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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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机会很快就来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中午,我和秋桐到星海宾馆开一个会,中午吃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一起吃饭的人谈起到一个消息:市水利局要组织全市水利系统的部分科级以上人员到德国去考察,是打着粮援项目的名义。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由转悠起了眼珠,去德国考察,粮援项目,听起来很冠冕堂皇,出趟国,到欧洲,不容易,有那么简单只去德国吗?有那么简单只是为了粮援项目吗?

    看我坐在那里发愣,秋桐说:“不好好吃饭,你在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看着秋桐笑了笑:“没想什么……”

    然后,我低头吃饭。

    秋桐看了我一会儿,没说话。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我还在琢磨这事,一会儿摸起电话打给海珠:“阿珠,你们有没有接到市水利局的旅游考察招标书?”

    “你怎么知道的?”海珠在电话里一愣:“刚接到啊,市水利局要组织一批人到欧洲十国去考察……人数还不少,几个大团……听说市水利局给不少家旅行社都发了招标书……”

    果然不出我意料,什么德国,什么粮援项目,什么考察,都是操他妈的蛋,快过春节了,出去放松旅游才是真。

    “怎么?你又想打这个单子的主意?”海珠说。

    “为什么不打?欧洲十国的旅游项目,几个大团,利润要多丰厚啊?有钱为什么不赚!”我说。

    “但是……恐怕这单子不是那么好拿下的……”海珠说:“听说市水利局专门成立了招标工作领导小组,局长亲自任一把手……”

    招标,那只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这年头只有傻子才会相信招标是阳光操作。局长亲任一把手,好啊,一把手工程!

    “嗯……我知道了……此事我来操作,你不要出头……”我说完挂了电话。

    政府单位的官员十有**都是老流氓,我自然是不能让海珠出头揽这个活的。

    当天下午,我通过一些渠道打听了一下这位局长,得知这位局长格外清廉,六亲不认,水泼不进,颇有清誉。

    对反馈回来的信息,我有些不相信,这年头清廉的官员恐怕早就死绝了,哪里还会有这样的。局长是人不是神,必有七情六欲,他到底爱什么吊吊儿呢?

    又打听到这位局长正在搬家,新家就在我住的小区附近。

    打听清楚具体位置,我直接开车过去了,很快看到了局长的新家。

    我将车开到旁边,坐在车里往外看。

    局长的新居似乎很一般,我和住的那个小区差不多,高层住宅,并不豪华,看车里搬出的家具,也很普通,看起来这位局长家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奢侈的东西。

    搬家公司的人在往楼里抬东西,这时我看到了那位局长,站在一边指挥。

    只所以知道他是局长,是因为旁边有人这样称呼他,那人似乎是他的司机。

    这时,我看到车上搬下来一批大大小小的纸箱。

    “小心啊,一定要小心点……千万别碰了摔了……”局长站在一边反复叮嘱。

    我的脑子一个激灵,我靠,里面是什么东西要这么小心?难道……

    难道……

    难道是古董!!!只有古董才会需要这么小心!!!!

    我心里猛地一亮。

    我当场摸出手机,找我委托的那个人继续打听:“这水路局局长是不是很喜欢古董啊……”

    “哟——这你都知道啊,他可是个十足的古董迷,还号称古董专家呢……”

    我心里有底了,挂了电话。

    然后,我开车离去,边开车边又给海珠打了电话:“阿珠,安排人准备好竞标资料……然后你让分管业务的副总带着竞标资料来找我……”

    “哦……”海珠答应着。

    2小时后,副总带着竞标资料来了我的办公室。

    我仔细看了看竞标资料,然后对副总说:“是不是他们明天开始评估各家旅行社了?”

    “是的!这资料今天下午下班前就要递上去!”副总说。

    “好,干他娘的……你这就去水利局递交资料,然后……”我趴在副总耳边嘀咕了半天,副总点头答应着。

    然后,副总去了。

    我点燃一颗烟,无声地笑了起来。

    之所以这两个单子我没有亲自出马,那是我为自己留了后路,今后混迹官场,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和这些人打交道,到时候见面大家都会尴尬不自在的,也同时暴露了我的身份。

    第二天上午,水利局开始对竞标单位进行评估,副总代表春天旅游去的。

    按照我吩咐他的,我和他随时保持着短信联系。

    “易哥,开始评估了,各家做口头汇报……局长亲自主持……”副总开始给我发短信。

    “嗯……继续保持联系……”我回复。

    “局长听得很认真,不停地在询问细节……”

    “局长表情很严肃,不苟言笑……”

    “局长开始询问我们公司了……”

    ……

    “易哥,汇报结束了,他们要到各家旅行社去现场考察……局长亲自去……”

    果然是个负责任的头,工作这么认真,我不由心里有些动摇,对自己以前的看法有些不确定了,这局长难道真的是我打听地那么清廉吗?如果是这样,我们春天旅游即使竞争不上去,我似乎也不应该感到遗憾,甚至,我应该感到欣慰,毕竟,还有个清官。

    “易哥,开始实地考察了,先去阳光旅行社之后是去我们春天旅游我已经给海董说了,让她做好迎接的准备……”

    我点燃一颗烟,慢慢吸着。

    一会儿,短信又来了:“易哥,我和局长在去我们公司的路上,我按照你的吩咐,带着他走的古董市场那条路……”

    看着短信,我点了点头。

    “快到古董市场了,我按照你的吩咐给局长建议了,建议去古董市场转一转,他答应了……”

    我不由又笑了,我日,他答应去古董市场转一转,有意思。

    “我们进古董市场了……转了多家古董店,局长品头评足,兴致盎然,但都没购买的兴趣……在一家大的古董店里,局长在一个花瓶伫立良久,仔细端详,恋恋不舍……”

    “嗯……继续……”

    “局长一言不发,走了!”

    “那花瓶标价多少钱?”

    “3万8!”

    “嗯……知道了……好了,你随着他专心考察吧……”

    中午时分,我去了海珠的旅游公司,局长考察刚走,海珠和副总正在办公室里说话。

    “考察的结果怎么样?”我说。

    “局长进来转了转,看了一些基本的资料,然后喝了几口水,就走了!”海珠说:“这局长看起来表情好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像对我们公司的规模不大放在眼里……看来我们戏是不大了……”

    “我要试试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公事公办……”我对海珠说:“你让财务提3万8给副总……”

    “干嘛?”

    “买花瓶!”我说。

    “什么花瓶要3万8啊?”海珠吓了一跳。

    “古董啊!”我说。

    “买了干嘛呢?”海珠说。

    “自然是有用途!”我说。

    海珠于是让财务给副总准备好了现金。

    然后,我告诉副总:“你现在就去那古董店,把让那局长恋恋不舍的花瓶买下来,然后,立刻送到那局长的家里,告诉他家属,说你是春天旅游公司的,记住,一定要说清楚是春天旅游的,然后,你就说这是局长买的花瓶,你帮他送回来……就说这几句,然后什么也不要多说,接着就走人!”

    说完,我找了笔,把局长的家庭地址写给了副总。

    副总答应着去了。

    海珠这时明白了我的意思,看着我:“你知道这局长喜欢古董?”

    “是的!他不是一般的喜欢!”我说。

    “听说这局长很清廉的,你这么做,他未必会接受……”海珠说。

    “如果我的计划失败了,那我倒很欣慰……”我说:“但是,我觉得成功的几率很高……你就等着瞧吧……”

    海珠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我此时心里又有一种刺激和被刺激的块感。

    “我总觉得,做这样的事情,不适合我们……我们做不来……”沉默半天,海珠说。

    “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现实,要生存,要发展,就必须要适应社会,融入现实!”我说:“有些规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去适应……”

    “可是,我们即使不做这些单位的,我们也还有很多的客源,那些散客,那些私营企业,都是可以做的,干嘛非要做政府单位的?”海珠说。

    “广辟财源啊,要想发展地更快,要想赚钱更多,就得扩大客户范围,什么客户都做……”我说。

    “这样的钱,我还是不想赚,不踏实……我还是觉得做三水集团这样的单位生意好,虽然价格不高,利润不大,但是不用求人不用送礼不用看人眼色,大家都是彼此双赢的合作者,互惠互利,这样的生意做着心里舒坦……”海珠说。

    “三水集团这样的单位有几个?”我苦笑。

    “和政府单位打交道,做他们的生意,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反正我是不乐意……”海珠说。

    “知道你不乐意,所以我没让你出头露面啊!”我说。

    海珠一怔,接着不做声了。

    这时副总回复短信:“一切办妥!”

    我松了口气,静等结果。

    下班回去,在宿舍门口正在掏钥匙开门,对门打开,冬儿站在门口。

    我回头看着冬儿,她搬过来了!冬儿成了我邻居了!

    “下班了?”冬儿说。

    “嗯……”我点点头。

    “没吃饭吧?我做好饭了……你是过来吃呢还是我给你送过去?”冬儿只给了我两个选择。

    我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回答。

    “你只有二选一!不要告诉我你要自己做饭吃,不要告诉我你吃过了!人可以装,但是太装就没意思了!”冬儿冷冷地说。

    我没说话,转身就走进了冬儿的房子。

    房子布置地很干净整洁。

    我坐在餐桌前,冬儿端上来饭菜,自己坐在对面,看着我吃。

    “你怎么不吃?”我说。

    “我晚上不吃主食……”冬儿说。

    我明白了,冬儿这是专门做给我吃的。

    冬儿做的是辣子鸡和炒年糕,她知道这是我最爱吃的东西。

    看着我闷头大口吃饭,冬儿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

    吃完了,一抬头,看到冬儿的眼睛有些亮晶晶的。

    看到我抬头,冬儿迅速站起来,转过身去,抬手擦了下眼角,接着说:“吃饱了?”

    “嗯……”我站起来:“谢谢你……”

    “用得着和我这么客气吗?”冬儿的声音又有些冷漠。

    我擦擦嘴角,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好。

    “不要以为你今后天天可以有免费的晚饭吃,我也不会天天住在这里,大多数时间,我还是会继续住在原来的宿舍里……”冬儿说。

    “为什么?”我说。

    “那里离我上班近!”冬儿说。

    “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你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住在这里吧?”我说。

    冬儿转身看着我:“随你怎么想……好了,你吃饱了,我也要出门了……今晚我回原来的地方去住……”

    我和冬儿走到门口,冬儿站住,对我说:“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报酬又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了……”

    “哦……”我一愣,冬儿这话分明是在给我传递什么信息。

    “白老三手下的人待遇都恢复了?”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的,包括阿来……今天的事情……”冬儿特意提到了阿来,然后说:“不但恢复了,而且,还把之前扣发的都补回来了……而且,听说,春节前每个人还能发一笔数额客观的过节费……”

    “哦……白老三发财了?”我说。

    “没赚到钱,但是从银行搞到了一大笔钱,数额十分巨大的一笔钱……”冬儿说。

    “哦……”我不由点了点头,有雷正的关系,白老三从银行搞钱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银行的钱多搞几家,拆了东家还西家,或者还了接着贷出来,基本等于不还。

    “雷正知道了白老三降薪的事情,把白老三一顿痛骂,骂他愚蠢,然后,他打了个电话,白老三就把钱搞来了……”冬儿说。

    “嗯……”我基本明白了,雷正显然知道在这样的时候降薪的害处,他为了不让白老三雪上加霜内部人出现离心倾向,于是就出面给白老三搞了一笔钱来。

    “有权真好……有钱真好……”冬儿不由自主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看着冬儿。

    “只要有权,就会有钱,但是有钱,未必有权!有钱没权的人,早晚得被有权的人摆弄死……”冬儿又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什么意思,你不懂?”冬儿说:“三水集团和白老三斗,就等于和雷正斗,和政法委书记斗,你说后果会是什么?”

    我的心里一颤,隐隐不安,看着冬儿。

    “你这次考了第一,头名状元,总算是体制内的人了……只是,你这单位不行,事业单位,没权力,没前途……不知道你猴年马月能混出来……”冬儿不由叹息一声。

    “我能不能混出来,不用你闲扯萝卜淡操心!”我不耐烦地说,心里不由有些被打击被伤自尊的感觉,有些冒火。

    “你——”冬儿瞪了我一眼,接着点点头:“好,好,不用我靠心……其实我也操不了那个心只是,小克,你能不能和我说话和气点,不要整天吹胡子瞪眼好不好?不管怎么说,今晚我还做饭给你吃了,你别吃完了就翻脸好不好?”

    我不做声了。

    冬儿哼了一声,接着打开门……

    回到宿舍,我琢磨了半天冬儿刚才说的那事,看来白老三那边的降薪危机过去了,那么,只认钱的阿来对白老三的态度是否也转变了呢?他是否还有投奔李顺的意向呢?

    还有,即使阿来想投奔李顺,李顺会要他吗?

    正琢磨着,我的电话响了,李顺来的。

    接听之后,电话里传来隐约的整齐的口号声,似乎旁边有人在跑操。

    “哈哈哈……听到了吗??”李顺开始说话了,声音有些醉醺醺的。

    “这是在干吗?”我说。

    “跑操啊……我们的队伍正在金银岛上搞冬训呢……今天刚开始的,我特意打电话让你听听动静……”李顺大大咧咧地说。

    “冬训……”我有些哭笑不得。

    “是啊,我要打造一支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的队伍,不冬训怎么可以?老秦是在缅甸打过仗带过兵的,由他来组织训练,再好不过……”李顺说:“我琢磨着,等训练地差不多的时候,把队伍拉到陆地上来实战一把,现在城管不是很牛逼吗,改天我让队伍去找城管试试活……”

    我愈发哭笑不得,听着李顺在电话里醉醺醺地唠叨不停,索性将电话放到一边……

    半天,电话里没动静了。

    我将电话收起来。

    李顺把在宁州的人都拉到星海来了,而且正在紧锣密鼓进行整训,显然,他是要在星海大干,要折腾事!和谁干?自然是白老三!

    隐隐感觉到,一场战火即将燃起。

    只是,不知道导火索在哪里!

    第二天上午10点,我在办公室正忙着,接到海珠的电话:“刚接到通知,水利局的单子,我们拿下来了……”

    我不由笑起来:“怎么样,我说对了吧……哈哈……”

    “你很开心是吗?你的点穴神功又成功了……”海珠说。

    我停住了笑。

    海珠沉默半天,叹了口气,似乎做成了这个单子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喜悦,反而让她感到不安。

    海珠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接着也有些心神不定,却又似乎心安理得。

    我约了老黎喝茶,把这件事的经过又告诉了他。

    老黎听我说完,看着我:“有没有成就感?”

    “有!但是……似乎不强烈……”我说:“似乎……还有些罪恶感……”

    “因为感觉自己是在腐蚀国家干部,所以感到罪恶?”老黎说。

    “嗯……或许,我这是在犯罪,在拉干部下水……”我说。

    “你不拉,但是同样会有其他人拉!”老黎说。

    “可是,如果大家都这么想,那……”我说。

    “没有买方,就没有卖方……没有受贿的,就没有行贿的……这只能说明他们自身立场不坚定,人性的贪婪在他们身上凭借权力作为平台得以肆虐……”老黎说。

    我沉默地看着老黎。

    “当然,你有罪恶感,这说明你还没有丧失最基本的做事做人的底线……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我最想看到的……”老黎笑眯眯地说。

    “你……你撺掇我做这种生意,就是想考察我这个?”我说。

    “是的,摸摸你的底线……一来让你加深对官场的理解和了解,二来看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程度适合混官场”老黎说。

    “你觉得我有多大程度?”我说。

    老黎没有回到我的问题,却问我:“伙计,梅开二度了,下一个目标找好了吗?”

    我说:“没有!暂时还没有发现……”

    老黎点点头,看着我:“这个水利局的局长……你觉得现在对他了解了吗?”

    我说:“之前不了解,现在看透了,装得再清廉,其实都是一路货……”

    老黎摸着下巴,没有回答,笑而不语。

    “你给我玩什么深沉?”我说。

    “呵呵……”老黎呵呵笑起来:“伙计,对一个人下结论,不要太轻易……或许,你为时过早……”

    “早?早什么早?花瓶都收了,单子我也拿下来了……交易已经在心照不宣之中完成了,还什么过早?”我不服气地说。

    “我说说你你就不服!”

    “当然不服,事实胜于雄辩!”我说。

    老黎又笑了,笑得很含蓄。

    “这局长……你熟悉?你了解?”我试探地问老黎。

    “无可奉告!”老黎干脆地说。

    “无可奉告就说明你不熟悉不了解,你还不如我了解呢!”我说。

    老黎又笑而不语。

    “不许再玩深沉,说话!”我说。

    “我就不说!”老黎说。

    “说不说?”

    “不说!”

    “你这个老头,怎么这么倔?”我说。

    “遇上你这个混小子,不倔不行啊!”老黎无可奈何地说。

    我嘿嘿笑起来,接着说:“哎——老黎,你猜我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

    老黎还没来得及说话,我的手机来短信了。

    “先看手机,看完短信我再和你说话!”老黎说。

    摸出手机,打开一看,是海珠发来的:哥,水利局局长的家属刚从公司离开,她将花瓶送了回来……

    看完短信,我一下子愣住了。

    “出什么事了?发愣干嘛?”老黎说。

    我没说话,将手机递给老黎,老黎看完短信,将手机还给我,嘟哝了一句:“这手机够个性的!”

    废话,这手机是最原始的诺基亚,黑白屏的,这年代,使用这种手机的还真不多了,但是却对它情有独钟,这是我在最窘迫的时候陪伴我的,有感情了。

    我没理会老黎,将手机收起,依旧发愣。

    没想到还真有不吃腥的猫,没想到这局长竟然把花瓶退回来了,而且那单子还是归海珠的公司做了,这让我脑子里一时有些转不过弯。

    我又被刺激了。

    难道,我之前的思维是错误的?难道,我对现今的官场官员的看法是有偏差的?难道,在一片黑暗之中,仍然有一抹曙光?

    我怔怔地想着。

    “下一个目标,你会对准谁呢?”老黎有些自言自语地说:“我猜猜……”

    “别猜了……我玩够了……不想玩了……”我冒出一句,突然有些兴趣索然。

    “为什么?不是玩的兴致很高吗?不是玩的正在兴头吗?不是玩的如鱼得水吗?怎么要突然放弃呢?”老黎做意外状说。

    “不想玩了就是不想玩了,没意思了!”我说。

    “有些意外?”老黎说。

    “是!”

    “受打击了?”

    “或许……”

    “没想到吧……”

    “是……”

    老黎呵呵笑起来:“小易,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一句话,在官场,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人是吃不开的……还记得不?”

    “记得……”我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老黎。

    “其实,这句话是相对而言的……在黑压压的官场里,还是有清白之士,有洁身自好之人的,他们不但能存在,而且能很好的生存下来……当然,他们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只有十分睿智的人,才能得到很好的生存和发展……这样的人,都是十分优秀而聪明的人……”

    我看着老黎。

    “在官场里,随波逐流大势所趋是十分重要的,但是,即使是随波逐流,也同样有区别,有的人是主动随波逐流,甘愿趋炎附势,有些人是被动随波逐流,不得已说违心的话办违心的事,这两种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发展……”老黎说:“不同的两种人,在发展的道路和结果上是不同的,主动随波逐流的人,人生观价值观已经很容易会被腐朽所同化,很容易会逐渐走向堕落的深渊,被动随波逐流的人,他们的脑子里始终是清醒的,他们随时会警醒自己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他们心中始终会有一把衡量人性和道德的标尺,有一条做人和做事的底线,一旦他们发现自己触摸到了这个底线,他们会尽其所能地去往回收缩……这次,你两度出手,遇到两种情况,正好是给你上了正反两堂课……”

    我看着老黎:“这恐怕也是你的目的吧,你也想给我上这样两堂课吧……”

    “不错——我就是想让你通过自己的实践来认清现实的官场,认清现实的社会……学会用辩证的思维来看待当下的官场……”老黎点点头。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遇到这两种情况?”我说。

    “我不会掐也不会算,但是,我相信你早晚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出现,这是必然的……”老黎说:“至于你现在想收手,我不做任何评价,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

    “收手,不刻意做这种鸟玩意生意了……顺其自然吧……”我说:“这种钱,赚的太累,还是赚你们家集团的钱来的心安理得……”

    “呵呵……”老黎笑起来:“其实,我感觉,你小子做生意还真有一套,鬼点子多得很,一点拨就通,甚至,有时候,你根本就不需要点拨……”

    “做别的我或许不行,搞生意,我还是有点办法的,”老黎的夸奖让我不禁有些得意,脱口而出:“想当年,我的公司……”

    说到这里,我突然住了嘴。

    老黎做意外状看着我:“哦也……想当年……你还有公司……”

    我一咧嘴,嘿嘿笑起来。

    “小子,看来你貌似也是曾经很牛叉的吧……”老黎笑眯眯地说。

    一看老黎那眼神,我就知道无法隐瞒他了,老老实实点点头:“确实,兄弟我曾经牛逼过……在宁州有过自己的外贸公司,只不过,后来金融危机一来,我稀里糊涂地就完蛋了,破产了……”

    “所以你就被打击了,沉沦了,沮丧了,所以你就流落到这里来打工了,是不是?”老黎说。

    “基本是……”我说。

    “嗯……原来我这位小朋友也是曾经风光过的浙商老板啊……”老黎点点头:“我早就觉察出你小子是个有故事的人……看来,你还真有些故事……”

    “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再也没机会东山再起搞自己的公司了……我要在这个鸟官场混了……”我说着,不禁有些失落。

    “你自己没机会去搞公司,不代表你没机会实现你东山再起的理想……你完全可以通过海珠的公司来时间你的包袱,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老黎说。

    老黎的话和那天秋桐的话如出一辙。

    “你不亲自参与,但是你可以幕后操作,幕后出谋划策,海珠的公司壮大了,一样能让你有东山再起的成就感……”老黎继续说:“就好比我,我把集团交给夏季的时候,集团那时候发展还没现在这么大,但是,夏季做好了,我一样有成就感,我可以给夏季做参谋,可以给夏季做指导,夏季是我培养出来的儿子,他做好了,集团发展壮大了,我的成就感一样很强烈……建功立业,未必非要在第一线……”

    我点点头:“嗯……也许你说的是有道理的,目前对我来说,也就只能这样了……”

    “做职场,你摔过跟头,这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然道路,没摔过跟头的人是难以成大事的,做职场是如此,做官场同样也是如此……你现在只是个官场菜鸟,在你今后的道路上,肯定还是要摔跟头的,而且,不止会摔一个跟头,甚至,有时候,你会摔很惨……这一点,你现在就要有清醒的认识,有明晰的思想准备……”

    “嗯……”我点点头。

    “做官场,要学会让自己不断适应不断变化的现实,要学会改变自己,官场最忌讳的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头撞南墙不回头……”老黎又说。

    我看着老黎,有些似懂非懂。

    “我给你讲个故事。”老黎说。

    我点点头。

    “北京某官员和山西老板吃饭,酒后某官员豪言:给老子一百万,在北京没有办不成的事。煤老板听后小声说:哥,给你一个亿,能不能把**城楼上那张照片换成我爹的?官员道:行,一周后保证完成。一周后,煤老板进京仍见**上是**照片,遂找官员理论退钱。官员称任务完成不能退。煤老板怒称**上是老毛照片不是他爹。官员答:就是你爸,回去查户口就知。煤老板无奈回家乡查户口,见自己名字已经被改成:毛岸英……”

    “操——”我忍不住笑起来。

    老黎没有笑:“伙计,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思路一变天地宽啊,很多时候,你改变不了大局,但是,你可以改变你自己!”老黎语重心长地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道理放在哪里永远都是适用的……”

    我顿悟,不由沉思。

    老黎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随着你现在身份和职位的改变,你在集团里接触到的人和事,也都会和以前大大不同,以前你不是体制内的人,职位底下,但是,现在,你是集团正儿八经地副科级干部,中层副职,集团里那些以前对你不放在眼里的高管、中层对你的态度也会随之而改变,接触也会随之而密切,当然,你能听到的看到的体会到的也会和以前大大不同……”

    我点点头:“嗯”

    每次和老黎闲扯淡,我都能有收获,这家伙肚子里东西可真不少,脑子里心眼更多。

    我意识到,他正在不动声色地在引导我培养我,将我引到我以前从没有达到的境界和境地。

    如果说李顺混黑道的教父是伍德,那么,我混官场的教父,似乎应该是老黎。

    当然,老李秋桐以及周围的很多其他官员,也都会给我很多启示和引导。

    老黎那天最后一段话说的确实不错,自从我改变了身份之后,之前那些带着俯视目光看我的集团部门负责人对我的态度真的是有了很大的变化,讲话客气热情了许多,酒场也多了起来,有事没事就会约我去喝酒唱歌神侃闲聊。

    酒场多了话自然就多,各种我以前不曾听闻的集团内部高层中层的各种“秘史”也都陆陆续续进入了耳朵。

    不知不觉,曹丽的过去经过各种不同场合的闲扯,被我组合整理归纳了出来。

    原来,曹丽并不是一开始就在集团干,她之前是在市中区区报干,那是一个小报,周三四开的小报,属于市中区区委直属的全额拨款事业单位。后来国家和省里整顿报刊出版发行秩序,市中区区报被撤销,报社的人员整体划拨到了星海传媒集团,她也就随之而到了集团。现在集团的好几个中层都是她当年的同事。

    至于曹丽当年是如何进入区报的,这里面有个耐人寻味的故事,从这个故事里,可以看出曹丽的做人做事风格,可以看出官场的潜规则。

    这个故事用第三人称的方式来叙述。

    曹丽进入区报的过程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加塞。

    加塞是官场常见的现象,曹丽可谓是实践的楷模。

    她不但喜欢被人塞下体,还喜欢主动加塞。

    曹丽加塞这事要追溯到本世纪初。

    通过百般努力,市中区区报终于成立了,正儿八经的全额拨款事业单位。编委办还没正式下文,各路诸侯纷纷打电话给身兼市中区区委宣传部副部长兼报社总编的头儿,要求关照其七大姑八大姨进区报工作。这位头儿每接到此类电话,总是哈哈一笑,对以“看情况吧”、“以后再说”、“还没定妥,不好说”、“这个我有心无力啊”等等哼哈行话,含糊以应。

    只有一个电话,这位总编不敢不高度重视,这个电话是市中区区委书记打来的。原来区委书记有个老朋友的女儿在一个自收自支单位,想调进财政拨款单位来,她消息灵通得很,知道区报成立在即,铁定要进人,于是找到区委书记。老朋友的女儿,区委书记岂有不帮之理,立即于百忙之中,电话打到总编辑办公室,要总编考虑考虑。

    这个区委书记老朋友的女儿就是曹丽。

    总编当然知道区委书记说的考虑考虑是什么意思,其实他早就在考虑了。原来曹丽人情练达,早就和这位总编辑认识,总编辑手机坏了,就“借”手机给总编辑“暂时用着”,还认总编辑作干爹,自家闺女,岂有不操心的,只是之前碍于报社的其他两位副总编辑,不好明目张胆操作,现在有了区委书记发话,就多了一个下级服从上级的由头,于是理直气壮很快操办起这件事情来。按照当时台面上的规定,但凡事业单位进人,是要公开招考的,如何绕过这一关,让曹丽顺利进来呢?总编辑为此动了很多脑筋。

    在一次研究人事工作的党组会议上,总编辑提出了报社的进人问题,请同志们议一议。在同志们发话之前,总编辑讲了这么一段话:报社成立了,但还是个空壳子,没有人,这是个问题,什么事情都要人来做嘛。某某单位的曹丽女士,刚刚从机关分流出来,暂时安排到一个自收自支单位,根据当初的分流方案,对她的安排是暂时的,上面发了话,在条件成熟的时候把她安置到一个好一点的单位,这是对改革负责,对曹丽本人负责。报社成立以后,区委书记和我商量,可否将她安排到报社来。同志们,说得好听点是商量,说得正规点,这是党委在下任务啊!我们今天来研究一下这个事情,如何完成这个政治任务?

    两个副总编辑一听,心里老大不高兴。这个会的议题之一,本是商讨根据公开、平等、竞争、择优的原则,选拔人才,充实报社的力量,总编辑话锋一转,就成了如何完成上面压下来的裙带安置任务。上面安置的人,哪里会好用?再说,这个曹丽是个厉害角色,处处要强,人人怕她三分,如果安进来,岂不是引狼入室?

    关于当年的曹丽,顺带提一笔,她原在一个地方机关,本是相当吃香的部门,省政府一道命令,把这个香饽饽给收了上去,成为条管单位,由于种种原因,曹丽没有进入到上收的条管单位,地方政府只能暂时安置她进一个自收自支单位。她对此颇为不满,撒起泼来,找上改革办的门,一言不合,当场就把人家的桌子给掀了,大吵大闹了半天,犹不解恨,临走时还砸碎了办公室的玻璃。可巧的是,改革办当时抽调的工作人员中就有这两位副总编辑,对这样一个泼妇,两位副总当然是恨之入骨,如今听说要考虑她进自己地盘的事,你说他们会同意吗?

    总编辑对此岂有不知,他知道两个副总都会反对,这样一来党组会议肯定通不过。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他一改往日召开党组会时先由副职发言的做法,说我先讲两句,我的意见是:报社刚组建,需要人,这是当务之急,曹丽同志工作能力强,相信能够胜任报社的工作;再说,对她的安置,是领导的意思。基于以上理由,我个人表示同意安置曹丽到报社工作。

    官场潜规则,一把手首先表示同意了,老二老三一般是不会和一把手唱对台戏的,除非一把手的意见严重损害其个人利益。总编辑这一表态,会议的结论基本就定了调,两个副总发言的时候,嘟嘟哝哝了一番,意思是曹丽这个人嘛,能力还是有的,但是,个人修养还有待加强,但是既然区委书记发了话,你总编辑又同意,这个这个这个……我们也没意见。就这样,领导班子在这个重大的人事问题上取得了“一致意见”。

    这事我慢慢领会出来了,这种会当然不能强调民主,得强调政令畅通,下级服务上级,一句话,以集中为主,而这个集中,是首先就得抛出来,不是在充分讨论酝酿的基础上进行集中,否则怎么可能控制节奏和方向?事实上,这种民主议事会就是通气会,而形式上是集体讨论通过的,有责任大家担着。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领导艺术。

    全世界人民都讨厌的曹丽后来在总编辑的操作下是这样进入区报的:

    第一步,借用。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地球人都知道,进一个财政拨款的单位是要考试的,但考试操作起来是要很长时间的,反正报社得用人是不是?为了有利于工作的正常开展,先抽调一个思想政治表现好的(狗屁,没得标准,说你好你就好)、工作能力强的(也是狗屁,说你行你就行)同志先干着。

    这样做有几个好处,第一,有目的借进来的人,一般是不会还回去的,这就为曹丽下一步名正言顺的调入打下了牢固的基础;第二,曹丽是个聪明精乖人,她既已进来,和两个对她不感冒的副总搞好关系,或至少在台面上过得去,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第三,为下一步的正式考试做铺垫,当时事业单位进人的程序还很不规范,不像现在那么严格,当时的地球人都知道,倘若招考,一般会优先录用已在用人单位工作的借用、聘用人员的,到时所谓考试,还不是走走过场?第二步,过了几个月后,曹丽参加所谓公开招考,招考条件基本上就是按照曹丽的现有条件来设置的,她是唯一的考生,成绩出来,当然是状元,这样就堵住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遮住了万千群众雪亮的睽睽众目,曹丽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区报社。

    后来,市中区区委书记因为经济问题去了监狱服刑,那位总编辑也到了年龄退休了,曹丽在报社渐渐不得势,但是随即就出现了机会,随着国家省整顿报刊出版发行秩序,区报被撤销,除报社领导之外的所有人员整体划拨到星海传媒集团,曹丽于是就成了市直单位星海传媒集团的人。刚划拨过来的时候,集团因为平总之事被牵进去的董事长还没来,曹丽和当时的集团一把手关系搞得不错,顺利提拔了副科级,当了经管办的副主任,但是接着董事长来上任,曹丽就开始了原地踏步走。直到孙东凯来到集团,曹丽又迅速攀上了这棵大树,直至爬到集团党委办公室主任的宝座……

    这就是曹丽的发迹史,以前我从没有听说过,秋桐估计肯定知道,但是她从来不和我说。

    曹丽的发迹史让我进一步加深了对曹丽的认识和了解。

    当然,我知道,依照曹丽的性格,她是不会满足于目前的级别和位置的,她必定还有更大的政治抱负。

    当然,我知道,依照曹丽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放过无论能力还是容貌都大大超于她的秋桐的,随着秋桐不断取得新的业绩,她对秋桐的羡慕妒忌恨也在与日俱增。

    在秋桐进步的道路上,曹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拦路虎,一个不容小觑的强有力对手。

    当然,能给秋桐制造麻烦的,不仅仅是曹丽。

    转眼半个月过去,这天,集团党委召开全体党员会议,传达贯彻市委刚刚召开的进一步加强科学发展观的事情,关云飞在会上做重要讲话。

    市委书记刚亲自带队去南方考察完科学发展观的事情,自然回来之后市里是要召开大会的。

    我不是党员,自然不需要参加。

    秋桐苏定国赵大健曹腾都是党员,自然要参加。

    孙定国不但是党员,还是集团纪委委员,牛逼大了!

    “经管办主任自然是集团纪委委员,这是老规矩!”秋桐告诉我。

    会议开始前,我和秋桐苏定国赵大健曹腾一起去集团大厦总部,他们是去开会,我是去财务中心办事。

    走到集团大会议室门口,正好看到关云飞正和孙东凯站在门口说着什么。

    大家站住,和领导打招呼。

    关云飞和蔼可亲地和大家招呼,并没有用正眼看我。

    孙东凯忙给关云飞介绍大家。

    “关部长,秋桐和易克你都认识了……我给你介绍下其他这几位,这是经管办的主任苏定国,以前在发行公司任副总,最近刚提拔的……”

    “哦……知道,知道……呵呵……”关云飞主动和苏定国握手。

    “这是发行公司的副总赵大健……”

    “哦……呵呵,大健同志我是早有耳闻的,发行公司的元老了,集团成立前日报的老发行科长……开国元勋啊……”关云飞又和赵大健握手,笑着说:“大健啊,你是老同志,工作经验丰富,你可要好好辅佐好我们的秋总啊……”

    赵大健得到关云飞的肯定,脸上似乎有些感动的表情,忙点头:“那是,那是,一定的,必须的……”

    说完,赵大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北方的冬季很干燥,赵大健的嘴唇经常处于干裂状态。

    “这位是发行公司业务部的经理,曹腾,小伙子很能干……业务部的业绩今年很出色……”孙东凯又介绍曹腾。

    曹腾忙伸出双手和关云飞握手,弯腰带着谦卑的笑容:“关部长好……”

    “小曹同志我是有印象的嘛……不错,小伙子要好好跟着秋桐同志做事啊……”关云飞勉励了曹腾几句。

    曹腾有些受宠若惊,忙表态:“谢谢关部长的鼓励,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会跟着秋总好好努力工作的!”

    秋桐站在一边,微笑着。

    我站在一边看着,也微笑着。

    “呵呵……马上就要开会了,你们进去吧!”关云飞笑呵呵地说。

    然后,秋桐苏定国赵大健曹腾进了会议室,我转头往财务中心走。

    “哎——易克,这就要开会了,你不进去好好开会,乱跑什么?”关云飞叫住我。

    “我不是党员,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啊!”我说。

    关云飞眼珠子转了转,看都不看孙东凯,脸色一板,变得严肃起来,直接就冲我发话了:“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不求上进?这都是集团正儿八经的副科级干部了,还是在市委最重要的宣传部门工作,怎么竟然不是党员?不是党员,你怎么参与党委宣传部门的重要工作?胡闹——乱弹琴!!!”

    关云飞重重地训斥责备我,似乎我现在的身份和职位不是党员这事很严重。

    我没有吭声,我觉得关云飞表面上是在训斥我,但是真正的目标似乎不是对准我。

    孙东凯站在那里,看了看关云飞,眼里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

    然后,关云飞两手一背转身就进了会场。

    孙东凯看了看我,接着也跟随关云飞进去了。

    我看着他们进去,咧嘴一笑,转身去了财务中心。

    当天下午,接到苏定国的电话,苏定国在电话里口气很严肃,让我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苏定国找我是和我谈发展我入党的事情。

    集团党委下属好几个支部,其中所有经营部门的党员组成了一个经营支部,支部书记是苏定国,组织委员秋桐,宣传委员印刷厂厂长。

    而集团行政支部的书记是曹丽。

    进了苏定国办公室,秋桐和印刷厂厂长都在。

    苏定国的办公室就是以前曹丽的老巢。

    三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进去后,苏定国请我坐下,然后看了看秋桐和印刷厂厂长,大家互相点了下头。

    “易克同志,今天通知你来,是想和你谈一个重要的事情……”苏定国先开口了。

    我坐直身子,看着苏定国,本来想笑一下的,看到室内气氛严肃,愣是没好意思笑。

    “秋总是我们经营支部的组织委员,下面请她和你具体说明……”苏定国接着看了看秋桐。

    我也看着秋桐。

    秋桐不苟言笑,看着我:“是这样的易克同志,今天要和你谈的事情,是关于你政治上进步的事情……”

    秋桐用这种神态和我讲话,我一时还不大适应,却也只能点头:“哦……政治上的进步……我该怎么进步呢……”

    我很奇怪这么重要的政治上的进步大事,秋桐怎么没和我事先通个气呢。

    秋桐抿了抿嘴唇:“易克同志,遵照党委指示,我们经营支部的三个人今天和你谈一次话……我是支部的组织委员,先和你谈我职责范围内的话……请问你写入党申请书没有?”

    我一愣神,接着摇摇头:“没有!”

    “请问你加入过中国**青年团吗?”秋桐接着又问。

    我忙点头:“加入过……不过,现在我这个年龄,早已经自动退团了……”

    “请问你是否愿意在政治上有更高的进步要求?是否愿意加入中国**?”秋桐接着问。

    我又是一愣神,稍微一犹豫,入党,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呢?入党干嘛?

    犹豫间,看到秋桐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忙点头:“愿意啊,我十分愿意要求政治上的进步,是十分愿意加入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

    “我的话问完了!”秋桐松了口气,然后看着苏定国。

    苏定国点点头,接着说:“易克同志,根据你本人追求进步的要求,根据你本人的意愿,根据集团党委的指示,支部决定将你纳入入党积极分子培养对象……同样,根据集团党委的指示,支部决定按照特殊情况特殊办理的原则,发展你加入中国**……”

    我怔怔地看着苏定国,心里明白了,这次叫来我谈话,原来是这事,要突击发展我入党。

    无疑,肯定,绝对,这和上午关云飞的那番对我的训斥有关;无疑,绝对,肯定,孙东凯意会到了关云飞的敲打和暗示;无疑,绝对,肯定,孙东凯立刻布置苏定国立刻为我办理入党手续,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一名党员。

    “根据我们发展党员的流程,一般来说,你要先写一份入党申请书,表明你想加入中国**的意愿,然后,确定你为入党积极分子,然后确定你为入党培养对象,并进行必要的培养考察和教育,然后经支部大会讨论决定,发展你为**预备党员……这是发展党员的基本流程……”苏定国说:“但是,考虑到你平时的突出表现,考虑到你到集团以后的工作业绩,考虑到你目前担任的工作职务和集团工作的需要,经集团党委同意,经支部讨论决定,按照特殊情况特殊办理的原则,优先为你办理入党手续……”

    “哦……”我点点头:“那我需要做什么、”

    “首先,你要写一份入党申请书……写完后交给我……然后,填写入党志愿表……”苏定国说:“为了让你的入党符合我们的组织流程,写入党申请书要往前推,你是09年到集团工作的吧?”

    我点点头:“是的!09年9月……”

    “那你就把写入党申请书的时间确定为09年10月……”苏定国说。

    “嗯……”我点点头。

    “明天你就把入党申请书交给我……”苏定国说着,又递给我一份入党志愿书:“这是入党志愿书,干脆你提前拿回去先填写一下……字迹要工整……内容要规范……”

    我接过来翻看了下,说:“苏主任,培养人我填谁啊?”

    苏定国看了看秋桐和印刷厂厂长,然后看着我说:“你就填他们二位好了……”

    “那……这个入党介绍人呢?”我说。

    “我来当你的入党介绍人,你看好不好?”苏定国毛遂自荐。

    我点头:“好——”

    “志愿书里的其他项目内容,不懂的你可以问秋总……她会指导你如何填写……”苏定国说。

    我又点头:“好——”

    然后苏定国看着秋桐:“秋总,集团党委指示了,特事特办,易克的入党申请书和入党志愿书,最好今天下午就弄好,明天上午交给我,然后……明天下午召开支部大会……”

    我一听,吓了一跳,这速度真够快的,经常看到报纸上刊登的很多人写了几十年入党申请书要求入党都不能如愿,我这个倒好,主动找上门来了,不到2天时间就能完成,真是高效率。

    自然,这高效率来自于领导的重视。

    看来,不管什么事,还是领导重视好啊。

    秋桐看着苏定国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然后,苏定国看着秋桐和印刷厂厂长:“你们二位还有事吗?”

    虽然都是正科级,平级,但是苏定国现在讲话越来越像个领导了,和秋桐印刷厂厂长讲话都带着居高临下的架势,自然,这和他目前担任的职务有关,毕竟,经管办是管理所有集团经营单位的。

    权力决定态度。

    “没有了!”秋桐和印刷厂厂长说。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易总先留一下!”苏定国说。

    秋桐和厂长站起来,临走前,秋桐冲我抿嘴笑了一下。

    他们走后,一直不苟言笑的苏定国看着我,笑了。

    我也笑了下。

    “易总啊,老弟啊……祝贺你啊,自从你考完这个试,突击提拔,突击入党,好事都来了,都让你赶上了……”苏定国笑呵呵地说:“哎——今天上午的学习大会刚结束,孙书记就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还把我训了一顿,说我作为经营支部的党支部书记,不注重发展新党员,把你落下了……哎——其实我是有苦说不出啊……”

    “我明白,我理解……苏主任,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忙安慰苏定国。

    “呵呵……我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只要能看到你老弟进步,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啊……”苏定国说:“孙书记训完我之后,接着就指示我火速给你办理入党手续,快速发展你为预备党员……孙书记接着还亲自给机关党委书记打了电话,为你要了一个党员名额……哎——老弟,孙书记对你可真好……”

    苏定国的口气里带着几分羡慕。

    苏定国只知道孙东凯在关照我,他哪里知道这背后实际是关云飞有话呢。

    我笑了笑:“孙书记对我确实不错,不过,孙书记对你也很好啊,你现在可是集团所有经营单位的头,权力大着呢……”

    “呵呵……对,对,孙书记对我们都很好,都很重视我们……我们可要好好努力工作,积极表现,不能辜负了孙书记的一番苦心,要紧跟孙书记好好干,要努力给孙书记争光啊……”苏定国说。

    “那是,那是,自然的……”我笑着点头。

    苏定国停顿了片刻,接着说:“对了,易总,我这刚上任经管办时间不长,对这一块工作还在熟悉当中,在这段时间里,你没有听到经营部门的同事们对经管办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对我个人的做事和工作方法有什么看法吗?”

    我笑笑,信口开河:“没有听到什么意见,倒是听到很多赞扬,大家都夸你做事效率高,协调方法灵活,管理措施得当……”

    “哦……真的?”苏定国有些高兴的样子。

    “当然,我给你老哥还能撒谎?”我说。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你要是听到大家对我有什么看法,及时给我通个气啊,我好及时改正……”苏定国说。

    “好的,没问题!”我说:“哎——苏主任,你亲自当我的入党介绍人,我很感动啊,我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哎——易总,老弟,不要和我这么客气啊,能给你这位官场新秀当入党介绍人,这是我的荣幸才是……”苏定国说:“你老弟年轻有为,才华卓越,能力超群,深得集团领导喜爱,今后,说不定到时我还需要你老弟的提携呢……”

    我忙说:“哎——苏主任,千万别这么说,别开这个玩笑,我哪里敢提携你啊,该是你提携我才是……”

    “呵呵……总之我们哥俩要多多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我们要共同进步……”苏定国说。

    我点点头:“嗯……互帮互助,共同进步,苏主任这话说的好,我很赞同!”

    “身份一变天地宽,提干,入党,你下一步发展的路子基本都铺平了……以后,就是你老弟施展手脚大展宏图青云直上飞黄腾达的时候了……老哥我是衷心希望你能早日做到更高更好的位置,到时候,我也说不定能沾上光哦……”苏定国说。

    “呵呵……苏主任言过了……我哪里会飞黄腾达,好好跟着苏主任和秋总做事是正道,以后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需要苏主任多提醒多帮助……”我说。

    话虽然这么说,我心里还是觉得挺滋润,看来,好话谁都愿意听。怪不得领导都喜欢拍马屁呢。

    当然,苏定国说的这些话,有几分是真心的,几分是虚情假意,我心里有数。

    自从苏定国到了经管办当主任,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当然,也牛逼多了,还有,也学会装逼了。

    想起一句话:自从我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又和苏定国扯淡了半天,我离开他的办公室,回到公司。

    回到办公室,我开始写入党申请书。

    写这个东西很容易,先到网上搜了一部分范例文本,然后结合自己的工作和思想实际修改揉进去。

    很快弄完,然后开始琢磨那入党志愿书如何填写。

    这时,秋桐进来了,指导我如何填写。

    逐项填写完,已过了下班时间,外面的天都黑了。

    “一起吃饭吧?”我看着秋桐。

    秋桐点点头:“好——”

    我们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饭馆,点了菜,边吃边聊。

    “我最近正想提醒你写入党申请书,原以为至少你要等一年才能入党,没想到好事突然就来了……”秋桐说。

    “我也没想到……不过,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边吃边说。

    “怎么回事?”

    我于是把上午开会他们进入会场后关云飞训我的话说了一遍。

    秋桐听完,点点头:“原来如此……关部长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明着训你,其实是在敲打提醒孙东凯……”

    “是的!”我点点头:“看起来,关部长对我还是很关心的……”

    “别管他表面上对你的态度有如何的变化,你务必要清楚一点,他对你是很关注的!”秋桐说。

    “嗯……”我点点头:“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既没有什么后台,也没有什么背景,和他有不沾亲不带故,他对我这么好干吗?”

    秋桐微微一笑:“他对你好,就因为你是易克,而不是别人!”

    “我是易克怎么了?”我说。

    “你是易克,你是独一无二的易克,你说怎么了?”秋桐说。

    “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我说。

    “慢慢你会明白的!”秋桐说:“你要记住,官场上,有人对你好,如果让你感到奇怪,那么,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有利益存在的,这个利益,有现实利益,也有长远利益……关部长对你好,首先他是为了他自己,其次才是为了你,当然,为他自己的前提是必须要把你扶持起来……而这个扶持,还不能做的太显山露水,该敲打的时候,还是要敲打的,特别是在其他人面前,说不定敲打地更厉害,当然,你会明白,这敲打其实是做给人看的……当然,你还要明白,关部长其实现在不想让你很明显觉察到他对你的扶助……”

    “为什么?”我说。

    “因为他还在考察观察你他还不能十分确定你就是他想要培植的对象……你现在顶多只能说是进入了他的后备干部库,而他的后备干部库里,不会只有你自己,也不会都得到最后的重用……或许,最后只有少量的人会真正进入他的圈子……”

    “我其实不想进入他的什么所谓后备干部库,也不想进入他的什么圈子,他这么做,其实就是在拉帮结派,培植自己的亲信!在孙东凯身边安插自己的亲信!”我说。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有些事,你是身不由己的,即使你不愿意进入,但是,在外人看来,不知不觉你就是了……领导想要利用你,不需要非得当面告诉你,只要他看清你的性格,只要他利用好你的做事做人方式,不自觉间,你就会成为他利用的工具……”秋桐说:“这就是某些领导的高人之处,用人的厉害之处……”

    我说:“那么,你说,他是不是也想把你拉入他的圈子?”

    秋桐沉默了半天,说:“或许,我们都不愿意,但是,或许,我们都自觉不自觉……我们都不想被人利用,但是,我们做事做人的特点,决定了我们会不知不觉间被人利用,这是性格决定的,而性格,是不可改变的……”

    我也沉默了,我承认秋桐说的有道理,谁都不想被人利用,但是,只要被人家看透了你的脾性,不知不觉间,你就有可能被人利用,而你在被人利用的时候却毫无知觉,甚至会感觉自己是在做着正义和道德的事情。

    我感觉不知不觉间自己和秋桐正在逐步被动地步入一个未知的圈子。

    深呼吸一口气,我看着秋桐:“关云飞对我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好是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在里面……”

    秋桐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低声说:“我没有对你好……”

    “你对我好不好,我自己心里有数!”我说。

    秋桐低头不语,神态有些不安。

    “对了,海珠在进行远程治疗的事情,我听海峰说是他的一个朋友给打探到的信息……”我说。

    秋桐抬头看着我,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一丝紧张:“海峰有没有告诉你那人是谁?”

    我说:“没有,我问他,他很不那耐烦,就不告诉我……”

    秋桐舒了口气,点点头:“哦……”

    我说:“或许真的是如你分析,海峰的单位是外企,单位里老外多,和外国人打交道多,海峰或许是通过这种方便条件联系上了国外的专家……”

    秋桐笑了笑:“或许,很快,海珠的病就能治好……倒时候,她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说这话的时候,秋桐的眼里带着几分酸涩,还有深深的希望和欣慰。

    我觉察出了秋桐内心的矛盾和酸楚,还有无奈和期冀。

    我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很多时候,人们愤懑、抑郁、抱憾、怨恨,原因只是放不下。放不下远离的人,放不下曾经的事,放不下失去的物;放不下一截时光,放不下一段回忆;放不下成败,放不下荣辱,放不下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历经岁月的渲染,人海的沉浮,终于知道,放下才会轻松,放下才能自由,谁先释怀谁才幸福……”秋桐喃喃地说着。

    看着秋桐迷惘而怅惘的神色,我似乎看到了她内心的宽容和淡定,但同时还有理不清的纠结和纷扰。

    我似乎觉得,她在努力想放下什么。只是,我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彻底放下,即使放下了,她能不能真的会轻松会自由会释怀,能不能真的获得真正的幸福。

    世上万物都是矛盾的,人亦如此,没有人能走出矛盾的定律。

    想起一句话,女人不要太强,女孩子不要太坚强,否则会没有人疼。

    可是谁又知道如果女人不自立不自强不坚强,谁又能在她需要肩膀的时候给她温暖?

    似乎终于朦胧懂得,很多时候,女人不是真的要坚强,是被迫在坚强。是否,再坚强的女生心里总有一块伤?

    不痛不代表没有被伤过。

    或者,如果我懂,就不要只看到她的笑,还要看到她心底的泪。

    一会儿,秋桐抬头看着我,笑了笑:“其实,今天,我该祝贺你,你马上就要入党了……官场里,入党提干都是一条龙,你现在基本都具备了,前进道路上的必备条件都有了,最后一道最基本的障碍扫除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去如何作为了……”

    我苦笑了下,看着秋桐:“其实,秋桐,我觉得,我们都不是很适合混官场,我不适合,你也不适合……”

    “但是命运却把我们都推到了官场,这是命运!”秋桐说:“本来我当年毕业进报社,是觉得这里是文人聚集的地方,是搞学问的地方……没想到,这里的官场斗争丝毫不必其他单位差,甚至犹过之而不及……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我,都最适合做知识分子,虽然你更喜欢经商……”

    我说:“知识分子混官场,其实是一个悲剧!”

    秋桐点点头,说:“在中国的官场里,确实有不少知识分子,比如我们的前任总编辑……说他们是悲剧,也对,也不对……总的来说,在中国官场的知识分子,可以用一句话来描述:迷茫而守望,苦闷而独立,退守而进取!”

    我说:“此话怎讲?”

    秋桐说:“官场里最大的学问之一就是站队。选择跟谁站在一起,这是一种官场考验,是一种仕途判断,也是一种政治智慧。然而,更多的时候,这更是一种人格的博弈。一边是憋屈的正义,一边是显赫的权力;一边是卑微的尊严,一边是现实的升迁。是保持独立人格,还是违心当孙子?官场知识分子常常面临着这样痛苦的抉择。他们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不成为政治斗争牺牲品……”

    我凝神看着秋桐。

    秋桐继续若有所思地说:“集团几任总编辑的遭遇,也算是当下中国官场知识分子生存状态的一种折射,一种缩影,一种展示。个人觉得,我们提及的中国官场知识分子,应无关乎文凭与学识,而更应强调于精神与人格。在中国官场,有一群人格独立、思想独特、行为独处的官员,他们身处仕途,一方面想刻意保持着内心的尊严、人格的自我与精神的自由,另一方面,他们也想通过各种途径和渠道,在政界里有所作为,在仕途上有所升迁。但这两种思想常常在现实生活中产生矛盾、碰撞和斗争,从而令其痛苦而郁闷,焦灼而不安,顾盼而愤懑。因此,中国官场知识分子常常采取一种同流而不合污的人生态度,一种顺应而不顺从的观望举措,在独立人格与残酷现实的夹缝里侧身而行。即令如此,却也难有尽头,却也难有好的结局……”

    我说:“这还是说明,知识分子混官场,是一个悲剧……所以,既然我们都已经走在了官场的路上,我们都不要成为悲剧的人物,我们不要做所谓的知识分子……”

    听我说完,秋桐沉默良久,然后深深叹息一声。

    第二天上午,我将入党申请书和入党志愿书交给了苏定国。

    当天下午,在经营委会议室,苏定国主持召开经营党支部全体党员会议,讨论发展我入党的问题。

    这是一道必须的程序,然后就是政审。

    政审也是必须要走的一道程序。

    而政审,是要到我老家去的,俗称外调,调查我父母的基本社会情况和社会关系。

    开会前,苏定国告诉我,明天就开始外调,到宁州我老家去。本来可是发函委托当地组织部门代劳的,但是为了提高效率,决定亲自去。

    “谁去外调?”我问苏定国。

    “我和秋总一起去,不过,我们路不熟,你也要一起去,当个向导嘛!”苏定国笑着说。

    一听秋桐要到我老家去,要见到我的父母,我不由心跳加剧。

    我不知道秋桐此刻是怎么样的心情。

    参加会议的经营部门党员都到弃了,30多个。

    苏定国宣布会议开始。

    “今天我们这次支部大会的主要内容是讨论关于易克同志入党的事情……”

    苏定国刚说了会议的主题,赵大健腾就站了起来——

    我猜赵大健一定是要开始发难了。

    这孩子,不懂事,吃了那么多次亏,怎么就是不接受教训呢。

    我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请问苏主任,今天为了一个人的入党问题召开支部大会,好像从来集团没有这个先例吧?发展新党员,每年的惯例是7.1建党节之前搞,为什么这次突然搞这个洋动静?”赵大健毫不客气地看着苏定国。

    苏定国微笑了下,冲赵大健摆了摆手:“赵总,请坐,先别激动,我会慢慢给大家解释清楚的……”

    “你解释什么?你能解释清楚吗?”赵大健这死孩子不听话,还是站在那里,冲着苏定国指手画脚:“按照发展党员的流程,必须要先列为入党积极分子,然后列为培养对象,然后才可以经支部大会讨论,我们在坐的各位党员谁听说过易克是经营委支部的入党积极分子和培养对象了?那次支部大会把易克列入入党积极分子和培养对象的?谁是他的培养人,谁是他的介绍人?他写没写过入党申请书?”

    赵大健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他似乎已经忘记之前和我说过的要和好的事情了,这孩子,忘性大。

    大家都看着发飙的赵大健,除了苏定国秋桐和印刷厂厂长,眼里都带着同样的疑问。

    秋桐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印刷厂厂长则低头不语,嘴角似乎想笑,却又忍住不笑出来。

    苏定国心神气定地坐在那里,看着赵大健。

    赵大健继续说:“我今天在这里说这个话,并不是针对易克同志来的,我和易克同志是同事,同是发行公司的副总,我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我没有必要非要和他个人过不去,作为一名老同志,老党员,我是十分乐意看到年轻同志追求政治上的进步的……但是,我今天是要维护党的组织规定,作为一名有20年党龄的老党员,我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职责,发展党员一件严肃的事情,不是儿戏,是必须要按照组织程序来的,乱不得,这是党的神圣纪律,容不得任何人来破坏……”

    赵大健的话慷慨激昂,正义凛然,在会场里引发起一些骚动,不少人纷纷低头私语,小声议论着什么。

    苏定国看着赵大健,和气地说:“赵总,你说完了吗?”

    赵大健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来。

    曹腾坐在一边转动着眼珠,不时打量着会场里各人的表情。

    然后,苏定国开始说话,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底气十足,很有力度。

    “既然赵总说完了,那我来说吧……”苏定国的神色严肃起来,不苟言笑。

    会场里继续微微骚动着,大家都看着苏定国,边还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苏定国不紧不慢口齿清晰抑扬顿挫地说:“这次党支部会议,是按照集团党委的要求召开的,这次会议的主题——发展易克同志入党,是集团党委批准的……各位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找集团党委最高领导质询!”

    就这一句,会场里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顿时鸦雀无声。

    赵大健神色微微一变,似乎他这才回过味来,明白没有集团党委书记孙东凯的话,苏定国是不敢擅自做这个主的。

    我突然意识到赵大健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是得不到重用,姑且不论能力,就光看这鸟人说话办事这么没数,这么看不明白事理,哪个领导愿意重用他?换了我是他领导,我也不会。

    印刷厂厂长不屑地看了赵大健一眼,似乎在嘲笑他是个傻逼,没事找事自找难看。

    秋桐微微一笑。

    曹腾轻轻摇了摇头,又带着妒忌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曹腾在大学里入的党,这我是知道的。

    大学里能入党的,大多数是学生干部,靠学习成绩优秀能入上党的很少。那些学生干部,大多都是会玩人的,玩老师玩同学玩其他学生干部,属于未来国家的栋梁和蒿子。

    曹腾既然能入上党,想必也是有一定的能量的。

    看大家都安静下来,苏定国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然后继续说:“易克同志刚到集团工作不久就写了入党申请书,至今已经接近一年半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易克同志表现地非常优秀,无论是个人的思想境界还是个人的工作业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根据易克同志个人追求进步的要求,根据集团整体工作的需要,集团党委决定特批发展易克同志入党,免去入党积极分子和培养对象两个阶段,直接发展为**预备党员……今天这个会议,也是集团党委特批的……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明白领悟透彻集团党委的意图,把这次会议开好……”

    大家都看着苏定国。

    苏定国继续说:“虽然省略了入党培养对象这个程序,但是,培养人还是要有的,易克同志的入党培养人,是秋桐同志和我们印刷厂的厂长同志……入党介绍人,是苏定国同志,也就是我……我再强调一遍,此次支部大会是集团党委同意召开的,有意见的同志,第一可以退出会场,第二可以找集团党委最高领导提意见……”

    会场里一片安静,大家都默不作声。

    赵大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焉了,显然,这孩子既没有勇气退出会场,也没有胆量去找集团党委最高领导孙东凯去质询。

    不但他没有,会场里的任何其他人都没有这个勇气和胆量。

    看着大家老老实实恭顺的表情,苏定国又得意地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很满意他的话收到的效果。到底是有尚方宝剑好啊,大帽子压人就是爽!

    “既然大家没有不同意见了,那么,我们开始会议的第一个议程……”苏定国说:“下面先请易克同志宣读入党申请书……”

    说完,苏定国冲我点点头,把我上午交给他的入党申请书又交给我。

    我于是把入党申请书念了一遍。

    念完后,苏定国说:“会议的第二项议程,由入党介绍人介绍发展对象的主要情况,并对其能否入党表明意见……我是易克同志的入党介绍人,那我就开始讲吧……”

    苏定国于是自编自导自演,开始侃起来,把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夸奖了一番。大致意思是:易克同志在政治思想上自觉地同以***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保持一致,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注意学习马列主义、**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和科学发展观以及党的基本知识,对党的认识正确,入党动机端正。平时能够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克服缺点,在工作中发挥了骨干带头作用。思想品德端正,团结同志,对党忠诚老实,为人正派,有为**奋斗终身的决心。用党章规定的标准全面衡量易克同志,我认为他已具备了**员的条件,我愿介绍易克同志加入中国**。

    听着苏定国的发言,我突然觉得他对我的评价好像是在殡仪馆念悼词,说的都是他妈的好话。

    我明白苏定国为什么在这次我入党之事上表现的如此热情和主动,又是当介绍人又是要亲自去外调政审,还和我私下谈话送人情,说白了,他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孙东凯,没有孙东凯的面子,我在他面前吊毛都不是。当然,有了孙东凯,我也不是吊毛,我是他要团结拉拢的同事。

    苏定国作为介绍人发完言,接着宣布进行第三个议程:“下面由与会党员发表意见,对发展对象能否入党进行讨论……挨个从左边开始,曹腾,你先发言……”

    曹腾坐在会议室的最左边,苏定国第一个点他的卯。

    曹腾端端正正地说:“我和易克同志曾经是同事,我对他是比较了解的,这位同志在政治上一直追求进步,思想上很求上进,工作业绩非常出色,乐于助人,团结同事,刚才入党介绍人做的评价,我十分赞同,所以,我认为易克同志符合加入中国**的条件,我同意易克同志成为**预备党员……我的发言完了!”

    接下来,大家一个接一个发言,都很简短,有的干脆就是一句话:“我同意易克同志成为**预备党员。”

    秋桐的发言同样也很简短,没有多说。

    轮到赵大健的时候,他闷了半天,说:“我同意!”然后就不吭声了。

    这龟儿子还在闹情绪。

    第三个议程进行完,苏定国说:“下面进行会议的第四个议程,请易克同志对支部大会讨论的情况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于是说了一通,对大家讨论的结果表示赞同,对大家提出的意见表示感谢,虽然并没有人给我提意见,然后我又表了一番决心。

    然后苏定国宣布会议最后一个议程:“出席会议的全体有表决权的正式党员采取举手的方式进行表决!”

    苏定国话音刚落,我就站起来。

    秋桐昨天告诉过我,在最后表决的时候,被表决对象要回避。

    看我站起来要出去的样子,苏定国说:“易克同志请坐,按照党章规定,在最后表决时,入党申请人可以不用回避!”

    苏定国似乎是要留下来确保会议的圆满成功,给他压场子。

    我看了一眼秋桐,她面无表情,微微点了下头。

    我于是坐下来。

    苏定国坐定,表情严肃地看着大家:“同意易克同志加入**预备党员的同志请举手——”

    唰——大家纷纷举起了小右手。赵大健看了看大家,迟疑了一下,看看我,我冲他微微一笑,赵大健咧咧嘴,接着也举起了右手。

    “请放下——”苏定国接着说:“不同意易克同志加入**预备党员的同志请举手!”

    苏定国这话是废话,会场里的人都举手了,那里还会有不同意的。

    “弃权的同志请举手!”苏定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其实后面两个程序他可以不用走了,但是他还是进行了。

    “好,大家都同意,没有反对和弃权的——”苏定国松了口气,接着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请大家一起鼓掌通过——”

    哗哗——会议室一阵掌声。

    通过了,我成了预备党员了。

    我坐在那里,心里感慨万千,从今后,我就是我党党员了,我就这样成为我党的一分子了,今天发展党员的过程,我觉得好滑稽,像一出闹剧。但是大家都很认真地在演这出闹剧。

    “会议圆满结束,大家散会——”苏定国宣布。

    然后,大家离去。

    然后,苏定国告诉我:“易克,机票我已经安排人订好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宁州……”

    搞政审,搞外调,是不需要我去的,但是苏定国却主动提出让我带路。

    我知道,这里面有他送我人情套近乎的意思。

    公家的人情,不送白不送。

    苏定国告诉我政审的主要内容是:对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态度;本人的政治历史和在重大政治斗争中的表现;直系亲属和与本人关系密切的主要社会关系的政治情况。

    直系亲属和主要社会关系的政治情况,主要是指父母、配偶、子女和抚养其成长的亲属,以及联系密切的主要社会关系的政治面貌、职业、政治表现及其与本人的关系等。对于同本人没有或很少联系、影响不大的非直系亲属,可不列入政治审查的范围。如此说来,我没有配偶也没有子女,只需要调查我父母就可以了。

    苏定国怕我没听懂,又给我进一步阐述,说再具体一点的内容是:入党申请人的政治历史、现实表现及其亲属和主要社会关系的情况。要重点审查本人在“文化大革命”中几个重要时期的表现,审查其在1989年春夏之交发生的**中的政治立场、政治态度和现实表现,以及对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的认识和态度。对直系亲属和主要社会关系的审查,主要是了解其父母和抚养其成长的亲属以及联系密切的主要社会关系的政治面貌、现在职业、与本人的关系等项内容。对同本人联系不多,影响不大的非直系亲属可不必调查。总之,苏定国强调,是要通过认真细致的工作,写出发展对象的综合性政审材料。

    这回我彻底弄懂了,我出生的时候文革已经结束,我就是想表现也没机会。89年那事,我当时还上小学,没赶上。我父母都是勤勤恳恳的人民教师,老党员,政治上没有任何瑕疵,还有,俺家三代贫农,家世清白,也木有问题。

    “其实就是走走过场,你不要担心什么……”苏定国冲我笑笑。

    我也笑了笑。

    我的心里一阵莫名的骚动,我的骚动不是我要被政审,而是秋桐要和我一起去我老家!

    这实在是个让我莫名激动的事情!

    我不知道秋桐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苏定国秋桐一起飞宁州,他们去搞外调,政审我,调查我的亲属和社会关系,我来当所谓的向导。

    坐在飞机里,飞行在万米高空,我坐在中间,看了看苏定国,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机舱外的万里碧空。

    我侧眼看了下秋桐,她正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睛微闭,嘴唇轻轻地抿着,长长的睫毛不时微微颤动。

    此刻,我真想钻到秋桐的肚子里,看看她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显然不可能,我甚至都不能和秋桐讲多余的话,苏定国就坐在旁边呢!

    上午9点半,飞机降落在宁州机场。

    我和秋桐又到宁州。

    冬季的江南,冬季的宁州,和北国的星海迥然不同,虽然有些湿冷,但到处可见郁郁葱葱的绿色。

    江南与温暖相伴,冬天与寒冷为伍,江南的冬天是温暖与寒冷的杂糅。

    江南的冬天,不会像北方的冬天那么干且寒冷,只会带给人一种湿润微冷的感觉;江南的冬天,不会给大树铺上一层雪白的皮袄,只会让树叶飘落在肥沃的泥土里;江南的冬天,不会给马路铺上一层雪白雪白的地毯,只会让马路多了一些汽车的喇叭声和人们的喧嚣声;江南的冬天,不会……

    记得,小时候,江南的冬天唯一缺少的就是雪,北方所特有的雪。最近两年多了一些,但即使下了,也会很快融化。所以,江南的冬天不像北方的冬天那么寒冷。江南的冬天比北方的冬天温柔,永远不会带着严寒把绿树和青草逼得枯萎、死亡。

    比起江南的冬天,我觉得北方的冬天很残忍很冷酷,让我觉得这原本奇妙、活泼的世界变得那么僵硬无力,整个世界都木木地闭上了双眼,安静地冬眠。立在窗边定眼向窗外望去,树上的叶子虽没有掉光,但树木却显得如此憔悴,街道上行人和车辆寥寥无几,偶尔听到几声大笑,但仅仅一秒不到,瞬间万物奄奄一息。这时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和喇鸣声,再大也唤不醒这沉睡的一切……

    迷蒙间,我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冬天的过去,怅惘间,我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回来了,我的江南!归来了,我的故乡!

    走出机场,我仰望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宁州冬日的阳光是如此灿烂。

    转过头,看到秋桐正站在我身边看着我。

    我笑了下。

    秋桐也笑了下。

    秋桐的笑是如此之美,恰如这明媚的天空。

    这时,苏定国过来了。

    然后,我们先打车直接去了镇上,我带领苏定国和秋桐先去了镇上的党委部门,然后去了我父母工作的单位,他们按照既定议程开始搞调查,我在外面等着。

    等他们调查结束后,他们要到我家去看看,做客。这是苏定国主动提出来的,秋桐没说话。

    我给家里打了电话,爸妈今天正好都没课,都在家。

    接电话的是妈妈。

    “妈,我回来了,和两个同事一起来办事的,中午回家吃饭,你先准备一下!”我说。

    “小克,你回来啦——”妈妈惊喜的声音,接着就听她高兴地叫爸爸:“老易啊,咱天天惦念的宝贝儿子回来了,中午来家吃饭!”

    妈妈喜悦欣慰的声音让我心里涌起一阵感动,我的眼睛不由有些发潮。

    一阵风吹来,我低头揉了揉眼睛。

    “小易啊,正好你宁州的两个朋友也来看我和你爸爸的,正好大家中午吃饭!”妈妈又说。

    “宁州的两个朋友?谁啊?”我不由一愣。

    “就是你的老客户啊,常来看我和你爸的,呶——他们正在屋里喝茶呢,我把电话递过去,你和他们讲吧……”妈妈说。

    片刻,我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哎呀,易老板,你好啊,我是老李啊!我今天和老秦来看望叔叔阿姨来了……”

    我一听,顿时懵了,李顺!!李顺在我家!!!

    他和老秦一起来的!!

    李顺前几天还在星海,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又飞回宁州了。

    一会儿我就要和秋桐还有苏定国去我家吃饭,李顺和老秦在那里,怎么办?

    我的头皮蒙蒙的,有些蛋疼。

    “你……你们……怎么来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看你这话说的,我是你的老客户,又是你的老朋友,你长期在星海做生意回不来,我代替你常来看看叔叔阿姨,这不是应该的嘛……”李顺大大咧咧地说着,我知道他这话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站在一边的爸妈听的。

    我说:“我已经到镇上,待会儿就回家!”

    “哦……你也回来了……”李顺的话里带着小小的意外,似乎我回来没给他打报告,不符合做事的规程,他顿了顿说:“易老板,你看看你,怎么回来不和我提前说一声啊,我好亲自到机场去接你啊……”

    李顺这话似乎包含着我对我的一丝不满,又显然还是说给我爸妈听的。

    我压低声音说:“我入党了,是陪着单位外调人员来政审的……”

    “哦……和谁一起来的?”

    “秋总,还有集团经管办的主任,他们正在搞外调,一会儿就出来,然后就去我家!”我说。

    “哦……她……他们来的……”李顺显然有些意外,愣住了,接着思忖片刻,压低嗓门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顺说完就挂了电话。

    秋桐不想让单位的人知道李顺和她的关系,李顺心里很明白,如果他在这里和秋桐还有苏定国相遇,那是很容易露出马脚的。他要装作和秋桐不认识的样子留在我家里吃饭,即使他能做的像真的一样,但是秋桐能保证见到他不失态吗?

    李顺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我没有权力命令他,他如果非要留在我家里,我是无可奈何的。

    我站在那里琢磨了半天,一会儿,秋桐和苏定国出来了。

    “呵呵,一切顺利,一帆风顺……搞完了……”苏定国笑着对我说:“老弟,让你久等了……我们先到到你家去认认门吧,见见家里的二位长辈……”

    我点了点头:“好啊,走吧,我刚给家里打完电话,我爸妈都在家里等着呢……”

    这时,我看到秋桐的神情突然有些紧张,还有些胆怯。

    看到秋桐的神情,不知怎么,我的心里也突然有些紧张。

    当然,我的紧张因素或许要比秋桐的多。

    “去见长辈,不能空着手啊……”苏定国说完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嗨——马路对过有家华联超市,我去买点东西,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说客气话,苏定国已经直接穿过马路过去了。

    我和秋桐站在马路这边等苏定国。

    “李老板和老秦在我家里!”我对秋桐说。

    我不能确定李顺是否会离开,所以,我必须要先给秋桐打个预防针。

    “啊——”秋桐失声叫了出来,看着我:“李顺?!他在你家?他去干嘛?”

    “去看我父母的……”我说。

    “哦……”秋桐沉思了一下,看着我:“他……他知道我们要去的消息吗?”

    “知道了……”我说。

    “他知道我要去的消息吗?”秋桐又追问了一句,神色有些紧张,显然,她担心我和苏定国还有她去了之后,李顺会在大家面前出洋相,被苏定国看出他不是干正道的,甚至会暴露自己和她的关系。

    “知道……我告诉他了!”我说。

    “那他怎么说的?”秋桐看着我,神色依旧紧张。

    “他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然后就挂了电话……”我说。

    “哦……”秋桐点了点头,有些心神不定起来。

    看着秋桐的神态,我想安慰她两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我自己也在心神不定,谁知道李顺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谁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做。

    “我给李顺打个电话!”秋桐说着摸出手机,就开始拨号。

    号码还没拨完,苏定国已经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了,径直穿过马路往我们这边走来。

    这家伙还买了不少东西。

    苏定国快速走到我们跟前,此时秋桐刚刚拨完号,还没来得及按拨出键。

    “呵呵……我买东西的速度快吧……”苏定国笑着说。

    秋桐无可奈何地收起手机,笑了笑:“苏主任做事确实效率高……”

    “苏主任,你太客气了,买这么多东西……”我说。

    “哎——兄弟,这算什么客气啊,镇上小超市也没什么昂贵的东西,第一次去见长辈,不能空手,多少就算我们的一点心意吧……”苏定国呵呵笑着。

    “我们走吧……”秋桐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大家刚走了几步,突然前面一位提着菜篮子走在走路的大妈晃晃悠悠就摔倒在地上。

    “哎——这位大妈怎么了?”苏定国叫了一声。

    我们紧走几步过去,看到这位大妈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紧闭双眼,身体不停地抽搐。

    “坏了,这位大妈一定是突发什么病了……要赶快送医院……”秋桐说着弯腰就要去搀扶大妈。

    “慢——”苏定国突然叫了一声:“别动——”

    “怎么了?”秋桐看着苏定国。

    “小心被赖上,要是我们把她扶起来送到医院,她要是一口咬定是我们把她碰倒的,那我们可是就被缠上了……有口也说不清楚了……”苏定国说。

    “那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躺在这里啊……”秋桐着急地说:“不行,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这时很快围拢过来一群人,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没人过去碰一下。

    “我们没有交通工具,就是扶起她,也不好送医院啊……”苏定国看说服不了秋桐,忙说:“我看这样,我们赶紧拦一辆车,拦到车,然后再送她去医院……这样有开车的司机在场,孬好也算是有个证人!”

    我一听苏定国说的有理,点点头。

    秋桐也点点头:“那赶快拦车——”

    苏定国几步跑到路中央拦车,谁知一连过去几辆车,没有一辆停下的。

    这时,一辆警车驶过来,苏定国忙张开手臂大叫:“哎——警察,警察停住,赶快救人……”

    警车在苏定国面前停住,我一看,是李顺的车,李顺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我松了口气,李顺果然知道该怎么做,他要避开我们。

    秋桐也看到了车里坐着的李顺,松了口气。

    “操——不要命了你,拦车干嘛?”李顺打开车门火气十足地冲苏定国大吼起来。

    “这里有个老人突然晕倒了,你们帮帮忙把她送到医院去吧……”苏定国说。

    “日——老人晕倒了关我什么鸟事!”李顺粗暴地说。

    “你……你们是警察,你们……你们不能不管啊……”苏定国显然没想到坐在警车里的这人讲话如此粗鲁,结结巴巴地说。

    李顺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坐的是警车,意识到苏定国把他当做了警察。

    李顺眼珠子转了几转,接着嘿嘿笑起来:“哦……我们是警察啊……我靠,我们是警察……我怎么忘记了……”

    “是啊,警察同志,晕倒的老人在这边——”苏定国边往我们这边指边边冲我们叫起来:“秋总,易总,警察来了,老人有救了……”

    听苏定国一喊,李顺的身体微微一震,接着冲我们看过来,看到了我和秋桐。

    秋桐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我看着李顺。

    李顺稍微一犹豫,接着就大步冲我们走过来,人群闪开一条道,李顺过来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

    老秦这时也下车过来了。

    李顺看也不看我们,沉思片刻,对老秦说:“秦队长,你把这个老人抱到车上去……然后送她去医院……”

    “到底还是警察好……关键时候,还得警察啊……”

    “那是,警察是不怕被人赖的,也没人敢赖警察啊……”

    “听这个人说话的口气,那个秦队长都听他的,看来这个人官不小,弄不好是公安局长……”

    人群小声议论着。

    李顺听到大家的议论,脸上不由笑起来。

    老秦弯腰抱起老人往车里走。

    苏定国这时也过来了,笑着对李顺说:“哎——你是公安局的领导吧……”

    “你怎么知道的?”李顺看着苏定国。

    “给你开车的队长都听你的话,你的官当然不小了……”苏定国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不定就是宁州公安局的局长……”

    “呵呵……”李顺模棱两可地笑起来,看着苏定国:“看不出你还真有眼光,看来你不是一般人……听你讲话的口音,似乎你是从东北那边来的吧……”

    “呵呵……领导果然眼光高,是啊,我和我同事是来这里办事的……来这里搞外调的,我们是星海传媒集团的……”苏定国说着指了指我和秋桐,然后看着李顺:“听局长的口音,似乎你也是东北那边的人吧……”

    “哈哈……不错,我们都是东北那嘎的,俺们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啊……”李顺大笑起来,不经意扫了我和秋桐一眼。

    “那咱们就是老乡了……领导不远千里在宁州这边工作,抛家舍业的,很辛苦啊……”苏定国讨好地对李顺说。

    “嘿嘿……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李顺得意地笑着,然后说:“好了,你们该干嘛去干嘛吧,我送这个老人去医院……”

    说完,李顺大步走向车子,老秦开着警车疾驶而去。

    人群散去,我们继续往前走。

    “哎——这公安领导真不错,虽然开始说话有些粗俗,但是做起事情来还是不错的,好人啊……”苏定国边走边说:“哎,我刚才忘记记下这警车的车牌号码了,我该写个表扬稿给宁州报社的,让他们好好表扬表扬这位做好事的公安领导……”

    我闻听不禁有些后怕,幸亏苏定国没记住,不然还真麻烦了。

    秋桐低头在前面走着,不说话。

    很快到了我家,推开院门,爸妈正在院子里等着。

    “爸妈,我回来了!”我大声说着。

    “哎呀——小克,你可回来了——”妈妈高兴地过来拉住我的手,欢喜地直抹眼泪。

    爸爸站在妈妈后面开心地笑着,又看着秋桐和苏定国。

    秋桐站在一边微笑着,眼里带着感动和羡慕的神情,还有隐隐的一丝惆怅和不安。

    我这时忙给父母介绍秋桐和苏定国:“爸——妈——这位是我们单位的苏主任,这位是我们集团的秋总!”

    爸妈忙招呼秋桐和苏定国,妈妈看着秋桐,眼神呆了一下,喃喃地说:“哎呀——这位秋总怎么这么漂亮啊,仙女下凡了啊……”

    “叔叔阿姨好,我叫秋桐,是易克的同事!”秋桐笑着,亲热地拉住妈妈的手。

    “呵呵,我叫苏定国,也是易克的同事,今天接着外调的机会,我们专程来家里看看二老……”苏定国也笑着说。

    爸妈一听,愣了,看看秋桐苏定国,又看着我。

    “外调?什么外调?”爸爸不解地说。

    显然,爸妈不明白我这个自己开公司的为什么要被搞外调。

    “叔叔阿姨,易克最近在我们集团可是好事不断啊,考上了体制内的身份,提干了,还入了党,我们这次来是搞入党的手续的,走外调的流程的,都搞完了,很顺利!”苏定国说。

    爸妈大惑不解地看着我,妈妈放开秋桐的手,看着我说:“小克,你你考试提干……入党……”

    我怕爸妈的话让我露馅,忙说:“妈,我参加星海市直单位事业单位的考试了,考上了,开始成为体制内的人,吃国家的俸禄了……”

    “你……你不做开公司了?”妈妈说。

    “是的,现在是金融危机时期,做生意难啊,不好做,我干脆就走了另一条路!”我说。

    苏定国听着我和妈妈的对话,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了,他似乎意识到我是之前爱面子没告诉我在星海打工骗爸妈在星海开公司。

    “叔叔阿姨,易克说的对,现在生意是很难做,易克不开公司了,考上国家干部了!入党提干了,现在是我们星海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副总呢!”苏定国对妈妈说,接着又冲我笑了下。

    显然,他只是在为我打圆场,显然,他是让我知道他明白我死爱面子骗爸妈自己做老板的事他知道了,显然,他要让我明白他这是在帮我搪塞过去,让我知道他这个人情。

    秋桐站在一边微笑着,没说话。

    “哦……是这样……”爸妈点点头,爸爸接着说:“这样也好,在公家单位干,有前途……”

    “你这孩子,这么重大的事情也不事先和家里说一下,商量商量,早知道你想考公家的单位,那还不如考宁州本地的啊,星海那么远,考那么远干嘛啊……”妈妈接着就埋怨我。

    “宁州没招,星海招了啊!”我说。

    “只要孩子有出息,考哪里的不一样?”爸爸说着用责怪的目光看着妈妈。

    “哦呵呵……这倒也是!”妈妈笑起来,接着招呼大家进屋去坐。

    坐定,我给大家倒茶,秋桐看了屋内一圈,接着就看着挂在墙上的相框。

    那里面有我从小到大的照片,从几个月到我成年。

    秋桐饶有兴趣地看着。

    “对了,小克,你的那两位朋友走了,我和你妈挽留他们留下来,等你们来了一起吃饭,结果他们说还有急事,怎么挽留也不肯留下,直接走了……刚走没一会……”爸爸说。

    “哦……我知道了……”我点点头。

    秋桐抿了抿嘴唇,看了我一眼,接着目光又盯住墙上的那些相片,看得非常入神。

    “饭菜我都做好了,我这就去端过来……大家边吃边谈……”妈妈说着进了厨房。

    秋桐一听妈说这话,收回目光,接着站起来跟着妈妈去厨房:“阿姨,我帮你……”

    爸爸打开一瓶白酒,边和我还有苏定国闲谈。

    我简单说了下考试的事情,苏定国在一边不停地锦上添花:“叔,你不知道啊,易克这次考试可是800人里面总分考了第一,状元呢……竞争非常激烈,很不容易的……”

    爸爸微笑着看看我,脸上带着骄傲和自豪。

    接着,苏定国又给爸爸接着集团的简况,又特意说了自己的职务,还有秋桐的职务,还有自己办公室的职责,显然,他是要让爸爸知道他是在我和秋桐之上的。

    爸爸边听边点头边说:“哦……那以后小克的进步可就要二位领导多操心了……二位领导要多多帮助小克啊……”

    这时妈妈进来送菜也听见了这些话,停住说:“是啊,苏主任,小克这孩子做事还不成熟,你和秋总可要多帮助他……拜托你们了……”

    苏定国客气了几句。

    不一会儿,酒菜上好了,大家围着饭桌坐下,爸爸举起酒杯欢迎秋桐和苏定国的到来。

    喝了两杯酒,妈妈又不停地看着秋桐,不停地夸赞秋桐的漂亮:“啧啧……秋总这闺女,真好看……哎,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闺女呢……”

    秋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脸色红红的:“阿姨,你过奖了……”

    “哎,谁要是能娶到这么漂亮的闺女做媳妇,那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妈妈继续说。

    苏定国笑起来:“呵呵阿姨真有眼光,秋总可是我们集团,不,是星海市直单位第一大美女呢……”

    “秋总,可不要这么乱说!”秋桐说。

    “秋总,这可不是我乱说,这可是大家公认的呢!”苏定国乐呵呵地说:“市直单位的人谁不知道星海传媒集团有一位既漂亮又有才华的美女老总啊……”

    爸爸看着秋桐点点头:“才貌俱全,难得,难得……”

    秋桐这时站起来,端起酒杯,看着爸妈:“叔叔,阿姨,我敬二老一杯酒……恭喜你们有易克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好儿子,易克可是我们集团能力卓越的中层干部……”

    秋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呵呵……小克也是还有很多缺点,以后还需要秋总多多培养啊!”爸爸笑着说。

    “对,对,秋总要多指点指导小克,这孩子没做过官场,没经验,不懂官场那些道道……还要让秋总多费心了……”妈妈也附和着说。

    秋桐抿嘴笑了下:“叔叔阿姨,我和易总是同事,我们是互相帮助……易总做经营的能力很强的,我也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对,对,秋总说的好,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互帮互助的!”苏定国说。

    秋桐看了我一眼,接着和爸妈恭恭敬敬地碰杯,接着就喝了杯中酒。

    喝完,秋桐坐下,脸色红扑扑的,轻轻咬了下嘴唇,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忧郁和伤感……

    但接着,这一丝忧郁和伤感就消失了,她接着脸上就又带着笑容。

    大家继续喝酒吃菜。

    妈妈不停地给秋桐夹菜,边笑脸盈盈地不停看着秋桐。

    看得出,妈妈非常喜欢秋桐。

    秋桐有些受宠若惊地和妈妈客气着,眼里带着感动的目光。

    看着妈妈对秋桐的喜爱神情和热乎劲儿,我的心里悄悄闪过一丝伤感和失落……

    吃过饭,苏定国说:“易总,你回来一次不容易,我们订的是明天回去的机票,我看,这样,下午我们去附近爬爬这四明山,欣赏欣赏江南的山水风光,晚上,你就家里住一宿,和二老好好叙叙,我和秋总就不打扰你们了,到宁州去住,明天一大早,我们在宁州会合,然后去机场……”

    我一时没有说话,看看秋桐,秋桐也没说话,但是眼里闪过一丝恋恋不舍的目光。

    这时,妈妈说话了:“哎——我说你们二位领导啊,来一次南方不容易,再回到宁州去住,折腾一番,没必要,我们家房子很宽裕,有好几间客房,我看你们晚上就住在我家吧,晚上阿姨再烧当地的特色菜给你们吃,明天你们直接从镇上打车去机场得了……”

    妈妈边说边用不舍的目光看着秋桐,显然,妈妈很不舍得秋桐就这么走了,似乎她还和秋桐没说够话。

    “是啊,城里的宾馆虽然好,但是没有家的感觉啊……我看还是住在我们家吧……”爸爸也热情挽留。

    面对爸爸妈妈极力挽留的盛情,苏定国犹豫了下,接着笑着看着秋桐:“秋总,你看……”

    “闺女,阿姨还没和你说够话呢!”妈妈又补充了一句,笑看秋桐。

    我也看着秋桐,我心里很希望秋桐能答应爸妈的要求。

    秋桐看看爸妈,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苏定国,笑着:“苏主任,既然二老如此盛情,我觉得也不能违了二老的一番心意……当然,决定还是你来做……”

    秋桐先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又把皮球踢给了苏定国。

    苏定国笑了:“既然秋总也如此说,那我们就住在这里吧……只是,要给二老添麻烦了……”

    妈妈喜形于色:“哪里会添什么麻烦呢,不麻烦的……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家条件简陋就好了……”

    “阿姨客气了!”秋桐说了一句,接着轻轻抿了抿嘴唇。

    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轻轻送了口气。

    然后,我带着苏定国和秋桐去爬附近的四明山。

    虽然是冬季,四明山依然郁郁葱葱,大片的竹林密布,山间溪水依然淙淙,风光十分绮丽。

    游山玩水了一个下午,晚上,妈妈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极富当地特色的晚餐。

    席间,大家谈笑风声,觥筹交错。

    苏定国酒量不大,加上劳累了一天,很快就醉了。

    我将苏定国搀扶到客房安歇,很快他就呼呼睡了。

    爸爸也有些醉意,简单吃了点饭,也去睡了。

    我和妈妈还有秋桐一起吃了饭,然后秋桐帮着妈妈收拾餐桌,收拾完后,我泡了一壶茶,大家一起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

    妈妈坐在秋桐身边,拉着秋桐的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然后看着我:“小克,海珠和云朵还好吗?好久没见这两个闺女了……”

    我说:“还好,她们都忙呢,有机会会来看你们的……”

    妈妈接着又看着秋桐:“闺女,小克的女朋友海珠你认识吗?还有海珠他哥哥海峰的女朋友云朵,也就是小克的干妹妹……”

    秋桐点点头:“阿姨,我都熟悉的,我和海峰海珠还有云朵都是好朋友,海珠现在开了一家旅游公司,生意很红火,云朵现在就在我们公司做办公室主任,海峰也高升了,成了他们单位东北区的总裁……”

    “哦……你都熟悉啊,”妈妈高兴地点头:“好啊,孩子们都有出息了,好啊,很好……我和你叔叔是打心眼里看到看到你们好好做事好好做人有出息的……哎——海珠和云朵还有海峰都是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这小克也不小了,我就一心盼着小克和海珠能早日成家,我和你叔叔都想早日抱上孙子呢……”

    听了妈妈的话,我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秋桐笑着对妈妈说:“阿姨,别着急,他们现在都忙着做事业……他们会早日成家的,你们会抱上孙子的……”

    妈妈开心地笑了,接着说:“闺女啊,我们家海珠虽然没有你这么漂亮,可也是个俊秀温顺的好媳妇呢……这么久不见她,我还真的很想她了……这做事业是很重要,阿姨明白这个事理,可是,做事业也不能耽误婚姻大事啊,这家庭和事业要两不误才是正道理,我寻思着啊,想抓紧给小克和海珠定亲,亲事定下来,和亲家商量商量,抓紧把孩子们的婚事办了,这样,我们也都放心了……”

    秋桐笑着说:“嗯阿姨说得对,海珠是个好妹子……我从心里把她当好妹妹看,从心里希望她和易克能早日美满结缘……等海珠和易克结婚了,有了孩子,你们二老的心事就了了……”

    “呵呵是啊,我是做梦都想着抱孙子呢,我们老易家就易克这一个独苗,三代单传了,到了易克这一辈,可不能断了后……怎么着也要有个男孩传后,我真巴不得生一对双胞胎才好呢……”妈妈带着憧憬的眼神说。

    秋桐的眼皮跳了下。

    我的心一颤,说:“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亏你还是做老师的,怎么思想这么落后,什么断后什么单传什么男孩的……我看生男孩女孩无所谓,有没有孩子无所谓……”

    妈妈冲我一瞪眼:“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呢……妈虽然是做老师的,可也不能看着老易家到了你这一辈断后啊,当然是有男孩好,可不敢乱说什么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不吉利的话,你和海珠无论如何是要有孩子的,没孩子,那怎么行,那叫过日子?那叫两口子?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你们结了婚,马上就准备开始要孩子,到时候海珠生孩子,妈亲自去伺候月子……”

    妈妈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我不由看了一眼秋桐,她也看了我一眼。

    “海珠这闺女这么聪慧俊秀,我儿子这么帅气,将来的孩子一定会又漂亮又聪明!”妈妈又带着憧憬的口气说着,又看着秋桐:“闺女,你说阿姨说的对不对?”

    秋桐笑着:“阿姨说得对,易克和海珠结婚后,一定会生一个漂亮聪慧的孩子的……”

    妈妈开心地笑起来,接着又看着秋桐,关心地说:“闺女,你现在有婆家了吗?”

    闻听妈妈问起此话,我的心猛地一跳。

    秋桐的神色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突然响了。

    秋桐拿出手机开始接电话,接通后,笑起来,声音温柔地说:“小雪啊,妈妈在出差呢……明天就回去了啊……你在家要好好听阿姨的话哦,做个好孩子……”

    原来电话是小雪打来的。

    妈妈一听,不由用意外的眼神看了看秋桐,又看看我。

    秋桐打完电话,妈妈说:“哎呀,真看不出来,闺女你原来已经做妈妈了……呵呵,阿姨看走眼了,以为你还没结婚呢……这么好的闺女,一定找了个很般配的对象吧,婆婆也一定很疼你的吧,你的孩子也一定像你这么漂亮吧呵呵……”

    秋桐努力笑着,笑得有些苦涩和酸楚。

    我这时站起来:“妈,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好,好,休息我带小秋去房间……”妈妈站起来,用喜爱的眼光看着秋桐:“闺女,阿姨还没和你说够话呢……可惜,你明天就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一趟……”

    秋桐站起来说:“呵呵……阿姨,以后有机会一定再来看你和叔叔……”

    说者无心,听者也无心,我们此时都会觉地这是一句客套话。

    明日一别,秋桐何时能再到我家看我爸妈,恐怕是无期。

    此时,谁也没有想到,不日之后,秋桐会带着小雪来到了我们家。

    事态的变化,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当然,这是后话。

    看着妈妈期待的眼神,秋桐的目光闪了下,接着说:“阿姨,如果你愿意,要不,晚上你和我一起住吧……”

    妈妈闻听笑了:“那敢情好,我们娘俩还可以继续聊聊……”

    看着妈妈开心的表情,秋桐的眼里又闪动着感动的目光。

    然后,大家休息,妈妈带秋桐去了客房,我住在她们隔壁。

    冬夜的小镇,分外安静。

    我躺在床上,想着隔壁的秋桐,想着她竟然住在了我们家里,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想着今晚她和妈妈的谈话,心里有些纷乱,难以入眠。

    隔壁,隐隐约约传来秋桐和妈妈的低语,还不时有轻轻的笑声,不知她们在谈些什么。

    夜深了,万籁俱寂,隔壁的低低絮语持续了很久,很久……

    不知不觉,我在纷乱的不安和郁郁中睡去……

    这一晚,秋桐和妈妈都谈了些什么,我始终不知道,我没有问秋桐,也没有问妈妈。

    或许,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或许,有时候,不该什么都搞得那么明白。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妈妈起得更早,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走进客厅,看到秋桐正站在相框前,看着相框里的那些照片发呆……

    我默默站在秋桐身后,没有打扰她。

    “易克,你有一个温暖的家,你有一个幸福的家……”良久,秋桐轻轻说了一句。

    她知道我来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起起落落……

    秋桐转过身,看着我微微一笑,轻声说:“易克,我真羡慕你,羡慕你有这么疼你爱你的父母,你的爸妈是那么慈祥可亲的长辈……当然,我会更加深深祝福你,祝福你们……祝福你们的生活,祝福你们的家庭,更加完美,更加幸福……”

    秋桐虽然在笑着,但是我分明感觉出她真诚祝福的笑容里带着几分酸涩……

    我的鼻子突然一阵发酸。

    在灵魂的荒野里四处逃亡,四面的悲歌从现实的画面涌进,淡然的面孔似是废弃的城堡,孤苦的心透析着黑暗、落寞、苍凉……

    吃过早饭,在爸妈恋恋不舍的目光里,我们打车离去,直奔机场。

    在去机场的路上,秋桐一直沉默着,看着窗外宁州的冬天……

    回到星海之后,第二天,在集团小会议室,经营党支部为我举行新党员宣誓仪式。

    站在鲜红的党旗面前,我的心情不禁有些激动,还有几分庄严。

    秋桐带领我宣誓。

    秋桐站在我前面,举起右手齐肩握拳。

    我照她的样子做。

    开始宣誓。

    “我宣誓——”秋桐的声音十分庄重,吐字十分清晰。

    “我宣誓——”我跟着一句,声音洪亮。

    在这个庄严的时刻,秋桐亲自带着我宣誓,我心里有一股炽热的激流在涌动。

    “我志愿加入中国**……”

    “我志愿加入中国**……”

    秋桐说一句,我跟着一句。

    “……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秋桐最后说:“宣誓人——”

    “宣誓人——易克!”我庄严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宣誓完毕,我心潮澎湃,不由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当然,这泪水,流在我的心里,流在我心底不为人知的最深处。

    这泪水里面包含着什么样复杂情感,只有我自己知道。

    就这样,稀里糊涂在社会上懵懵懂懂混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了组织,成了组织的人,在秋桐的带领下,我宣誓成了党的人。

    我终于要为**事业奋斗终生了!

    宁州回来之后的第二天我宣誓入党,第三天,李顺就飞回来星海来了。

    李顺把我叫到金银岛的山洞里。

    “你进步的速度超出我的想象,本以为刚转变了身份,入党提干怎么着也要等个一年半载,没想到一个月之内转正入党提干的问题都解决了,效率很高,看来你小子在集团还是混的不错的,起码和集团一把手关系搞得很不错,”李顺坐在沙发上得瑟着二郎腿,边吞云吐雾边说:“看来我的看法是对的,相对职场来说,你更适合混官场,你天生就是混官场的料,官场,才是你真正可以施展才能的天地……”

    我吸着烟,默默地看着李顺。

    新的一年,李顺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眼睛更加浑浊了,在讲话的时候,嘴角不时微微要神经质抽搐一下。

    我知道,这都是溜冰的后遗症,这是深度中毒的结果。

    “当然说你适合混官场,并不是你不适合混黑道,我看你最适合的就是黑白两道兼做,通吃……”李顺继续摇头晃脑地说:“你不要有那种白道混好了就瞧不起黑道的想法,我告诉你,世界上没有任何绝对的存在。白道因为黑道的存在而存在,黑道因为白道的存在而存在,二者是唇齿相依的共存关系,密不可分,相互制约的……你可以研究下八卦图,答案都在里面,阴阳是相克相生的,白道要做违法的事,是暗的做,黑道做违法的事,是明的做。白道不违法,那是天理;黑道不违法,是违背天理,哈哈……”

    说到这里,李顺得意地笑起来。

    我没有笑,但是我承认李顺的话不无道理。

    “其实,你大可不必非要纠结什么白道黑道,非要搞清两者的界限,”李顺继续说:“宇宙中没有绝对的东西,都是种平等的存在。就象我们小时候看电影总爱分好人与坏人,好人在某个时刻可以成为恶魔,坏人在某个时刻可以感动全世界。我们常看到煤体报道某某见义勇为,某某是英雄,这些都是瞬间的,只有瞬间的东西,没有永恒的东西。所以,没有所谓什么黑道与白道,都是以利益为中心展开的定义,没有利益,也就清澈见底,心里自然也就不会纠结个没完……”

    我无法辩驳李顺的大道理,我也不能辩驳。

    但李顺的一番大道理,却不由让我的心里涌起阵阵迷惘,这样的年头,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社会,到底什么是黑道,什么是白道??

    李顺独自到山顶去散步,我私下和老秦谈话的时候,说起了自己的困惑。

    老秦沉思了半天,说:“说句实在话,按照我的世界观来理解,我没法定义黑道是什么,白道又是什么,但我想这两条道本来就没有严格的界线,如果硬是要给他们分界线,那他们的界线就是劳民大众。”

    我看着老秦。

    老秦继续说:“行有行规,道有道德。在大部分人眼里,走白道就是好人,混黑道的则是坏人,其实这未必就是正确的,其实黑道上的人最重义字。今天我们经常在港产枪战片里看到的洪帮青帮这些所谓的黑社会,其实他们都是源于明清时期的义军,也就是说他们的前辈都是劫富济贫、为民请命的绿林好汉,但他们在当时的白道也就是官方眼里,照样是黑社会……

    古人常说的仁、义、礼、智、信,黑道因为缺少了仁而被称为黑,可是白道即使缺少义和信,他还是白道。在我看来,黑和白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对待事物的方法和态度不同,都是为了利益嘛,只是获取的方法不一样,黑道的更直接一下,白道的拐弯抹角,机关算尽,最后还是一样要从别人手里抢东西,所以才有了蛇鼠一窝,一丘之貉,警匪一家的说法……现在这个社会,有的白道中人其实比黑道中人更可怕,因为,至少,黑道还存在其起码的规则与信义,而那些白道中人已经完全背弃了那些为人的起码规则了……所以我觉得,与其如白道般黑的不明不白,还不如像黑道般黑得光明磊落……”

    老秦的说话让我的心里感到有些别扭,虽然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我无法接受他的观点。

    “世界上还有很多精彩的颜色,何苦一定要分清楚黑或者白呢,其实,谁都不是绝对的黑,也不是绝对的白,所谓的黑,多数也都是灰……我认为,活在世上,不在乎是黑是白,重在人心……这就是我死心塌地要跟着李老板干的原因……”老秦又说:“不是黑道一定要做非法的事,是非法的事做多了自然就成黑道了,先后顺序要搞清楚!”

    看我仍有些懵懂的样子,老秦进一步阐述他的观点:“老弟,说实话,活了这半辈子,我的看法说,生活在这个叫做中国的土壤上,黑道、白道,基本上是无法区别的!”

    “为什么?”我说。

    “看看我们周围的老百姓,再想想你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了,你找过关系没有?你送过礼,送过钱没有?送过几次呢?都送给谁了?为什么送礼,大部分原因还不是因为被那个叫政府的那些所谓的工作人员给勒索住了?如果政府以外的人勒索你,那不就叫黑社会吗?”老秦反问我。

    我一时说不出。

    “日常生活中,你买菜、盖房、理发吗?你知道那些人怎样生存吗?”老秦继续说:“菜场有菜霸、肉霸、粮霸、土豆霸、排骨霸,建筑场有石霸、沙霸,运输有路霸……而最大的霸都在官场,你如果有关系、有人了,这些霸都是茅草小霸,摆平他们都是小菜一碟。所谓有人就是在官场中有当官的掌权的,不当官掌权就不是人……

    招待所、洗头房、美发、美容室交点保护费就能营业,否则,你一天也难以生存。给谁缴保护费?不是给所谓的黑道,主要是给公安。不给公安打点,它就经常抓人,打点打点就不仅不抓人,还能把抓去的人放了,拿走的东西还了。做生意不走黑道挣不到钱,挣大钱如果与官场没有关系,你就休想挣大钱。不认识点小官你就连一点小事也办不成……

    为什么不管有钱没钱你还必须要请客送礼,因为你要拉关系,没有所谓关系你就寸步难行。没有关系你就死路一条,官场向来是不给好处不办事,给了好处乱办事。给孩子入学要找关系、打官司要找关系,看病要找熟人,提拔、当官更要由关系。发大财,做大事都要有关系。没关系就没有人情,在中国,没人办不了事……

    因此中国人的日常价值观是以有关系为荣,以能帮别人找关系为大荣,以没有关系为大耻!所谓人,就是那个能够让人们能死能活的官官。认识张局长,刘科长,李所长就是一种能耐,一个官官也不认识,你就生存的太没有人样。而那些所谓的关系、所谓的人,就是能够让你违法乱纪的人,让你称王称霸的人,或者你违法乱纪了而让你不受追究的人。你说,这样一些让你称王称霸、敲诈勒索的关系与人,这叫做什么呢?这是黑道还是白道呢?”

    老秦的一番话让我不由低头深思起来……

    老秦接着又说:“其实,黑道的存在,是白道包庇纵容的结果……二者之间向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抬头看着老秦。

    老秦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几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说:“我们现在常常听到一句话:此人黑道白道都走得通。其实这句话很值得玩味,实际上,这句话隐含的深层意思就是黑道和白道有着必然的依存关系。一切黑道能够存在,就在于它必须有白道给罩着。因为不论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白道的力量总是大于黑道。它有国家机器的力量,有军队,武警,有直升飞机等。哪怕是啸聚山林的匪帮,白道还有坦克,大炮和炸弹呢……

    一般的黑道,无非是指一些地方上的黑老大,他们盘踞着一块地盘,在那里搞黄赌毒,手下有一帮小兄弟收保护费,当打手,或者搞个绑票敲诈之类。只要有人出钱,他们可以为之揍人,砍人,甚至杀人。如果地方公安和有关部门不是睁一眼闭一眼,而是认真负责地除暴安良,黑道能存在吗?

    所以,一切黑道得以存在,必然有白道给罩着。这是一个前提。重庆打黑,不就揪出了文强这么个白道人物……不久前,星海大街上白老三的人公开砍人,被砍者身受重伤,甚至可能致残,大家都知道指使人为何人,那就是白老三。但畏惧黑社会和雷正的势力,谁不敢站出来说话。只有个别人不畏报复,挺身指责,但还是未能点名。由于这个仗义者是市里的知名人物,他的发言,让砍人者马上出来自首。十名行凶者一齐投案。其中两人自称是组织者,砍人是为了朋友出气,所以有此行动。这两个人,和其他行凶者,都是曾经劳改或劳教过的社会渣滓。他们包揽了一切,从而为背后的白老三洗掉一切嫌疑……

    而有雷正做靠山,这些自首者进去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很快就会出来,还能得到白老三不菲的一笔赏钱……被砍的这个人是一名政府官员,白老三为何要叫自己的手下人砍这个官员,这其中的道道就说不清楚了,肯定,不是这个官员无意中得罪了白老三,就是白老三是受人之托……”

    老秦不说,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有雷正做靠山,白老三在星海越来越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

    老秦继续说:“以常理来判断,幕后真凶和这些街上的小混混,是根本沾不上边的。他或许根本就认识这些人,更不会和他们成为朋友。真实的情况,必然是真凶出钱,或通过其代理人,收买黑社会砍人。白老三的人包揽一切后,即使判刑,为了一大笔钱,坐几年牢也是划算的,反正定不了死罪。有白道人物雷正罩着,要不了多久,还可以设法保外就医。此类案件,可以说是黑道干的,但这些黑道却又有白道背景。就其实质而言,实际上是有白道背景的人干的,也就是说,幕后真凶干了坏事,却永远不会受到惩罚。

    说来说去,根本的道理是,一切黑道必须有白道给罩着,才能成得了黑道,否则就成不了道。街上的扒窃者,或入室偷盗,乃至抢劫的小毛贼,有些确无白道背景,因为他们还没有成道,只是罪犯中的个体户,或散户。一旦成道,而可以公然横行一方者,比如白老三,必有白道后台。一些黑道人物,还成了可以公开活动的头面人物,甚至在当地有人代或政协委员之类的头衔,我看伍德就有这个潜质。而罩着黑道的白道人物,不是和黑道人物有亲友关系,就是从黑道那里能得到某种好处。

    当然,这决不是说一切白道人物都会和黑道有牵连。然而,某些白道人物,在某种意义上,就是黑道。重庆的文强,身为公安局副局长,庇护和纵容黑恶势力,祸害人民,成为黑道的大后台。几年前,在广东阳江地区,黑恶势力在当地官员的纵容下,横行十年之久,在中央的直接行动下,才打掉了这股势力。这些实例说明了一个事实,没有白道的庇护,黑道是成不了气候的……”

    “现在我国的黑道,似乎越来越职业化了……”我这样说着,不由又想起了李顺正开展的如火如荼的冬季大练兵,正在进行的组织队伍建设。

    老秦不认同我的观点,他认为现在中国的黑道顶多算是半职业化,并没有成为真正的气候,只要政府想治理,还是很容易压住的。

    老秦似乎对黑道颇有研究,他认为世界上真正职业化的黑道,变态的小日本算是一个,小日本的后台老板美帝国主义更是。

    “美国?”我不由有些意外,看着老秦:“美国现在的黑道都是职业化?”

    “是的,不但职业化,而且职业化的还很彻底……”老秦点点头。

    老秦接着告诉我,现在在美帝国主义,黑道都是成职业化的,他们也有很多的职业守则,比如不许不讲文明,朋友的妻子不可以调戏,上级有命令必须马上到达,即使妻子分娩也必须到达,不许和警察做朋友,等等……他们有许多这样的原则。黑道在美国的势力非常庞大,他们都以收保护费的方式出现,很多的明星、企业家、律师都受到他们的保护,其实是威胁着,他们为了不交保护费而丧命的很多!

    当然,在米国,是绝对反对有黑道的,但尽管如此,黑道还是日益猖獗,原因很简单,就像治病一样,皮肤上的病看似治好了,但深藏在骨子里的病根却没有得到治疗,表面上的问题还是会显现,小角色抓住了,对他们根本就不算什么,被抓住的人也知道只要他们供出什么重要的机密和后台人物,他们自己就完了,再说一般小角色他们绝对不会知道很多的,真正后台的大老黑是根本没有办法抓到的!所以在美国要根除黑道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就算卧底多年的警察也很难掌握重要的信息,不要以为黑道他们只是收收钱过过好日子那就算了,很多时候他们伴着许多的血腥,世间的利是没有那么单纯的!

    “其实,不管是老美还是我们国家,黑道的存在,其实最大的成因在于白道,白道有的是权力,可以利用他们的权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的权力是控制社会资源,以其掌握的资源做要挟.甚至利用资源来打倒和自己做对的人!白道只是他们的外衣,其实他们的心黑着呢!”老秦如是说。

    和老秦一席谈,让我又长了不少见识,明晰了一些道道,但我心里的纠结和谜团却依然无法解开,相反,却越来越矛盾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黑白道上继续走下去,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我甚至不敢往下想。

    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我走什么样的道,自己说了不算,李顺都给我安排好了,我无法摆脱他的控制。

    从金银岛回来,我坐在办公室里有些郁闷地看着窗外萧条的冬天。

    大征订结束后,投递工作迅速进行了理顺,刚开始几天出现的误差都得到了解决。

    从现在到春节前,公司的工作相对进入了一个比较松闲的时期。

    不知不觉下班了,外面的天色黑了,办公区一片寂静。

    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孤独和苦寂,还有些发冷,打开办公桌,摸出一瓶二锅头和一包榨菜,就着榨菜咕嘟咕嘟将一瓶二锅头灌了进去。

    然后,我站到窗前,在酒精的麻醉里看着窗外城市萧冷的夜空发呆,心里感到阵阵迷惘和忧郁……

    “你怎么还没走?”随着推门的声音,我听到秋桐进来了。

    我转过身,脑子有些麻醉的感觉,看着秋桐。

    “好大的酒味,你在办公室喝酒了!”秋桐说。

    我点点头。

    秋桐抿了抿嘴唇,带着关切的表情看着我:“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喝酒,下班了,不行吗?”我说。

    秋桐没有说话,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带着微微的酒意,我坐在那里,看着秋桐发呆。

    沉默。

    “李顺是不是经常去你家看你父母?”一会儿,秋桐问我。

    我点点头。

    “他是不是看望你父母是假,拿你父母来威胁控制你才是他的真实目的?”秋桐又说。

    我看着秋桐,没有说话。

    “告诉我,他是不是以此来威胁你的?”秋桐紧紧盯住我。

    我深深呼了口气,还是没说话。

    秋桐紧紧咬住牙根,眼里发出愤怒的目光,她似乎读懂了我的沉默。

    “混蛋——卑鄙——不折不扣的混蛋——”秋桐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不行,我得找他谈谈……”

    秋桐霍地站起来。

    “不必了,你不要掺和这事了,你说什么都不会管用,他根本就不会听你的,而且,你越找他,事情会越糟糕……”我说:“他的性格和脾气,你该了解……”

    秋桐怔住了,愣愣地看了我半天,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愧疚和自责。

    我明白,她的自责和愧疚不仅仅是对我,还包括对我的父母。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女人啊,在她的心里,永远都装着别人,关心着别人,唯独没有她自己。看着秋桐,我心里暗暗感慨着。

    秋桐沉默了半天,说:“我过来找你,是商量下春节前走访的事,春节前,我们要安排下走访客户的事宜,主要是走访大客户,你把你分管的部门需要走访的名单列给我,我安排办公室到集团财务去申请资金购买走访物品……”

    “哦……”我看着秋桐:“都买什么物品走访?”

    “购物卡!”秋桐说:“这是老规矩,每到节前,集团各部门都要安排走访……”

    “哦……拿公家的钱送礼!”我说。

    “应该说是拿公家的钱互相送礼!市直各单位都是如此,老规矩了……”秋桐说:“我们还只是走访客户,还只是送面值三千两千的购物卡,集团领导也是要走访的,要到市里高层走访的,要到省里甚至北京去走访的,那送的东西可就价值高了……说白了,其实就是拿公家的钱往个人腰包里塞,为个人谋取人情和面子,为个人谋取利益……这年头,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春节前,领导都在忙什么?还不是忙着给上级送礼……”

    “**!”我嘴里喷出一股酒气。

    “呵呵……你可以这么说,但其实你还可以这样理解,”秋桐笑笑说:“所谓的礼,实质上是一种等级秩序。等级秩序的实质又是等级福利,也就是什么身份的人可以享受什么样的福利,绝对不能混淆。这种福利体现在官场的方方面面,下级要给上级送礼,这是一种秩序,这种秩序的本质是上级享有某种福利,这种福利包括物质性的利,比如礼品、礼金,也包括精神性的福,比如尊敬……”

    “凭什么上级就可以能够享有这些福利?”我愤愤不平地说。

    “自然是因为上级手里有权力,而权力是一种能够影响他人福利的能力。影响的方式是减少或增加,减少他人福利是合法伤害权,增加他人福利是合理赐权”。上级对于下级来说,正是因为拥有这两种权力,所以下级不得不送礼,无论是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秋桐说:“在传统政治中,上级拥有对下级的支配权,下级的福利基本上由上级的意志所决定,上级可以包庇下级,也可以找理由惩治下级。由于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每个人都追求所谓福利的最大化,为了避免个人福利损失,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上级的福利——送礼是一种方式,巴结奉承也是一种方式,两者的区别仅仅在于前者是物质性的,后者是精神性的。”

    我不由点了点头:“嗯……有一定的道理……”

    “送礼作为政治,它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下级向上级送礼,上级还有上级,这样礼物就一层一层地向上传递,最终在整个官场内部形成了按权力大小享有礼物、礼银的分配格局。这就是说,每一级下属都要向上级送礼,上级在得到礼之后又再送给上级,就这样这些银子从县里流到市里,又从市里流到省里,再从省里流向北京。就整个官场来说,这是一个按权力大小分享福利的格局,是对一部分非正当社会财富按照权力大小进行的再分配机制。这,大概才是送礼的真义。”秋桐又说。

    “你对这个研究地倒是挺透彻!”我不由傻傻地笑起来。

    “这个根本就不需要研究,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秋桐说。

    “既然各级官吏在送礼政治中都得到了好处,增加了个人福利,那么福利受损失的又是谁?”我说。

    “说到底,是国家,是纳税人,是老百姓!”秋桐说:“说句实话,公款送礼就是以权谋私,是一种隐性**,而且这种隐性**越来越呈显性化态势,影响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名义上是公对公,实则被一些人打着公家的旗号用以谋私,借走动之机,慷公家之慨,捞取私利。与其说是送礼给领导,不如说是送给领导手中的权力。究竟收礼人和送礼人之间是何等的情义?不言自明,主要还在于权力与利益的驱动……”

    “你明明知道是**,那你还要送!”我晃晃脑袋说。

    秋桐笑了:“我们是送给客户的,是生意上的正常走动,我们不是送给上级领导的,领导那边,不需要我们操心,当然,我们也没那个操心的资格……你以前自己做老板的时候,逢年过节,不会不去走动看看客户吧?”

    我点点头:“这倒也是……海珠那边我要提醒她一下,必要的客户年前是要走动走动的……联络联络感情……”

    “嗯……对,客户是必须要经常走动的,”秋桐点了点头,接着说:“看来,海珠的病是非要只好不可的了,当然,我相信一定会治好的……那晚在你家,你妈的那些话,我听了都好有压力,幸亏海珠没听到,不然,她的心理负担更会加重……”

    听到这里,我突然猛地想起一件事,想起那晚在丹东和秋桐的酒后一夜,心不由突突跳了起来。

    “秋桐……我……我想问你个问题!”我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问题啊,你问吧!”秋桐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你…….你……你每个月几号来月经?”借着酒意,我鼓足勇气说。

    “你……你……”秋桐顿时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起来。

    一定是我的话让她又想起了丹东和我的那晚炽热焰情……

    “我我……那晚……在丹东……我们酒后发生的那事……我……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会不会怀上……所以……我……我想……我想问问……问问你……”酒精壮了我的胆量,我继续结结巴巴地说,心跳的厉害。

    “你……你……”秋桐不敢看我,羞色满面,脸红地更加厉害,呼吸更加急促。

    “我……我做过体检,医生说我……我的精子量很大,活力很强……都是跑直线的……要要是你那天在危险期,在排卵期,那那你就会怀上我……我们……我们的孩子……”我又磕磕巴巴地说,感觉喝下去的二锅头开始有些上头。

    “你……你…….快快不要说了……你……你……快快住嘴…….”秋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梦幻般的感觉,还有些哀哀的请求,接着就低头捂住脸,脸红到了脖子,浑身颤抖,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着。

    “月经前7天后8天都是安全期!”我又快速说了一句,虽然秋桐让我闭嘴,但我还是想说出这话,提醒下秋桐,让她明白这个事情。

    秋桐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捂住脸坐在我对过,雪白的脖颈依旧透着羞红,身体继续在微微颤抖,丰满的胸口继续在起伏着……

    看得出,我的话在她心里激起了剧烈的波涛,给了她巨大的刺激,她的心里一定又回到了那个难忘的迷醉的夜晚。

    看着秋桐此刻楚楚惊惶的样子,想着那晚我和秋桐的酒后激烈情怀,想着我酒后和秋桐做过的事,想着我们俩在迷醉中必然发生的灵与肉的紧密交合和极度纠缠还有耳鬓厮磨,想着第二天醒来看到的秋桐的半裸身体,想到那雪白床单上的一滩殷红,我的心剧烈跳动,一股强烈的冲动猛烈涌上大脑,浑身血液流速骤然加快……

    强烈的冲动之下,我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秋桐面前。

    不知为何,此刻,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整个世界忽然感觉都不存在了,只有我和眼前的秋桐。

    我不知道,此刻,在我的办公室,我要对秋桐做什么。

    说不知道其实是装逼,其实我知道自己想干嘛要干嘛。

    我没有喝醉,可是,此次此刻,此情此景,我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似乎整个人都醉了,这种醉丝毫不亚于那晚丹东的程度,醉得一塌糊涂,只是,那时我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我的大脑断了片子,而此刻,我的大脑没有失去记忆,我的身体我自己尚能控制。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自己的神经和身体为何会有这样疯狂的迷醉麻醉迷乱狂乱感觉。

    我不知道是因为看到秋桐此刻的样子刺激了我,还是因为想起了那晚炽热火热浓情似火的情景,还是因为多日没有做那事身体内部的生理压抑到了极点在酒精的刺激下需要释放,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涌动着无法遏制的冲动,身体内部的血液流速越来越快,小腹部有热流在急速涌动,一股一股地想要喷涌出来

    我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双手,轻轻搭在秋桐的肩膀上……

    虽然是隔着外衣,我依然能感觉到秋桐的身体很热,发烫。

    我的手不由用了下力,下意识不由突然就想将秋桐拉起来搂到怀里,紧紧,紧紧地抱住她。

    秋桐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

    我突然一把将秋桐的身体拉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往后一推,让她靠在办公桌对面的墙壁上,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的脖子,身体接着就挤压了过去。

    “不要——”秋桐刚说了两个字,嘴唇立刻就被我的嘴唇堵住了,封住了,我紧闭双眼,眼前都一片迷惘,我的唇已经覆住了她的火热滚烫的柔软和娇嫩,我的身体已经挤压着她的丰满的胸脯,虽然隔着衣服,我依然能感觉到她的弹性和丰满,还有火热……

    这一切似乎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情,秋桐除了发出“不要”两个字和一声惊呼,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而我,大脑里是一片空白,灵魂和**长期极度压抑的苍凉和饥渴让我瞬间变得疯狂,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做出来的。

    一切都发生地那么突然,一切都是在瞬间的事情。

    此时,我忘记了这世界上的一切烦恼和忧愁,忘记了一切无奈的现实和回忆,忘记了一切的良心和责任,忘记了海珠,忘记了冬儿,忘记了云朵,忘记了李顺,忘记了夏季,忘记了夏雨,忘记了海峰……

    我紧紧搂住秋桐的脖颈,身体不由自主挤压着她的胸部,感受着她的丰满和弹性带给我生理的刺激,感受着孤寂的灵魂在荒野里猛然爆炸带给我的精神刺激……

    “呜——”秋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她开始反应过来,身体开始挣扎,两手开始试图将我推开。

    可是,在我突然爆发的疯狂面前,她的反抗迅疾被我有力的臂膀和挤压化为齑粉,显得那样无力和柔弱。

    她被动地被我吻住双唇,被动地被我挤压着胸部,我的身体下面突然迅速硬起来,虽然隔着衣服,我依然感觉到自己火热的坚硬顶住了她的小腹……

    “呜——”秋桐发出沉闷的一声呻音,她的身体猛然就是一震,接着有些瘫软。

    她继续努力地用双手推我,但是却无法将我推开。

    “阿桐,我爱你——”边亲吻着秋桐,我终于发出了一声低吼。

    这声低吼,压抑了许久,终于爆发了出来。

    秋桐的身体又是猛地一颤,突然不做声了。

    当我再次shunxi到她的唇,突然感觉秋桐放弃了抵抗,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而发冷,嘴唇也变得冰冷——

    我睁开眼,看到了秋桐无力而哀伤的双眼,看到了秋桐木然而凄冷的表情,看到了秋桐眼角凄凉而酸楚的泪花……

    “放开我——”我的耳边传来秋桐冷冰冰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对我来说犹如一声惊雷。

    我的身体突然就僵住了,身体内部的火热和激流在急速后退……

    不由自主,我放开了秋桐的身体。

    秋桐的身体突然一软,似乎要瘫倒在地,但是,随即,她又站了起来,无力地靠着墙壁,怔怔地看着我。

    我有些发呆,直勾勾地看着秋桐。

    秋桐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在短暂的发怔之后突然变得有些明亮,似乎她刚才也被我的疯狂弄得陷入了迷乱,此刻猛然警醒过来。

    秋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你……你……你疯了……你……你……借酒发狂,你……酒精没有麻醉你,你却自己麻醉了自己……”秋桐的嘴唇有些哆嗦,声音有些凄楚。

    我木木地站在那里,心里突然感到了巨大的惶恐。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能答应你,不能迎合你……不能顺从你……我们……我们……都不可以再重复犯过的错误……不能,绝对不可以!”秋桐沉默片刻,接着说。

    她的声音虽然颤抖着,语气却十分坚定,清澈而酸楚的目光直视着我。

    秋桐的话犹如一盆冷水,顿时将我大脑和身体里突然涌起的热浪彻底扑灭,我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回到了我和她正在面对的残酷的现实,回到了我需要承担的良心和责任,海珠一下子闪现在我的眼前,我仿佛看到海珠正用哀楚的目光注视着我。

    不敢继续面对秋桐纯洁明亮的目光,我的心一阵颤栗,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无地自容。

    “不能……我们不能……我们永远都不能再犯这种错误……我……我们不能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我……我们……永远都没有可能……过去的,永远只能是过去……对不起……”秋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下被我弄乱的衣服,喃喃地说着,身体摇晃了几下,接着向门口慢慢走去。

    “你……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低语了一句。

    秋桐没有理会我,跌跌撞撞走了出去,带上门。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秋桐刚才的话字字像钢针扎着我的心,疼痛难忍。

    我突然感觉自己刚才对秋桐的行为形如禽兽,不,禽兽不如!!

    怔了半天,忽然抬起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接着,我颓然坐在秋桐刚才坐的椅子上,低下头,狠狠抓住自己的头发撕扯着,发出一声狂乱绝望迷乱的哀嚎……

    我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泪雨纷飞……

    当夜,回到宿舍,躺在沙发上,我带着对秋桐无地自容的羞愧和愁苦,带着对自己无法释放的生理和心理压抑,带着对海珠良心责任的巨大谴责和愧疚,独自狂饮,又喝了一瓶二锅头。

    将空瓶子扔到地上,跌跌撞撞走进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仰脸看着天花板,想着海珠,想着秋桐,想着和海珠的往日炽热火热甜蜜,想着和秋桐的迷醉之夜和下午的狂乱举动冲动,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冬天的晚上特别让人容易对温暖产生满足,甚至还会对温暖产生一种依念。所以,在酒精的麻醉下,我很快地就在这样的温暖中缓缓地进入到了睡眠之中……

    半夜,醒了,我开始抽烟。

    吸完一支烟,我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寂静而冰冷冬夜的天空,一轮孤寂的冷月正挂在夜空,挥洒下清冷而凄凉的光辉……

    曾经,我不敢企盼太多的真情所在,我一直守候着一份孤寂的心灵,不敢欣赏身边那一些细小细小的美丽景色,总是,匆匆忙忙的放开自己的脚步。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逃避!

    你一直在逃避现实,我也是。然而,当那天,在鸭绿江的游轮双航,你闯进我波澜不惊的生活,就算我闭上眼睛不去看,尽了力的去抵挡,也难以减少幻想,磨灭对你的牵挂,你总是让我放心不下,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种相思万种愁苦在心头划过,盼望着,能和你相厮相守终生。可是,太多的严酷现实,性格决定的无法泯灭的良心和责任,我们不得不面临,只好让那两颗心随风潜入这冷冷的冬夜。

    很多时候,我们只能这样无助的感叹人生的无情,我知道现实生活中有太多的风风雨雨,我们都必须去面临,也必须去面对,我不能只是感叹命运。因为,我知道,其实,在空气里,还有一个你会同我风雨兼程,一起行走在人生之旅程中,一起共风雨。或许,因为有空气,我们都不会不怕承受再多的苦痛和伤害,只怕失去这份柔软纠缠的情致。

    我知道,或许,在那个看不到的空间里,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突然,内心泪如雨下,冷雨纷纷……

    第二天,上班。

    坐在办公室里,默默地抽烟,想着昨天下班后到晚上发生的一切,心里起起落落……

    门被轻轻推开,云朵走了进来,给我送一份文件。

    放下文件,云朵刚要走,我叫住了她。

    “云朵……我想问你个事……”

    “哦……哥,什么事,你问吧!”云朵看着我。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关上门,然后又走回来。

    云朵不解地看着我。

    我又坐下,示意云朵也坐下。

    “哥,什么事啊,搞的这么神秘?”云朵轻轻笑了下,然后坐下。

    我没有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云朵:“云朵,你知道不知道秋桐的例假是每个月几号来?”

    “啊——”云朵大吃一惊,失声叫了起来,接着脸就变得通红,呆呆地看着我,吃吃地说:“哥……你……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你……你问这个干嘛?”

    我看着云朵吃惊和意外的表情,笑了笑:“秋桐工作起来不要命,很累,我想知道她的生理周期,好在她身体不舒适的时候多替她分担一些工作,这样也有利于她的身体健康……”

    我的理由无懈可击。

    云朵听了,点点头神色渐渐恢复正常:“哦……原来是这样……哥,你想得真周到……你对秋姐真好……”

    我无声地咧咧嘴巴。

    接着,云朵的脸又微微红了起来:“可是……哥,这个……秋姐的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没大注意……”

    听云朵如此说,我的心里略微有些失望,点点头:“嗯……那好吧,不知道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云朵想了想,说:“要不,我去给你问问……”

    我哑然失笑,说:“不要特意问,这样秋桐会不自在的……”

    云朵说:“那……我就不问了,我注意观察着吧……”

    我点点头:“好吧……”

    我心里一阵苦笑,等云朵观察到,要是丹东那天正在秋桐的危险期,说不定她就怀上了。要是秋桐真的怀上了,这该怎么办呢?早晚这是遮不住的。

    想想秋桐怀孕的后果,我有些不寒而栗。

    不仅仅是考虑到对我带来的后果,最主要还是给秋桐带来的后果。

    云朵走后,我忐忑不安地想了半天,随即又安慰自己,例假7天,加上前7后8的安全期,这样就危险期只有七八天的时间,不会那么巧正好那天就是危险期,秋桐应该不会怀孕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稍微平静下来。

    我此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问秋桐这个问题,不在丹东回来的当天就问,要是那天真的在危险期,还可以吃事后紧急避孕药啊。

    秋桐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不懂这些,我不是第一次开处,我该知道啊。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有些自责起来。

    自责了半天,我开始看云朵刚送来的文件,接着又列出需要年前走访的大客户名单,然后,看完后,我去了秋桐办公室。

    秋桐正在办公室里,看到我进来,她的脸倏地红了起来……

    我也有些不大自在,我想起了昨天下班后在我的办公室,想起了昨晚自己做的那个荒唐而美妙的梦,我的脸皮厚,一般不会发红,但我依然感到脸有些发热。

    我走近秋桐,将文件放到她的桌面上,轻声说:“这是云朵刚送给我的,我看完了,你看看吧……”

    秋桐嗯了一声,脑袋有些低垂。

    我坐在她的对面,看着秋桐绯红的脸,心里不由又跳了几下,然后说:“秋桐,昨天下午下班后……我……我有些冲动鲁莽了……如果……如果我的行为伤害了你……我……我向你道歉……”

    秋桐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的绯红依旧,眼神突然有些迷离。

    接着,她轻声说:“不用向我道歉……我理解你行为的动机……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们都要保持理性,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哪些事情必须要放弃,我们心里都要有数……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们都要为自己的现实负责,为自己的良心负责……我们已经犯过一次错误,既然知道犯了错误,那就不该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们不仅仅是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别人负责,我们绝不可以为了自己的一时欢愉而去伤害别人……”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好了,此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提再想了……”秋桐接着说:“还有,以后你要少喝酒,在办公室里尽量不要喝酒,即使是下班后也不要,那样影响会不好,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易克,要注意维护自己的公众形象……”

    我点点头:“嗯……”

    我接着将客户名单给了秋桐:“这些是需要走访的客户名单……”

    秋桐的神态逐渐恢复了正常,接过名单看了看,然后放到文件夹里:“嗯……好,等赵总那边的名单送过来,一起交给云朵去落实……”

    “嗯……”我点点头,然后看着秋桐:“那……要是没事,我就出去了……”

    秋桐看着我,欲言又止,然后点了点头,轻声说:“好……你去忙吧……”

    我心里突然有些失落,站在那里一时没动。

    秋桐看着我:“昨晚没睡好?”

    我说:“还行吧……”

    秋桐说:“看你的气色似乎不大正常……要是身体感觉不舒服,今天就回去休息一天……反正这段时间公司的工作相对松闲……”

    我说:“没事,我很好!”

    秋桐抿了抿嘴唇:“不要硬撑,不要嘴硬……”

    “我没硬撑,我也没嘴硬!”我说:“我真的没事…….”

    秋桐沉默了片刻,说:“自己一个人生活,要注意身体,要学会照顾自己,吃饭要正儿八经地吃,不要凑合,不要将就……不要老是吃大碗面,那都是垃圾食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嗯……”

    秋桐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那个青岛海尔的业务那个青岛四海旅游公司的业务……你是不是一直在向人家要提成的?”

    我的心一跳,点了点头:“嗯……”

    “时间也不短了,我看,这提成也不能一味要起来没完,适可而止吧,别要了……”秋桐说。

    “这是老规矩,必须的……”我说。

    “老规矩也不妥,只不过简单联系了下,就收起提成来没完,我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秋桐说:“还有,那些提成,你都让达到了孤儿院的账户上?”

    “是的,以你的名义捐给了孤儿院!”我说。

    秋桐呼了一口气:“现在大约收了有多少提成了?”

    我想了想:“大约有50万了吧……”

    “可以了,不少了,到此为止吧……通知青岛那边,以后不要打了,也不要提成了……”秋桐说:“我这个好人好事做的,当初本想帮助人,结果是给自己邀来了名……”

    “我这也是想圆你的一个心愿……”

    “嗯……我理解,我明白谢谢你……”秋桐点点头,说:“人家四海那边做业务也不容易,不能没完没了拿起提成没个头,我们那么简单的一点付出,就收到如此多的回报,够了,该知足了……不管这提成拿的应该不应该,我都不想继续这样做了……”

    我点点头:“好吧……”

    正说着,秋桐的手机响了,秋桐接电话。

    “喂——你好,哦……夏董市长啊,呵呵……你好……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秋桐笑着。

    “呵呵……早安,同问夏董早安……谢谢,谢谢……”秋桐继续笑着。

    然后,秋桐就挂了电话。

    夏季打过来的电话,鸟事没有,就为了问候一个早安。

    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窝火,还有几分发酸,操,一大早就问安,看来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被我遇到了。

    越想心里越别扭,越想越有一股醋意涌上心头。

    我的脸色不由有些异样。

    秋桐看着我,似乎觉察出来我的神色异样,笑了下:“夏季打来的,没什么事,就是问个早安……”

    “有那么大的老板专门一大早问候你早安,你很开心吧?”我冷冷地说。

    秋桐微微一怔,接着说:“没有啊,我就是礼貌性的回复了一下啊……”

    “礼貌性,礼貌个屁!看你这副开心得意的样子,看你笑的这个甜!”我愈发感到憋气。

    “开心?得意?我没有啊……人家礼貌性地打来电话,我总不能冷冰冰地回绝吧,再说,大家都是朋友……”秋桐看着我说。

    “朋友……朋友个屁!”我硬邦邦地说。

    “不要这样说人家,大家难道不是朋友吗?”秋桐说。

    “哼……”

    “你……”秋桐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看着我:“你……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别问我,先问问你自己……你少给我装糊涂!”说完,我扭头就走。

    回到办公室,我坐在办公桌前生了一会儿闷气。

    半天,我又觉得自己不该对秋桐说难听的话,不该给她脸色,她是无辜的,再说,我现在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呢?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她早晚要嫁给李顺,我必须面对海珠,我如此这般地耍小性子,不是无理取闹吗?

    想到这里,我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秋桐。

    “你好——”电话里传来秋桐的声音。

    “是我!”我说。

    “嗯……”

    “刚才……或许我不该给你发火,我给你道歉!”我说。

    秋桐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说:“没事……我没生你的气……你走后,我想了下,或许,我知道你为什么会不高兴……”

    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想多了,会很累的……”秋桐柔声说。

    “嗯……”

    “现在还生气吗?”

    “不了!”

    “那你笑一声我听听!”

    我努力发出一声笑。

    “呵呵……一听你就是勉强的……”秋桐笑起来,接着说:“哎——有时候感觉你就是个孩子,一个大孩子……”

    “我是个孩子,你其实也是个孩子……”我说。

    “呵呵……在长辈面前,我们当然都是孩子……”

    “在我面前,你也是个孩子!”我说。

    “乱说……”秋桐嗔怪的声音。

    “夏季是不是每天都给你打电话问早安?”我又说。

    沉默了片刻,秋桐低声说:“嗯……”

    “除了早安,是不是中午晚上也每天问候午安和晚安……”我又说。

    “不是每天只是经常……”秋桐低声说。

    “是不是还经常会邀请你出去单独吃饭喝茶?”我又说。

    “嗯……可是,我一般都婉言谢绝了……”秋桐忙说。

    “这个夏季……对你如此这般的殷勤……难道,你就没觉察出来什么?”我说。

    秋桐沉默了,半天说:“我不愿意去想那么多……我只当夏季是朋友,和海峰一样的朋友,夏季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也是大家的朋友……无论任何人对我怎么样,我……其实我的心里都不会再……再容纳下……我有我已经安排好的明天和命运,无论任何人,都不能也不会改变我的命运……所以,我不愿意多想这些事,希望你也不要多想,在无法改变的现实之外,我不会背叛自己的灵魂……希望,我们都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工作,希望,我们都走好自己该走的每一步,对得起自己,对得住别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住别人对你的好……我想,我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去做什么,你同样也会知道……”

    秋桐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意思不是很明晰,但是我却似乎听懂了她话里包含的几层意思。

    “其实,我不该干涉你的私事,我没有这个资格……我实在是不该过问这些的……”我说。

    秋桐没有说话,半天,叹息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话筒发了半天愣。

    下午,我给四海旅游的孔昆打了个电话。

    “你好啊,神秘的朋友……”孔昆热情地说。

    “你好,孔经理……”我漫不经心地说。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孔的?”孔昆的声音有些意外。

    我这才觉察自己不小心说走了嘴,我之前和孔昆联系的时候,从来没问过她的姓名,只是因为我和李顺去了一次四海旅游,我才知道她叫孔昆。

    “哦……这个……知道你姓孔,难道很难吗?我不但知道你姓孔,还知道你叫孔昆!”我说。

    “哦……呵呵……你一定是从海尔那边的朋友那里知道的,是不是啊?”孔昆笑着:“是的,确实不难,我们做业务的,知道的越多越好……”

    “最近和海尔的业务还好吧?”我说。

    “还好啊,一切正常,业务不断……”孔昆说:“对了,那些提成我每次都按时打到你指定的账户的……一次都没少啊……”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和你谈业务提成的事情!”我说。

    “哦……怎么?”孔昆的声音有一丝紧张,似乎担心我要提额外的附加要求……

    “从今天开始,业务提成我不要了……”我说。

    “啊——”孔昆的声音又很意外:“神秘的朋友……你你说什么?”

    “从今天开始,你和海尔的业务就不用支付提成了,难道你没听明白?”我又重复了一遍。

    “哦……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孔昆的声音还是有些意外:“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不要提成了……这些提成,都是你份内的,该支付的……为什么突然不要了呢……是不是,是不是你嫌我们给的少,要……要告诉海尔不和我们做业务了?”

    孔昆的声音突然又紧张起来。

    “你们和海尔的业务不会因为我不要提成受到任何影响……你实在是想多了……”我说:“我要提成和不要提成,都有我的道理,这些你不用操心,不用过问,你们和海尔的业务以前怎么样,以后还会怎么样,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哦…….”孔昆的声音轻松了,接着似乎有些高兴,说:“哎,神秘的朋友,你可真是个好人,帮我们做了那么多业务,至今都不知道你是谁……只知道你这个电话是星海的……哎,你就这么神神秘秘而来又这么神神秘秘消失了……很希望能当面见到你,好好感谢你啊……”

    孔昆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失落和遗憾。

    我说:“不要感谢,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我给你介绍业务,你给我付提成,这是买卖关系,你没有必要见到我……”

    “哎——对了,神秘的朋友,告诉你个事情……”孔昆说。

    “什么事,说吧?”我说。

    “前些日子,元旦放假期间,我们公司来了两个客户,找我的,说他们是客户吧,却没谈生意接着就走了,以后再也没来,说不是客户吧,却又问我星海有没有业务联系……我告诉他们说我星海没有业务,但是有个神秘的朋友给我介绍了青岛海尔的业务,他们其中一个人似乎对这很感兴趣的样子,又和我谈了几句,突然起身就走,搞的我莫名其妙的……”

    “哦……你和我说这个干嘛?这和我有关系吗?”我说。

    “应该是没有关系,可是,我又想啊,或许是不是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所以,我就告诉你了,万一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好有个思想准备……”孔昆说。

    “嗯……这和我没关系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说。

    “哦……那就好!”

    “还有事吗?”我说。

    “额……以后,你还会打电话来吗?以后,你还会和我联系吗?”孔昆说,声音似乎有些恋恋不舍,还有些失落。

    “你觉得还有联系的必要吗?我要是和你联系,恐怕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好了,再见吧,孔经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祝你开心快乐!”

    “哦……再见,神秘的朋友……”

    我挂了电话,长出了一口气,秋桐交代我的事情办妥了。

    秋桐不让我继续要业务提成,我心里不禁有些遗憾,做生意的,哪里有和钱有仇的,这些业务提成又不是灰色收入,都是光明正大的,秋桐为什么不要呢?

    或许,秋桐真的不是百分百的生意人,还是带有理想主义的感性人。

    或许,秋桐是不想用那些提成来为自己赚取名声。

    或许,秋桐是觉得万一被海尔的同学知道自己收取了那么多业务提成不好。

    或许,她觉得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就拿这么多提成心里不安。

    或许……

    或许很多,或许有很多或许,或许,没有或许。

    秋桐的心思,有时候我很明晰,有时候,我却是看不懂猜不透的。

    第二天刚一上班,听到一个噩耗:集团实业公司的总经理昨晚招待完客户自己驾车回家的路上因为饮酒过多出了车祸,和一辆运送建筑垃圾的工程车迎面相撞,当初车毁人亡。

    当听到云朵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由震惊了。

    虽然世上车祸天天有,但是这起车祸就发生在我的身边,逝去的就是我的同事。

    我不由心里感到几分悲伤,还有巨大的惋惜。实业公司的总经理和我平时关系不错,年龄才35岁,做事很豪爽,如此英年早逝,实在让人痛心。

    我不由有些怅惘,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他这一走,剩下家里的父母还有孤儿寡母,这将是何等残酷的事情,老年丧子,少年丧父,都摊上了。

    两天后举行了追悼会,追悼会上,孙东凯亲自致悼词。

    孙东凯用哽咽的声音念完了悼词,参加追悼会的同事都不禁潸然泪下,在向遗体告别的时候,很多女同事都哭成了泪人,秋桐的眼睛也红肿着,不停地擦拭泪水。

    我缓缓绕着遗体行走着,看着昔日的同事如今就要驾鹤西去,就要变成一堆骨灰,不禁悲从心起,黯然泪下……

    会后,集团党委下达紧急通知:考虑到集团各经营部门的工作性质,考虑到各经营部门负责人的工作实际,今后,各经营部门正职负责人一律配备专职驾驶员,各负责人一般情况下不要自己开车,参加业务招待的时候,必须由驾驶员开车去。

    亡羊补牢。

    中国的事情就是这样,很多都是出事了才想到去弥补。

    形式主义和享乐主义泛滥成灾的官场,亡羊补牢者众多。亡羊而补得牢固还算是个好官。若亡羊后与狼共舞坐享羊肉,还要堂而皇之的向老百姓谈经论道那可就天道不容啊!若法理变成官理,官理变成人理,惨剧重演将成为自然。

    通知当天就由集团党办下传到了公司。

    同事的突然去世,让我的心里有些郁郁,约了四哥一起喝茶。

    我和四哥谈起同事车祸去世的事情,四哥也不由唏嘘了半天……

    “生命无常啊……”四哥感慨地说。

    “是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我说。

    不禁想起秋桐说过的话:人生一场不容易,得到与失去,成功与失败,难免都要经历。生命不是没有尽头的直线,它有终点。谈笑是一生,哀叹也是一生;勇敢是一生,怯懦也是一生。所以不如笑着活,唱着活,好好活,享受生命,到了离世的那一天,我们就可以笑着对自己说:我没有遗憾,因为我幸福地快乐地活过。

    正在这时,接到了秋桐的电话。

    “你能不能马上帮我找一个驾驶员?”秋桐上来就说。

    “马上……给你找一个找驾驶员马上……”我说。

    四哥看着我。

    “是的,马上……你没看到集团发了通知,要求经营部门的正职一律配专职驾驶员吗,曹主任从我这里刚走……”

    “她找你干嘛?”我说。

    “她来给我推荐驾驶员,说是她的一个朋友的亲戚……想让他给我开车……”

    “什么?曹丽给你推荐驾驶员?”我说。

    我立刻意识到曹丽的目的,她是想在秋桐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她找的驾驶员当然不能要。

    四哥的眼皮一跳,没有说话。

    “是的!”

    “你怎么告诉的?”

    “我告诉她我已经基本物色到了,已经基本确定了……马上就来上班……其实我是骗她的,缓兵之计……所以我才要你马上给我物色个驾驶员……”秋桐说。

    显然,秋桐也识破了曹丽的企图,她当然不会要曹丽给她推荐的驾驶员的。

    “哦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操作……”我挂了电话。

    “什么事?”四哥看着我。

    我简单和四哥说了下,然后说:“四哥,你认识的开车的多,你看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要开车技术好的,要老实本分的……”

    四哥低头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口气果断地说:“我去——”

    “你去?”闻听四哥的话,我有些意外。

    “是的!四哥点点头,语气很肯定。

    “为什么会有这想法?我说。

    四哥说:“目前的形势下,李顺和白老三斗争日趋激烈化,白老三对秋桐又一直垂涎一直图谋不轨,随时都会打秋桐的坏主意,甚至会拿秋桐来要挟报复李顺,只靠你自己来支撑,难免会顾此失彼,而且,你现在的身份,有些事也不好出面了……还有,在你们集团内部,曹丽虎视眈眈想往秋桐身边安插自己人,目的就是想控制监视秋桐的动向,绝对不能让她的意图得逞……秋桐让你抓紧给她找一名驾驶员,即使我现在找到了,即使找到的驾驶员技术好安分守己,但是有些事他是做不到的,在秋桐一旦遇到危机的时候,他是无法发挥任何作用的……所以,综合以上因素,我想,还是我去吧……有我在她身边多少也能替你分担一些事情,多少也能增加秋桐的安全系数……”

    四哥的分析十分在理,我不由点了点头,又说:“可是……小亲茹那边……皇者那边……

    “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不可能做到两全其美,那边我会告诉小亲茹,让她通知皇者另外找合适的出租车驾驶员,如果愿意,我可以给介绍合适的……毕竟,小亲茹没有搅合到复杂的斗争里,现在也没有什么危险,充其量只是皇者和伍德之间的关系,没有多深的纠葛,毕竟,依照皇者的能力,他想保护小亲茹,还是能做到的……”四哥说:“还有,我开的这辆出租车,是租过来的,放下也容易,没有那么复杂的后事要处理,很简单,告诉下雇主就行……”

    我点点头,又说:“可是……你到发行公司来开车,待遇不高的,会比你开出租少很多,身份也只是临时工,每月工资杂七杂八不会超过2000元……”

    四哥笑了下:“你觉得钱对我来说很重要吗?你认为我开出租就只是为了赚钱吗?”

    我明白了四哥的意思。

    四哥接着说:“你回去告诉秋桐,就说我愿意去给她开车,如果她愿意,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至于我这段时间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事情,我想你会和秋桐说的很合理的……”

    我点点头:“嗯……好!”

    想到四哥亲自要到秋桐身边来给她开车,想到四哥要亲自到发行公司来和我一起战斗,我不禁心里既感动又欣慰,还有几分兴奋。有四哥在我身边,我真的有如虎添翼之感。

    我知道四哥这么做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是为了我,为了秋桐。

    好人四哥!

    “到秋桐那边开车后,我就不用如此化妆了,当然,这个络腮胡我还是要留着的,平时我会带着墨镜,防止万一遇到白老三……当然,我会尽量避免让白老三发现我在秋桐身边开车的,再说,秋桐和白老三直接打交道的机会也不会多……”四哥又说。

    看着直爽憨厚朴实的四哥,我点了点头:“嗯……好,我这就回去和她说!”

    和四哥分手,我接着就会到公司,到了秋桐办公室。

    “驾驶员我给你找到了……”我站在秋桐面前说。

    “哦……这么神速…….”秋桐松了口气,说:“从哪里找到的,叫什么名字?”

    “驾驶员是四哥!”我说。

    “啊——”秋桐意外地叫了一声:“四哥?!!!四哥……他……你怎么找到他的?”

    秋桐的吃惊和意外在我意料之内,我说:“四哥不开包子铺之后,改行开出租车了,租了别人的出租车开的……刚才你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遇到他,和他在一起喝茶,听说你在找驾驶员,四哥愿意过来……”

    “哦……”秋桐点点头:“是这样……”

    “怎么样?你同意不?”我说。

    “四哥来开车,老熟人,当然好啊……”秋桐说:“只是,按照集团的用人规定,来公司里开车身份是临时工,待遇也不会高,无法和自己开出租相比的,不知四哥知道不知道这一点?”

    “他知道,他不在乎待遇如何,只要工作舒心就行,而且,开出租虽然赚钱比在公司里开车赚钱多,但是很辛苦,没早没白起早贪黑的……他也开厌了……”我说:“现在就等你一句话,只要你同意,明天四哥就可以来上班!”

    “嗯……好,我一百个同意……太好了!”秋桐高兴地说。

    “那好,既然你没问题,那我就通知四哥明天来上班!”我说。

    “嗯……”秋桐点点头。

    我然后看着秋桐说:“曹丽反应倒是很快,刚下通知就找来了,要主动给你推荐驾驶员……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我心里是明白的……她给我推荐的驾驶员,我是打死也不敢要的,不说她的真实意图,就是驾驶技术我也不放心……可是,我也不能得罪她,只能找理由说我找到驾驶员了……曹丽磨叽了半天,扫兴地走了……四哥明天就能来上班,这样曹丽就不得不信了,也说不出什么了……”秋桐说。

    “嗯……”我点点头。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带了四哥到了秋桐的办公室。

    “四哥——你来了!”看到四哥,秋桐的神情有些激动,还有些兴奋,忙站起来招呼四哥。

    四哥微笑着看着秋桐:“秋总,你好,多日不见了……”

    “呵呵……四哥,不要叫我职务,叫我名字就好了!”秋桐边请四哥坐下边说。

    四哥规规矩矩地坐下,说:“那不成,既然我来给你开车,就要有个驾驶员的样子,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言行举止都要符合自己的身份,不然,外人看了会怀疑的……”

    四哥说的很有道理,秋桐看了看我,我点点头:“四哥说的对!”

    秋桐也点点头,又看着四哥:“四哥,多日不见,你留络腮胡了……”

    四哥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很有男子汉的味道……”秋桐又笑着说了一句。

    听了秋桐的话,我的心一动,哎,男子汉味道,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该留个小胡子呢?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秋总,以后还需要你多关照,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批评多担待!”四哥带着恭敬的口气对秋桐说,他立刻就进入了角色。

    “呵呵,四哥,你客气了,以后就要辛苦你了……”秋桐笑着说。

    “辛苦谈不上,只要秋总满意就行,我会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的!”四哥说。

    正在这时,云朵进来了,秋桐对云朵说:“云朵云主任啊,这是四哥,来给我开车的……”

    云朵对四哥不熟悉,看着四哥笑了下:“四哥,你好!”

    “云主任好!”四哥站起来和云朵招呼。

    云朵看着四哥又友善地笑了下。

    秋桐将车钥匙递给四哥:“四哥,这把是给你的,我这里还有一把,一般工作和招待客户之外的时间,我尽量自己开,尽量保证你能有8小时之外的休息时间……”

    四哥接过车钥匙,点点头:“秋总不必客气,不管是工作之外还是之内,只要秋桐招呼,我随叫随到……”

    “四哥师傅,你抽烟吗?”云朵冒出一句。

    四哥笑了:“云主任放心,不管秋总在不在车上,我都不会在车里抽烟的……”

    云朵呵呵笑了起来,秋桐也笑了:“没事的,四哥想抽的话就抽……”

    四哥笑了下,然后说:“那我先下去看看车,熟悉下车况……”

    云朵点点头,接着说:“四哥师傅,回头你找我,填个临时用工登记表……完善下用工手续……然后我再和你讲下公司的有关管理规定……今后你的编制就放在办公室,归公司办公室管理考核……”

    云朵在尽自己办公室主任的职责。

    四哥微笑了下,点点头,接着就下去了。

    四哥走后,云朵看着我和秋桐:“这驾驶员是你们自己找的,不是曹主任推荐的那个?”

    秋桐点点头:“是的,这是易克找的……”

    我看着云朵说:“云朵,放心,四哥是我们的熟人,自己人……开车技术没问题,人品也没得说……”

    “那就好!”云朵放心了,点点头。

    云朵对我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当然,此时,秋桐和云朵都不会想到四哥来这里开车的真正目的所在。

    当天四哥就上岗了,办完了必要的手续,中午秋桐有个客户招待的酒场,四哥开车带着秋桐去了。

    有四哥在秋桐身边,有四哥在我身边,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下午,我接到皇者的电话,约我在一个隐秘的茶馆见面。

    我和皇者见了面。

    “那个每天接送小亲茹的出租车驾驶员突然不干了,不开出租了……”皇者说。

    “哦…….”我看着皇者狡猾的小眼睛。

    “你知道他干嘛去了?”皇者说。

    “我怎么会知道?他不干了,难道没告诉你?”我说。

    “没说,就说有事不干了!”皇者说。

    “嗯……那小亲茹接送的事情,你怎么安排的?”我说。

    “我又另外找了个出租车司机!”皇者说。

    “那就好!”我说。

    “你……真的不知道那司机为什么不干了?真的不知道那司机去了哪里?”皇者眯缝着小眼睛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说:“你需要我知道?”

    皇者诡笑了下:“我怎么觉得你该知道呢?”

    我说:“我还觉得你也该知道……这就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

    皇者笑起来,摇摇头:“当然不是……”

    “今天找我何事?”我说。

    “找你做一笔交易……”皇者说。

    “交易?”

    “是的!”

    “什么交易?”我看着皇者。

    “这里有一盘录音带……我认为你一定会对里面的谈话内容感兴趣……”皇者说着摸出一盘磁带在我眼前一晃,接着又装进了口袋。

    我的心一跳,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谁和谁谈话的内容?”

    “听了你就知道,都是和你有密切关系的人!”

    我的心又是一跳,来了兴趣。

    “怎么?是不是很感兴趣啊……”皇者说。

    “你想拿什么来和我交换?”我说。

    “拿你掌握的一些情报!”皇者说。

    “什么情报?”

    “关于李顺的情报!”

    “李顺的?”

    “对!”

    “哪方面的情报?”我说。

    “最近一个月李顺的活动轨迹!只要你告诉我最近一个月李顺都在哪里干了些什么,就可以了!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皇者说。

    “你要知道这些干嘛?”我说。

    “我自然有用,这是将军交给我的任务,我跟着将军干,必须要完成将军下达任务……”皇者说:“最近我一直在忙于别的事情,没注意李顺都在干嘛,所以,我想,我能在你这里找到我需要的情报!”

    “呵呵……我最近一个月也在忙于别的事情,忙于考试,忙于工作,我一直就没见李老板,我倒是想告诉你你需要的情报,可惜,我无能为力啊!”我说。

    “那么,就是说,你对我手里的这盘磁带不感兴趣喽……”皇者说。

    “当然感兴趣……但是,我觉得,我即使不和你做交易,即使我不用告诉你需要的情报,也一样能得到你手里的这盘磁带!”我微笑着说。

    “呵呵……老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对我动粗,采取武力将磁带夺取过去,是不是?”皇者说。

    我笑了下:“老兄真是聪明人,什么都能猜到!”

    皇者呵呵笑了:“但是,我猜你一定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我说。

    “第一,你不会对朋友动粗,孬好我也是你的朋友,虽然不是好朋友,但是我们毕竟是合作过的朋友,依照我对你性格的了解,你不会这么做……当然,我知道你要是动手,我是打不过你,这一点,你也知道……”

    “第二呢?”

    “第二,即使你不顾朋友的交情对我动手,恐怕你不想断了自己的后路,如果你采取暴力夺取了这个磁带,恐怕今后你就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情报了……这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吧,老弟是个聪明人,我断定你不会如此愚蠢!”

    我微笑着:“第三呢?”

    “第三,我不能保证我刚才给你亮出的磁带是不是真的?万一我要是忘记了拿错了磁带,这盘磁带是空白的呢?”皇者笑嘻嘻地说。

    我点点头:“皇者,算你聪明…….好吧,我不会对你动手的……但是,我还是想得到那盘磁带……”

    “那就要进行交易,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皇者说。

    “我说了,我很久没见李老板了,我不知道!”我说。

    “你这话可以拿来哄三岁的小孩子,对我,没用,大家都是明白人,我看没这必要玩花样!”皇者说:“我要不是有将军的指示,也不会来找你……”

    我犹豫着,我既想得到那盘磁带,我想那磁带里一定有我感兴趣的内容,但是,我又不想告诉皇者李顺最近的活动轨迹,这可是赤果果裸的背叛,一旦李顺得知,我就完了。李顺对待叛徒的惩罚手段我是知道的。

    仿佛猜到了我在想什么,皇者说:“老弟,我知道你想得到这盘磁带,这盘磁带里的谈话内容对你是有用的,但是,我也有难处,也需要你帮助我哦,我知道你是知道李顺最近的活动轨迹的,只要你告诉我,我们的交易就成了……”

    我继续犹豫着。

    皇者又说:“还有一点你放心,你告诉我的内容,我绝对不会让这些内容牵扯到你,我做事是绝对不出卖朋友的,我有绝对的把握操作好,即使将军知道了,他也不会知道是你告诉我的,和你绝对牵扯不上关系……还有,你告诉我的内容,我是要进行筛选的,会有选择地告诉将军的,我不会都倒出来的,告诉将军的那些内容,不会对你和李顺产生多大的威胁……我做事向来是有数的,这一点,老弟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想了想,说:“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告诉你……”

    皇者又诡笑了下:“老弟,我希望我听到的是实话,而不是你胡编乱造的,如果你胡编乱造,我是可以验证出来的,这一点,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我说:“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我既然答应你,就会讲信誉!”

    皇者说:“那好吧,你先说!我听着……”

    我说:“你先把磁带给我!”

    皇者说:“你不相信我的诚信?”

    我说:“是的!”

    皇者说:“就凭你的功夫,你还怕我跑了?怕我不给你磁带?实话告诉你,我刚才手里的那盘磁带是真的,你说完,我立刻就给你,我跑不了……当然,我既然和你这么说,我也对你是信任的,我不相信你和我就想只做这一锤子买卖没有今后了……”

    我笑了:“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又何必非要我先说再给我磁带呢?现在给我不是更好?”

    皇者想了想,摸出磁带,递给我:“好,我相信你,给你——”

    我接过磁带,装起来。

    “如果这盘磁带是假的,你回头怎么找我算账都可以!”皇者说。

    我看着皇者:“你是怎么弄到这盘磁带的?”

    皇者说:“这个你不需要操心,我想得到的东西,我总是能得到!”

    “这盘磁带恐怕你手里还有一盘吧,你给我的是复制的吧?”我说。

    “哈哈……老弟真是个聪明人,做事要留后手,这是老规矩,我即使告诉你我没有留,你也不会相信的吧?那么,你无妨相信好了……”皇者大笑起来:“老弟,我看我们的交易已经开始了,下面,你可以开始讲了……”

    我又琢磨了下,于是告诉了皇者李顺最近的一些活动内容,我特地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说,比如我考试期间李顺和我的来往,我入党回家政审遇到李顺,还有李顺去三水集团拿下那个工地项目等,这些内容要么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要么迟早都会被皇者和伍德知道。

    至于涉及到李顺和我以及秋桐高度机密的内容,比如金银岛冬训、青岛去追杀kk、青岛遇见阿来、青岛祭奠收养小雪的爷爷等内容,我只字未吐。

    我慢慢悠悠啰啰嗦嗦东扯西扯地说着,皇者听得很认真。

    我足足说了半个小时才结束。

    皇者听完,点了点头,看着我:“就这些?”

    “是的,我这一个月一直忙于考试和工作,和李顺打交道不多,就知道这些事情……”我说。

    “嘿嘿……老弟,虽然你讲了这么长时间,恐怕你还是做了隐藏的吧……”皇者说。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不信,我没办法了……”我说。

    “看来我只能信了,磁带都给你了,我除了信,没有其他选择了!”皇者说。

    “你可以信的,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验证!”我说。

    “呵呵……好吧,我信,我必须信,你说的这些,内容还算丰富,足够我回去交差了……当然,我给将军汇报的时候,会适当精简筛选的,我不能为了完成将军交给我任务暴露了你啊……”皇者说:“你放心,我不会在将军面前提起是你告诉我的……”

    我笑了下:“这样最好……”

    “即使将军日后见了李顺聊起来,我也有足够的把握不会让李顺知道是你透漏出来的……”皇者又说。

    我呵呵笑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皇者然后说:“看,我们的交易完成了,很圆满!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我也得到了我需要的东西……咱们是合作愉快,,两全其美啊……”

    我说:“如果你愿意,我们今后还可以继续这样的合作和交易……”

    皇者说:“今后,那就要看你老弟的诚意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老弟今天得到了货真价实的东西,而你告诉我的这些,虽然我可以拿来去交差,但是,我其实心里知道,都是无关皮毛不痛不痒的内容,真正实质性的情报,你老弟是打了埋伏的……不过我也不在乎了,反正我能交差就行,我也不为难你老弟了……”

    我说:“老兄你讲话可真实在……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

    皇者说:“老弟做事是滴水不漏的,我是知道的,其实,今天我们交易的结果,我早在预料之中,但我还是来了,还是选择了和你交易……或许,我该理解你的难处,理解你对我的信任其实是有限度的……”

    我说:“理解万岁,反正我告诉你的这些你是可以拿来搪塞伍德的,这不就足够了!”

    白老三接着说:“对了,老弟,我对你还有个要求!这一点,你一定要答应我,这关乎到我的安全!”

    我说:“你讲!”

    “关于这个磁带的事情,包括里面的内容,只限于你自己知道,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万万不可外传,不然,我的处境会很危险,一旦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当事人马上就会知道是我干的,那我就完了……”皇者的神色很郑重。

    我知道皇者这话不是在开玩笑,越发对磁带的内容感到好奇,于是也郑重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这事我绝对不会和任何第二个人说起……”

    皇者笑笑,吸了一支烟,接着说:“好了,交易到此为止……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买一送一,这个就当是赠品!”

    “说——”我看着皇者。

    “海珠开的公司,白老三已经发现了……”皇者说。

    “哦……”我哦了一声,心里没有太大的意外,自从那天夏雨说走了嘴,我就想到了这一点。

    “白老三已经安排人在附近监视了……”皇者又说。

    “嗯……”

    “小亲茹在海珠公司的事情,也被白老三知道了……”

    “哦……”我不由有些紧张:“那……伍德也知道了?”

    皇者摇摇头:“将军应该还不知道……白老三直接找到我,告诉了我,他给我保证他不会告诉伍德的……依照我对白老三的了解,他应该是真的没有告诉将军……”

    “白老三这么做,是何意?”我说。

    “何意?我也猜不透……不过,肯定不是单纯地给我送人情……白老三经历了那次偷税漏税风波之后,现在大受刺激,非常神经质,对谁都保留几分戒备,包括对将军,甚至包括对他姐夫雷正……他知道了小亲茹的所在,却不告诉伍德,而是告诉我,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层用意……至于有什么深层用意,我暂时也猜不透……”皇者说。

    “哦……看来伍德和白老三也不是铁板一块!”我说。

    “呵呵…….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铁板一块,大家能合作,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而在这联合之中,又有各自的利益所在,合作的程度深浅,是有各自的利益决定的,一旦利益发生了冲突,那么,呵呵……”皇者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这么说,你和小亲茹暂时都是不会有危险的了?”我说。

    “应该是这样!”皇者点点头。

    “你不打算另外安置小亲茹?”我说。

    “暂时没这打算……星海是白老三和将军的天下,无论安置到何处,他们只要想找,总会找到……何况,小亲茹在海珠那边和海珠关系很好,做的又开心,换个地方未必合适,未必开心,也未必愿意离开海珠……我不想让她不开心,也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皇者说。

    “嗯……”

    “还有一点,秋桐的那个孩子……叫小雪的那个,也就是李顺常去看望的那个,也已经被白老三的人发现了……那个幼儿园附近,也有白老三的人在监控着……”皇者又说:“虽然白老三没有彻底弄明白小雪和李顺和秋桐的真实关系,但是李顺对那孩子的疼爱和亲情,却是已经知道了……”

    我的心又是猛地一跳,看着皇者。

    “我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些,是不看到两大帮派之间的恶斗牵扯到太多无辜,牵扯到孩子,牵扯到不相干的人……”皇者继续说:“白老三白老板做事,向来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手段险恶的,只要对他有利,他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我的心不由更加紧张起来。

    看到我紧张的表情,皇者笑了下:“你现在不用这么紧张……从目前事情发展的态势看,白老三似乎还没有马上要对海珠或者小雪下手的迹象……他现在只是监视,他现在操心的事还有很多,李顺前段时间给他弄的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不过,提高警惕是非常有必要的,要防止不测事件的发生……”

    我点了点头:“嗯……很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看,我们的交易其实很不公平,我吃大亏了!”皇者哈哈笑了起来,接着起身离去。

    皇者走后,我坐在那里,又琢磨了半天。

    出了茶馆,我先开车去了小雪的幼儿园,看到那个黑色风衣的口罩男子又站在附近溜达。

    我缓缓开过去,那口罩男子看到我,即刻钻进停在路边的一辆没有牌照的车里,快速离去。

    我没有追赶,没有那必要。

    我又开车到了海珠公司附近,在公司马路对过的报摊前,又看到一个黑色风衣的口罩男子站在那里,边装作看报纸边不停地向公司门口张望。

    我将车缓缓开过去,他发现了我的车,立刻钻进旁边同样没有拍照的一辆车里,离去。

    我还是没有追赶,将车停在海珠公司门口,进了公司,小亲茹在,海珠不在,出去谈业务去了。

    我在海珠公司坐到下班,然后开车离去。

    晚上回到宿舍,我坐在书房里,静静地点燃一颗烟,将皇者给我的那盘磁带放进录音机,边抽烟边开始听里面的内容。

    刚一开始就听到里面出来一阵暧昧的声音。

    “对……就是那儿……用力……用力……”录音机里传来一阵娇喘和呻音声,感觉那声音有些无法自持。

    我听出来了,这是曹丽的声音。

    妈的,这是曹丽在和谁做那事呢?

    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是个男人的,似乎在喘息着用力。

    这是白老三的声音。

    原来曹丽在和白老三玩嘿咻。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我靠,皇者就是让我听这个的?

    不会,一定是有其他的内容,这些只是前奏。

    我耐着性子听下去,继续听这对狗男女的苟合声音。

    一会儿,白老三说:“好了,你去洗下吧……”

    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又是沉默。

    “怎么样,我的功夫还可以吧?”白老三得意的声音。

    “嗯……好厉害,你太厉害了……”曹丽说。

    “比起孙东凯来怎么样?”白老三说。

    “你——你说什么呢?”曹丽微微一怔的声音。

    “操——还装逼,装什么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孙东凯有一腿,你们没有拿一腿,他怎么会提拔你当办公室主任?”白老三不屑的声音。

    “呵呵……”曹丽笑得有些干巴,还有些尴尬。

    “说,我比孙东凯怎么样?”白老三说。

    “你……你比他厉害,他吃了药也没你厉害!”曹丽吃吃地说。

    “哈哈…….孙东凯这家伙,我看他那样就不行,他怎么能比的上我呢,我就是不吃药也比他吃了药厉害……”白老三狂笑几声,倏地又停住,接着又说:“那……我比我姐夫呢?谁厉害?”

    “你——你说什么?”曹丽似乎猛地一愣,接着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还有惊惧。

    “我问你我和我姐夫雷正谁操你更厉害!”白老三一字一顿地说。

    “你——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曹丽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愈发紧张。

    “我在说什么?你他妈的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白老三的声音:“那晚在皇冠大酒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下楼从哪里出的酒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后来又和我姐夫在那几个地方搞的?要不要我找录音带来给你听听?妈的,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不死心……”

    听白老三这口气,他似乎把曹丽和雷正幽会的过程给秘密录音了。

    “这……这……白老板,我……我……”曹丽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哆哆嗦嗦地说:“白老板……这……这都是你姐夫要我去的啊,我没办法啊……我……我实在没办法……我不是自愿的…….你……你……你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自己身上啊……”

    “嘿嘿……招了是不是?老实交代了是不是?”白老三阴冷地笑着:“妈的,反正我知道你们俩不是第一次了,我管你是不是主动的干吗,这种笔事,哪里来什么主动被动,就你这搔逼样,我就不信你还能被动到哪里去……”

    “白老板……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你饶了我,你放过我……我再也不干这事了……”曹丽似乎是吓坏了,声音里带着恐惧:“白老板……你你既然知道了你要你要把我怎么样……你要怎么……怎么处置我…….”

    “哎——你这么紧张这么害怕干嘛,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又没说要怎么样你,看你吓的……我没说要把这事告诉我姐啊……你吓什么?”白老三说:“当然,我要是把这事告诉了我姐,我姐可是个醋坛子,撒起泼来,够你受的……”

    “那……那……你的意思是……”曹丽的声音继续哆嗦。

    “我要你继续和我姐夫保持关系,你该怎么和他玩就怎么玩!”白老三说。

    “这……这……我可不敢了,再也不了!”曹丽说。

    “什么不敢了?操,我说的话你听不听?”白老三说。

    “我……我……”

    “我让你继续你就继续,这是我批准的……今后,你不但要和我姐夫继续玩,而且要伺候好他,发挥你这骚狐狸的本领,把他迷住,让他离不开你……”白老三说。

    “你……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当然是真的……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保证不会把这事告诉我姐,而且,我还会好好优待你,保证让你吃不了亏……”白老三说。

    “哦…….”曹丽似乎松了口气:“那……那我就听你的!”

    “现在你回答我,我的功夫和我姐夫比怎么样?”

    “他……他也没有你厉害,你是最棒的!”不知曹丽这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嘿嘿…….我就知道他不如我厉害!”

    “你……你知道不把这事说出去,只要不把这事告诉你姐,我保证听你的话,你什么时候想要我,我保证随叫随到,你想怎么样玩我都可以!”曹丽的声音有些舒缓了,带着媚笑。

    “妈的,老子女人多的是,又不缺你一个……你以为我让你听我的话就是只为了这个……操——”

    “那……你想让我干嘛?”曹丽说。

    “你和我姐夫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但是,我一直没在你面前表现出来,而且,相反,我反而对你越发客气和热情,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就因为我姐夫是我的靠山,就以为你是我姐夫的女人,我是绝对不敢得罪我姐夫的,更不敢惹他生气,自然,我姐夫的女人我也不敢惹了,所以,我要敬着你,好好对待你……”

    “哦…….呵呵……”曹丽的声音似乎变得安定了许多,放心了。

    “但是,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你要听我的话帮我做事,不然,惹急了我,我就告诉我姐,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你,我姐夫是绝对不会因为你和我姐离婚的,我姐掌握了他太多的秘密,而你呢,他更不会保护你,我姐要是发了飙,到时候你会死的很难看的,他到时候要顾及自己的切身利益,是不会为了你和我姐翻脸的……这一点,你明白不?”

    “明白,我明白,我保证听你的话,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曹丽说。

    “我让你干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你保证都能做到,就凭你这身肉,就凭你这套迷男人的本领,你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白老三说:“首先,你要继续和我姐夫保持这种关系,要迷住他,让他离不开你……其次,你还要继续和孙东凯保持这种关系,同样要迷住孙东凯,让他也离不开你……当然,在同时和他们保持关系的时候,你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在脚踩两只船,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和我有一腿,特别是在我姐夫面前,你不能露出丝毫蛛丝马迹……”

    听到这里,我皱了皱眉头。

    “嗯……好,我保证听你的,这事没问题!”曹丽痛快地答应着,又说:“只是,你让我这么做,是为什么?”

    “这就是第三,第三,你要在和我姐夫以及孙东凯玩的时候,要有意无意多套他们的话,把你听到的我姐夫说的重要的事情都记住,把孙东凯那边和我有关的事情也记住,然后,告诉我……”

    我呼了口气,原来如此,原来白老三是要利用曹丽来从雷正和孙东凯那里套取更多的情报,虽然雷正是他姐夫,但白老三似乎也对他不完全信任,甚至怀疑雷正会瞒着他捣鼓什么事,而对于孙东凯,白老三似乎更多的是侧重商业上的机密,想借此从孙东凯那里弄到更多的项目,赚取更多的钱。

    不知不觉,曹丽落入了白老三的控制,成为他利用的工具。

    “哦……那好吧,我会尽量做到的……”曹丽笑起来:“怎么?你对你姐夫还不信任?你还怀疑他有什么事瞒着你?怎么?你还想从孙东凯那里得到更多的利益?钱还没赚够?”

    “这些不用你问,也无须你管,你只管按照我的话去做就是,做好了,我会给你奖赏的,我刚才说了,不会亏待你……”白老三说:“但是,你要是做不好,那就对不起了,我有个紧箍圈套在你头上,我会随时念紧箍咒的哦……”

    “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去做……只是,我和你姐夫还有孙东凯一起玩,你不吃醋就好了……”曹丽说。

    “哈哈……妈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女人啊,还让老子吃醋,你他妈也太高看自己了,你在我眼里,就是个表子,老子会吃你的醋,哈哈……滑稽…….可笑……你放心好了,老子保证不吃醋,你把他们伺候地越好老子越高兴……你放心,以后在人前,我会愈发敬着你,捧着你,我会好好给你物质上的回报的……说实在话,只要你不把我逼急了,只要你替我办好这件事,我是不想得罪你的,我犯不着得罪我姐夫……当然,要是逼急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我想,我们俩,谁也不想看到那一步吧……”

    “嗯……我知道了!还有吗?”曹丽说。

    “还有……就是……如果你有空余的精力,如果你有兴趣,你不妨去勾搭勾搭那个易克……”白老三说:“这个不是我给你的任务,你可以当做我的一个建议……如果你做成了,有效果,我一样会重重奖励你!”

    我一听,不由心头一沉。

    我显然知道白老三让曹丽勾搭我的意图,他是想利用曹丽从我嘴里套取关于李顺的情报。

    “呵呵……我倒是想啊,我早就想得到那个易克,可是,这个小家伙,一直不让我得逞……哎——我其实早就想让他要我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曹丽说完,叹了口气。

    “哦……只要你对他有这个想法那就好,太好了,我就不信凭你的本事勾搭不上他,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有不吃腥的猫,你要多使用一些手段啊,不行的话,你给他下药,只要有了第一次,让他尝到甜头,保证以后他就对你着迷了,保证你就能控制住他……要是能控制住他,那就太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我去勾搭易克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曹丽好奇的声音。

    曹丽看来并不知道我和黑社会的关系,更不知道我和李顺的关系,甚至她都不知道李顺是谁,不知道白老三和李顺是势不两立的两大黑帮。

    果然,白老三随后的话验证了我的想法。

    “呵呵……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暂时你不用问这么多,我也不需要告诉你太多,有些事,你现在知道了对你未必有好处……等你把易克弄到手,我自然会告诉你如何去做的……”白老三诡异地笑着。

    “好奇怪!”曹丽自言自语了一句。

    “嘿嘿,这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你周围的人,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白老三显然又是话里有话。

    “莫非,你想把易克拉入你的阵营,让他给你做事?”曹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哎——曹主任,女人家,不要这么好奇嘛……我没那意思,保证没那意思,你不要在问了……”白老三笑着,和曹丽说话的口气客气了很多:“还有啊,曹主任,我也不能借助我姐来压你,光让你帮我做事,你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做的……比如,你有什么仇家,想做掉谁,一句话的事……”

    曹丽沉默了一会儿,说:“在我们集团,现在就有我最恨之入骨的一个人,你要是想帮我整掉她,我保证会好好感谢你……”

    曹丽的话有些咬牙切齿。

    “谁啊?”

    “秋桐!”曹丽蹦出这两个字。

    “秋桐?”白老三的口气有些意外:“你干嘛对她恨之入骨呢?”

    “这个骚狐狸精,处处和我作对,仗着长得漂亮,在集团处处压着我,什么好事都在我前面,好处都让她得了,动不动就给我难堪……我最恨的人,就是她,我巴不得她早日遭殃,身败名裂才好……”

    “哦…….呵呵,你是羡慕妒忌她吧,她长得比你好看,能力又比你强,呵呵……”

    “是又怎么样?这个忙,你想不想帮?你能不能帮了?”曹丽说:“你要是能把她干了,那才好呢……”

    “哦…….”白老三闻听,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曹丽说。

    白老三止住笑:“这个秋桐我和她认识的,长得确实很美啊,我就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妈的,老子早就想把她弄到手了,就是你今天不说这事,我也没停止打她的注意,嘿嘿……既然她是你的死敌,既然你想报复她,那我正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既回报了你,还满足了我自己的心愿……哈哈……求之不得啊,求之不得!”

    “太好了,那你就赶快下手吧,整地她越惨越好……”曹丽高兴地说。

    “现在不行!”白老三突然说。

    “为什么?”曹丽不解的口气。

    “不到时候!我要看准时机下手才好……”白老三说:“现在似乎还不到最佳时机!”

    “就凭你白老板的能耐,你还要找时机,我看你随时都可以下手,一个小娘们,你有什么值得顾虑的!”曹丽说。

    “哎——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秋桐就像你认为的那么简单啊……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可是有背景的哦……”白老三神秘的声音。

    “她?她能有个屁背景啊,我没听说她有什么牛逼的后台,也没听说有什么显赫的家世!她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曹丽不屑地说。

    “呵呵……不错,她是个小人物,呵呵……曹主任啊,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仅没告诉你,孙东凯也不知道的……或许,以后你会有机会知道,但不是现在,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好奇,也不要到处乱打听,这对你没好处……不过,你放心好了,她就是再不简单,早晚也得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她从我手里跑掉的,我看中的女人,一个都跑不了……包括秋桐,包括易克的女人海珠……我想,这一天,不会很久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寒噤,白老三最后一句话“这一天,不会很久了”是什么意思?

    “易克的女人海珠……海珠你也想弄到手?”曹丽说。

    “怎么?不行吗?”白来三反问。

    “行啊,好啊,我巴不得呢……哈哈……”曹丽笑起来:“你把他女人弄到手糟蹋了,我就少了一个对手,易克也就会更加容易被我俘获……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嗯……那就好……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会将这两个女人统统弄到手的……”白老三说。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我气得不禁浑身发抖,马尔戈壁的,一对狗男女!!

    “对了,易克还有个女人,不知你是否弄到手了?”曹丽说。

    “哪个?”白老三漫不经心的声音。

    “冬儿啊,他也是易克的女人!”曹丽说。

    “冬儿……操,她早就不是易克的女人了!她现在是我的财务大总管呢!”白老三说:“我现在要倚重她给我理财,我可不能动她……不然,谁来给我理财呢!?”

    “我告诉你,冬儿其实还是易克的女人,两人一直没停止勾搭呢!”曹丽说。

    “哈哈……曹丽,我看你是掉进了醋坛子,是不是有羡慕冬儿能力比你强长得比你漂亮,你又羡慕妒忌恨了?”白老三大笑起来:“我告诉你,你不知情,冬儿现在恨死了易克,易克也恨死了冬儿,两人是势不两立的……这一点,我看你就别操心了,他俩的事情,我最清楚,你没我清楚……还有,冬儿是我的人,你不要对她抱有什么不良企图,即使你和她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也劝你放弃报复的念头,我现在对她是很信任的,你要是整她,那就等于给我使绊子,那就不好了……我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可是,我真的觉得冬儿……”

    “住嘴,我不想听你再抱着醋坛子带着女人的狭隘妒忌心理捣鼓我的人,你再这样捣鼓冬儿,我要不高兴了!”白老三的口气有些阴沉。

    曹丽不吱声了。

    “别的女人,你想怎么捣鼓都行,但是,我的人,你不要有这个念头!”白老三又补充了一句:“听明白了没有?”

    “知道了……”曹丽心有不甘的声音。

    “女人啊,眼光永远是那么狭隘,那么短浅……你不知道冬儿对我的事业发展有多么重要,你不知道冬儿为我的事业发展做出了多么巨大的贡献,你不知道冬儿对我的事业是多么忠心,我上次差点冤枉了她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现在,我可不能轻信别人的话再重蹈覆辙了……”白老三心有余辜的声音。

    “哼……”曹丽哼了一声。

    “好了,别鼠肚鸡肠想那些事了,你和冬儿之间如果真的有什么个人恩怨,改天我做和事佬,把你们俩叫到一起来谈谈,和好就是了……冬儿这个人最爱的就是钱,我看你也是,到时候我一人给你们50万,这不就得了……”

    “嘻嘻……”曹丽开心地笑起来:“白老板,你说话可要算数哦……”

    “妈的,我看你们俩的恩怨,十有**是为了钱的事情,这一提钱,立马就喜笑颜开了……”白老三说:“你放心,亲爱的曹主任,我只要答应你的话,保证兑现……”

    “嗯……你真好……我爱死你了……”曹丽喜出望外撒娇的声音。

    “我看你是爱死钱了吧……”白老三说。

    这时,啪——磁带到头了。

    我将磁带反过来,播放,没有声音。

    看来皇者就录了这一面。

    将磁带收好,我点燃一支烟,回想着两个人刚才的谈话内容,越想越恶心,越想越惊悚,越想越不安……

    听得出,白老三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他现在似乎开始怀疑一切,甚至连他姐夫雷正也怀疑。他对曹丽的利用,可以说是到了极致的境界,酣畅淋漓发挥了曹丽的作用。甚至连我都想利用曹丽来实现自己刺探李顺情报的目的。

    白老三又无耻到了极点,他一直没有放弃打秋桐和海珠的主意,越是得不到,他会越疯狂。

    而曹丽,为了达到自己的个人卑劣目的,也开始为白老三助纣为虐,不明就里就充当白老三的帮凶。

    此二人可谓是狼狈为奸。

    同时,联想到下午皇者和我说的那些话,想到白老三刚才磁带里和曹丽的对话隐含的意思,我隐隐感觉到,白老三正在厉兵秣马,正在酝酿着对李顺发起一场大战。

    而李顺这段时间也一直没闲着,也在精心策划着对白老三发起新的一轮攻击。

    似乎,这一场大战,将会空前激烈,空前惨烈,空前血腥。

    而这场大战将会何时爆发,导火索在哪里,将会有多少人卷入,将会殃及多少无辜,我不得而知。

    我嗅到了大战来临前的一丝火药味。

    四哥是个做事极其有数的人。

    平时除了跟着秋桐出去,他就在楼下洗车,内外都打扫,将秋桐的车打扫的内外干干净净。

    不洗车的时候,他就在你办公室里帮着云朵做杂务,办公室里的杂活,什么都主动抢着做。

    四哥不大说话,做事的时候,基本都是闷不作声,脸上带着质朴而憨厚的表情,见了同事总是笑笑,带着友善的表情。

    四哥从不到我办公室里来和我闲谈,除了云朵安排他送文件过来。

    过来的时候,也是放下东西就走,不多说一句话。

    四哥在办公室外面见了我,也总是带着客气尊敬的语气招呼我一声“易总”,那口气和招呼赵大健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主动称呼我职务,他什么都不和我说。

    这样,在公司里,除了秋桐和云朵,任何人都不知道我和四哥有什么交情。

    感觉得出,四哥做事十分谨慎小心。

    四哥才来了几天,就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大家一致认为四哥是个很好交往的同事,热心助人为人友善的同事。

    四哥和办公室的同事关于处理地尤为和谐。

    不单和本公司的人关系和谐,四哥和集团其他部门的负责人的驾驶员关系处理地同样很好,甚至和集团领导的驾驶员关系也不错。

    其实我知道,在四哥表面沉默沉稳的背后,他那双机警机敏锐利的目光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四哥做秋桐的驾驶员,真是再合适不错。

    每天晚上,四哥都会和我通话或者短信联系,和我简单说一下当天的情况,包括他从集团其他部门负责人或者领导的驾驶员那里得到的一些信息。

    无意中,四哥成了我获取消息的一个重要渠道。

    这是我当初没有想到的,算是一个额外收获。

    秋桐很照顾四哥,一般没有业务招待的时候,都不安排四哥加班。

    一般的情况下,四哥会早上开车到秋桐家门口接秋桐上班,然后等秋桐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再送秋桐回家。

    秋桐早晚有人接送,这让我比较心安。

    我几次问四哥有没有发现车后有尾巴或者在秋桐家附近发现什么异常的,四哥都说没有发现。

    这让我又有些心安。

    这天是周末,上午,我开车去了海珠的公司。

    在公司门口,我又注意到对过的马路边,一个黑色风衣带口罩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张望。

    看到我注意到他,他接着就进了无牌照的汽车,迅疾离去。

    我看着车子消失在拐弯处,心事沉沉地转身进了海珠公司。

    海珠正忙着在和计调部总监商讨新的产品路线,见我进来点头示意了下,让我坐会儿,然后她又继续和计调部总监继续商讨起来。

    我坐在那里有些无聊,就出来,看到业务部的人正在开业务研讨会,就走了进去。

    公司分管业务的副总正和大家讨论地热火朝天,见我进来,笑着说:“易哥,我们正在讨论如何做营销的窍门呢,正好你来了,见你一次不容易,你来给大家传授点新东西吧……好久没听你的高见了……”

    大家都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我,纷纷说:“是啊,易哥,给大家聊聊吧……”

    我也不推让,坐下来看着大家:“我其实也没那么多高见,大家一起讨论交流就是……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发问……”

    “好,易哥,我想知道,做销售除了方法很重要,还有什么是很关键的因素?”一个业务经理发问。

    我想了想:“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我现在和大家讨论问题的时候,不想单纯讲大道理了,我觉得用实例来说明问题,更具有说服力。

    大家都看着我。

    于是我给大家讲了个故事:有两家卖粥的小店。左边这个和右边那个每天的顾客相差不多,都是川流不息,人进人出的。然而晚上结算的时候,左边这个总是比右边那个多出了百十元来。天天如此。

    于是,我走进了右边那个粥店。服务小姐微笑着把我迎进去,给我盛好一碗粥。问我:“加不加鸡蛋?”我说加。于是她给我加了一个鸡蛋。每进来一个顾客,服务员都要问一句:“加不加鸡蛋?”也有说加的,也有说不加的,大概各占一半。

    我又走进左边那个小店。服务小姐同样微笑着把我迎进去,给我盛好一碗粥。问我:“加一个鸡蛋,还是加两个鸡蛋?”我笑了,说:“加一个。”再进来一个顾客,服务员又问一句:“加一个鸡蛋还是加两个鸡蛋?”爱吃鸡蛋的就要求加两个,不爱吃的就要求加一个。也有要求不加的,但是很少。

    一天下来,左边这个小店就要比右边那个多卖出很多个鸡蛋。

    讲完这个故事,我问大家:“从这个故事里,你们能得到什么启示?”

    大家看着我,都摇摇头。

    我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要给别人留有余地,更要为自己争取尽可能大的领地,只有这样,才会于不声不响中获胜。销售不仅仅是方法问题,更多的是对消费心理的理解……”

    大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易哥,做我们这行的,我觉得竞争力好大,单位之外的同行有竞争,单位内部的同事也有竞争……我想到知道,如何让自己在竞争中活得更滋润!”另一个业务经理问我。

    我说:“我问你,非洲跑的最快的动物是什么?”

    “非洲羚羊!”

    “非洲最凶猛的动物是什么?”

    “自然是非洲狮子!”

    “那好……我想这样和你说……”我点燃一支烟,说:“每天早上,一只非洲羚羊醒来,她就知道必须比跑得最快的非洲狮子还要快,否则她就被吃掉;每天早上,一只非洲狮子醒来,他就知道必须比跑得最慢的羚羊还要快,否则他就会饿死;不管你是狮子还是羚羊,太阳升起的时候你就得开始跑了……现在你该知道如何让自己在竞争中活得更好吧?”

    “跑起来?!”

    “对,兄弟,让自己奔跑起来吧,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中,如果你停滞不前,还沉浸在旧日的辉煌里面,那么最终的命运就是或者被吃掉或者饿死……”我说。

    “谢谢易哥,我明白了……”

    我微笑了下。

    这时,业务部的总监看着我说:“易哥,我们业务部有各种特点的营销人才,但是大家往往都习惯于独立作战,游兵散勇一般,在做一些业务的时候难免会出现冲突现象,闹得内部不团结不说,还耽误了部室的业务……这个问题,你觉得该如何解决才好呢?”

    我想了想,说:“我再讲个故事……梭子鱼、虾和天鹅三个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好朋友,一天,他们同时发现一辆车,车上有许多好吃的东西。于是就想把车子从路上拖下来,三个家伙一齐负起沉重的担子,他们铆足了狠劲,身上青筋暴露,使出了平身的力气,可是,无论他们怎样拖呀、拉呀、推呀,小车还是老地方,一步也动不了。原来,天鹅使劲往天上提,虾一步步向后倒拖,梭子鱼又朝着池塘拉去,究竟谁对谁错?反正,他们都使劲了……”

    大家都看着我。

    我看着业务部的总监说:“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你理解透彻了没有?”

    业务部总监说:“请易哥指点几句……”

    我说:“很简单……任何一个企业的营销团队有不同才能的人,他们都有为团队奉献的精神,但是如果团队负责人没有将他们的才能用到一处,使团队的营销力量形成合力,那么,最后埋怨谁都是无济于事的……”

    业务部总监点点头:“嗯……易哥一点拨,我明白了……”

    这时,又有一个业务经理问我:“易哥,我脑子里经常会有很多别具创新的营销新思路,可是,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和制约,能真正付诸实施发挥出效益来的很少……我该怎么处理好这个问题?”

    我思考着他的这个问题,觉得他提的这个问题带有普遍性。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想了半天,说:“你们大家说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大家都沉默着,然后又都看着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说:“哲学史上有个著名的故事,话说有一头驴子,它肚子很饿,而在它面前两个不同方向上等距离地有两堆同样大小、同样种类的料草。驴子犯了愁,由于两堆料草和它的距离相等、料草又是同样的数量和质量,所以它无所适从,不知应该到哪堆料草去才是最短距离,才最省力气,于是就在犹豫和愁苦中而饿死在原地了……这个故事的主人是哲学家布里丹,这个效应叫布里丹效应。”

    大家都凝神看着我。

    我又吸了一口烟,说:“这个故事无所谓真实,但它的寓意是深刻的。首先是思考和行动的逻辑关系,很多人擅长于思考,而拙于行动,想的很多,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犹犹豫豫,不能立即下决断,最后一事无成,思考有余而行动不足,耽误了很多宝贵时间和机会,最后结果可想而知,黄瓜菜都凉了。就好像拿枪打树上的小鸟,是瞄准后再打,还是边瞄边打,关键是小鸟会不会一直在等你。

    其次是环境和意识的辩证关系,到底是环境决定意识,还是意识决定环境,两者是相互影响和作用的,环境不是决定行为的唯一因素,很多人都在抱怨环境不行,其实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和理由,意识的能动性是很重要的,虽不能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但它发挥的作用不可小视的……

    再就是创造性和创造力,只要有创造意识,就会焕发创造行动,就会有活力,而呆板凝滞是致命弱点。因此,人不能太死板和教条,而是活学活用,灵活机动,创造性地去思考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本本主义,拿来主义,创新创造是一种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决定结果……”

    接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思考思辨没有错,关键是果断决策,立即付诸行动,才会有好的结果,才会改变人的命运!”

    大家纷纷点头,都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正要继续和大家说点我的想法,小亲茹匆匆来到我身边,趴在我耳边说:“易哥,刚才来了两个一男一女两个老年顾客,直接闯进了海珠姐的办公室,男的气态不凡,像是个大官,女的傲气冲天,指手画脚,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但是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们一进来就女的就点名要找老板说话,海珠姐接待他们,女的傲慢地问海珠姐我们春节期间最贵的出境游旅游线是去哪里的?海珠姐正在给他们介绍春节期间的产品……”

    “哦……”我点了点头,对大家说:“你们继续讨论吧,我有点事过去下……”

    我直接进了海珠办公室,推开门,看到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在翻看业务宣传单,女的正晃动着二郎腿鼻孔朝天带着傲慢的神情看天花板,海珠正和颜悦色地站在她身边给她介绍业务内容:“……阿姨,我给您说啊,最贵的未必就是最好的……关键还是要看哪里是您二位最想去玩的最开心的地方……”

    “我们有的是钱,不在乎贵贱,我们就是想找个吃的好住得好玩得好的地方,春节期间出境散散心……你说最贵的不是最好的,难道便宜的就好了?价格最贵的不是最好的你们干嘛要标最贵的价格,你会不会做生意啊?你这不是坑人吗?”女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教训的口吻对海珠说。

    海珠没有生气,依旧笑着给她解释着:“呵呵……阿姨,我们的产品价格有的贵,是因为路线长短不同,还有的是因为当地的物价和机票的打折因素……”

    我站在门口,不说话,看着这二位。

    这时女人放平目光,看着海珠,刚要说什么,突然就看到了我,不由“咦——”了一声,接着说:“哎——你怎么在这里?”

    女人这么一说,男人也抬起头看着我,脸上顿时也露出意外的神情。

    这二位,是老李和老李夫人,李顺的爹妈。

    看来,老两口是想春节期间出境旅游,来这里看看的,恰好就来到了海珠的旅行社。

    我呵呵笑了:“李叔好,阿姨好……我听说有贵客来,就过来看看……原来是你们来了……”

    海珠见我和他们打招呼,也露出惊讶的神情看看我,又看看他们。

    我将嘴巴凑到海珠耳边悄声说:“他们是李顺的父母……”

    “哦……”海珠嘴巴微张,接着笑起来,看着老李和老李夫人:“呵呵……原来你们是李大哥的爸妈啊,呵呵,不好意思,我刚才不知道,有怠慢之处,李叔和阿姨多多担待……”

    老李和老李夫人互相对看了一眼,老李说:“小易,这……这家旅游公司是……是你开的?”

    我摇摇头,说:“是她开的,她叫海珠,是这家旅游公司的老板……”

    “那……你们……你们是……”老李夫人又发问了,看着我,又看着海珠。

    看到我突然出现,老李夫人刚才的傲慢气焰突然就消失了。

    海珠笑了下,说:“我和易克是朋友……我们是好朋友……我和秋桐姐也是好朋友……我也认识李顺大哥……”

    “哦…….”老李夫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老李就呵呵笑起来,老李夫人则不停地打量着海珠,又看看我,目光友善多了。

    “原来你们都是阿桐的朋友啊,呵呵……早知道,我们就不费那么多事到处打听旅行社了,打听了半天,都说春天旅游好,我们就慕名而来了……”老李笑着:“早知道,我们直接找阿桐带我们来不就是了……孩子,你是阿桐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啊,呵呵……还有小易,也是我们家的朋友……”

    海珠笑着,我也笑了。

    老李夫人一双眼睛咕噜噜地看着我和海珠,不说话,似乎若有所思。

    “李叔要和阿姨春节出去玩?”我说。

    “是啊,我和你阿姨打算利用春节的假期出去玩些日子……散散心!”老李说。

    “那你们找到我们这里来可就对喽……我们这里的出境游路线可是很多的,服务质量也是最好的,对散客的服务和团队同样优质!”我说。

    “你们这里你们……”老李夫人冒出一句,眼珠子继续转悠着,欲言又止。

    海珠抿了抿嘴唇,接着笑着看着老李夫人:“阿姨,我们外面接待大厅里还有很多出境游的线路产品介绍,要不,我带您到外面看看……我再给您详细介绍介绍……”

    老李夫人笑着点头:“好,好,哎,海珠这孩子真可爱,服务态度真好……”

    老李夫人一改刚才对海珠的傲慢态度,变得有些和蔼可亲起来,接着她就站起来,对老李说:“走,老头子,出去看看……”

    老李坐在那里没动,说:“去哪里你直接决定就行,我无条件服从,你去看吧,我就不用看了,我在这里喝会茶,和小易聊聊天,我们可是有些日子不见了!”

    老李夫人看看我,点点头:“那好吧,我随海珠出去看看……”

    海珠带着老李夫人出去了。

    我坐在老李对过,看着老李:“李叔最近一向可好?”

    老李笑笑,看着我:“我还那样……听说你最近不错,考上了正式编制,还提干入党了……”

    老李消息倒是很灵通,不知道是秋桐告诉他们的还是李顺告诉的。

    我笑了下:“呵呵……这你也知道了……”

    “好事传千里,坏事不出门嘛……”老李笑着。

    “这倒也是……”我点点头:“晚辈属于刚步入官场的,李叔你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饭还多,走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多多给予晚辈一些指点啊……”

    老李呵呵笑了下:“哎——惭愧啊,小易,你李叔不是一个成功的官场之人,我给你指点,就怕把你带入了误区哦……”

    “哪里哪里,李叔你现在怎么说也还是在职的副地级干部,正儿八经的政协副主席,怎么说也不能算是不成功啊,许多为官一辈子的人,有几个能做到你这级别的?”我说。

    “呵呵……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你在安慰李叔吧……”

    “不是安慰,是真心话!”我违心地说,其实我知道他心里的失落感,虽然平级,但是权力没了。

    如果老李要是从一个处级干部提拔到政协副主席的位子上,那算是重用提拔,算是春风得意,可是,他是从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位子上正干得如鱼得水突然就被弄到了这个平级的位置上,自然是有失落和失败之感。

    基础不同,起点不同,自然感觉是不一样,在外人眼里的看法也是不一样的。

    我边说边给老李续上水。

    老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我:“恐怕我能给你几句指点,也是从反面来指点你……从我的负面效应来告诉你混官场的几点道道……”

    “哦……”我心里一亮。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管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只要是和混官场有关的知识,我都想听,都想知道。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

    不管是老黎还是秋桐,不管是老李还是孙东凯,不管是关云飞还是雷正,不管是任何同事和官场中人,他们说的官道知识,都是我需要的,我需要他们给我主动或者被动给我灌输一切官场知识。

    我现在仿佛一头刚闯进丛林的饿狼,逮住什么都想吃。

    “李叔,您说!”我说。

    老李沉吟了一下,说:“进入官场,首要的是要学会生存,学会保护自己,只有你保护好自己能生存下来,才能谈到下一步的发展……这是基础和前提!”

    我点点头:“嗯……对!”

    老李接着说:“官场有一些不成文的生存法则这些法则,都是官场中人以自己的切身体会总结归纳出来你的,说给你听听,你未必非要遵守,但是你可以结合你的现实来借鉴……”

    “嗯……”我看着老李。

    老李缓缓道:“小易,记住我说的下面的话……在官场里,领导提拔你,不是因为你能干正直,而是因为你听话……提拔下属的首要原则是看他的奴性强不强,因为共同的信仰必将导致你们能够抛弃前嫌团结起来谋取私利;同样,你也千万别为曾经的政敌当上你的上级而郁闷,因为你可以只为利不为理……当奴才的人不是为了当奴才,而是为了当别人的主子,未必一定要去敬畏那些所谓魄力大、脾气大的领导,实际上他们在上级面前是没有一点脾气,没有一点魄力的……”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插了一句话。

    老李笑了笑,继续说:“在你的官道征途中,你可能经常会见到贪婪的领导,其实,你一定要想开,不要怪领导贪婪,因为领导的领导更贪婪……贪官的特点是因为害怕法律所以委身于权势;清官的特点是不怕法律也不惧权贵,所以有些国家用清官,有些国家用贪官,有些国家不搞高薪养廉是因为他有法律来约束公务员,有些国家不搞高薪养廉是因为领头人需要逼迫下级犯错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能够当官的不一定是坏人,但是能够长时间风生水起的官员一定是做表子的,如果上级在你面前当表子,说明你前程似锦;如果上级在你面前立牌坊,那你就没出息了……”

    老李的观点确实有些负面和另类,我听得似懂非懂。

    我凝神看着老李。

    老李接着说:“还有,面对你的领导,千万不要被领导的慷慨陈词、花言巧语多蒙蔽,你应该多问几个为什么。首先一个为什么就是领导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说……我这话里指的领导当然不包括秋桐,虽然她现在是你的领导……”

    我点点头:“嗯……我明白!”

    “在官场里,挫折是必然的,在这种时候,遇到挫折,不要为自己怀才不遇而郁闷,因为我们这么多年和诺贝尔无缘已经注定了你只要不出国永远都会郁闷的,世界上有些国家强调依法治国,而有些国家则宣扬以德治天下,在有些国家,其实当官不好当,因为首先得学会做人,也就是说必须学会做虚伪的人;而在有些国家,当官其实很好当,因为你只要遵守法律就行了,可以做个性的自己……”老李又说。

    老李的话依旧让我感到有些迷惑,我不大明白他说的那有些国家指的是哪些国家,或者是哪些类型的国家。

    我似乎有些懂,却又很模糊,不明晰。

    看我似懂非懂的样子,老李笑了:“还有,我告诉你一句,假如哪一天你退休或者失去了手里的权力,你不要怪昔日的奴才忘恩负义,因为奴才的信仰就是利益,而你能够吸引他的也只有你的权力……”

    老李这话我听明白了,我知道这是他的切身体会,从一手遮天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到无所事事的政协副主席,他一定是对这句话很有感触的,这恐怕也是他专门为自己总结的。

    正和老李谈的过瘾,老李夫人和海珠进来了,老李夫人笑呵呵地对老李说:“哎——老李啊,我找到合适的旅游目的地了我们就去这里,正好利用春节假期,早走几天,再请几天假……来回半个月足够了……”

    说着,老李夫人将线路单子递给老李。

    老李接过来简单看了看,说:“行,只要你满意就行!”

    老李夫人笑着看着海珠,又对老李说:“哎——真让海珠这孩子操心了,那么尽心尽力帮我介绍线路……”

    老李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海珠:“呵呵……谢谢你了,孩子!”

    “李叔,阿姨,别客气,这都是应该的!”海珠笑着。

    我站在旁边看着海珠,觉得海珠的气色越来越健康了,笑容越来越开心了。

    我心里感到欣慰,同时又为自己前几日对秋桐的非礼和梦里意淫行为感到惭愧和不安。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就确定去这里了回头我来办理手续……”老李夫人说,她似乎特意加重了“你们”这两个字的语气,微笑着。

    我还没和老李谈够,刚打开话匣子呢,就这么走了,有些心有不甘。

    老李看着我,笑了:“小易,以后我们有时间再交流……”

    我笑着点点头。

    “你们这一老一小啊,见面就有谈不完的话……”老李夫人笑起来。

    我突然觉得老李夫人此时笑起来也挺和善的,挺慈祥的。

    毕竟,她也是一个母亲,还是一个奶奶!

    我的心里有些感慨。

    我和海珠一起送走了老李夫妇。

    此时,对于老李夫妇春节期间要外出旅游的事情,我并没有想太多,觉得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节假日外出旅游,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确实不值得奇怪,太正常了!

    太正常了……

    回到办公室,刚想和海珠说几句话,海珠又接到电话,一个大客户要约海珠去商谈一笔大业务,海珠需要马上赶过去。

    海珠冲我笑了下,我说:“去吧,工作要紧!”

    海珠接着就去了。

    我又在公司坐了一会儿,然后也开车离去。

    下午我正在宿舍里睡觉,接到四哥的电话:“秋总刚加完班,我刚送她回到家,一会儿就到你小区门口了……要不要出去转转……”

    我正好想和四哥聊聊听他说说这几天的情况。

    “好,我这就下楼!”

    我接着就下楼,走到小区门口,四哥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我直接上了车,四哥开车往海滨大道走去。

    路上,四哥和我说了下这几天听到的一些集团内部各种各样的消息,都是从其他领导和部门负责人的驾驶员那里听到的,我边听边分析着,有些是八卦的,有些却也有些价值。

    “呵呵驾驶员是最接近领导的,他们的消息往往也是最灵通的!”四哥笑着说:“不过,我从来不和他们谈起关于秋桐的任何事情,在他们面前,我永远是个听众……”

    “呵呵……和这些人交流,你对干这个职业自己也深有体会吧?”我说。

    “是的,”四哥点点头:“虽然秋桐在我面前从来不把自己当做领导,一直尊敬我为老大哥,不让我干太多的事情,只管开好车就行,但是,在和其他领导的驾驶员打交道的时候,从他们的闲谈里,从他们的吹嘘和牢骚里,我还是多多少少有不少感悟……”

    “呵呵……说说,都有什么感悟!”我好奇地说。

    “我觉得啊,这做领导的驾驶员,特别是集团领导那个级别的驾驶员,要做好,做到领导满意,还真不容易……”四哥说:“我总结了下,当好大领导的驾驶员,首先要做到嘴巴严实,腿脚勤快,脑瓜灵活……”

    “哦……”

    “具体说就是要做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传的不传,一门心思地开好自己的车,确保领导的人身安全……开车不但要守时准点,随叫随到,还要勤洗勤擦,保证车里车外整洁如镜;还要顶领导家里的半个保姆,眼里要有活,不能偷懒。给领导开车不但要让领导满意,还要让领导的家人满意。让领导的家人满意有时比让领导本人满意更重要……领导下去检查工作下面的人有时免不了要表示一下。什么人送的什么东西该收,什么人送的什么东西不该收,心里要有数,不能见什么东西、什么人都不假思索地替领导代收。尤其是有人想跟你套近乎,给你单独送东西时,你要学会婉言谢绝,告诉他:我的领导对我的要求很严,不能随随便便收人家的东西……”

    我笑起来:“那其次呢?”

    “其次,就是要摆正位置,明晰事理!”四哥说。

    “此话怎讲?”我说。

    四哥说:“在领导面前小心谨慎,同事面前不能口大气粗,外面不能低三下四,做到内外有别。遇到个别不长眼的交警找麻烦,要老太太抹口红——毫不客气地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要知道这是领导的专车,要一点一滴地树立领导的威风。另外,要搞好和副职司机的关系,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什么要及时汇报。这不是打小报告,是向组织汇报情况。作为领导的司机,一定要把好方向盘,虽然平时苦一点累一点,没有多少自由,但干好了,有什么好事情,领导自然会想到你,不会亏待你。另外,现在外面的人老是盯着这些给领导开车的司机,说什么公务用车占三分之一,办私事三分之一,司机用车三分之一,话很难听。为此,作为司机,有时个人用一下车情有可原,但要适可而止,控制好频率,总量不得超过三分之一,以实际行动来回击那三个三分之一……

    重要场合吃饭,司机是不能上桌的。自己点菜时不能超过四菜一汤,不能多开发票、多拿烟。偶尔上桌,要选择最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来快吃、快喝,当然是喝饮料,完了赶紧下去在车里等着。要有耐心,不管等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流露出半点不耐烦的情绪。给领导开车,晚上加班比较多。要做好家人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不到半夜不回家……”

    “嗯……”我点点头:“做领导的驾驶员确实不易……”

    “还有就是要注意细节,勇于承担责任!”四哥又说。

    “这又从何说起?”我说。

    “领导女朋友比较多,遇到领导和女朋友坐在后排时,司机要屏住呼吸,两眼向前看,不能朝两边看,更不能回头看。要切记把反光镜翻上去,以免看到不该看到的镜头。停车后,司机下车的动作要麻利,以最快的速度帮领导打开车门,同时把手举起来,护住领导的头颅,以免发生流血事件。每次跟领导下去检查工作,下车后放慢脚步,保持一段距离,有效避免可能发生的误会,别让人家以为你是领导,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慌不迭地先跟你握起手来,把真正的领导晾在一边……”

    我不由又笑起来。

    这时,车子已经上了滨海大道,四哥边开车边继续说:“领导日理万机,外出应酬比较多,有时候会亲自开车去,这时候你要理解为带着你去不方便是小事,主要是为了让你休息好。因此,领导经常要亲自开车。领导开车是业余的,车技显然不如你,加上没日没夜地工作很疲劳,又免不了喝点小酒什么的,一旦发生违章和交通事故,身为领导的司机不能胆小怕事往后缩,应当挺身而出,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有人说这是舍卒保车,这是不对的。就算是,那也是为了顾全大局,让领导更好地投入到为人民服务中去……”

    “哈哈……”我大笑起来,边对四哥说:“你这些日子看来收获真不少啊……感悟如此深刻……”

    四哥也笑着:“我现在才明白,跟着大领导开车的那些驾驶员,看起来很风光体面,油水也多,但是,他们委实是不容易的,那些说不出来的苦,只有他们心里自己知道……”

    正和四哥说话间,车子后面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警笛声,接着喊话器里传来命令式的大喝声:“前面的车子,靠边停下——停车!!”

    此时滨海大道上车辆行人稀少,周围没有车子。

    喊话显然是对着我们的车子来的。

    我回头一看,一辆警车闪着警灯正从后面疾驶而来,正要超过我们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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