道,天父不准许诸天诸世界残存任何前一纪的记忆?”

    “我知道。”粟锦仰起头,“原本我也忘了。示降临本世界之时,早已流逝的记忆突然复苏。记起来了,就再也无法忘怀。就像母曾教导我,水寒火炙,春荣秋实,谁也不能违背。”

    女示很意外。

    她对粟锦的态度瞬间变得温柔,捧着他的脸,认真地问:“母曾教导你?”

    “我受母点化成人,以嘉禾丰饶四方,粟米供养六道。”粟锦解释了自己的来历,被女示捧住了脸却不敢与她对视,说话时掺杂了无数的愧疚与遗憾,“只是我植物成精,修行缓慢。地陷之日,母沉睡不起,我却无力争天……亲眼看见示自云端跌落。”

    “那不是你的错。没有人能与天父对抗。”女示不住地安慰。

    在女示的行事规则里,自己人和陌生人的待遇截然不同。

    张鱼鱼是女示默认的“故人”,尽管女示还没确认她的身份,已经对张鱼鱼言(努)听(力)计(敷)从(衍)。粟锦就是板上钉钉的自己人,女示对他马上失去了冷意,伸手就要照顾。

    “快,快起来。”

    女示扶着粟锦起身,见他浑身上下缠着绷带,肺上还有旧患,将手在粟锦身上一拍。

    触手的一瞬间,粟锦马上剧烈咳嗽,直接将肺里的残血都吐了出来。不说这两日新受的创伤,连积年旧患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粟锦抬手擦去嘴角的残血。

    二人还不及多说一句话,天边陡然撕破一道狰狞的电光,惊雷瞬息将至。

    女示冷眼西望:“我去看看。”

    在正常的世界法则中,紫电既闪,惊雷已触,只是雷声来得慢一步而已,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玄学法则则不然。

    紫电撕开天穹,雷声不响,那就还有一瞬间的罅隙。

    女示趁着这一瞬间的罅隙飞出天际,脱出了云层,却未入太空,而是侵入了一片艳阳高天。

    这一片属于神域的世界中,有神兵天将簇拥着一个顶戴飞龙赤金冠的华服男子,他坐在祥云环绕的莲花宝座之上,左手边有仙娥神妃捧着香炉宝扇,右手边则是威武神将举着神锤仙凿,随时准备降下雷劫。往后更有八百仙婢,九千神兵,陈列在旁,威仪万千。

    这男子正低头研究面前的仙册,刚要用手划去——

    女示飞了上来。

    原本仙气飘飘、仙乐阵阵的神域,顿时陷入了不可思议的死寂。

    手持神锤仙凿的神将一马当先飘了出来,瞪着女示剑眉倒竖、深目圆睁:“大公主得赐天谴堕凡,何故上界?”

    女示压根儿不曾多看他一眼,目光冷幽幽地飘向莲座上华服金冠的俊美男子。

    僵持片刻之后,那华服金冠的男子走了出来,向她施礼:“拜见长姐。”

    女示冷笑道:“汝,父所生。吾,母所生。何谈长幼?长阳天君,请自重。”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神仙都觉得尴尬。

    众所周知,女示是天父地母所生,也是天地间唯一的女神。地陷之后,地母沉睡不醒,天父另择天后、天妃二十余众,万万年来,诞生了三十六位皇子,被册立为三十六天君。

    长阳天君就是天父与焉荷天妃所生的皇子,排行第七。

    按道理说,长阳天君与女示同为天父子嗣,称呼女示一声姐姐,似乎也不为过?

    女示却当众训斥他。别乱叫,你不配当我弟弟。

    让所有神仙吃惊的是,在天庭一向作风强悍、在天父跟前都敢据理力争的长阳天君,被这位动不动就被天父贬入凡间、从不在天庭掌权的“失宠”大公主糊脸反驳之后,他居然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反而客客气气地再次施礼:“拜见大公主。”

    女示竟然还是不领情,骂道:“吾阴阳之女,造化之神,何人册我?敢称公主。”

    这下子所有神仙都是一片哗然。

    女示竟然不承认自己是天庭的公主。

    而且,她说自己是阴阳之女。重点就在“阴阳”二字之上。阴在前,阳在后。换句话说,她根本就不承认以天父为尊的天庭权威。

    一片哗然之中,长阳天君也不得不沉默片刻,旋即岔开了话题:“殿下此行所为何来?”

    女示将手一招。

    长阳天君面前的仙册就飞到了她手里,上面记载着一条:

    【旧禾精复念纪前事,天诛之。】

    粟锦恢复了第一纪的记忆不要紧,坏就坏在,他今天大大方方地对女示坦诚了旧事。

    天地山川都听见了他的剖心表白,宇宙世界都知晓了他对地母和女示的忠诚,他对当初无力为地母和女示挣命效死深感惭愧,他的这一份惭愧,上达天听,飞入仙册,落在了长阳天君手里。

    长阳天君闻讯而至,即将降下雷劫,彻底将粟锦诛灭。

    ——天父的三十六个儿子,二十个都在诸天诸世界奔忙,帮着天父围剿第一纪遗留的“记忆”。

    女示手中的仙册碎成齑粉。

    诸多神仙惊恐失措之中,女示冲长阳天君微微一笑:“父贬我在此小世界修行苦役,这一方天地容不得第二位神仙驾临。长阳天君明白我的意思吗?”

    长阳天君躬身拜礼,合掌过膝:“臣知悉。谨领命。”

    女示方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将在场所有神仙都扫了一眼。被她目光触及之神仙,莫不心中一凛,仓促低头,绝不敢与她对视。

    女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手持神锤仙凿的神将身上,她身形灵便地趟了过去,一个眨眼,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神将手里的神锤仙凿就落在了她的手里。

    她左手持凿,右手举锤,对准了神将的脑袋轰隆一下砸了过去——

    惊雷擦过了神将的脑袋,落在了云层之上。

    饶是如此,威武健壮的神将依然被不可思议的惊雷炸得七窍流血,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双眼迷离震惊,僵持了片刻之后,直接瘫软在地上,昏迷不醒。

    女示将神锤仙凿顺手扔下,回头冲长阳天君笑了笑:“不想再见到你了,再见。”

    长阳天君只能竭尽全力露出一个温柔礼貌的笑容:“恭送殿下。”

    身边的仙婢前来请示:“七殿下,现如今……”

    “撤出这方世界。”长阳天君下了命令,足蹬莲花,呼啸而去。

    甩脱大部分神兵仙婢之后,长阳天君才准许自己露出虚弱的一面,面如金纸,浑身虚汗,一口一口将被神锤仙凿震伤的逆血吐出来。仙婢吓得花容失色:“七殿下,这……她也太过猖狂跋扈。都是天帝所出,陛下为阳她为阴,殿下为尊她为卑,岂敢如此强横霸凌……”

    长阳天君将口中残血吐尽,捏了捏仙婢的小嘴:“她是地母所生。若她甘愿化阴为阳,抛却女儿身,哪还有我什么事?三十六天君,不及她一个。天父贬她万万年,她依然不肯化阳——以天父之威能,也拿她没有办法。”

    长阳天君终于调匀了气息,深吸一口气:“早知道她在这里,我才不来。”

    “差点被她打死。”长阳天君摇摇头,“快走。”

    ※

    神域中发生的一切,在小世界不过短短一息间。

    女示去而复返,天边撕开的天穹已复合,惊雷半途而回,天地间恢复了平静。

    “天父威仪日重。”

    “我现在还打不过他。”

    女示捧住粟锦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亲吻了一下。

    这很显然不是出自于男欢女爱的亲昵,而是同一阵线自己人的安慰:“你若留下第一纪的记忆,我怕他不顾身份脸皮杀下界来,护不住你。从现在开始,不该记得的一切,全都忘了吧。”

    神谕临世,言出法随。

    粟锦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直接就被女示抹除了“不该有”的记忆。

    “这些事情你要记清楚。”

    “我永远是你的归处与倚靠,你有任何无法解决的麻烦、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求助。”

    “你的身体永远健康。”

    “你将永远幸运。”

    “你所付出的一切,总是能得到回报。”

    “以母的名义,以我的名义,祝福你,丰饶四方的嘉禾,供养六道的粟米。”

    女示看着他英俊的脸庞,还是有点心痒痒,忍不住在他唇上咬了咬,吃了个小豆腐。

    ——就算你是自己人,敢捣乱我的约会计划,让我睡不上小美男,我也绝不会饶恕你!

    甩掉了,搞定。

    ※

    看着女示毫不留情远去的背影,粟锦心情复杂。

    女示没弄清楚一件事。

    粟锦当年被地母点化成精,天生就对地母、女示这一系的法术有抗性。

    又因为属性的缘故,他对女示的力量很敏感——女示降临种马世界,沉沦几百世一直迷迷糊糊的粟锦马上就苏醒了前世记忆。何况,他已经爬过了女示的床,和女示有了力量气息上的交换。

    原本极高的抗性在此加持之下,直接溢出了。

    女示百试百灵的神谕,落在粟锦身上出了个神闪避。她要求粟锦忘记“不该记得”的一切,那么,前世记忆不该记得吗?和阿汝的相处不该记得吗?

    ——那都是绝对不能忘的珍贵记忆。

    必须记得!

    从头到尾,粟锦连一丁点儿迷糊都没有,一直清醒地听着女示对他“宣判”。

    好嘛,被甩了。

    又不算……彻底被甩。

    毕竟,阿汝说过,遇到麻烦可以去找她。

    ……给自己找点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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