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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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这种活动很好

    一会儿,几个集团党委成员先后进入会场,他们没有上主席台,而是直接坐在了会场最前排的空位上。

    这些党委成员里,惟独没有孙东凯。

    秋桐和曹丽坐在会场的一角,曹丽正在和秋桐小声交谈着什么,秋桐面带微笑,似乎在敷衍地听着,眼神不住往我这边看,看到我,我带着探询的目光皱了皱眉头,她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我她也不知道今天这会是什么事。

    我又转头看了看坐在我侧面的苏定国和赵大健,他们都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到我看他们,赵大健翻了翻眼皮,没有任何表情,苏定国则冲我笑了下。

    一会儿,曹腾和云朵也匆匆进来了,坐在我身边。

    “开的什么会?”曹腾小声问我。

    “我正要问你呢……”我说。

    曹腾笑了起来:“搞的好神秘,都不知道啊……”

    云朵好奇地看看周围,没有做声。

    接着,通往主席台会议休息室的门打开,孙东凯出现了,会场安静下来。

    孙东凯和四个陌生人出现在主席台上,孙东凯坐在中间,两边各有两位,此四人个个不苟言笑,神情严肃。

    接着,孙东凯开始讲话:“今天,市委组织部干部考察组来我们集团进行干部考察工作,大家欢迎!”

    孙东凯说话很简短,大家一起鼓掌。

    然后,孙东凯给大家介绍这四位,一位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也是这次考察组的组长,另一位是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的科长,其他两位,一位是纪委的一位科长,另一位是市直机关党委的一位副科长。

    显然,考察组成员是以组织部的人为主从各单位抽调组成的,也不止这一个考察组。

    听秋桐说过,每次提拔考察干部,市委组织部都会从市直各单位抽调人员组成几个考察组,分别到各单位进行考察,一般是抽调单位负责人事和政工的人参加干部考察,抽调的这些人员,只是附属,不会在调查组担任负责人,组长都是由市委组织部的人担任,而且一般是由副县级领导担任组长。

    然后,孙东凯就请考察组组长也就是组织部的那位副部长讲话。组织部的副部长,有的是正县级,有的是副县级,主要根据他们是否还有兼职来决定级别,如果组织部副部长兼着老干局或者人事局局长,那就是正县级了。单纯一个副部长,是副县级职位。

    组织部是如此,宣传部也是如此,部里的副部长,有单纯不兼职的,那就是副县级,比如分管新闻的那位副部长,就是副县级,但其他几位副部长,有的兼广电局长,有的兼星海传媒集团党委书记,也就是孙东凯,有的兼文联主席,有的兼社联主席,那都是正县级。

    其实在市委各部委里,按照行政级别,组织部宣传部都是正县级职位,但因为组织部宣传部都是很敏感重要的部门,一般都是由市委常委兼任,也就成了大家熟知的副地级。

    考察组组长的讲话同样很简单,说根据市委的要求和工作安排,他们此次来集团是考察一名副县级干部人选,首先搞民主测评,请大家民主推荐。

    我此时恍然大悟,我靠,搞的那么神秘,原来是这回事,来考察副县级干部的。

    也就是说,市委提拔调整处级干部的工作开始启动了。

    之所以要如此神秘,自然是考虑到提前透漏风声会导致出现有人私下串联拉票的现象出现,这自然是违反组织程序违反考察纪律的。

    似乎,可以理解。

    组织上考察干部,搞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和真的一样。

    当然,这些是不是在走过场,谁也不敢明说,谁也不好确定,官场的事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民意虽然可以强奸,但也经常会被用来加以利用,会被用来当做堂而皇之的幌子。

    考察组长讲完后,然后那位组织部的干部科长就开始讲这次民主推选的程序和要求,大致意思是这次要在集团考察一名副县级干部人选,请大家民主投票推荐,待会儿发表格,按照民主自愿的原则,大家填写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然后将表格收上来,他们带回去统计。

    关于什么样的人可以有资格被被推选人,这位科长则说的十分细致,大体如下:一是政治素质好,有为党分忧、为国尽责、为民奉献的思想境界,品行端正,诚实守信,公道正派,坚持原则,生活情趣健康,从政动机纯洁。二是能力突出,具备一定的科学决策能力、处理复杂疑难问题能力、应对突发事件能力和组织协调能力,具有较强的语言文字表达能力,有较突出的技能特长。爱岗敬业,业绩显著。三是性情坚韧,心胸开阔,敢闯敢干,勇于担当,遇事冷静,自信干练,不娇气,不任性。善于沟通交流,善于合作共事,适应环境快,承受能力强,心理素质好,身体健康。四是勤学善思,有正确的思维方式,知识面宽,具有全日制普通高校大学专科以上学历。五是群众观念强,对群众有感情,会做群众工作,群众认可度高。同时提出要求年龄在45岁以下,担任正科级职务满3年以上。

    我一听这条件,心里凉了半截,秋桐担任正科虽然有三个年头,但实际任职正科级的时间才刚好2年。

    我靠,秋桐不符合条件啊。

    但随后这位科长接着又又特别强调,在实际工作中有突出贡献最近3年内获得过国家省市先进个人荣誉表彰的,任职时间可以放宽到2年。

    我一听这话,转忧为喜,秋桐是国家省市三级先进,正好符合这条件。

    秋桐是符合被推荐的条件的!

    我这时不由暗自庆幸,幸亏关云飞老大及时给了秋桐这一系列的先进荣誉,甚至,我都要感谢曹丽和赵大健了,要不是他们去年年底捣鼓的那事,说不定秋桐还得不到这么多先进。

    我不由佩服关云飞的高瞻远瞩,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些先进会在关键时刻起到关键的作用,他未雨绸缪功夫的确厉害。

    我这时不由回头看了下曹丽和秋桐,秋桐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曹丽则脸色有些发白,紧紧咬住嘴唇。曹丽才刚提拔为正科,这次她当然是没戏的。

    但我当然也知道,此时她心里对秋桐一定是充满了极度的嫉恨。

    又侧眼看看苏定国和赵大健这二位正科级干部,苏定国面带微笑,赵大健则耷拉着脸。苏定国和曹丽是同时提拔的,这次同样没戏,但赵大健则是老资格的正科级了,任职时间大大超过了3年,只是,他似乎自己也觉得没戏,觉得没人会推荐他为副县级人选。

    我心里大致对集团现有的中层正科级排列了下,符合条件的大约有20多个,也不少啊,我靠。

    接着,工作人员就开始发推荐表,大家开始填写。

    我拿到表格后,毫不犹豫立刻就填写了秋桐的名字,然后迅速将表格对折起来,晃了晃脑袋。

    曹腾这时也填写完了,看看我。

    我无声地笑笑,曹腾也笑了下。

    我不知道曹腾填写的是谁,当然,他也没看到我填写的是谁,但我知道曹腾必定是不会填写秋桐的。

    “我填了秋总!”曹腾低声对我说。

    “哦……”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个你不需要告诉我……即使你告诉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写了谁的……”

    “呵呵……”曹腾有些尴尬地笑了下。

    云朵这时也填完了,冲我微微一笑。

    我知道云朵一定会填写谁。

    只是,我不知道秋桐会写谁,也不知道和她坐在一起的曹丽会写谁。

    不过我想,秋桐不会写自己的。

    工作人员将表格收上去之后,然后孙东凯接着宣布:“集团党委成员和各部门负责人留下,不是部门正职的组织部备案的正科级干部留下,其他人,散会……”

    我是副科级,但是是部门正职负责人,自然属于留下的行列。

    于是,很快,会场里就只剩下了集团的党委成员和各部门负责人,还有不担任正职的正科级,自然也包括赵大健,他是属于不担任正职负责人的正科级干部,也是集团唯一一个,似乎孙东凯刚才那话就是针对他说的。

    接下来,考察组要对我们留下的这些人进行单独谈话,开始进行今天考察的第二项程序。

    考察组的人去了小会议室,大家在原会议室等候,工作人员叫到哪个哪个进去。

    大家自动坐到一起,互相开着自然或者不自然的玩笑,说着可笑不可笑的笑话。

    我主动坐到苏定国和赵大健身边,笑嘻嘻地说:“二位老兄好……”

    赵大健看了我一眼,说:“好……你不是在党校学习的嘛,不好好学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我说:“我倒是不想来,可是党办通知说必须来……没办法哦……”

    苏定国哈哈一笑:“老弟,你倒是逍遥自在,学习好啊,轻松快乐,哎——”

    我说:“逍遥到说不上,轻松倒也是真的,不过,不能天天见到二位老兄,心里还真怪想的慌……”

    “哈哈……”苏定国笑起来:“难得老弟还挂念着我们二位,多谢了……”

    赵大健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这时又说:“哎——咱们三个人,惟独赵主任是符合推荐副县级的条件的,说不定赵主任这次能时来运转啊……”

    赵大健一听,眨了眨眼睛,发出几分希望的光芒。

    苏定国点点头:“是的,我猜会是的,我刚才就填写了赵主任呢……你呢,写的谁?”

    我说:“这还用问吗,我自然也是写的赵主任……”

    说完,我心里直想乐。

    赵大健似乎有些将信将疑,看看我和苏定国:“你们真的写的是我?”

    “哎——赵主任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写的时候你没看到??”苏定国煞有其事地说。

    “我哪里能看到呢,你遮掩地那么严实……写完就折起来了……”赵大健嘟哝了一句。

    “不会吧,我没怎么遮掩啊,我还以为你能看到呢,我可真的是填写的你!”苏定国信誓旦旦地说。

    我这时也说:“虽然赵主任没能看到我的,但是我的确也是推荐的赵主任……天地良心啊……”

    赵大健傻乎乎地看着我和苏定国,不停地眨着眼睛。

    我想赵大健自己一定是毛遂自荐的了。

    假如要是他想办法打听到内部推荐的结果只有他一票的话,他一定鼻子都会气歪。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组织部门考察干部的纪律是相当严格的,谁也不敢泄密。

    正因为这一点,所以我和苏定国都敢大言不惭给他送人情。

    这人情,不送白不送。

    当然,赵大健领不领这人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时,不断有人被叫出去单独谈话,出去的都不回来了。

    一去无回啊。

    会议室的人不断减少,秋桐曹丽苏定国赵大健先后都出去了,都没再回来,谈完话就没事了。

    终于到我了,我进了小会议室,里面坐着考察组的四个人。

    我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组织部干部科的那位科长冲我点了下头:“你是星海传媒集团发行公司总经理易克同志吧?”

    日,组织上的人讲话很严谨,我点点头:“是,我是星海传媒集团发行公司总经理易克同志!”

    我的回答同样很完整。说完,我自己心里都想笑。

    科长却表情很严肃,继续说:“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们组织部的副部长,张部长,这位是市纪委的王科长,这位是市直机关党委的林副科长,我姓田,在组织部干部科负责……”

    刚才明明会场上孙东凯都介绍了一遍了,这会儿还要在搞一遍,啰嗦。

    不过,这也可能是他们的例行程序,每个人进来单独谈话都要进行的程序。

    我于是说:“张部长好,田科长好,王科长好,林科长好……”

    他们冲我点点头。

    然后田科长冲张部长点了点头。

    张部长于是开始问我话:“易克同志,根据我们这次考察的工作原则和程序,下面要和你进行一次单独谈话,谈话开始前,我先说明两点,第一,这次谈话是以组织的名义进行的,市委这次准备在星海传媒集团考察提拔一名副县级领导干部,委派我们来进行考察,民主推荐程序结束后,进行科级干部单独谈话,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希望你能以对组织负责对集团负责对你个人负责的态度认真对待这次谈话……”

    我忙点头:“我一定认真对待这次谈话。”

    张部长接着说:“第二,这次谈话的内容,是严格保密的,只有我们考察组四个人知道,不会透露出去,这一点,请你放心,这是组织纪律。”

    我点点头:“我相信你们,相信组织!”

    看来张部长说的这两点也是每个人谈话前都要交代的。

    张部长说:“现在我们开始正式谈话……易克同志,请问你这次推荐的副县级人选是谁?”

    这时我看到林科长开始做笔录。

    我说:“集团总裁助理秋桐同志!”

    张部长说:“请谈谈你推荐秋桐同志的理由……请不要长篇大论,用简介的语言加以概括即可……”

    我说:“关于秋桐同志,我对她有三点评价:一是坚持原则,思想素质较高,有较高的政策理论水平。她为人很谦虚,也很团结同志,乐于助人,人品很好。二是工作能力强,进入角色快。调整几次工作都能干一行,爱一行,熟一行,业务进步很快,工作上非常得力,十分好学。三是工作积极主动,责任心强。有敬业精神,工作热情非常高,配合意识强,能主动和分管的部门沟通,做好自己分管的经营工作,能积极协助集团总裁抓好份外工作、各项中心工作和突击性任务。这样的同志,我认为很适合担任副县级领导,在我们集团,像她这样德才兼备、素质全面、表现突出的同志确实是很难得的……我说完了,这就是我推荐秋桐同志的理由!”

    张部长接着说:“好……易克同志,谢谢你,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我一愣:“这就完了?”

    “是的!”田科长这时说。

    “不再多聊一会儿?”我说。

    张部长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话来,其他几个人有些忍俊不住,却都随即又板起脸。张部长严肃地对我说:“易克同志,我再说一遍,谈话结束了!”

    我一看这场合,不能搞里格楞,忙站起来说:“好,好,各位领导辛苦了,既然谈完了,那我就走了……我走了啊……”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我于是出了小会议室,然后下一个人又进去了。

    出来后,我刚要下楼,曹丽把我叫住了,冲我招招手:“易总,来我办公室一下!”

    我于是去了曹丽办公室,曹丽随即关好门。

    我有些警惕地看着曹丽:“我日,你干嘛,这可是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组织部的人还在这这里呢……”

    “靠,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曹丽说:“坐——说说话!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我于是坐下,曹丽坐在我对过,神着脖子悄声问我:“哎——我说,你今天推荐的是谁啊?”

    我说:“赵主任!”

    “赵主任?哪个赵主任?”曹丽一时死后没有听明白。

    “经管办的赵大健主任啊!”我说。

    “啊——”曹丽有些意外地看着我:“真的?你蒙我的吧?”

    “操——我吃饱了撑的的,蒙你干嘛?”我说。

    “你真的推荐的是赵大健?”曹丽又问了一遍。

    “废话——”我说。

    “你——你个没良心的,你干嘛要推荐他?”曹丽突然骂我。

    “推荐他怎么了?”我说。

    “你干嘛不推荐我呢?”曹丽说。

    “我靠,你够资格吗?推荐你不是成了废票啊,岂不是浪费了!”我说。

    “你个傻蛋……浪费怕什么……推荐我,虽然我不够资格,但是起码也能让组织部考察组知道我还是在集团有群众基础的嘛……起码也能让组织部的人对我加深下印象啊,不够资格的都有人推荐,可见这个同志还是很有培养潜力的哦……”曹丽说。

    我好气又好笑:“你他妈的真天真,幼稚,人家是来考察够资格的干部,你跟着瞎搀和什么……这不是捣乱吗?再说,你要是有这个意思,早和我说啊……”

    曹丽说:“妈的,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进了会场才知道今天这会是干嘛的,孙书记肯定是早就知道的,但他连我都瞒着了……要是早知道,我早就做群众动员工作了……”

    孙东凯这回做的不错,挺讲组织原则,不然,说不定这次民主推荐还真会被曹丽给搅了。

    当然,孙东凯可能也预料到曹丽会干出这样的事,所以故意没告诉他,毕竟组织部考察干部这样的事是很严肃的,一旦曹丽折腾大了,闹得集团里风雨骤起,要是被组织部知道了,那他孙东凯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他是肯定要承担责任的。

    孙东凯还是有数的人,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说:“你幸亏不知道,没倒腾,不然,事情搞大了,这可是破坏组织考察,违反党的纪律原则,弄不好就把你双规了……”

    曹丽撇撇嘴:“少拿这一套来吓唬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哎——我很意外,你干嘛推荐赵大健呢?你不是对他一直有成见吗?”

    我说:“成见归成见,工作归工作,我这个人,向来做事是对事不对人,赵主任是多年的老资格正科级了,我觉得他干了这么多年,很不容易啊,而且,到经管办之后,他一直很兢兢业业,这样的老同志,老黄牛,不推荐他推荐谁呢?还有,我觉得周围熟悉的人,还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

    曹丽突然冷笑一声:“易克,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其实刚才问曹腾了,他就坐在你旁边,他亲眼看到你是推荐了秋桐的!”

    我报以同样的冷笑:“那也真是奇怪了,我明明写的是赵大健,怎么他就会看成了秋桐,难道他的眼睛会看花?年纪轻轻就花了眼?你敢不敢把曹腾叫来,咱们当面对证,如果真的是曹腾所说的那样,那我立马就辞职……”

    我说的理直气壮信誓旦旦,似乎我真的被委屈了。

    曹丽眨眨眼睛,接着就笑起来:“呵呵……看你还当真了,我逗你的,我其实根本没找曹腾问,我刚才吓唬你的……这么说,你是真的推荐了赵大健啊?”

    “当然了,我凭什么推荐秋桐啊?你给我一个推荐她的理由!”我说。

    “额……似乎,我木有理由给你!”曹丽说。

    “那就是了,那你说这些废话干吗?”我说:“我现在正憋着一肚子气呢……”

    “你憋什么气?”曹丽说。

    “我去党校学习,本来我是想推荐曹腾主持发行公司工作的,结果党委确定让秋桐来主持,我心里这个不自在啊,曹腾现在很听我的话,让他主持多好,干吗非要秋桐来主持?以前我好几次公司的账单签字,经管办苏主任都通过了,就是到了她那一关不行,坚决给我打回来……她这明明就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她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我很不开心,很不放心……为这事,孙书记还和我单独谈过话呢……就凭这一点,我这次也不会推荐她的,她做梦去吧……”

    我说的有些义愤填膺。

    曹丽听我一番话,不由笑了:“呵呵……嗯……这回我能确信你的确是不会推荐秋桐的……这个人做事一向自恃清高,铁面无私,一点灵活性都木有,我看这次民主测评,不会有几个人推荐她的……”

    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20多个够资格的人,哪里轮得到她呢!”

    曹丽点点头:“嗯……但愿如此……我可不想看到她走到我前面去,她何德何能啊,还想提拔在我前面,这次我没机会,我提拔不起来,她也甭想……”

    我说:“对,甭想!”

    说这话的时候,我很想抬起手掌把曹丽那张脸打歪。

    曹丽又说:“你猜,我填写的谁?”

    我说:“你自己!”

    曹丽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你从来不缺乏毛遂自荐的勇气和脸皮……”

    曹丽嘿嘿一笑:“知我者,易克也……不错,我是填写了我自己……我干嘛不推荐我自己呢,他妈的,我就是任职年限不够,不然,这次提拔副县级,肯定会是我的……”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啊可惜……你要是够资格的话,我毫不犹豫就写你了……”

    曹丽欣慰地说:“到底你还是自己人啊,你这话我听了很开心的……曹腾其实也是填写了我的……”

    我说:“你不是没和曹腾联系吗,你怎么知道的?”

    曹丽微微一怔,说:“他主动告诉我的!”

    我说:“可是,曹腾告诉我,他写的是秋桐呢……”

    曹丽又一愣:“真的?”

    我说:“骗你干嘛?”

    曹丽咬咬牙根:“这个小东西,难道他是骗我的?”

    我说:“也不好说,或许他是骗我的吧……”

    曹丽说:“他干嘛要骗你呢?”

    我说:“他看我表面上跟秋桐挺紧呗,以为我和秋桐关系不错,其实他是个笨蛋,他哪里知道我和秋桐内部的紧张关系和成见呢……他这样告诉我,大概是想让我转告给秋桐卖人情吧……”

    曹丽想了想:“嗯……也可能,这个曹腾,做事都狡猾的,不如你实在……还是我堂弟呢,一点都不如你……”

    我说:“集团像我做事这么老实实在的人有几个?”

    曹丽笑了:“你是自夸吧,我看你其实也是够聪明的,心眼多得很……”

    我说:“你这样认为我?”

    曹丽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孙书记说的……”

    我的心里一震,说:“哦……”

    曹丽说:“其实孙书记说这话也未必就代表他不欣赏你,聪明了好啊,心眼多一点也不是坏事,只不过,在孙书记面前,不要让他看出你太聪明,不要让他觉得你心眼太多……”

    曹丽这话提醒了我,不错,我是不能让孙东凯觉察出我的睿智和心机,这不是什么好事。

    曹丽接着说:“聪明是好事,但是切记不要太聪明哦,太聪明了,反而会被聪明误的……”

    曹丽的话让我不由心里有些警戒,想起浮生若梦曾经和我说的话:在单位里工作,少说话,多做事,有些时候要装傻,不要和任何人走的特别近,但也不能疏远任何人,你表现的太扎眼了,同事会防着你,领导同样会,因为怕你会走到领导前面去,在单位上班就是勾心斗角的事情……

    我不由有些心神不定,曹丽又说:“根据组织部门提拔考察干部的程序,根据这次民主推荐的结果,过几天还会有一次民主测评,对得票最多的人进行一次公开民主测评,还要进行一次正科级干部单独谈话……”

    “哦……”我点点头。

    “当然,民主测评也好,单独谈话也好,谁最后能提拔,还得市委常委会讨论决定,市委书记拍板,那才是最重要的,民主评议,顶多只是个参考依据而已,甚至,有时候屁用都不管,就是做个幌子而已……”曹丽又说。

    “哦……”我看着曹丽,又点点头,心里却不由琢磨起其他的事情来……

    出了曹丽办公室,离开集团总部,我直接去了茶馆,和老黎喝茶。

    边喝茶,边告诉了老黎今天下午的事。

    老黎听我说完,点点头:“哦……市里又要提拔调整干部了……每一次提拔和调整,都是权力和利益的一次再分配……都是高级领导中饱私囊的最佳时机啊……”

    我说:“你觉得这次秋桐有戏没?”

    “这话该我问你啊,你怎么反倒问我了?”老黎说:“我又不了解你们集团的情况……”

    “这个……我不知道啊!”我说。

    “呵呵……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年轻人的进步,其实还是要靠自己的,靠实力,靠本事,靠背景,靠后台……”老黎说。

    “秋桐有实力有本事,但是没后台没背景。”我说。

    “那就玄喽……”老黎说。

    “那怎么办?”我急了,说。

    “怎么办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老黎眼皮一翻。

    “给个建议!”我说。

    “建议?直接找市委书记,直接送上100万,保证没问题!”老黎干脆地说。

    “这——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我说。

    老黎哈哈笑起来:“这事你干不出来吧?秋桐想必也不会干的!”

    “废话,当然不会干!一分钱我都不会送,秋桐也不会送的!”我说。

    “那就听天由命好了……”老黎说:“还有,我给你说,你们集团虽然要提拔一名副县级干部,但是这名干部提拔起来之后,未必就会在你们集团担任领导职务,市里是要统一调配的,说不定就到了其他单位做事……”

    “哦……是这样……”听老黎如此一说,我心里不由一怔,要是秋桐真的提拔了到了其他单位,那我怎么办呢?那还不如不提拔了。

    我心里不由就有些矛盾了,既希望秋桐能提拔起来,却又不希望她离开集团离开我。

    矛盾真的无处不在啊。

    老黎笑眯眯地看着我,端起杯子有滋有味地喝起茶来。

    我看着窗外继续发愣。

    一会儿,老黎说:“你们集团这个曹丽,倒是真有意思,不够资格也要人家推荐她,还自己推荐了自己……这个人,聪明而又愚蠢!”

    我点点头:“是的,聪明而又愚蠢!”

    “不过,她和你说的那句你们集团老大对你的评价,你可要注意喽……在领导面前表现的过于聪明,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我看着老黎:“什么是过于聪明,怎么样才是太聪明?”

    老黎放下水杯,缓缓地说:“想知道??”

    我说:“当然!不然问你干嘛?”

    老黎说:“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但是你要叫我一声爹!”

    我说:“不叫,老黎!”

    老黎无奈地说:“你个臭小子,叫一声爹怎么就那么难啊……哎,我这儿子收的,就是不听话,气死你爹我了……”

    我笑起来:“少罗嗦,快说——”

    老黎嘿嘿笑了下,说:“小克我儿,其实,在我们现实社会中,我想告诉你:做人不要太聪明。注意是这个太字作为修饰副词,人需不需要聪明?绝对需要。因为先进生产力,是所有聪明人的智慧结晶。人类发展是聪明人的绝对贡献。”

    我点点头:“嗯……”

    “什么是太聪明?《红楼梦》在描述凤姐时写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其实看书看悟性,别以为这只是说凤姐,其实它是对太聪人的精辟总结。太聪明的心太累,这里的‘太’就是过余的意思。不是聪明人,没有人用,一个人如何表现自己的聪明?这是十分讲究的,聪明要表现到恰到好处,要做到:抛砖引玉,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我们通常对太聪明的人有几种解释:一是投机取巧,给人的印象是阿谀奉承,做事不踏实。二是算计别人的人,使人觉得害怕与你相识。即使你有工作业绩,也可能是盗取别人成果之嫌。三是太聪明的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喜欢表现自己,也就是爱出风头。当然还有更多类类种种,我就勿需一一列举了……”

    “哦……”我又点点头。

    老黎继续说:“日本著名企业家堤义明,就曾经公开声称:不喜欢聪明人。他的观点是:聪明人纪律差,企业是一个团队,应该讲求团队精神。聪明人往往破坏团队精神。他讲求绝对服从,他说自己从来不用聪明人。我想日本文化同中华文化,统属于东方文化,文化的差异十分接近,对于我们应该有借鉴和启示作用……中国人认为太聪明的人,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太聪明人一般没有知心朋友,即使有只是某种利益趋势,是一种暂时利益互相利用的合作者。”

    我说:“那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是太聪明的人,换句话说,太聪明的人都有那些特征表象?”

    老黎说:“喜欢眼珠子直转的人,这种人反感极快,喜欢揣摩说话人的的心态,这是领导者不喜欢的第一种表象。喜欢眨眼睛的人,这种人心中小九九,花花肠子太多,觉得你心怀鬼态。心不在焉的人,领导在交待任务时,他眼望别处,好象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的人,这是一种目中无人,不屑一顾的态度。喜欢接话的人,领导在交待任务时,还没等领导说完,就以为自己懂发,喜欢接下半句,这种人容易被炒鱿鱼的那种人。做事答应得快,就是很久不扯回消的人……”

    我不由哈哈笑起来:“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要我不要做一个聪明人了?”

    老黎说:“我儿理解失误……做人当然是肯定要做聪明人。你要是个傻瓜,我才不要你做我儿子呢……”

    我说:“那做什么样的聪明人好呢?”

    老黎想了想:“我送你四个字: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

    “是的!”老黎点点头:“在我国成语中,对大智若愚,是这样解释的:形容很聪明的人在表面看上去好象愚笨。苏东坡不是有:大勇若怯大智若愚之说吗?有时也应该做一做郑板桥的难得糊涂……”

    “这个意思貌似和装逼差不多哦……”我说。

    “装逼是你们年轻人的用词,我不习惯,”老黎说:“儿啊,我告诉你,做聪明人的正确方法是具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处事不惊。在官场做事,无论领导交待你办什么事情,机密的、私人的、违法的你千万不要奇怪,任何时候都不要把惊讶写在你的脸上,因为你那紧张的眼神有瞬间定格。请耐心把事情听清楚,不要急于回答是与不是,心里掂量掂量,再做你理智性的回应,让领导感到你会尽力去办……说了这么多,小克,你不妨自己在心里去掂量掂量,怎么做一个有聪明才智的人,一个有亲和力的人,这对你的未来生活很重要,特别是对你混官场……总之,记住你爹我的一句话:做人不要太聪明,哈哈……”

    听了老黎的话,我不由呵呵笑起来,领悟到了不少东西,受益匪浅。

    第二天,我继续到党校上课,上午没见到秦璐,下午她来了,一问,上午她也是请假回单位参加组织部考察组的民主测评了,他们政法委这次要提拔两名副县级干部。

    操,政法委那么几个人就提拔两个,我们集团那么多人才提拔一个,不公平啊。

    不过想想也正常,市委市府直属的那些部委办干部提拔都是很快的,比起下面那些部门机会多多了,比如市委市府两办,组织部宣传部政法委纪委等等……这些单位的人往下一放最低都是副县级,下面那些正县级单位的部门内部想提拔一名副县级是很难的,很多人都是在正科级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几年二十几年,一直熬到退休也没机会再进一步。为什么?离领导近啊,近水楼台啊。

    当然,这次集团能有一个提拔副县级的名额,委实不易,听说集团内部好些年没有提拔交流干部了,压了很多老正科级,不知道这次这个宝贵的名额是谁捣鼓来争取来的。

    “对了,上午我听到一件事……”秦璐说。

    “什么事?”我看着秦璐。

    “那个政协李主席的案子……听说纪委很快要把这两口子移交给检察院……”秦璐说。

    秦璐说的政协李主席就是老李,就是李顺他爹。

    “哦……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说。

    我不由就十分关心关注。

    秦璐眨眨眼睛,说:“似乎,纪委调查的最后结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什么结果?说——快说——”我紧紧盯住秦璐,心跳突然有些加速,心情突然有些紧张。

    秦璐看着我,神情有些怪异:“易克,似乎,你对李主席的事情很关心,似乎,你有些紧张,为什么?”

    我发现自己的确有些事失态,放松了下表情,笑笑:“理由很简单,好奇呗……”

    “这理由似乎可以成立……或许,我该相信你的解释!”秦璐说。

    我说:“必须相信……说吧……”

    秦璐说:“李主席的涉案金额最后不是大家传说中的几千万,而是——”

    “多少?”我紧盯著秦璐。

    “六十万!”秦璐说。

    “六十万!”我不由失声。

    “是的,六十万……”秦璐说:“怎么,出乎意料吧?”

    这个数字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由点了点头,心里突然一阵巨大的轻松,六十万,太好了,几乎就等于没事了。

    “但的确是六十万……”秦璐说:“这个数字你信不?”

    我说:“必须信,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是我信了……不相信党相信谁啊?组织上是不会出错的,纪委的结论当然是不能怀疑的……”

    秦璐呵呵笑了:“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既然你都信了,那我当然也要信哦……”

    “我信和你信有什么关系?”我说。

    “木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信的事我也愿意相信!”秦璐话里有话地说。

    “从八位数突然到了五位数,这其中的道道是什么?听说了没?”我问秦璐。

    秦璐说:“小道消息满天飞,版本众多啊……”

    “说来听听……”我哦说。

    秦璐说:“有的说,李主席的确就是涉案这些数字,之前的那些所谓的八位数,是一些人想当然的想象和推测,以为李主席之前的位置,干过公安局长的人出事,数额少了都不合理,少于8位数都是不可能的……还有的说,李主席被双规后,在调查期间又接连咬出了不少人,其中甚至有几位是高层的人物,这就很微妙了,被涉及的高层人物就紧张了,自然就要抓紧运作,就要自保,就要避免自己被卷进去,而要想自己得到保全,就要减轻李主席的涉案金额,就要先保李主席,高层人物上面还有更高层的人物,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都是显而易见的,于是更高层的人物就发话要保住高层人物,既然要抱住某个人了,那么久必须要保住李主席……这样事情就变得简单了,纪委办案也是要秉承上面的旨意的,于是这数字就不断缩水,疑点不断被排除,直至最后落实下来的只有六十万……”

    我点点头,觉得秦璐的分析很有道理,这年头官官相护,官员之间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雷正有自己的网,老李当然也有自己的网,雷正当初利用自己的网将老李办进去,但他也未必就知道老李这张网到底有多大水到底有多深,老李背后的网不会轻易就被撕破,自然也会在幕后紧急操作一些事情,在老李被双规期间,必定有一些人在紧张运作反复权衡,必定有激烈的博弈和斗争以及交易,而交易的最终结果就是这样,老李有事,但是事不大,不至于被置于死地,事虽然不大,但老李的功名彻底完蛋,不会再对雷正构成任何威胁,老李成了一只彻彻底底的奄奄一息的病虎,除了呻音之外,不可能再有任何能力威胁到雷正,也不可能有任何气力去反扑。似乎,雷正的目的达到了,似乎,老李也到了某种解脱,不会被逼急了反咬,似乎,老李背后的人也安全了,似乎,这对大家都是一个满意的结果。

    秦璐接着又说:“还有一种说法,这个说法似乎很诡异……”

    我说:“哦……什么说法?”

    秦璐说:“听说,在李主席这案件中,中途横刀杀出了一个神秘的人物,不知此人具有何等的能量,不知此人用了什么方法,也不知此人左右了何等的大人物,案件的办理突然就加快了进度,案件的复杂程度突然就变得十分简单,形势突然就急转直下……甚至于,包括高层办案人员也不了解是怎么回事,甚至连纪委的高层领导都不知道这个神秘的人物是谁,甚至,连更高层的领导对此人都讳莫如深……”

    “哦……”我不由觉得很神奇,说:“难道,此人是中央的某位高官?甚至是中央的某位高层?”

    秦璐摇摇头:“这谁也不知道……反正这案子让大家觉得诡异的,这事越是神秘,就越没有人敢大搞下去,谁也不敢冒着掉乌纱帽的危险多问多说……”

    听秦璐的口气,这个神秘的人物似乎具有极强的能量,似乎能左右很多人的政治生命,似乎只有更高层的人才知道他是谁,似乎一般的高层人物都不敢去打听也无法打听到,似乎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着,似乎大家都想尽快了结此案赶紧息事宁人了事。

    如此想来,雷正自然心里也是有数的,他是个懂事的人,他既然要是知道有神秘人物插手,那也是不会再继续揪住老李的事死死不放了,见好就收得了,不然,说不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可得不偿失。

    在真正的高层人物里,雷正或许就只能算是一个小卒子,甚至,他本身就是被利用的一粒棋子。

    他这种级别的官员,在市级很稀罕,算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但到了省里和中央,他这种副厅级的干部一抓一大把,算个屁,顶多能算是个屁。

    到底是什么神秘的人物突然冒出来救了老李呢?听秦璐的说法,除了极少数的高层领导,没有人知道,甚至星海的所有官员都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我自然更不知道。

    这个神秘人物和老李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救老李呢?难道此人是老李的什么至交,是老李威力十分巨大的后台?如果真的是,那老李当初被从副市长公安局长的职位上拿下的时候此人为什么不出手呢?难道此人只想保住老李的命而不关心他的官位?

    如此想来,老李似乎和这个人应该又不是什么莫逆之交,不然老李不但不会落到赋闲的位置,甚至还会步步高升走的更远。

    那到底这个神秘的人物是谁呢?是何方神圣呢?

    似乎,这是一个莫测的谜团,一个巨大的谜团,一个绝大多数人都无从知晓甚至老李都不知道的谜团。

    越想越诡异,越想越复杂了。

    索性不想了。

    我心里不由为老李暗暗庆幸,老李大事化小了,老李夫人自然罪责更轻。

    秋桐李顺知道这个消息,该轻松了很多。

    我不由心里暗暗感激这个神秘的人物,感激他是为了秋桐。

    “六十万就很轻了,顶多判几年,如果退赃积极,甚至会更轻,到时候再来个减刑保外就医什么的,说不定连监狱都不用进了……李主席可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秦璐感慨地说。

    “移交检察院的话,那他的人就该进看守所了吧?”我说。

    “嗯……是的,双规一直是在宾馆酒店进行的,移交给检察院,那当事人就要进看守所……”秦璐说。

    “进了看守所,还是很受罪的,这年头,即使看守所的警察不会折磨人,犯人打犯人也够受的……”我说。

    “呵呵……”秦璐笑了:“像李主席这样级别的干部,即使进了看守所进了监狱,那待遇自然也是和普通的犯人不同的,大大的优待……不会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的,都是单间待遇,吃的睡的都会照顾的,当然是不会受罪的了……”

    听秦璐这么说,我心里又放松了一些。

    “现在很多地方的看守所和监狱都是有专门的高干牢房的,苏南某个地级市甚至还有专门的高干监狱,那里面搞的和星级宾馆差不多,里面的设施相当的有档次哦……”秦璐又说。

    “看来领导就是领导,到哪里都和老百姓待遇不一样,犯了罪都不一是一个待遇!”我说。

    “那是的,必须的,特权阶层到哪里都是有区别的……在监狱里也是如此!”秦璐说。

    “到了检察院,那还要多久能判决?”我问秦璐。

    “这就看上面的意思了,想快就快,想慢就慢……不过,我推测,李主席的案子,或许会从快审理……”秦璐说。

    “为什么?”我说。

    “夜长梦多啊,早弄完了早利索……”秦璐说。

    “嗯……”我觉得有理,点点头。

    “李主席两口子大事化小了,不过他儿子还一直被通缉呢……前段时间白老三死的事,公安认定是他干的,属于黑社会之间的火并,星海警方一直在追缉他儿子,不过好像一直没有什么结果,听说他儿子越境到国外去了……”秦璐又说。

    我的心一跳:“你听谁说的啊?”

    秦璐看了我一眼,说:“小道消息,至于是听谁说的,你就不要问了……”

    我怕问多了会因为秦璐的怀疑,于是不问了。

    雷正现在兼着公安局长,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对李顺的通缉的。

    伍德既然知道李顺的下落,他会不会告诉雷正派人去越境抓捕呢?会不会通过和缅甸警方的合作去抓捕李顺呢?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但随即,我又想,虽然伍德知道了李顺的下落,但他未必一定会告诉雷正。即使他告诉了雷正,雷正也未必就一定会派人去抓捕。

    权衡利弊,似乎让李顺在被通缉的状态下远走是最好的结果,一旦真的将李顺抓捕归案,那雷正等于是自己找麻烦,白老三本来就不是李顺杀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李顺归案,如何审理地清楚?要审李顺,就不能不提白老三,一提白老三,事情就麻烦了,说不定审来审去反而把白老三的死亡真相搅出来,那雷正可就不利索了。李顺一旦被抓到,那还真的成了雷正的一个烫手山芋。他似乎是想将白老三的案子彻底消除,不想让这事再来干扰打扰他的敏感神经。

    这样分析的话,雷正似乎并不真的想抓到李顺,用通缉的方式逼他远走才是最附和他利益的选择,似乎,这也是最附和伍德利益的选择。

    伍德和雷正虽然是合作者,但也未必就是铁板一块,从伍德自己的利益来考虑,他也未必就真的想让李顺落网,毕竟,李顺跟了他多年,知道他的事情太多。

    那么,我和秋桐此时安安稳稳,是不是也和他们的这种考虑有关呢?他们是不是不想让我和秋桐牵扯出自己来呢?

    伍德雷正一直没有让曹丽和孙东凯知道秋桐和李顺的关系,是不是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呢?他们是不是担心孙东凯和曹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拿秋桐和李顺的事做文章打击报复秋桐坏了他们的大事呢?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可能性很大。

    我能想到这些,雷正和伍德自然也能想到,他们的思维比我高深多了。

    很多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的确不错。

    秦璐接着对我说:“哎——易克,昨天下午你请假回单位,是不是组织部去考察推荐副县级人选的事?”

    “是啊!”我说:“和你今天上午请假的原因是一样一样的!”

    “呵呵……我们政法委这次给了两个副县级考察的名额……你们集团考察几个?”

    “一个!”我说:“你们政法委才那么几个人,部门也没我们集团多,却给了两个名额,这很不公平啊……”

    秦璐笑了:“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很正常,不要愤青,政法委书记是市委常委,你们集团一把手只是正县级干部,级别不同,待遇自然就不同喽……这次市里提拔调整处级干部,各个口的领导都在努力为自己的系统多争取名额呢,多提拔交流几个县级副县级干部,空出的科级位置自然就多,自然就可以在内部多提拔几个人……我们单位的这两个名额,是雷书记争取来的,你们集团多年没有从内部提拔干部了,这次能争取到一个名额,委实也不容易,这次提拔调整的范围有限,名额很少,属于小幅度动人,微调,很是单位这次一个名额都没有呢,不说别的,光说你们宣传系统,我知道这次就只有你们集团这一个名额,连部机关都没有呢……更不要说其他宣传部下属的部门了……”

    “哦……”我略微有些意外。

    “据我所知,就这一个名额,还是关部长在常委会上极力争取的,争取过来之后,直接决定给了你们集团……”秦璐说。

    我的心里一动,果然这个名额是争取来的,还是关云飞亲自出马要来的,他好不容易要来的名额为何独独给了我们集团呢?难道,他是有什么特地的用意和安排?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啊?”我看着秦璐,明知故问。

    秦璐说:“听说的呗,都在一个大院上班,和市委办的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常委会的一些事,事后想知道内情并不难……”

    秦璐的解释似乎是合理的,我就权当信了。

    第二天是周末,酒店那边的门面房装修好了,海珠的旅行社总部开始往那边搬,大家都在忙乎着,海珠和孔昆带人来回搬物品,我在酒店这边指挥大家摆放东西。

    正忙着,夏季和老黎来了。

    “嘎嘎——二爷!”夏雨叫起来,一蹦一跳跑到我跟前。

    我看着夏雨,此时海珠正好也进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夏雨,夏雨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回头一看,接着就看到了海珠。

    夏雨立刻就老实了,嘻嘻笑着和海珠招呼:“哎——海珠姐,乔迁啊,我来给你帮忙……”

    海珠笑着和老黎招呼,然后对夏雨说:“这都是粗活,劳驾你可不好意思……”

    “嘎嘎——客气什么?”夏雨说:“我就当是锻炼身体了……老爸,你要不要也来锻炼锻炼啊?”

    海珠忙说:“可不敢让黎叔动手,哥,你陪黎叔到那边去坐会吧……”

    老黎呵呵笑着:“好,我和易克聊会天,小雨,你帮海珠干点活吧……”

    夏雨点头答应着,趁海珠不注意,冲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出去搬东西去了。

    海珠这时看着夏雨,眼里流露出一丝忧虑的目光……

    海珠心里的忧虑实在是太多了。

    我和老黎去了酒店大堂,在沙发上坐下,让服务员端过来两杯茶。

    “老黎,你真是个神人,这次又让你猜准了……”我对老黎说。

    “什么事啊?”老黎笑眯眯地说:“你动不动就夸我,我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咯……”

    我说:“就是老李的事啊……”

    “哦……老李的事怎么了?”老黎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这也不奇怪,老黎不是官场中人,要不是秦璐昨天告诉我,我此时也不会知道老李的消息的。

    我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老李的事,大事化小了……”

    “哦……怎么化小了?不是原来的八位数了?”老黎说。

    “嗯……是的,不是八位数了!”我说。

    “那就是七位数?”老黎说:“七位数也不少啊……”

    我摇摇头:“不是!”

    “六位数?”老黎说。

    我又摇头:“还不是!”

    “那……”老黎睁大了眼睛。

    我伸出一个巴掌在老黎眼前晃了晃:“五位数……是剩下60万了?”

    “啊——”老黎似乎吃了一惊,看着我:“只有六十万了?”

    “是啊……你是不是很意外?”我说。

    “是的,我很意外,我必须要意外!”老黎貌似老老实实的样子点点头。

    “所以我说你是个神人啊,预测地太准了,那天你说老李的事或许会大事化小我还不信,这回我是真信了!”我说。

    老黎看着我,突然嘿嘿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

    老黎不说话,继续笑,笑得我有些心里发毛。

    “不许笑!”我说。

    老黎不笑了。

    “怎么不笑了?”我说。

    “你不是不让笑了吗?”老黎说。

    “哈……”我忍不住笑起来:“你可真听话,不错,乖,听话是好同志……”

    “你个臭小子……”老黎伸手打了我脑袋一下,接着又笑起来:“哎——说我是神人是不对的,其实,你该说自己是神人……”

    “为什么?”我说。

    “你看,你祈祷谁平安谁都会幸运……这不是说明你是神人吗?”老黎说。

    “哦……呵呵……”我笑起来。

    “既然你的祈祷哦那么准,那我想拜托你帮我祈祷个事……”老黎说。

    “什么事?”我说。

    “祈祷我的小克儿子早日叫我一声爹!”老黎说。

    “哈哈……”我大笑起来:“老黎,不要整天念叨这事,我叫你老黎多好啊,你就怪怪答应着好了……”

    “你为什么就不遂了我的心愿呢?”老黎说。

    “我不想从了你啊!”我说。

    “你就从我一次吧!”老黎说。

    “不从!”我说。

    “从!”老黎说。

    “不从——”我说。

    “我打你个臭小子,叫你不从我!”老黎又轻轻打了我一下,我嘿嘿笑起来。

    老黎喝了几口茶:“你这酒店的茶叶不好喝……”

    我说:“废话,自然比不上你在茶馆喝的,我这茶叶是最最普通的绿茶,你就将就下吧……”

    “好吧,那我就从了你!”老黎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

    我笑了一阵子,对老黎说:“老李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黎说:“嗯……似乎,我应该觉得奇怪……”

    “什么似乎,必须奇怪啊……”我说。

    “嗯……那好,我必须奇怪!”老黎点点头:“听说是什么原因一下子从八位数到了五位数吗?”

    我于是把秦璐告诉我的话说给老黎听,三种传说的版本都告诉了老黎,末了说:“我觉得这三种可能都有,但是,似乎,我对最后一种可能更感兴趣,觉得可能性更大……”

    老黎眼皮一跳:“你说那个什么神秘的人物?”

    “是的!”我说。

    “那你觉得那个神秘人物会是谁呢?”老黎说。

    “我怎么会知道,不光我不知道,星海恐怕都没人会知道,甚至那个市委书记,都未必能知道……”我说。

    “哦……”老黎点点头:“你如此肯定啊!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我说:“综合分析得出的结论……还有,是直觉!你觉得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老黎说:“嗯……似乎,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也相信星海没人会知道这个神秘人物是谁……不然,怎么能叫神秘人物呢?”

    说完,老黎突然又嘿嘿笑起来,笑得有些诡秘。

    我说:“看你笑得,神秘兮兮的,至于吗?”

    老黎立刻不笑了,说:“我一想到这个神秘人物,我不由就觉得有些神秘了,不自觉笑起来就神秘兮兮了……”

    我说:“听说这个神秘人物有巨大的能量,能左右很高层次的大人物,我猜他说不定是京城里的高官,位高权重的大官人……”

    老黎说:“哦……大官人?小克,你看我像不像是大官人?”

    我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说:“老黎,我看你像是大商人,至于官人,可别提什么大官人,我看你连小官人都算不上……”

    老黎咧咧嘴:“呵呵……那你就是小官人了……”

    我说:“我是芝麻官人,或者说是个屁官人,我这样的官,在官场,狗屁都不是……”

    老黎说:“我看你的确不是狗屁……”

    我说:“那我是什么?”

    老黎说:“你是我儿子!快,儿子,叫爹!”

    我呵呵笑起来:“你就是忘不了这个,天天提,你累不累啊?”

    “不累啊,干嘛累呢,我乐此不倦哦……”老黎说:“重复就是力量,只要你不叫我爹,我见了你就重复,我看你烦不烦……”

    我说:“哎——老黎,你真执着……”

    老黎说:“你比我更执着……明明户口本上你是我儿子,却就是不肯叫!”

    我咧嘴一笑,又皱皱眉头说:“老黎,我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老黎又开始喝茶。

    “你说,既然这个神秘人物能在这关键的时候出手帮助老李,那就说明他和老李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是,既然非同一般,那他早干嘛了?为什么眼看着老李被从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拿下不管呢?他要是那个时候帮助老李,老李岂不是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还有,他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为什么不干脆就让老李无事出来呢,还剩下那60万干嘛呢?”

    老黎不笑了,沉默半晌,说:“一个犯了错误的人,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一个行为不端的人,当然是不能继续提拔重用的,任何一个人,都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善恶有报,这是天理,这世界不能没有了天理,不然,就真的没真事了……我想,你说的那个神秘的人物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既然如此说,那他为什么又要帮助老李大事化小呢?”我说。

    老黎说:“这个,我也不明白喽……或许,是那个神秘人物知道你这样的好心人在为老李祈祷,他就想成全一下你吧……帮助他大事化小,但又不想让他不受任何惩罚……”

    我说:“你这话说的,纯粹是唯心主义,简直就是说梦话……”

    “嗯……我是在说梦话!”老黎点点头。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我说。

    “什么可能?”老黎看着我。

    “那就是那个神秘人物就是你!如果是你的话,那这一切就好解释了!”我看着老黎。

    听了我的话,老黎眼皮微微一跳,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心里又有些发毛。

    “你别这样笑行不行啊?”我恳求老黎。

    老黎的笑戛然而止,看着我:“小克,你看你爹我像是具有如此高深能量的人吗?”

    我看着老黎,摇摇头:“做生意你具有高深的能量,但是在官场,我怎么看你都不会有什么能量,别说高深,就是微小的能量你都不会有……”

    “那你看我会不会是那个神秘人物呢?”老黎说。

    我呵呵笑起来:“我希望你是,但你当然肯定不会是!哎——可惜啊可惜,老黎,你就是想做那个神秘人物,也不具备那本事啊……”

    老黎也笑:“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呢?”

    我说:“希望呗,做梦呗……你要真是的话,那可就太好了,我直接就当市委书记得了,也不用在官场胡混了……可惜,这还是一个梦……”

    老黎哈哈笑起来:“儿啊,你可真会做梦……”

    我嘿嘿笑起来:“我还年轻,做点梦不好吗?等我老了,连梦都不想做了……”

    老黎说:“小克,真抱歉,你爹我无能,不能在官场助你飞黄腾达……”

    我安慰老黎说:“哎,不要这么说,我刚才只是说说玩而已,我本来就没指望你在官场帮我飞黄腾达啊,再说了,我也不希望借助什么背景后台往上爬,我还是想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做上去,混好了是本事,混不好是天意……再说了,你给了我那么多官场做事做事的教导,这其实就是在帮助我啊,这种帮助,其实作用更大,意义更深远……”

    老黎点点头,满意地说:“嗯……这种心态很好,年轻人就是要使劲摔打,不吃几次亏,就不知道长进……我看你现在在官场,摔打地还很不够,吃的亏还太少太轻,你要想真正在官场成长起来,光有理论不行,一帆风顺不行,你必须还得经受几次死去活来的磨砺,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官人……”

    我说:“你说的是轻巧,唉……我其实不想多受罪的……最好还是不要有死去活来的磨砺……”

    老黎笑着:“这世上谁都不想受罪,但是,有些事,不是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你必须要有这种心理准备,挫折面前,磨砺的不仅仅是你的**,更重要是你的精神,是你的意志……只有一个具有钢铁一般意志的人,才会成为真正的大官人……”

    我点点头:“嗯……你说的对,其实我看你,虽然你身体不是怎么强壮,但是我觉得你的意志就挺坚强的,你就具有钢铁一般的意志……”

    老黎说:“我儿子挺会巴结他爹的……学会拍马屁了,你表扬我,我是不是要骄傲一下呢?”

    我说:“你不要骄傲,自豪一下吧……”

    老黎说:“行,那我就自豪一下……”

    “只有自豪,没有骄傲!”我哈哈笑起来,老黎也笑了起来。

    这时,夏雨和海珠走过来,两人都有说有笑的。

    “收拾完了?”老黎看着夏雨和海珠。

    “是啊,基本收拾完了,一些小东西他们去弄就好了……”海珠说着,就坐到我身边。

    夏雨咧咧嘴,坐到了老黎身边,脑袋靠着老黎的肩膀,胳膊挽住老黎的胳膊。

    老黎拍拍夏雨的胳膊,然后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海珠:“海珠啊,这旅行社乔迁了,还要不要举行个隆重的仪式呢?”

    海珠看着我:“哥,你说呢?”

    我说:“我看不用,没必要折腾,在报纸电视发个广告,广而告之一下就可以了,再给所有的老客户发个信函和手机短信通知下就可以,原来的旅行社老地方也还继续保留的,老客户到那里也一样能办理业务……咱又不是公家单位,捣鼓那干吗,浪费钱,有这钱还不如多开几家分店或者给员工发点奖金呢……”

    “那就听你的!”海珠利索地答应着。

    老黎点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我赞同!”

    这时夏雨摇晃着老黎的胳膊,撒娇地说:“老爸,人家想给你说个事……”

    老黎看着夏雨,温和地说:“丫头,什么事啊,说吧……”

    夏雨说:“人家不想跟夏季当下手了,人家想把集团的股份撤出来,然后入股加盟春天实业公司,你说,好不好啊?”

    老黎一愣,我和海珠对视了一眼,海珠有些惶急,我一阵苦笑。

    老黎嗔怒地看着夏雨:“你个鬼丫头,胡闹,你在集团的股份好接近十个亿,你入股海珠的公司?怎么入股?还不如说你收购春天实业公司了……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许胡闹……再胡闹,我把你的股份收走……”

    海珠舒了口气。

    夏雨一咧嘴:“嘎——收走更好,我净身出户,到海珠姐这边来打工……应聘做海珠姐的助理,嘻嘻……”

    老黎伸出手,拍了下夏雨的脑袋:“你再胡闹,老爸打你屁屁……”

    “呜呜——”夏雨又晃动着老黎的胳膊撒娇:“老爸,不许打屁屁,打屁屁好疼的哦……”

    海珠忍不住笑起来,我也笑。

    爷俩闹腾了一阵子,老黎看着我和海珠说:“听夏季说,年底你们就要结婚了,是吧?”

    海珠点点头:“黎叔到时候要来喝喜酒的啊……”

    “这个自然是一定的,哈哈……”老黎笑起来:“到时候叔叔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礼包……”

    “嘎嘎——我到时候要去给海珠姐当伴娘,好不好?”夏雨说。

    海珠一时没说话。

    老黎看看海珠,也就说话。

    夏雨冲我挤眉弄眼。

    我想了想,说:“小亲茹和云朵要当伴娘的,伴娘有两个就够了吧……”

    “伴娘多多益善,我看三个也没问题,如果嫌单数不好,那就来四个,干脆让冬儿也当伴娘好了……”夏雨大大咧咧地说。

    夏雨此话一说,海珠的脸色微微就有些变了,但还是努力微笑着。

    我心里暗暗叫苦。

    老黎这时说:“丫头,我看你到时候跟着我去喝喜酒就很好了,不许提额外的要求,不然,我连喜酒也不让你去喝……”

    夏雨嘴巴撅起来:“哼……老爸,你偏心……”

    老黎说:“我怎么偏心了啊?”

    “你自己心里知道,哼……不好玩了,不和你们玩了……”夏雨站起来:“我去那边找昆昆和小亲茹玩去……”

    夏雨又看了我一眼,接着就跑出去了。

    老黎笑了笑,然后看着我和海珠:“结婚的房子买了吗?”

    海珠摇摇头:“还没有,现在房价太高,我们打算等等再说,不着急……”

    老黎点点头:“不错,目前的房价确实是太高了……高的离谱……你们是做生意的还好说,这工薪阶层上班族,干一辈子革命,到头来恐怕还买不起一个小窝……上班的年轻人结婚,如果没有父母的资助,难啊……”

    我说:“这房价为什么就这么高呢?简直不让老百姓活了……”

    海珠也说:“就是啊,要是两个上班族年轻人结婚,买完房子剩下的时间也不用干别的了,辛辛苦苦赚钱,然后都送给银行还房贷了……等还完钱,这辈子基本就到头了……黎叔,你说现在的房价为什么会这么高啊?”

    老黎叹了口气:“房价为什么这么高……我讲个小白腿的故事给你们听……”

    老黎又要开始小白兔系列了。

    我和海珠看着老黎。

    老黎说:“小白兔月薪5千,打算用20万建一个窝。狼不允许,说私自建就是违章建筑,只允许向王八买。王八是搞房地产的,先用20万贿赂狼取得开发权,再用50万元向狼买这块地,投资10万元把小白兔窝盖好,向小白兔要价200万元。小白兔拿不出这么多钱,于是向狐狸借200万元,连本带利300万,20年还清,小白兔全家二十年给狐狸打工。狼、狐狸、王八都挣了钱,只有小白兔亏,连孩子也不敢生了。

    小白兔越来越少,狼觉得这样下去大家没肉吃,于是调控。狼显得非常重视兔窝价格太贵的问题,研究部署了遏制兔窝价格过快上涨的政策措施。最后认定兔窝价格卖得太高的原因是因为有的小白兔买了兔窝后自己不住而进行倒卖所致。于是狼规定:小白兔买了兔窝5年内卖了的,要向狼交纳营业税。结果兔窝价格没降下来,狼却发了大财。

    狼又对狐狸说:只借钱给首先交了更多钱的小白兔,并提高高利贷的利息,多买兔窝的不借,全交现钱。这样狐狸在小白兔的购窝过程中也发了财。王八借着兔窝价格上涨的行情,以更高的价格向狼买地,并转嫁到兔窝价格上,再加价后卖给小白兔。

    看到狼辛苦地为自己操劳,小白兔很感谢狼,但还是发现兔窝价格越来越贵。狼说:这事挺复杂,还真不太好办,不过小白兔们放心,我们将继续调控,可以向已经有兔窝的小白兔征收兔窝税……”

    听老黎讲完,我和海珠都听懂了,海珠沉默片刻说:“其实,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小白兔……”

    我想了想,说:“透过问题看本质,换句话说,穷人把钱存入银行,实际上是补贴富人!”

    老黎点点头,说:“在现在的中国,有一个奇怪的现象:穷人到银行存款,富人到银行贷款。结果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我不是经济学家,但我认定一个简单的道理:其实中国的老百姓只要坚持3个月之内不到银行存钱,房价将跌穿,银行将破产。中国的很多问题就可迎刃而解……”

    老黎的话让我和海珠不由深思起来……

    周一上午,我正在课堂认真听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上课时我的手机都是调到了震动状态。

    我悄悄摸出手机低头看,原来是来了短信息。

    打开一看,是四哥来的短信:20分钟前,无意中看到海珠去了曹丽办公室,这会儿两人出了集团大厦,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海珠找曹丽干嘛?!

    她干嘛和曹丽在一起?!

    她要干什么?

    她们要干什么?

    看完短信,我懵了,蛋突然就剧烈地疼了起来。

    讲台上老师在讲课,我在下面不由就有些坐立不安了。躁动起来。

    秦璐觉察到了我的躁动,转头看看我,皱皱眉头,接着低头写了张纸条传过来:“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我收起纸条,摇摇头。

    秦璐又传过一张纸条:“那就是内心充满青春的骚动了?”

    我看了秦璐一眼,她正抿嘴冲我笑。

    我一阵苦笑。

    秦璐又传过来一张纸条:“这骚动一定是纯洁的咯?”

    我又是一阵苦笑,将纸条收起,不理会秦璐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刚站起来想出去,秦璐叫住我:“喂——文艺青年,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我尿急!”我说着,急匆匆去了卫生间。

    我立刻拨打了四哥的电话:“海珠还和曹丽在咖啡馆?”

    “是的……”四哥说。

    “海珠找曹丽会是什么事?”我说。

    “搞不明白……”四哥说。

    “你还在咖啡馆附近?”我说。

    “是的……不过我马上就要走了,秋总要用车出去……”四哥说。

    “哦……你去吧……”我挂了电话。

    我接着又想给海珠打电话,想了想,又收起手机,海珠此刻正和曹丽在一起,我这个时候打过去,似乎不大合适。

    我出了卫生间,回到教室。

    秦璐看我回来,说:“嗨——没事吧?”

    我说:“这会儿没事了……”

    “额……”秦璐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中午,我在学校食堂简单吃了点东西,直接去了酒店,去了海珠的新办公室。

    旅行社总部已经搬了过来,海珠的办公室在酒店门面房的一楼,新搬过来的旅行社已经正式对外营业。

    海珠正在办公桌前忙乎着什么,看我进来,笑了下:“哥,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看着海珠,坐在她对过。

    “刚接了一个团队的业务……你们集团的。”海珠说。

    “哦……”我看着海珠:“我们集团的?”

    “是的,你们集团最近要安排职工福利休假,要发两个国内长线旅游团……”海珠说。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轻松,说:“你亲自联系的这个业务?”

    海珠说:“是啊,我上午刚去了你们集团,和你们集团党办的曹丽接洽谈了……”

    原来是这事,原来海珠找曹丽是谈这个旅游业务的,我暗暗长出了一口气,说:“谈得怎么样?”

    “还好啊,这个曹丽是你们集团的党办主任,还和秋姐一样兼着集团总裁助理,这次旅游的业务,由她直接操办,她说了算……”海珠说:“我去她办公室谈了会,她这人挺热情的,接着邀请我去了附近的咖啡馆边喝咖啡边谈业务……很快就谈妥了……”

    我说:“曹丽知道你的身份了?”

    海珠说:“是啊,她对我很热情呢,说和你是很好的同事关系,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业务必定会给我们做的……”

    我说:“你觉得曹丽这个人怎么样?”

    海珠说:“挺好的,对我很热情,态度特别好,呵呵……恐怕我是沾了你的光吧……”

    我说:“你们喝咖啡,除了谈业务,还谈别的了吗?”

    海珠说:“当然谈了啊……”

    我的心不由一紧:“都谈什么其他的内容了?”

    海珠说:“随便聊啊,女人的话题呗……哎——对了,曹丽还问我认识不认识你们集团的其他人……”

    “你怎么说的?”我看着海珠。

    海珠说:“我说认识啊,还认识不少呢……”

    “哦……”我紧紧盯住海珠:“她又是怎么说的?”

    海珠说:“曹丽接着就笑着问我都认识谁啊?我说认识你发行公司的同事啊,比如曹腾,比如秋桐,比如云朵……”

    海珠和曹腾认识很早,那时候搞抽奖活动,海珠买报纸中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就是找曹腾领取的奖品。

    “那……曹丽没问你是怎么认识的吗?”我说。

    海珠说:“问了啊……我说我经常去找你,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他们……”

    “你没说我们和秋桐海珠的私人关系?”我说。

    “当然没说了,我和曹丽刚认识,不熟悉,怎么会说这些呢……这不是给你的工作添麻烦吗?”海珠笑起来:“这一点,我还是有数的哦……我可不想让你们单位的人知道你的副手原来是你的干妹妹……”

    “嗯……这就对了,不要让曹丽知道你我和秋桐云朵的私人朋友关系……”我说。

    “我心里有数的,我没在曹丽面前表露出来……”海珠说:“曹丽这个人,似乎对我和秋桐认识很感兴趣,不停问我和秋桐熟悉的程度,我都搪塞过去了,就说仅仅是找你的时候和她接触过几次,打过几次照面……”

    “哦……这样说就很好!”我点点头。

    “对了,曹丽还问我对秋桐印象怎么样,问我觉得秋桐这个人怎么样?”海珠说。

    “你怎么回答的?”我说。

    “我自然说不了解,但初步印象很好,觉得她是个待人热情做事有能力的人!”海珠说。

    “呵呵……”我笑了下。

    海珠说:“哥,我似乎觉得曹丽对秋桐有些妒忌哦……”

    “怎么感觉出来的?”我说。

    “我夸秋桐的时候,曹丽虽然也是在笑,在点头,但我分明能看到她的笑有些牵强,她眼里那眼神不大对劲,分明能看出妒忌来……”海珠说:“然后我接着又夸她,说曹姐你也很漂亮做事很有能力的人啊……她的脸色这才有些好看起来……哎,女人和女人之间啊,总是爱攀比,曹丽这人我觉得好胜心很强啊,心态不大淡定,这一点,她还真不如秋桐,秋桐的心态可是比她好多了……”

    我说:“曹丽这个人,以后你和她打交道要注意,除了业务上的事,其他的话少说……”

    “为什么?她和你关系其实并不好?”海珠说。

    “这个……”我斟酌了一下:“单位的事说起来挺复杂,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不要和她走地太近,不要和她说过于知己的话……”

    海珠盯住我的眼睛,眼里突然闪出几分疑虑,说:“该不会……你和她之间有什么黏糊事?”

    我的心一跳,忙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和她之间有黏糊事呢?”

    海珠说:“这个曹丽,我觉得风情十足,有些妖媚的风韵,那眼睛似乎很会勾引男人,这样的女人,很惹男人眼的……”

    我说:“是的,她是个交际场上的活跃人物,认识的男人各种各样,三教九流都有,还是我们集团老大的贴身人,关系不清不白的,对这样的人物,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我当然心里是有数的了……”

    海珠说:“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不管她是什么人,不管她和别的男人如何,只要和你没事就行……不过,不管她对别的人如何,对我倒确实没得说,说以后你们集团的旅游考察业务都会找我的,她是办公室主任,她就能确定……看来,这个老客户是搞定了……”

    我说:“做业务就是做业务,不要和她牵扯别的事……”

    我不由就怀疑曹丽对海珠如此盛情的真实用途和用意,但这些却又无法和海珠说。

    海珠似乎对我的叮嘱有些不耐烦,说:“知道了,你刚才不是说过一遍了,怎么婆婆妈妈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哪些话该说,哪写话不该说,我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听海珠如此说,我于是闭了嘴巴。

    海珠看着我:“你是不是对我和曹丽认识交往心里不安啊?是不是心里有些紧张啊?”

    我说:“没有!”

    “到底有没有?”海珠说。

    “没有!”我的声音有些发虚。

    海珠看了我一会儿,说:“有没有不能看你的嘴巴,要看你的心……”

    我看着海珠狐疑的目光,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我不管曹丽和秋桐关系怎么样,我反正只是和曹丽做生意,我和秋桐是朋友,和曹丽也一样能做朋友,我的客户都是我的朋友……即使曹丽和秋桐是对手,是敌人,也不会影响我和她们二人保持朋友关系,朋友的敌人虽然未必一定是朋友,但也未必就是敌人……何况,还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海珠自言自语地说着。

    听着海珠的话,我的心里浮起些许的惶恐。

    我无法阻止和海珠和曹丽交往,说多了,反而会引起海珠对我的猜疑。

    我只能暗暗祈祷海珠真的能一直做到像今天这样心里有数。

    我其实还涌起一个想法,那就是直接去找曹丽警告她一下,但又想,这样无疑等于是欲盖弥彰,反而会适得其反,曹丽目前只是和海珠在谈正常的业务,我这样做显得会很神经的,要是海珠知道了,反而会更加猜疑我心里有鬼,那反而更不好收场了。这样做似乎很愚蠢,有此地无银的嫌疑。

    海珠接着又说:“曹丽说你们集团以后每年都会安排职工福利休假旅游,今年是第一次,每年都能出去不少人,说今后这个业务就固定给我们做了……我正琢磨着,她如此大方盛情,除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是不是还想拿回扣在给我暗示呢?这年头公家的人办事,不拿回扣的是没有的……那么,给她多少合适呢?不知她胃口如何……”

    我说:“曹丽这人心理素质特别好,换句话说,脸皮厚,你可以直接向她提出来,看她个人有什么要求,她一般是不会给你客气的……”

    海珠笑起来:“哦……那倒省事了,这样的人打交道倒也利索……”

    我干笑了下,看着海珠,心里琢磨着……

    海珠微微一笑,低头看着桌面,一时没有说话,似乎她也在琢磨着什么……

    在这种琢磨与反琢磨中,我蓦然觉得心里一阵发冷,似乎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迷惘中游荡,在逐渐远离……

    不知自己的灵魂将要飘荡到何处,这种感觉让我感到阵阵恐慌和忧惧……

    一会儿,我站起来:“我去餐厅看看……”

    海珠回过神,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去了餐饮部,看到了张小天,正和餐厅经理在说着什么。

    看看餐厅里面就餐的客人上座率大约有60%。

    看到我和海珠,张小天走过来,高兴地说:“自从采用了易总的主意,我们餐厅中午的上座率大大提高,这几天在不断上升,之前上座率不到30%呢……”

    我呵呵笑了,海珠说:“看来这办法是很管用的……”

    “可不是……这才实施了没几天呢,再过些日子,上座率肯定能突破百分之九十……甚至能满座……”张小天说。

    我说:“提高餐厅的上座率,推出赠送免费券的办法,只是其中一个刺激措施,要想真正让餐厅的上座率持续保持较高的状态,还需要做好其他方面的配套工作……我看,我们可以趁热打铁,再继续推出其他几项措施……”

    “哦……易总,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张小天看着我说。

    “哥,说说……”海珠饶有兴趣地说。

    我想了想,说:“比如,我们可以策划举办美食节……”

    “美食节?”张小天眼前一亮。

    “是的,举办特色美食节……这是有效聚攒人气的一个好办法,人气有了,营业额自然是水涨船高……”我说:“当然,美食节的举办也要有个章法,要结合星海本地饮食口味、民族风情、消费能力以及时令等多方面因素举办美食节。比如,我们可以举办铁板烧美食节、海鲜美食节、本帮私房菜美食节等。这样的美食节遵循了时尚、时令性、重当地口味的原则,收效一定会很好……”

    “哈……这是个好办法!”海珠说。

    张小天点点头:“这个建议好……我们会立刻认真考虑……”

    我说:“做营销最重要的一个途径就是搞活动,这是实践证明十分有效的办法,不管哪个行业,此办法屡试屡爽,餐饮业也不会例外……”

    海珠说:“嗯……如此说,我们旅行社,也要多高一些促销活动,要借鉴这个思路……”

    我接着说:“还有个办法可以吸引新客户……”

    “什么办法?”张小天随手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和笔,准备记下来。

    我说:“搞小菜牌吸引新客户……”

    张小天边记边说:“嗯……易总你的具体思路是……”

    我说:“推出新菜,是练好酒店内功的第一门功课。目前我们酒店的情况,推新菜的需求表现的得更加急迫。首先,你要确定所推新菜的调调,就是这些菜该走哪条路线,眼下当然是低成本、高毛利的菜品最受用。其次,就是将推出的这些低成本菜肴做成小菜牌上桌。这样做的好处有两点:一是我们这样的中档酒店不断推出的新品大众菜肴,吸引了新的客户群体,带动了消费,促进营业额上升;二是小菜牌的推出不会和原有酒店的主流菜品冲突,仍然可以保证大菜的地位……”

    张小天笑了:“这办法太实用了……”

    海珠眨眨眼说:“延伸到我们旅行社,是不是也要多推一些最新的短线的旅游产品来吸引新客户呢……”

    “海老板的思路来的很快!”张小天说。

    我用赞赏的目光看了看海珠,接着又对张小天说:“还有一个聚人气的好办法……”

    张小天说:“易总请讲!”

    我说:“推出半份零卖菜活动……”

    “半份零卖菜?”海珠一时似乎没有听懂,张小天看着我,似乎一时也没有领悟透彻。

    我说:“现在食客的消费观念较以往理性多了,个人消费增多,特别是我们这种档次的餐厅,公款消费不占主流。针对这种情况,我们可以推出半份零卖菜活动,具体办法是,在餐厅大堂摆设明档,鼓励食客购买半份菜。例如店里的招牌菜荷叶饼扣牛肉,原价是40元一份,现在可以买半份,只需花20元就可以尝到招牌菜。烤鸭、各式凉菜都可以买半份,还可以拼盘,这种做法会满足了食客的消费心理——用最少的钱吃最多种的东西。”

    “好啊,这个活动一推出,一定会受到食客的欢迎,营业额一定会直线增长。”张小天高兴地点头。

    我的思路这会儿突然开始往外涌,接着建议张小天再开展“一个不漏的免费品尝特色菜”活动,具体内容是轮流赠送本店的特色潮汕菜肴给客人食用,这样加大了特色菜的宣传,会暗暗拉动消费增长,这样客人高兴,人气会大大增加。

    张小天频频点头,不停地记着。

    海珠也听得两眼放光。

    我随手拿起一份菜单看了看,又对张小天说:“还有,我们这菜单也要推陈出新了……我有个建议,将菜谱重新印刷,加强特色菜的引导,改变过去平铺式的菜单展示方式。在菜谱内部换上精美菜品图片,并加注释,做成精美dm杂志的模样在街道发放,这样一定会吸引很多食客……”

    张小天说:“对,我正在考虑重新制作精美菜谱,只是没想到当街发放这个主意,你的点子启发了我……”

    海珠说:“我们旅行社也可以制作精美的线路宣传册,也这样当街发放,吸引游客……”

    我点点头:“对,这样可以的……”

    张小天看着我:“易总,还有什么好点子,再来几个!”

    海珠笑了:“张总胃口可不小啊!”

    我也笑了,想了想说:“餐厅的经营一切都是围绕着吃来开展的,我看还可以搞多种办法做普通料的办法推新菜……”

    “哦……”张小天和海珠都看着我。

    我边想边说:“在销售季节性原料时,在制法上要给消费者更加多样化的选择。比如各类蔬菜原料,可以尝试榨汁做羹、粘脆皮糊炸制,用东南亚酱汁火局制等方法。这些用普通原料做出的新颖菜品推出后,在消费者中一定会引起很好的反响,一定会有很多消费者怀着好奇心来品尝菜品,会使酒店的上座率增加,如春季的开江鱼宴,这时除主要把开江鱼的鲜美味道做为卖点外,可以在餐厅门口设一处宣传栏,在里面把‘吃鱼聪明、驻您成名;吃鱼健康、永远欢畅;吃出品位、相依相偎;吃出营养、等您表扬’的宣传理念阐述出来,通过这样一系列对应季原料的全方位包装,消费者一定会给予很高的评价与认可……”

    张小天点点头,说:“对普通料是这样,对高档原料,你觉得怎么搞更好?”

    我想了想,说:“高档原料拼着卖。”

    “拼着卖?”张小天看着我。

    “是的,”我点点头:“我们可以从食客心理承受价出发,将高档菜拆分整合,打开客人点击高档菜的新思路。比如传统菜鸡煲翅,原来每人每份销售,价格都在200元以上。现在,我们可以单独煲鸡,一煲售价在70元左右,然后客人根据自己的喜爱,酌量添加鱼翅。这样一来,100元就可以吃到一款鸡煲翅。但是算算毛利,你会发现,鱼翅的利润并没有改变,反而是鸡的利润大大提高了。这道高价菜不仅毛利率提高了,点击率也会大幅度上升。尝到了甜头后,以此类推,我们可以将海参、鲍鱼、河豚等高档食材制作的菜肴先拆开,再合并,销量会不俗,利润也会颇丰……”

    张小天茅塞顿开,频频点头:“好,这办法好!”

    我接着说:“如何把食客的眼光聚集在自家酒店?怎样从众多酒店中脱颖而出?我看除了普通料和高档料,我们的目光可以适时瞄准新奇原料……我们可以让一些具有地方特色、不为广大食客所熟知的食材流行起来,比如极具地方特色的熏腊肉、风味特殊的木姜子油、稀少的云南珍菌都可以成为餐厅吸引客人的制胜法宝。还可以选择绿壳鸡蛋、藕苗、鹅脚筋等平民化食材,并随之推出一系列特色菜品,这样做也一定会收到不错的效果……”

    “哈……哥,你怎么会餐饮经营懂这么多?”海珠有些惊奇地说。

    张小天也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我呵呵一笑:“我是个吃货,整天在外面吃,吃的多了,看的多了,琢磨的点子自然就多了……我说的这些其实也不都是我的原创,很多都是被其他酒店已经证明行之有效的办法,我们的餐饮经营,要善于学会借鉴,拿来主义……”

    张小天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我:“易总,你是一个善于思考善于观察善于借鉴的人……这一点,我要好好向你学习……”

    我说:“我刚才说的所有这些,都是围绕一个人气来展开的,一切目的就是提高我们餐厅的人气,有了人气,一切都好办……”

    “所谓人气,也就是想方设法把顾客请进自家酒店!”张小天说。

    “是的……”我说:“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靠人气带动人气的办法,你们听听,看可行不?”

    “说……”海珠和张小天看着我。

    我说:“靠人气带旺人气……比如,我们可以把餐厅的一楼散客区全部或者部分改成堂烹区。为什么这样搞呢?我发现很多酒楼的大厅都设在一楼,如果大厅没有足够的人气,包厢肯定也旺不了。为了带旺人气,不妨将大厅设置成堂烹档。家常菜、面点、高档菜、煲汤,统统改成堂做,鲍鱼公主、牛排先生闪亮登场,可以带动整个就餐氛围。很多经过春天酒店门口的人看到这里如此火爆,自然会选择进门消费……”

    张小天转头看着餐厅的空间,凝神思考着……

    我说:“这只是我的建议,至于要不要操作,怎么操作,你们自己做主……当然,如果成功了,我不收取点子费……以后让我来这里免费请几次客就行了……”

    张小天和海珠都笑了:“好啊,你来吃饭请客,一律免费,吃完喝完签字走人就行……”

    我也乐了。

    张小天看着我又说:“易总,我现在是真实领教了,你的确是一个高明的营销高手,你的高明之处,不在于你的办法有多新颖有多精妙,而在于你能把不同行业的营销属性运用自如,能巧妙地把一个行业的成功经验嫁接到另一个行业上,你对营销的公共属性领悟地可谓十分透彻,这一点,我真的自愧不如……”

    张小天的评价我觉得十分中肯。

    我说:“其实对于营销具体概念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作为一个营销从业者从业几年来的认知,我觉得服务营销的根本属性就是以服务为本,让客户满意了,客户就会再来消费或者会帮我们做宣传,这就起到了营销的作用。所以,营销的本质,其实都是围绕以人为本来开展的……”

    “对,以人为本……”张小天和海珠赞同地点头,海珠对张小天说:“张总,其实我的旅游公司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哥在给我出主意呢……没有他,就绝对没有今天的春天旅游……”

    张小天笑了下,说:“其实我该祝贺你,祝贺你有一个营销高手做男朋友……你很幸运啊,当然,易总也很幸运,能找到海老板这样才貌俱佳的女朋友……”

    我和海珠都笑了,海珠笑得很开心。

    张小天也笑了,笑得很宽慰,笑容里却又隐隐有一丝失落……

    正在这时,我看到海珠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餐厅门口。

    我顺着海珠的眼神看去,看到冬儿正走进来。

    冬儿怎么来了这里?

    张小天此时也看到了冬儿,脸色微微一变,甚至有些发白,似乎他看到冬儿有些惊惧。

    当初冬儿差点就死在他手里,但是在冬儿临危不惧地周旋下,张小天反过来又差点死在了冬儿手里。张小天当初的行为是极其罪恶的,几乎就不可以饶恕,他害人害己,几乎就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此刻冬儿的出现,想必一定会让他想起之前那事。

    我此时也不由想起那个在白老三别墅里惊心动魄的夜晚……

    海珠对此是一无所知的,她此时的表情是出于对冬儿不由自主的担忧和惶恐。

    冬儿缓缓走到我们跟前,突然笑了下:“几位在这里谈笑风生的,说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大家都沉默了。

    “怎么我一来都不说话了……难道还怕人听见!?”冬儿带着嘲讽的语气看看海珠,又看看张小天,最后看着我。

    “冬儿……你好……好久不见了……”张小天艰难地说了一句,神色非常难堪和尴尬。

    “我很好,你也很好吧……张总……”冬儿看着张小天:“张总今天的气色好像不大好嘛,怎么搞的,工作太敬业操心累的?哎——海珠老板,你可不能这样啊,要关心体贴下属啊,就是养条狗,也记得要及时喂食,不能累死了哦……”

    张小天的神色更难看了。

    海珠看着冬儿:“冬儿,怎么,你今天是来找事的?”

    冬儿说:“找事?你怎么这么说呢,我饿了,来吃饭的,怎么?你们这里不招待客人?不能来吃饭?”

    海珠说:“当然可以……欢迎任何一位顾客来这里吃饭……”

    冬儿说:“啧啧……海珠,看你和我说话的口气,明摆着是有情绪,干嘛要有情绪呢,是不是因为我祝贺来晚了,是不是因为我空手来的没有贺礼呢?哎——这春天大酒店,春天旅游,好气派好有气势啊,没想到我的这位宁州女老乡到了星海,竟然乌鸡成了彩凤凰了,快成星海的风云女浙商了,我是不是该感到自豪和骄傲呢?还有,曾经大名鼎鼎的白老三白老板的部下张小天竟然当上了春天大酒店的总经理,昔日和易总不共戴天的仇人竟然握手成了朋友,我是不是该祝贺呢?”

    张小天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冬儿说:“冬儿,以前的事情……我……我……我想和你说……”

    “你什么都不用和我说,我也什么都不想和你说,你给我住口!”冬儿打断张小天的话:“我冬儿见识的各种各样的人多了,我别的不知道,但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个我是很清楚的……张总,你觉得你是人呢还是狗呢?”

    张小天的脸色顿时由白转红,满脸羞愧,似乎有些无地自容。

    海珠看不下去了,对冬儿说:“冬儿,如果你是来吃饭的,我说了,我表示欢迎,但如果你今天是成心来闹事的,那对不起……请你出去——”

    “哟——海珠大老板下逐客令了……”冬儿看着海珠,冷笑一声:“有一种人叫得势便猖狂,说的是不是就是你这样不知好歹不知深浅的人呢?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里是你的酒店你就了不得了?你以为这里有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猖狂了?可笑,可笑之至……”

    “你——”海珠涨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冬儿冷冷地看着张小天和海珠,接着又打量着餐厅四周,然后看着我们说:“我今天不是来祝贺的,也不是来为我的宁州女老乡自豪和骄傲的,我就是来吃饭的,不过,这会儿看到了让我恶心的人,我还没胃口了,不想吃了……各位,不打扰你们的好兴致,走了……记住,我不是被驱逐走的,是自己主动离开的,我要是想在这里呆下去,没人可以能让我走……”

    说完,冬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冬儿走后,海珠的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对张小天说:“张总,刚才冬儿的话你要放在心上……她这个人,就是讲话尖酸刻薄,一贯都是这样……”

    张小天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苦笑了一下。

    海珠又继续安慰张小天,张小天只是苦笑不已。

    这时小亲茹跑过来喊海珠:“海珠姐,有客人来找你……”

    海珠于是去了旅行社那边。

    我看着张小天。

    张小天看着我,喃喃地说:“冬儿……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其实不生气,我对不住她,她恨我是应该的……之前,我确实是太禽兽不如了,我真的太对不住她了……我实在不能怪她的……”

    我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以后慢慢都会好起来,终究,或许她会原谅你的……”

    张小天说:“我当初就不该拉她到白老三那边去做事……从某种意义上,是我害了她,现在她跟着伍德做事,我想或许也是身不由己,无法脱身的……我害她害地太深了……”

    张小天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看着张小天痛悔不已的表情,我没有说话。

    耳边响起秋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遇到爱你的人,学会感恩;遇到你爱的人,学会付出;遇到你恨的人,学会原谅;遇到恨你的人,学会道歉;遇到欣赏你的人,学会笑纳;遇到你欣赏的人,学会赞美;遇到嫉妒你的人,学会低调;遇到你嫉妒的人,学会转化;遇到不懂你的人,学会沟通;遇到你不懂的人,学会好奇……

    又想起浮生若梦说过:做人别乱比,经营好自己;做人别怕苦,终会得幸福;做人别太装,分清铁和钢;做人别怕脏,能弱亦能强;做人别贪财,你的总会来;做人别揭短,打人不打脸;做人别太奸,都有一片天;做人别气愤,气大伤肝肾;做人别太滑,自己像乱麻;做人别太傻,人专骑善马;做人别幼稚,幼稚不成事;做人别滥情,爱一个就行……

    不由想到,做人真的需要简单,不沉迷幻想,不茫然未来,走今天的路,过当下的生活;不慕繁华,不必雕琢,对人朴实,做事踏实;不要太吝啬,不要太固守,要懂得取舍,要学会付出;不负重心灵,不伪装精神,让脚步轻盈,让快乐常在;不贪功急进,不张扬自我,成功时低调,失败后洒脱。

    一句话,简单就是人生最珍贵的底色。

    我很想让自己简单起来,却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纠葛在复杂里不能自拔……

    这样想着,心里无端就烦忧起来……

    我觉得自己整日忙碌却又无为,整日很累却又无法解脱。

    或许,我该明白,自己真正的忙不是身忙,而是心忙;真正的累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或许,我该清楚,人活一世,奔波劳累在所难免。当感到忙、觉得累的时候,一是因为价值的迷失,二是因为过多的裕望。

    或许,如果我能真正做到人生有了方向,有了奋斗的理由,心就安定了;少计较,多宽容,知满足,心也就闲了。

    或许,只有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懂得放下,生命才会更加完美。

    我的人生方向到底在哪里,我的奋斗理由到底是什么?我能做到随遇而安懂得放下吗?我的生命能完美吗?

    我不由苦苦思索着,心里一片迷惘和惆怅……

    下午下课后,我收拾好课桌正要往外走,突然来了个电话,号码不熟悉。

    我接听:“你好,请问是哪位?”

    秦璐边收拾东西边看了我一眼。

    “你好易克,我是谢非!”电话里传来谢非沉静的声音。

    我不由一愣,忙说:“谢老师好,师姐好……”

    秦璐的手停住了,看着我。

    “呵呵……”谢非笑起来:“易克同学好,师弟好……”

    我也笑起来:“这是你的手机号码?”

    “是的!”谢非说。

    秦璐这时不由自主凑到我跟前,耳朵往手机上贴,她想听我和谢非打电话的内容。

    我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走到一边去。

    秦璐眨巴眨巴眼睛,抿了抿嘴唇,又紧紧盯住我,没有跟过来。

    “师姐,打电话找我有事吗?”我继续说。

    “嗯……是的……”谢非说。

    “师姐请讲!”我说。

    “今晚你有安排没?”谢非说。

    我想了下,说:“没有!”

    “那就好……我今晚约了几个浙大的校友一起吃饭,你要是没事,就来吧……”谢非说。

    “哈……”我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忙说:“好的,好啊……校友聚会好啊……”

    秦璐似乎听懂了,又回去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晚上6点半,你到海天大酒店三楼海云厅……不要迟到……”谢非说完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秦璐说:“哟,晚上要校友聚会啊……”

    “是的!”我说。

    “部长夫人亲自给你下通知的哦……”秦璐说。

    我看了秦璐一眼:“校友聚会和身份有关吗?”

    “无关,无关,呵呵……”秦璐笑着先走了。

    晚上6点半,我准时到了海天大酒店,直接去了餐厅。

    去之前,我先给海珠打了个电话告知校友聚会的事情,海珠痛快地答应了,叮嘱我不许多喝酒。

    到了海云厅门口,我轻轻呼了口气,然后推开门。

    有点意外,房间里只有谢非自己在,没有其他人。

    谢非今天打扮得非常得体,搭配上她的气质,显得很华贵大方而知性,看得出化了淡淡的妆,灯光下显出几分中年妇人成熟的风韵和动人风情。

    说她是中年妇人其实有些过了,看起来她更像是一位少妇。

    看到我,谢非微微笑了下:“师弟,请进——”

    我进去后,谢非招招手,指指自己身边的椅子:“坐这里!”

    我过去坐下,看着谢非:“师姐,你今天可真漂亮……”

    谢非笑了:“真的吗?”

    我点点头:“是的,真的,我这人讲话从来喜欢事实求实,从来不会奉承人……”

    谢非呵呵笑了:“易克,你可真会说话……讲话很讨女人喜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知为什么,在谢非面前,我总觉得有些拘束,有些放不开,不知是因为她是我老师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是部长夫人的缘故,反正就是觉得放不开。

    “师姐,其他人呢?都还没到?”我问谢非。

    谢非看着我,眼神看起来很温和,一笑,却没说话。

    近在咫尺的谢非笑起来很美丽,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道,悠悠沁入我的鼻孔……

    我心里不由就怦然一动,忙垂下头眼皮,不敢多看。

    我等着谢非回答我的问题。

    “本来还约了3个校友来吃饭的,可是巧的很,他们刚好都有事来不了了……”谢非的声音很平静。

    我抬起眼皮,看着不动声色的谢非:“哦……这么巧……”

    谢非微微笑了下:“师弟难道不信?”

    我忙点头:“师姐的话,怎么能不信呢!信,当然信!”

    “可是,如果我要是告诉你,我刚才那话是骗你的,你还会信吗?”谢非又说。

    我不由一怔,看着谢非。

    谢非呵呵笑起来。

    我也莫名跟着笑起来,撒谎的不是我,我却感到了几分狼狈。

    “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吃饭,师弟会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吗?”谢非说。

    “没有啊,师姐和师弟一起吃顿饭,怎么会有不合适的地方呢!”我说。

    “那就好……那今晚吃饭的就只有咱们俩了……”谢非说。

    “师姐,你今晚没邀请海峰来?”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海峰出差了……不在星海!”谢非说。

    谢非的话让我想起海峰出国好几天了,去了米国,还没回来。

    “看来,师弟对和我一起吃饭,还是心里有些芥蒂的,是不是?”谢非又笑起来。

    我忙摇头:“师姐想多了,我木有任何芥蒂的……”

    “那就好……”谢非说着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开始打电话。

    “老关,我今晚和校友聚会,吃完饭再回去……”谢非说。

    谢非当着我的面在给老关打电话,她不避讳自己和老关的关系了。

    打完电话,谢非对我说:“猜到我刚才给谁打电话了吗?”

    我说:“老关……”

    “知道老关是谁吗?”谢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说:“知道。”

    “是谁呢?”谢非说。

    “是老关,老关是你老公!”我说。

    “呵呵……那么,你说老关除了是我老公,还又是谁呢?”谢非说。

    “是关部长,我的最高上司!”我说。

    “呵呵……你的问题回答地很实在,很直爽……”谢非说:“不错,老关就是关云飞,我刚才给他打电话的……”

    我说:“我以前不知道你是关部长的夫人……”

    谢非说:“我明白……但那晚你和云飞一起吃饭前,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老老实实点头:“是的,关部长告诉了我……”

    谢非说:“云飞回家后也告诉了我……你觉得意外吗?”

    “不意外!”我说。

    “为什么?”谢非说。

    “因为你们是两口子……”我说。

    谢非又笑起来:“嗯……这个理由很合理……”

    我说:“很巧,我和关部长的夫人是校友,很荣幸,我师姐的老公是我的领导……”

    谢非说:“我同样很幸运,那天下午我到酒店去看朋友,出门的时候,老关出现在酒店门口,正好遇到的是你,遇到的是我师弟……”

    谢非的直言不讳让我有些小小意外,她神色自若,我倒觉得有些尴尬:“呵呵……这个事情……很巧合,我也没有想到……”

    “似乎,你觉察出来,我不愿意让老关看到我从酒店里出来,是吗?”谢非说。

    我点点头:“是的……”

    “所以,你没让老关直接进酒店,把他引到了别处,你是想给我解围的,是吗?”谢非说。

    “应该是吧……”我说。

    “一定是吧……”谢非笑着:“不错,当时我是不愿意让老关看到我……幸亏有一个聪明的师弟,反应敏捷,帮师姐解围,师弟和我似乎很有默契哦……”

    我没有说话。

    “师弟,你猜我到酒店去干什么了呢?”谢非问我。

    “去看你的小姐妹了……”我说。

    “肯定吗?”谢非说。

    “肯定!”我说。

    谢非说:“为什么如此肯定呢?”

    我说:“因为师姐告诉了我的!”

    谢非说:“你就那么相信吗?”

    “是的……”我点点头。

    “为什么呢?”谢非说。

    我说:“因为你是师姐……”

    “只有这一个理由吗?”谢非说。

    “是的,这一个理由就足够!”我又点头。

    “呵呵……”谢非笑起来,接着说:“师弟不会认为我在撒谎吗?”

    我说:“不敢妄自猜测师姐……”

    谢非说:“既然你相信我是看小姐妹的,那为什么老关来了又要帮我解围呢?”

    我说:“不知道……”

    “不知道?”谢非说。

    “是的,不知道!”我说。

    “为什么不知道呢?”谢非说。

    “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知道!”我说。

    “呵呵……你回答问题的态度不老实……”谢非笑着说。

    我也笑了:“这世上,很多事情未必都是要一定有原因的,师姐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谢非不笑了,沉思了片刻,点点头:“或许你的话是有道理的……不错,这时世上的事,很多都是没有原因的,或许,有原因,但只是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面对……”

    我点点头。

    谢非说:“其实,我想,你当时一定认为我到酒店不是看小姐妹的,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不是?”

    我说:“或许是,但不敢多想……我宁愿认为师姐是去看小姐妹的……”

    “为什么?”谢非说。

    “因为你是我师姐,是我心目中形象高大的部长夫人,是我心目中形象端庄气质高贵的大学老师,我不想破坏自己的良好感觉……”我说。

    “如此说,你一定认为我到酒店是干了你想当然认为的那种事,是吗?”谢非说。

    我有些心慌,忙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我可没说……”

    谢非说:“你就是说了也没事……”

    我说:“可是,我的确是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谢非说:“可是,你似乎什么都知道,你似乎都看到了……你的酒店里有监控,你没查看下我去了哪个房间吗?没查查那个房间住的是什么人吗?”

    我忙摇头:“我真的没看酒店的监控录像……真的……我对别人的**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谢非说:“你说我该相信你的话吗?”

    “该!”我说。

    “那我就信!”谢非笑起来。

    我松了口气,也跟着笑。心里却不由有些谜团,谢非那天到酒店到底是见了什么人,到底是干嘛了?她自己好像在我面前并不避讳,搞的我倒是很被动,难道她真的是见了女人没有见男人?如果是见女人,为何见了关云飞过来又如此紧张呢?难道她是故意这样和我说欲盖弥彰,难道她是见的男人?

    我有些想不明白,但也知道,此事是绝对不能多问的,有些事,我知道多了不是好事,特别是谢非的身份,更不能多打听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谢非看了我一会儿,说:“其实,不管怎么说,我都该感谢你……你是个聪明的师弟,师姐委实该感谢你的……老关说的不错,你是一个聪明伶俐而又可爱的年轻人……”

    貌似老关在她面前常提起我。

    我说:“那天下课后你说早就知道我,是从关部长那里知道的吧?”

    谢非说:“不错,是的,老关对你是十分欣赏的,回家没事的时候提过几次你,提到我们是校友,我所以就有了印象,你去党校学习的事,我也是听老关说过的,所以那天上课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特意提了你几个问题……”

    我呵呵傻笑着。

    谢非看着我:“聪明人都会像你这样傻笑的……”

    我忙止住笑。

    谢非又说:“真正聪明的人在听到这话后都会止住笑的……”

    我不由又咧嘴笑起来。

    谢非抿嘴一笑,说:“最聪明的人会接着又咧嘴笑,笑得还是很傻的样子……”

    我有些哭笑不得了,一副尴尬的样子。

    谢非呵呵笑起来。

    “哎——师姐,别拿我开涮了,我现在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我说。

    “那就做个最真实的自己好了……在师姐面前,无须掩饰自己!”谢非说。

    我点点头:“好……”

    这会儿,酒菜上来了,满满一桌子菜,却只有我们两个人。

    谢非要了红酒,倒上酒,举起酒杯看着我:“来,易克同学,为我们的师生之谊干一杯……”

    我和谢非碰杯:“敬谢老师……”

    谢非又举起杯:“来,师弟,为我们的师姐弟情谊干一杯!”

    我又和谢非碰杯:“敬师姐……”

    谢非举起第三杯:“来,易总,为你和老关的上下级关系干一杯!”

    我和谢非碰杯:“敬部长夫人……”

    三杯酒下肚,谢非的脸色红扑扑的,主动给我夹菜:“来,吃菜,今晚要的都是浙菜,你应该是很喜欢吃的……”

    “不错,味道很好!”我说:“听关部长说,师姐也是会做几个拿手浙菜的吧?”

    “是的,有机会请你尝尝我的手艺!”谢非说:“老关说了,有空的时候请你和你女朋友一起到我们家做客……”

    “十分荣幸!”我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说。

    谢非看了我一眼:“看你这神态,吃顿饭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一想到师姐是部长夫人,不由自主就这样了,混官场养成的习惯……”

    谢非说:“今晚咱们是师姐师弟聚餐,你完全不用把我当什么部长夫人,你只把我当做你师姐就可以了,老师也不用当……甚至,你还可以把我当你姐……”

    我没有说话,低头吃菜。

    谢非说:“刚才我给你敬了三杯酒,你不给我回敬三杯吗?”

    貌似谢非还挺喜欢喝酒的样子。

    我于是给谢非回敬了三杯酒,她都干了。

    干完这三杯,谢非的脸色更红了,白里透红,看起来分外有风情。

    “师弟,想不想知道我那天到那酒店干什么去了?”谢非似乎微微有些醉意,吃吃地笑着看我,笑得有些放肆。

    我直截了当地说:“不想!”

    谢非有些意外的样子:“不想?”

    “是的!”我又低头吃菜。

    “为什么?”谢非说。

    “因为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我说,一直没有抬头。

    “哦……那……要是我愿意告诉你呢?”谢非说。

    “告诉我我也不想听!”我说。

    “呵呵……”谢非笑了,笑声听起来有些尴尬。

    我接着举起酒杯,看着谢非:“师姐,来,这杯酒,祝你和关部长家庭幸福,生活甜蜜……”

    谢非笑了一下,和我碰杯:“谢谢师弟……谢谢……”

    谢非笑得似乎有些苦涩,我直接喝了,谢非也喝了。

    “师弟,你和你女朋友的感情挺好吧?”谢非说。

    “嗯……”我点点头,心里却涌起一阵苦楚,接着问谢非:“师姐和关部长的生活也一定是很幸福的吧?”

    谢非又笑了下,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怅然和迷惘。

    部长夫人看来也有不如意的地方,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师弟,我们讨论个话题,好不好?”谢非说。

    “谢老师请讲!”我说。

    谢非笑了:“不要叫我老师,叫我师姐好了……或许,你可以叫我姐……”

    我说:“还是叫你师姐吧……”

    谢非说:“为什么不能叫姐呢,我比你大,你叫我姐是应该的……”

    我说:“那我也首先该叫你嫂子……关部长是我的领导,也是老兄,即使我敢高攀,也是要叫嫂子的……”

    谢非呵呵笑起来:“那就随你吧……”

    “师姐想探讨什么话题呢?当前的时事话题?”我说。

    谢非摇摇头:“我想和你探讨一个敢于情感的话题……”

    “哦……”我看着谢非。

    谢非说:“这是一个关于爱情和现实的话题……你说,当爱情遭遇现实,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想了想,说:“我对这个没经验,不过,我觉得,很多时候爱情是一种理想,得到它的人会拥有幸福,失去它的人会暗自神伤。有些人用尽一生去找寻,有些人得到过却未曾珍惜,爱情是永恒的话题,是人生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

    “嗯……”谢非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我,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我接着说:“谁愿意为了谁画地为牢,谁会为了谁至死不渝,谁会为了谁倾其所有。这样的爱若是真的存在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能够珍惜。当激晴一点点的褪去了,那些漫长的争吵,无边的沉默,又有几个人还记得当初的美好……”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由想起了海珠,心里一阵苦楚和无奈,接着说:“时间在变,空间在变,人心也在转变。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人生就是这样,看得太清楚了,一切都是假的了。宁愿活在梦里不睁开双眼,欺骗自己有的时候是一种解脱……”

    谢非凝神看着我,点点头:“师弟理解地挺透彻的,看来是深有体会啊……比我这个过来人理解地还深刻……”

    我说:“师姐这话过奖了,我这不过是一点浅显的体会,有理论没实践,还是愿听师姐高见……”

    谢非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说:“现实的社会里,人都抵抗不住诱惑,能够抵抗只能说明筹码不够多。谁都不是圣人,更何况连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人世间的事情往往说不清道不明,没有道理可循。爱情慢慢变得世俗变得不堪,究竟是谁的错,还是现实犯的错?人的本性是自私的,每个人都会有底线,超越了就会痛苦不堪。爱情也是如此,付出需要回报,爱情才能够长久;爱情需要经营,任何一方的疏忽都会让爱情之花变得枯萎。道理是这样的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相当的困难……”

    我认真地听着谢非的话,边点点头。

    谢非接着说:“很多人的情感生活都是这样,爱情也罢,婚姻也罢,无论当初的爱情是怎样的轰轰烈烈,最终要走向的无可避免的平淡,有些人会把握爱情就转变成了亲情,不会把握的就只能眼睁睁的那些美好变成了虚妄。面对现实的冲击,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成了易碎品,顷刻间变得支离破碎,让人会不由感伤。当爱情遭遇到了现实,当爱情面对亲情,友情,面对前途,面对冷嘲热讽,又有谁还能保留那颗曾经单纯的爱人的心呢?爱情是不能承受太多的压力和苦楚的,它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永恒不变的爱永远都是电视剧,而我们距离那种理想状态太过遥远了。”

    谢非的话让我不由沉默深思,爱一个人能够爱到什么程度,能不能为了这份爱情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能不能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取舍?能不能保证一生忠贞不背叛?这样的问题有几个人能够回答呢,面对这样的问题又有几个人不会沉默呢?

    怅惘间,我想到了秋桐,想到了浮生若梦,想到了海珠,想到了冬儿……

    或许,成熟的人往往只做该做的事情,而不去做想做的事情。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太多的东西难以跨越。若人生如初见般美好,有一颗纯洁没有一丝沾染的心,世间会不会就少些苦楚呢?

    谢非又说:“说爱情就是个东西,好象应该很简单,可为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法呢?那是因为爱情遇到了现实,现实的人、现实的环境、现实的基础、现实的条件、现实的关系。如此多的东西作用在爱情之上,爱情怎能不千姿百态,变化无穷呢?爱情是一种标示,表示着一个未来新开端的诞生,新的家庭单位、新的亲情、新的生命。这个新东西往往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所以本质上她会受到一切旧相关事物的抵触,既包括旧的人际关系,也包括人本身的习性,这些都要做出接受或反对的选择。因此,这个新东西要够健康,够合理,够招人爱,够有力量,才能争得足够多的资源,最终立足于世,直至枝繁叶茂,子孙繁衍。可以预见,初生的过程必然会很艰难,好象幼苗破土。人说幼苗的力量大到能够顶起石板,那是大自然为提高新生命存活几率提供的内在动力。爱情就是这样一种内在动力,所以她强大,她热烈,她愈挫愈奋,她的指向一直是向前,除非爱情死了,她不容回头……”

    听着谢非的话,我沉默了半晌,说:“师姐,你看过路遥的《人生》吗?”

    “嗯……看过很多遍……”谢非说。

    “你怎么评价那里面男女主人翁的爱情呢?”我说。

    谢非想了想,说:“当我们正处在20多岁青春年少意气风发感情丰富的时候,走在林荫的大学校园里,随处可见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的情侣们,单身的人儿们羡慕他们,恋爱中的人儿们效仿他们,一切只缘于纯真的我们对爱情的向往。年幼的我们一直觉得爱是伟大的,是没有界限、崇高、无可抵挡的。我们彼此指心相扣的一刹那,唇舌相融合的一瞬间,以为永恒来了。其实,我们已经为此份爱上了一个枷锁,以为直到世纪末日到来的那天才会被迫震开。当我们不再幼稚,当我们看到、体验到爱情的苦涩的时候,当我们在爱情的巷子里触壁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永恒,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人为什么会追求永恒?”我说。

    谢非说:“因为每个人都想让自己的男人或者女人只爱自己,然而,当爱情遇上现实的时候,谁还能一直沉睡在自己编织的童话里,永远不会清醒过来吗?不是因为爱的不够深刻,而是因为现实中有太多的诱惑和不情愿……在我的青春年代,我曾经发下狂言,说自己会努力做那个执着、善良、无欲无求的巧珍。我能像巧珍一样愿意执着的等待着中意的小伙子——高加林:在高加林不知她的存在的时候,我愿意像巧珍一样等待着他的发现;在高加林事业受挫,被贬回村里的时候,我又能像巧珍一样敢于抓住自己的幸福,大胆示好、表白;在高加林有意回避的时候,我又能像巧珍一样忍住内心的酸楚,一直勇敢的接近他,相信他;在高加林和巧珍这种地位不符的恋爱被曝光的时候,我依旧能像巧珍一样,抵抗世人的反对,坚持信仰自己的爱情;在高加林升官发财,飞黄腾达却抛弃巧珍的时候,我也能像巧珍一样,故作坚强,默默流泪,真心祝福自己深爱的人。倘若这些我真的都能做到,那又能怎样?我充当最完美的爱情侍奉着角色,最后还不是照样被现实的残酷所摧残?我充当着自己童话里的公主,却忘记了现实里,有太多太多意外,这些意外,足以把我们的童话刮破……”

    谢非似乎在借着巧珍在倾吐自己心里的苦水。

    我沉思着,的确,当人接触了名利,眼睛就会变得污浊,头脑就会混沌。黄亚萍是这样,她之所以更爱高加林,我想她是因为更看重高加林的发展潜力,更欣赏他的文学素养,觉得高加林比克南更优秀。高加林更是如此,他深爱着巧珍,内心深知着,但当他将爱情与现实结合的时候,爱情就变得微不足道了。也许女人的爱情观,更多的是爱情在决定着现实,而男人更现实些、理智些,他们能够将爱情看做改变现实的工具、云梯,而高加林就是其一。如果要委婉的评价他,只能说他是向现实屈服了,选择了现实道路的平坦,选择了一个能令他彻底摆脱农村生活的女子。的确,他也喜欢黄亚萍,但那种喜欢并不纯粹。

    我问谢非:“师姐,扣心自问,你认为是大学时代谈恋爱更刻骨铭心?还是步入社会面临结婚对象选择的时候谈的恋爱更单纯?”

    谢非说:“刚才我说的够多了,这个问题还是你自己来回答……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我想了一会儿,说:“我想多数人会选择前者!”

    “为什么?”谢非说。

    我说:“虽然很多人会认为大学时代的爱情很幼稚,但那也是人最不受外界名利影响最直触内心的爱情——纯粹、无暇。高加林对巧珍的爱就那么的纯粹,就是爱,爱上她的时候,高加林没有考虑她有没有文化,没有顾及将来他们的生活是否依旧清贫,看上去盲目,但绝对纯粹、真挚、刻骨铭心……”

    谢非点点头:“是的,当我们站在巧珍的立场上的时候,自然会骂高加林的薄情、势力。但当我们站在高加林的立场上去思考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不受现实的影响,忠于自己的真爱呢?我们是否也会向现实低头呢?我想我们会的,因为我们活在现实中,要考虑很多,当现实与爱情冲突、矛盾的时候,我们如何选择呢?我想更多的人会选择在现实中完美,也就是说,更多的人选择作高加林。当高加林再次一无所有返回村里的时候,他也为他的选择付出了代价——巧珍走了,不再等他了。这不仅让我想到一句话:有些人,一旦错过,即使陌路。虽然巧珍还在默默地帮着高加林,但已经没有了以后,已经变成了不同道路上的陌生人……”

    我说:“师姐,当爱情遇上现实的时候,你会如何选择呢?”

    谢非说:“不是我将会如何选择,而是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其实,我明白,不管怎样选择,所有的结果,都会附带着酸、甜、苦,那时只要自己不会后悔,就好……但真正能发自内心告诉自己没有后悔的人又有几个呢?”

    听完谢非的话,我不由又沉默了。

    谢非也沉默了。

    我懵懂地想到,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恨别离,求不得。放弃一些得不到的东西,是不是就可以轻松一些?找一个更宠爱自己的人,是不是快乐就会多一点?学会删除一些记忆,是不是就会少一些磨难?

    或许,我该去试着参佛,不求修行,但求修心,放下心中的所有伤痛,尝试开始换一种思维看待人生,换一种豁达的心态面对一切苦乐哀愁,淡定漂泊而不落魄……

    谢非和我边聊边喝酒,她的酒量似乎并不大,但却挺能喝,脸色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有些闪烁。

    “师姐,我们集团有个美女老总,叫秋桐,你认识不?”我突然问她。

    谢非捋了捋头发,说:“认识啊,老关在家里谈起你们集团,提到最多的人就是你,还有秋桐,他对你们的做事能力是很赞赏的,当然,不仅仅是做事,还包括做人……这个秋桐,我虽然没有和她直接打过交道,但对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听老关说,她还是市直机关第一美女呢……美女加才女,还是很正派的美女,在官场里,这是很难得的……”

    谢非的话让我听了很受用。

    “在你们集团,还有个叫曹丽的吧……”谢非说。

    看来,谢非也听老关提到过曹丽。

    “是的,集团总裁助理兼党办主任!”我说。

    “这个人……怎么样?”谢非问我。

    “这个人……虽然我们在一个单位,但我不想多做评价……”我说。我想老关不会不告诉谢非曹丽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谢非只是在故意问我而已。

    “呵呵……我明白了……”谢非笑着说:“在官场混的女人,同样能混好的,却会有两种不同的路子,有的女人走的是正路子,有的女人则走的是邪路子,甚至,在很多时候,走邪路子的女人往往能比走正路子的女人混得更好……这就是现实啊……这就是官场女人的现实啊……”

    谢非的话让我的心里不由一动,谢非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她对官场却似乎并不陌生,似乎是受了关云飞的耳熏目染吧。

    看谢非酒喝得差不多了,我于是提议喝完最后一杯酒结束,谢非答应了。

    谢非喝得有些醉了,我去结的帐,然后一起往外走,打了一辆车送谢非回家。

    谢非似乎真的喝多了,身体微微靠着我的肩膀,脑袋不由也靠了上来……

    我有些心跳加速,想伸手搀她一把,却又没敢伸手。

    这是部长夫人,不能乱动的,万万不可造次。我心里提醒着自己。

    谢非的发梢弄得我脖子有些发痒,心里也不禁有些发痒,她的身体有些温热,成熟女人的身体散发出特有的味道和风韵,我心跳逐渐加速,努力控制着自己。

    谢非似乎睡着了,就那么脑袋靠着我的肩膀,一直沉默着。

    我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了她家所在的小区门口。

    车刚停稳,谢非就清醒过来,看着我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喝的有些多,刚才睡着了……”

    “没事……师姐,要不要我送你进去!”我说。

    “不用,我自己能走回去,”谢非看着我笑了下:“师弟,谢谢你今晚和我一起吃饭,谢谢你陪我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师姐客气了……”我说。

    “今晚明明是我请客的,反倒让师弟结账,愈发觉得不好意思了!”谢非说。

    “师姐愈发客气了!”我笑着说。

    “不是客气,师姐请客哪能让师弟付钱呢……改天我是要请回来的……”谢非说。

    我笑了下。

    谢非下车,冲我摆摆手:“师弟,再见……”

    “师姐再见……”

    谢非冲我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

    谢非有些摇摆地走进小区门口,我对出租车司机说:“走吧……”

    回去的路上,我似乎觉得肩膀的位置有些发潮,伸手一摸,湿乎乎的,放到嘴里舔了下,有些咸味。

    我的心不由一抖,谢非难道刚才还流泪了?刚才我太紧张,一直没觉察到。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又不由一颤。

    想到今晚谢非和我的谈话,想起她那天到酒店去的神秘行踪,我不由对自己当初的判断有了一些动摇,难道,谢非那天到酒店不是和其他男人幽会的?如果不是,干嘛她看到关云飞的突然出现又会如此紧张急匆匆离去呢?她今晚似乎想告诉我她去酒店的真实目的,但在我表示不感兴趣之后又没说,她为何想和我说这些呢?难道只是因为喝醉了?她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装作醉了呢?还有,从她的言谈里,似乎能觉察出她对于和关云飞现状的不满,甚至还有几分幽怨,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她觉察到了关云飞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她今晚根本就没有约其他校友来吃饭,根本就是单独约了我自己,似乎是担心我事先知道单独约我我会拒绝于是就打着校友聚会的名义,她单独约我吃饭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对我那天帮她解围表示感谢?

    这些都是谜团,疑云重重啊。

    不过我对这些谜团没有想破解的兴趣,我自己还有一屁股屎擦不干净,哪里还有闲心关心这些?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峰打来的。

    我接听。

    “狗屎,你好,晚上好!”海峰说。

    “好……你还在米国逛游?”我说。

    “日……刚下飞机回到宿舍,跟你报个到!”海峰说。

    “哦……回来了……祖国人民欢迎你!”我说。

    “哈哈……在干吗呢?”海峰说。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说。

    “又喝酒了?没喝死你啊……”海峰说。

    “呵呵……木有,还能喘气……”我说。

    “昨天接到咱们一个师姐的电话,问我在哪里呢……”海峰说。

    “哦……”看来谢非是事先知道海峰在国外的。

    “忘了告诉你,前段时间你们学习班去腾冲旅游,我参加了浙大的一个校友聚会,认识了好几个在星海的浙大校友,就有我刚说的这位师姐……听其他校友说,她是咱星海市委宣传部长的老婆……她在星海大学当老师……”海峰说。

    “我知道,她叫谢非!给我们学习班上过课的……”我说:“我刚和她一起吃过饭……”

    “啊哈,你今晚是和她一起吃饭的啊……”海峰笑起来:“怪不得她昨天给我打电话,那一定今晚是又搞了校友聚会,是不是?”

    “嗯……”我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声。

    “我给你说,咱这个谢师姐虽然一喝酒就脸红,但酒量却是不小的,半斤白酒放不倒……这酒场上,脸红的不可忽视,女人不可忽视,师姐都占了,哈哈……”海峰说。

    “哦……”我哦了一声,看来谢非师姐今晚应该是没喝多的了,虽然看起来像有些醉了。

    难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对了,我给我的手下嘱咐了,今后我们东北区的普通业务招待,就放到你们酒店去,亲不亲,一家人啊,咱不能让肥水流了外人田……”海峰又说。

    “哦……那就表示感谢了!”我说。

    “日——和我说这个,你去死吧……”海峰说。

    我嘿嘿笑了起来:“我保证不会给你打折的……狠狠宰你……”

    “操——我的经费也不是无限度的,该打折的必须要打折……不然,我就不去了……”海峰说。

    “行,打九点九九折!”我说。

    “切——不看僧面看佛面吧,怎么说我也是你们老板的亲哥哥吧,你个没良心的狗屎易克!不和你说了,明天我直接找海珠……”海峰笑着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看着窗外的夜色,我无声笑了一下。

    回到宿舍,海珠刚洗完澡,穿着睡衣给我开的门。

    一进门,海珠就抱着我亲热:“哎——老公喝酒回来了……没喝醉吧?”

    “没有啊……”我笑着说。

    海珠抱着我亲热,突然鼻子使劲嗅了嗅:“咦——你身上怎么有香水味道?”

    我的心一颤,我日,谢非的香水味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海珠就推开我,眼珠子滴溜溜看着我,突然眉头一皱,伸手从我的白色衬衣上肩膀位置捏起一根长头发,仔细看着。

    我的脑袋一蒙,日,这无疑是谢非的头发,靠在我肩膀的时候留下的。

    我有些发晕,呆呆地看着海珠。

    海珠看了看手里的长头发,又看着我。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笑了下,这笑可能比哭还难看。

    海珠没有笑,脸色却倏地就变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叫苦不迭,日啊,糟糕,又要起风暴了。

    越是想平安无事越是平地三尺浪,我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紧张地看着海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海珠看着我,看了半天,突然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竟然笑起来,笑得有些让我不知所措。

    海珠的笑让我心里很发毛,物证在手,该起暴风骤雨才是,可是她干嘛要笑呢?

    海珠一直就是笑,笑得好不正常,她越是笑,我心里就越不安。

    终于,海珠不笑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想解释一下……”海珠说。

    我说:“嗯……是……”

    海珠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校友聚会的时候有女同学喝多了,你送人家回家,然后人家身体靠在你肩膀上,然后就有了这香水味道和长头发?”

    我点点头:“阿珠,真是这样的……的确是这样!”

    海珠说:“你倒是会借坡下驴,我这么一说,你就顺势了,你不觉得这理由很老套吗?你怎么就不找个新鲜的理由呢?”

    我有些急了:“阿珠,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说,住口——”海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编个更合理的理由来搪塞我呢?”

    “阿珠,你要相信我,”我喃喃地说:“真的是这样啊……的确是有女同学喝多了……”

    “今晚你去海天大酒店,真的是参加同学聚会的吗?”海珠又问我。

    海珠此话一出口,我立刻意识到她又对我手机进行定位了,她知道我在海天大酒店,我下午和她请假的时候似乎没说去哪里,不定位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似乎,她只是定位,没有去跟踪,她搞不清楚我是在酒店餐厅还是在客房。

    我说:“第一,今晚真的是校友聚会……吃饭喝酒的……第二,我没记得我告诉你我去海天大酒店,你怎么知道的?”

    海珠的神色微微一怔,似乎发觉自己说走了嘴,抿抿嘴唇,接着就用肯定的口气说:“你当然告诉我你去哪里参加校友聚会的了,你明明下午在电话上亲自告诉我的……”

    “我……我没记得告诉你啊……”看到海珠的神情如此肯定,我不由有些对自己的判断有些怀疑,难道我当时说了自己没记得?

    “你说了,是在海天大酒店聚会……”海珠用愈发肯定的语气说:“你就是说了……”

    “哦……好吧,那我说了……”我苦笑一下,不管我说没说,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反正我知道海珠是随时可以对我的手机进行定位的。

    海珠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突然说了一句:“洗澡了没?”

    “没——”我立刻回答。

    “怎么没洗澡呢?”海珠说。

    “吃饭喝酒干嘛要洗澡?”我说。

    海珠沉默了一下,接着说:“你觉得我对你的猜疑有没有道理?”

    我说:“没有道理……”

    海珠说:“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还有长头发,你觉得我怀疑的不对吗?别说是我,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猜疑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是不是参加校友聚会的?那个女人是谁?”

    海珠的眼圈有些发红。

    我说:“阿珠,我今晚真的是参加了校友聚会,今晚关部长的夫人喝多了,我打车送她回家的,她坐不稳,靠在我肩膀了……”

    “真的是关部长的老婆?”海珠说。

    “真的,不然,我现在给你电话号码,你打过去问问!”我说着摸出手机。

    海珠接过手机,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手机又还给我:“你没撒谎?”

    我说:“你打过去一问便知……关部长的夫人是我校友,是我师姐,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部长夫人,只是喝醉了酒,你想想人家能和我发生什么吗?就算我如你想象的花心,但我敢对部长夫人有非分之想吗?你觉得有必要猜疑这个吗?”

    我说的理直气壮。

    海珠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又说:“海峰不也是你们的校友吗?他怎么没参加?”

    我说:“他今晚刚回国,怎么参加?刚才回家的路上我还和他通电话了,告诉了他今晚校友聚会的事,他要是能早回来,当然会参加的了……关部长夫人昨天还和海峰打电话了,知道他没回国,就没有通知他来参加聚会……打电话的事,海峰告诉我的,不信你还可以去问海峰……”

    海珠又低头沉思,似乎觉得我的解释有些合理了,说:“洗澡去吧……”

    我松了口气,忙去洗澡。

    洗完澡,进来卧室,昏黄的灯光下,海珠正靠在床头发怔……

    我忙上床,伸手揽过海珠的身体,

    我知道,此时想彻底打消海珠疑虑的办法就是好好卖力气和她做上一次。

    结束后,大汗淋漓,都沉默着……

    “你很猛……”海珠呢喃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心里只想流泪。

    “你没干坏事……”海珠又说了一句。

    我还是没说话,心里感到了一阵潮湿。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海珠说着,下面收缩了一下,我感觉到了。

    海珠打开床头灯,开始打扫战场,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紧闭双眼。

    收拾完后,海珠躺回到床上,关了灯,身体靠着我,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进入我怀里。

    “哥——”海珠轻声说。

    “嗯……”

    “问你个问题!”海珠说。

    “哦……”我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黑夜。

    “每次做那事,你都喜欢关灯……难道你不喜欢开着灯看着我和我做?”海珠说。

    我的身体微微一颤,海珠似乎觉察到了,她的呼吸离我很近。我知道她正在黑暗里看着我。

    “我这是为了照顾你……”我说着,将海珠搂到怀里。

    “照顾我什么?”海珠轻轻抚摸着我的胸口。

    “怕你害羞啊……”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

    海珠轻笑了下:“做了这么多次了,彼此的身体都很熟悉了,你觉得我在你面前会很害羞吗?”

    我说:“不会很害羞,但起码也还是有些害羞吧?”

    海珠没说话,吻了吻我的脸颊,接着说:“你不喜欢看着我的身子和我做吗?”

    我说:“喜欢!”

    “真的喜欢?”海珠说。

    “嗯……真的喜欢!”我说。

    “那我们找个时间白天做好不好?”海珠说。

    “好……”我干涩地回答着。

    “只要你喜欢,我一切都由着你,你不用考虑我太多……”海珠在我耳边嘟哝着。

    “嗯……”我答应了一声。

    “我其实还是有些害羞的……但是我想让你更舒服让你更满意……”海珠说。

    “嗯……”我恍惚答应着。

    “你喜欢我的身子吗?”海珠说。

    “喜欢!”我说。

    “仅仅是喜欢我的身体吗?”海珠说。

    “不——”我立刻回答。

    “那还喜欢我的什么?”海珠说。

    “你知道的……”我艰难地回答着海珠。

    “我要你说出来……”海珠撒娇的声音。

    “喜欢你的人……喜欢你的一切!”我说。

    “嗯……”海珠满意地嗯了一声,又亲了亲我的脖子:“**和灵魂,是不可分割的,性和爱是紧密相连的,没有爱的性,是可悲的,没有性的爱,同样不合理……每次和你做,我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和**是融合地那么紧密,那么和谐,那么热烈……”

    我没有说话,心里涌起一阵对海珠难言的歉疚,还有深深的自责。

    我知道,自己在欺骗海珠,不仅仅在欺骗海珠,还在欺骗我自己。

    我觉得自己很无耻很卑鄙很龌龊很下作。

    沉默了一会儿,海珠又说:“老公……”

    “在——”我说。

    “你爱我吗?”阿珠说。

    “爱——”我说。我知道这个答案是唯一的。

    “有多爱呢?”海珠说。

    “很爱很爱——”我说,心里一阵迷惘。

    “嗯……我也爱你,爱到海沽石烂……”海珠说。

    “嗯……”

    “你也是吗?”海珠说。

    “是——”

    “是什么?说出来——”

    “爱到海沽石烂……”我努力地说着。

    “嗯……”海珠又吻了下我,然后说:“我这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死活都要粘着你,你只能是我的男人,谁也甭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当然,我也只会是你的女人,只是你一个人的女人……我要伺候你一辈子,一辈子和你生死不离……”

    我的心一颤,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惶恐,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忧惧。

    仿佛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暗夜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带着困惑和迷惘在游荡,不知会游荡到哪里去。

    “哥……”海珠边说把将我的手拉到她的胸口,放在她的小兔子上。

    “嗯……”我握住海珠的小兔子轻轻揉搓着。

    “我老是盘问你一些事情,你烦不烦?”海珠说。

    “不烦!”我马上回答,我知道,这个答案同样也是唯一的。

    “真的不烦?”海珠又追问了一句。

    “真的不烦!”我忙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盘问你是对你不信任呢?”海珠说。

    “不会……这说明你爱我!”我说着,心里不由开始泪流。

    “嗯……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不错,我的确是出于爱你才会如此关心你,我关心你,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我对自己缺乏自信……因为我对自己的把握无力,我才会想牢牢抓住你,我害怕有一天,你会突然离开我……”海珠的声音有些凄然。

    我的心有些发疼,搂紧了海珠:“阿珠,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们的命运是相连的,命运注定我们要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离你而去……只要你不离开我……”

    “嗯……我相信你……相信你说的话……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死死抓住你,你是我的男人,只能属于我,只能属于我……”海珠喃喃地说。

    “阿珠,我希望,你能做一个自信的女人,相信自己,活的轻松一些,不要太累……”我说。

    “我不累啊,我活的很轻松啊……”海珠轻笑一声。

    听得出,海珠的笑有些勉强,说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我说:“两个人在一起,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开心,开心才会幸福,开心才会快乐!”

    “嗯……”海珠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爱情的基础是什么?是自信,是信任!”我又诚恳地说。

    “嗯……信任……”海珠答应着,轻轻抚摸着我的身体,说:“哥,你觉得爱是不是一种负担?”

    我说:“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到的……”海珠说。

    我说:“如果有负担的话,那么,一定会有重量,对不对?”

    “是的……”海珠轻声说。

    “那么,你觉得爱有重量吗?”我问海珠。

    海珠想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你说呢?”

    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

    我说:“一位印度教徒,步行前往喜马拉雅山的圣庙去朝圣。路途非常遥远,山路非常难行,空气非常稀薄,他虽然携带很少的行李,但沿途走来,还是显得举步维艰,气喘如牛。他走走停停,不断向前遥望,希望目的地赶快出现在眼前。就在他上方,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年纪不会超过十岁,背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孩,也缓慢地向前移动。她累得气喘吁吁,也一直在流汗,可是她的双手还是紧紧呵护着背上的小孩。印度教徒经过小女孩的身边时,很同情地对小女孩说:我的孩子,你一定很疲倦,你背的那么重!小女孩听了很不高兴地说:你背的是一个重量,但我背的不是一个重量,他是我弟弟……”

    听完这个故事,海珠沉默了,一会儿说:“这说明了什么呢?”

    我说:“没有错,在磅秤上,不管是弟弟或包袱,都没有差别,都会显示出实际的重量,但就心而言,那小女孩说得一点没错,她背的是弟弟,不是一个重量,包袱才是一个重量。换句话说,她对她的弟弟是出自内心深处的爱。所以说,爱没有重量,爱不是负担,而是一种喜悦的关怀与无求的付出……亲情如此,爱情也同样是如此……”

    边说着话,我边腾出一只手,悄悄摸到床头缝隙,没有摸到录音笔。

    听我说完,海珠又沉默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哥,我困了……”

    我拍拍海珠的身体:“睡吧……”

    我们相拥睡去……

    半睡半醒间,突然感觉海珠的身体轻轻在动,我醒了。

    “哥……”海珠轻声叫了我一句。

    我没有吱声,继续做沉睡状。

    海珠轻轻离开将我放在她大腿间的手拿开,然后坐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

    片刻,听到床头有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然后,海珠又躺下,偎进我的怀里,将我的手轻轻放到她的大腿之间,又握住我的下面……

    黑暗里,听到海珠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一会儿,听到海珠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她进入了梦乡。

    我悄悄抽出在她大腿间的手,轻轻摸索到床头的缝隙里,接着就摸到了那支录音笔……

    我将手轻轻又拿回来,重新放回原处,睁开眼,看着窗外夜空里的一轮明月,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凉和愁苦……

    不由又害怕自己再说什么梦话。

    这年头,梦话害死人啊。

    不由就忧惧起做梦,不做梦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睡觉。

    但,这可能吗?我困了,我还是要睡的,不睡觉白天怎么学习马列主义呢?

    我昏昏又睡了过去。

    睡梦里,我又开始做梦了,又梦到了空气里的浮生若梦……

    梦见了那无数个夜晚和浮生若梦的无声交流,梦见了和她的心心相印,梦见了她呼唤客客的款款深情,梦见了我呼唤若梦的刻骨情怀……

    天亮后,我醒来,海珠已经起床,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我想着昨晚的梦境,心猛地一缩,伸手往床头缝隙一摸,录音笔不见了。

    我坐起来,不由感到了几分惶恐,妈的,我昨晚说梦话了吗?

    我不知道啊。

    我忐忑不安地靠在床头,摸出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一会儿,听到客厅里海珠的手机响了,接着海珠开始接电话。

    “曹姐,你好……”海珠的声音。

    曹姐,会不会是曹丽呢,曹丽一大早给海珠打电话了。

    我不由竖起耳朵听。

    “呵呵……好,行,没问题……不过还是我请你吧,怎么能好意思老是让你请客呢……”海珠说。

    曹丽又要约海珠吃饭了。

    我立刻下床,走进客厅,海珠刚打完电话。

    “哥,你起来了……”海珠说。

    “刚才是谁来的电话?”我说。

    “曹丽啊……”海珠说。

    “什么事?”我说。

    “还有什么事?当然是业务啊……你们集团职工福利休假旅游的事……”海珠说:“曹丽这人做事倒是挺负责的,效率也不慢,对客户还挺热情,说要约我吃饭,顺便把出去旅游的名单给我,我们好早预定机票……”

    我说:“做业务就做业务,干嘛要吃饭呢?你不要和她一起吃饭……”

    海珠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和客户吃饭,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再说,曹丽是女人,又不是男的,我和她吃顿饭又怎么了?”

    我一时无语。

    “她倒是很好客,非要请我,我这次不能让她请客了,我请她好了!不会让你觉得我欠了你们曹丽人情的……”海珠说着又进了厨房。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阻止海珠和曹丽吃饭,很无奈。

    吃早饭的时候,海珠说:“我倒是觉得曹丽这人待人很热情诚恳,看来你的面子不小啊,这做业务有熟人关系就是好……”

    我说:“记住我的话,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不要多说没用的话……”

    海珠看着我:“我能说什么?你不就是不想让曹丽知道我们和秋桐云朵的私人关系吗?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唠唠叨叨叮嘱起来没完,我心里有数的!”

    我看着海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有些没底。

    海珠看我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说:“你到底是担心我在曹丽面前说出我们和秋桐云朵的私人关系,还是担心其他的事情?”

    海珠的眼神不由又带着几分怀疑。

    我有些紧张,忙说:“当然没有别的事情,你不要乱猜疑……”

    海珠说:“我不想乱猜疑……只是你的表现怎么有些不大正常呢?”

    我哈哈笑了下:“我的表现很正常啊,木有不正常的地方啊……”

    海珠看了我一会儿,眼睛一眨一眨的,没有说话。

    我匆忙吃完饭,直接去学校。

    路上,接到了谢非的电话:“不好意思啊师弟,昨晚我喝的有点多……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吧?”

    我说:“没有啊,一切都很好啊……”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如果给你带来了什么麻烦,师弟多担待……”谢非说。

    “师姐客气了……”我说:“昨晚你回去的比较晚,关部长没责怪吧?”

    “他?我昨晚回去后到天亮就没见到他……说是到下面县里检查工作住在县里了,鬼知道是不是真的……”谢非说,口气里似乎带着几分幽怨。

    “领导总是很忙的!”我说。

    “忙就成了不回家的借口,是不是?”谢非说。

    “这个……呵呵……”我干笑了下。

    “男人不回家,总是会用工作作为幌子的,是不是?”谢非又问我。

    “这个……不过,关部长确实是很忙的……日理万机!”我说。

    “呵呵……你倒是很会为你的领导开脱……”谢非说。

    “呵呵……”我又干笑了几下。

    “师弟,请教你个事……”谢非说。

    “请教不敢当,师姐请讲!”我说。

    “你是在官场里混的,这个问题还只能是请教!”谢非说。

    “哦……”我不知道谢非要请教我什么问题。

    “我听人说,在官场里混的,很多人都有情人,特别是各部委办局的头头,包括市级的领导,个个都有情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你说是不是真的?”谢非说。

    我一听这话,不由有些发愣,我认可谢非听到的这话是真的,据我的了解,部委办局的这些头头,包括大领导,还真的是个个都有情人,而且很多人还真的不止一个,这年头,当官的找情人是时髦事,没有情人的领导不是成功的领导。这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可是,我当然知道谢非问我这话的目的是什么,我当然不能如实回答,不然,我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我于是说:“师姐,那都是传言,哪里个个领导都有情人呢,这只是少数作风不检点的领导所为,主流还是好的,很多领导还是作风很正派的,比如关部长,我觉得他就是一个作风十分正派的好领导……”

    我的话有些言不由衷,但还得说。

    谢非沉默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师弟,看来你对官场还是涉足不深啊,看来你倒是很注意维护你大领导的形象啊……怪不得老关如此器重你……”

    “呵呵……”我有些尴尬地笑着。

    “你是不是认为我在找你打听老关在外有没有情人呢?”谢非直截了当地说。

    “这——我木有这么认为啊!师姐真会开玩笑!”我说。

    “师姐有时候会开玩笑,但有时候却不是在开玩笑……”谢非说。

    我沉默了。

    谢非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一声,挂了电话。

    显然,谢非似乎是觉察到老关的小弟弟在外有额外的活动,觉察到老关在外打野食,起码是有疑心的。

    我虽然认定老关和秦璐有一腿,但也不能和谢非说的。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这句古话我还是记得的。

    虽然这样想,却又觉得有些对不住谢师姐。

    人啊,有时候真的是很无奈,不得不说唯心的话。

    真的好无奈啊,木有办法。

    刚和谢非打完电话,接着接到集团党办的通知,通知我下午到集团大会议室开会,还是不准任何人请假。

    估计又是组织部考察干部的事,第二轮民主投票测评。

    党选拔干部程序还真的好正规,像真事一样。

    到校后,上课前,班主任老师通知我和秦璐一件事,说我们这次党校的中青班学习活动是省里统一部署开展的,为了增强学习效果,提高学员理论水平,巩固学习成绩,检查学习情况,省委组织部最近要在省城沈阳召开一次学习经验交流会,每个地市的班出两名学员参加交流,星海这边的班决定让我和秦璐去参加,具体时间到时候通知。

    我不由有些意外,日,我这样的学员也能参加省里的交流?我没觉得自己真正学到了什么啊!

    看看秦璐,她显得很高兴,甚至有些兴奋,不知道是因为能有机会参加省里组织的交流会能在省委组织部领导面前崭露头角感到高兴还是因为能和我一起单独到省城感到兴奋。

    我推辞了几句,班主任老师有些不高兴,说这是慎重考虑决定的,这不仅是我个人的事,还关系到班级的荣誉,关系到学校的荣誉,关系到星海市委组织部的容易,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能推诿,要严肃对待。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学员偏偏就选中了我和秦璐,秦璐是班长,还有理由说的过去,我他妈一个文娱委员,算个鸟啊,为什么不选其他的班干部去呢?

    看班主任老师不高兴了,我于是忙答应下来,顺便把下午的假请了。

    班主任老师走后,秦璐看着我,眉开眼笑:“易克,你刚才不该推辞的……到省里参加这样的活动,多好的机会啊,多少人想去都没机会呢,你个傻子,竟然还不想去……”

    我苦笑,说:“班里这么多同学,学习比我认真的多的是,为什么选中了我呢?不知道班主任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就不怕我搞砸了锅?”

    “笨……你以为这真的是班主任老师能决定的事?”秦璐说。

    “那是谁决定的?”我说。

    “呵呵……当然,名义上还是班主任老师决定的……”秦璐说。

    “那实际上呢?”我说。

    “实际上是上头有人打招呼呗……”秦璐说。

    “上头……上头谁会为我打招呼啊?”我说。

    秦璐神秘地笑笑,然后说:“自己去猜吧……你个傻子……”

    我看着秦璐莫测的笑,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两个名额给了我和秦璐,秦璐和老关有说不清楚的关系,我和老关的关系也很暧昧,难道这背后有关云飞的影子?是他暗地里给学校领导打了招呼?

    当然,秦璐不说,我只能当傻子去猜想。

    傻子其实也不是很傻,多少能有些感觉。

    一想到要去省委组织部召开的会上去交流发言,要面对省委组织部的高干,我不由感到几分兴奋,还有几分惶恐,妈呀,省委组织部,这级别我要仰视啊。

    下午去了集团会议室,会议室又是坐满了全体正式在编的人员。集团党委成员除了孙东凯之外,都在会场第一排坐着。

    四处看了看,看到了秋桐,正和苏定国坐在一起,两人笑谈着什么。

    又看到了曹丽,正坐在后面不远处,眼神有些发愣,直勾勾地斜眼看着秋桐。

    一会儿,主席台通往休息室的门打开,孙东凯和组织部考察组的4位走了出来,走到主席台坐定,孙东凯做中间,其他分别坐在两侧。

    会议室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主席台。

    还是孙东凯主持会议。

    孙东凯说:“今天市委组织部考察组来我们集团进行第二轮干部考察,几位考察组的领导大家上次都认识了,我就不一一介绍了,希望大家认真配合好考察组的工作安排,保证考察工作的顺利进行……”

    孙东凯今天的神色似乎有些沉郁,但还是显得很神态自若。

    接着考察组长,那位组织部的张副部长开始讲话:“根据上次大家民主推荐的结果,考察组进行了认真统计,和集团正科级以上干部和进行了单独谈话,征求了大家的意见,根据民主推荐和单独谈话的结果,初步确定了集团准备考察的副县级干部一名人选,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请大家对确定考察的这名人选进行投票,投票结束后,还要再进行一次单独谈话,谈话的范围和上次一样,集团党委成员,在集团担任部门一把手的同志,包括不担任一把手的正科级干部……”

    我竖起耳朵想听听确定的这名人选是谁,张副部长却没有说,只是强调一些注意事项。

    看看周围的人,也都带着好奇和兴奋的神情,似乎都想赶快知道。

    但这个可恶的张副部长却偏偏就不说。

    我日他先人板板,搞什么玄乎。

    但我看孙东凯的神色,似乎他刚刚已经知道了,似乎这人选不是很对他的胃口。

    回头看了下曹丽,她还是那么直勾勾的眼神,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难道,她也刚刚从孙东凯那里通过隐秘的渠道获得了人选的小道消息?

    她为什么如此失魂落魄,是因为妒忌导致的失落,还是得知消息后想搞破坏而来不及捣鼓什么事了?

    其实不管是谁被列为人选,曹丽都会失落的,因为没有她的份。

    至于她想搞破坏的对象,恐怕集团这么多中层干部里也不会是秋桐一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选到底会是谁呢?

    秋桐有戏吗?戏有多大?这个唯一的人选会不会是秋桐呢?

    我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虽然之前我对秋桐很自信,但到了这个关头我突然又有些把握不准了。

    我忐忑不安地紧张地琢磨着,不由又回头看了下秋桐,她正神态平静地坐在那里,似乎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似的。

    她可真够淡定的,比我淡定多了。

    秋桐似乎永远都是这么淡定。

    秋桐不经意抬起眼皮,看到了我,微微笑了下,笑得很沉静。

    我怕别人看到,忙转过头。

    张副部长讲完后,田科长接着开始准备安排工作人员发放表格,发放前,他终于宣布了人选名单:“这次准备请大家民主投票测评的星海传媒集团副县级干部考察人选是——”

    我屏住呼吸看着田科长。

    话讲到这里,田科长偏偏咳嗽了一声,停住了,接着端起水杯开始喝水。

    操,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心里一阵发狠发急,咬牙切齿,不由又想日田科长的先人板板。

    当然,我知道这个想法是不对的,怎么能随便日人呢。

    喝了几口水,田科长终于说出了人选的名字:秋桐同志!

    我终于舒了口气,冲他说出的结果,我就知道自己不用日他先人板板了,甚至,我还想向他表示下歉意。

    我决定以后不随便日人家的先人板板,决心要做个文明人。

    田科长一说出结果,在会场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就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当然,任何人是这个人选,只要一公布,总会有些骚动的,这骚动未必是纯洁的,但我知道这是民心所向。

    抬头看看孙东凯,正坐在主席台上,面无表情,嘴角紧紧抿着,我似乎从他眼神里看到了几分忧虑。

    不知孙东凯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

    回头看看曹丽,她的脸色有些发青,又有些发白,似乎她内心有些不可遏制的激愤和妒恨。

    秋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有些稍微的意外,旁边的苏定国正带着讨好的笑看着她,嘴巴蠕动着,似乎在向她表示祝贺。

    赵大健坐在一边白眼皮一翻一翻的。

    小云朵正咧嘴笑。旁边的曹腾则微笑着。笑得有些莫测。

    尼玛,人心隔肚皮,人心各异啊。

    工作人员接着就开始发放表格,田科长边继续说:“大家同意的在名字后打对号,不同意的打叉号……”

    我接过测评表,毫不犹豫地打了一个对号,然后交上表格。

    表格收齐后,下面又是单独谈话,谈话的范围还是和上次一样。

    其余人散去,准备接受谈话的人留在会场,然后一个个往外提溜,从党委成员开始。

    秋桐这时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大家看她的目光多种多样,赞赏、羡慕、妒忌、失落、无奈……

    曹丽这时神色恢复了正常,主动坐到了秋桐身边,满面笑容地和秋桐聊天。

    看到曹丽过去,苏定国不由看了看我,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微笑了下,苏定国也冲我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一会儿,叫到我了,我进了谈话的小会议室。

    进去后,先给各位打招呼:“张部长好,田科长好,王科长好,林科长好……”

    田科长指指沙发:“易克同志,请坐——”

    我坐在他们对面。

    然后,谈话就开始了。

    张部长说:“易克同志,我们已经有过一次谈话了,按照提拔干部的考察程序,这是第二次,你担任集团中层部门的领导职务,对干部选拔任用的程序应该是了解一些吧,现在的干部选拔任用程序是非常的严格和规范,并且选拔干部必须要走群众路线,我们的考察对象必须要经民主推荐产生,要群众公认,要得到大多数群众的拥护,只有在民主推荐中获得半数以上的推荐票的人员才能列为考察对象,现在,我们要通过座谈等形式,广泛地了解考察对象的情况,真正将一个同志考察准确,只有识人识准了才能用准。因此,易克同志,请你本着对组织负责、对同志负责的态度,对待我们之间的谈话……”

    我点点头:“好——”

    张部长说:“再一次说明一下,谈话的内容是严格保密的,这是严肃的组织原则和组织纪律,所以,请放开讲,不要有任何思想顾虑!”

    我说:“嗯……明白了!”

    我知道每个人谈话都要有这样的开场白。

    张部长说:“这次考察干部实行的等额考察方式,根据上次集团在编员工民主推选的结果,秋桐同志得票数最高,集团百分之九十七的同志都推选了秋桐同志,根据民主推选的原则,所以,我们今天民主测评的考察人选是秋桐同志……”

    “百分之九十七!卧槽,真棒!”我不禁有些喜形于色。

    张部长说:“请问易克同志,你是否同意秋桐同志作为这次副县级干部考察人员?”

    我说:“同意!”

    张部长说:“那你今天填写的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这话等于是废话,我说:“打了对号!”

    张部长说:“那么,请根据你对秋桐同志的了解,介绍下她的情况……”

    我说:“非常感谢上级组织部门对我们集团年轻干部的关爱。我认为,秋桐同志总体上讲,综合素质高,工作能力强,群众基础也不错,是一个敢想、敢闯、敢干,有蓬勃朝气,能积极上进的年轻人。这一点从前次民主推荐的结果上看得出来,其实不用我多说你们也是明白的了……我对秋桐同志的评价可以用五句话来概括:一是思想政治素质好,宗旨意识强,党性修养高。二是业务熟悉、工作能力非常强,对自己所分管的集团经营工作非常熟悉,当然其他方面的工作也很棒,只是没机会分管而已。三是工作勤奋,成效明显,有很强的事业心和责任感,本人曾经多次被评为国家省市三级先进,多次受到上级党委和组织的表彰。四是严于律己,特别坚持原则。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占过公家的便宜,从来没有向基层干部群众伸过手,并且他为人十分谦和,乐于助人,品德高尚,与集团干部群众相处非常融洽,没有哪个人说他工作能力弱,为人处世差的。所以,我认为,这么优秀的同志,早就应该得到提拔了……”

    上次我说了三点,这次我说了五点。

    张部长说:“有没有发现这个同志有什么不足呢?”

    我说:“没有什么不足,十分优秀。”

    张部长说:“十个指头都各有短长,人的表现怎么可能十全十美,你说呢?作为一名年轻干部,在工作方法、经验等方面多少会有一些值得改进和提高的地方对不对?你觉得秋桐同志还有哪些地方值得改进?”

    我说:“我刚才说了,这个同志人品好,为人谦逊,善于团结同志,能够自觉遵守各项规章制度和法律法规。她自我要求比较严格,也很注重个人形象,兴趣爱好比较广,生活习惯比较好,没事就读书看报,要不就参加体育锻炼。她头脑比较灵活,认识分析问题有一定的深度。口头表达能力、文字功底都有,协调能力都较强。有时我们办不下来的事情,她一出面就能够办成。工作积极肯干,勤奋务实。她事情多,工作任务重,休息时间和节假日加班的时候比较多,对此从没听到她有过一句怨言,发过一句牢骚。人非常好,完全可以提拔任职……总之,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较真,有时逗起硬来可以说是六亲不认,一点灵活性都没有,人也得罪了。我都劝过她好几次……”

    张部长说:“敢于逗硬是种优点啊,这是坚持原则的表现,现在我们好多干部恰好缺乏的就是这点认真劲。这怎么能够算是缺点呢?”

    我说:“张部长你说的也对,是这个道理。既然非要说秋桐同志的不足之处,那我就说说,应该说这个同志工作方法和经验稍有欠缺的不足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秋桐同志毕竟人年轻,工作经验有一些不足,有时考察问题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她呢又比较坚持原则,办事不讲情面,在依章办事的同时又没十分注意到工作方法。比如有几个经营部门负责人违规报销单据的事情,如果当时处理问题委婉一点、策略一点,事后多与这些同志交流沟通一下,也就不会发生不愉快,这部分同志也不会有看法和情绪了。其实这几个违规报销单据的人里也有我在内,当时我也确实有些情绪,但后来就没事了,想通了……说句良心话,我个人觉得从坚持原则的角度来讲不算是缺点,但从处理这个问题的结果来看这也算是个工作经验和方法的问题。由于这个同志以前从事过集团的组织人事工作,与主要领导和分管领导接触的时间较多,与从事其他方面工作的部分干部和老同志之间可能交流方面少一点,可能有些同志对她的情况不很了解。她本人其实是非常谦虚的,对同志也很真诚,也很注重团结,埋头做事的时候较多,精力主要集中在工作上,从不刻意用在处理关系上……”

    张部长点点头,说:“其他方面呢?”

    我说:“重复一下,秋桐同志平时工作比较忙,在原则问题上寸步不让,也不考虑会不会得罪人,也不讲究一下工作方法,这一点今后要注意一下。其他没有了。”

    张部长:“好的,那就谈到这里,谢谢。”

    看来,张部长作为考察组组长,工作经验丰富,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谈话对象,都不会难倒他。

    我站起来刚要出去,又站住看着张部长:“领导,你们的考察结果算不算数啊?是不是玩真的?是不是只要考察通过了就一定会提拔任用啊?”

    话一出口,四位考察组成员脸色都微微一变,张部长微笑了下:“易克同志,我们是按照组织程序在进行工作,这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我们会将考察结果如实向上级汇报,至于能不能提拔,那是领导决定的事情,是需要常委会讨论通过才能决定的事情,我们的任务就是给领导决策提供真实的依据……所以,你提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我的心微微一动,日,看来考察是在走过场?最后能不能提拔还是要上级领导决定,早知道这样,老子就不用这么费口舌了。

    我说:“哦……十分严肃的事情……那无法回答那就不回答吧……我就是随便问问……”

    张部长表情严肃地说:“易克同志,我们的谈话结束了,谢谢你……”

    张部长显然是在告诉我:谈话结束了,走你!

    我于是就走我。

    出来后,经过孙东凯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门虚掩着。

    我突然想进去看看他,于是推门进去。

    孙东凯正在打电话,看我进来,点了点头,又指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我于是关好门过去坐下,孙东凯继续打电话。

    我瞄了瞄孙东凯的办公桌,看到桌子上有一张信纸,上面写着东西。

    我侧过脸,装作看窗外的样子,眼睛斜过去看那纸上的东西。

    上面写了不少人的名字,都是集团中层科级负责人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还有个数字。

    名字挺多,我只注意看我关心的。

    秋桐:398;

    赵大健:1;

    苏定国:3

    ……

    卧槽,这难道不是第一次民主测评的票数?孙东凯从哪里捣鼓来的?难道进入了考察第二轮,第一轮的票数就不是秘密了可以透露了?这不大合适啊。

    秋桐得了398票,确实够高的。民心所向,民意啊。

    赵大健得了一票,无疑这是他自己给自己投的,曹腾苏定国甚至他同学孙东凯都没有投他。

    苏定国倒是有3票,我估计里面有一票一定是他自己的。苏定国这次不属于被民主推选的范围,不知道是哪两个没听明白规定的瞎子投了他的票,说不定是他经管办的工作人员。

    我接着又看到了曹丽的名字,后面的数字是2。

    我心里不由一乐,她也是不够格推选的,怎么也有人推选她呢,这2票一票是曹丽自己的,另一票是估计是她办公室人员的。

    这时,孙东凯打完了电话,接着顺手将那张纸收了起来。

    我转过脸,看着孙东凯,笑了下。

    “谈完话了?”孙东凯说。

    “嗯……”我点点头。

    “顺利不?”孙东凯说。

    “顺利!”我说。

    “来我这里有事?”孙东凯说。

    “没什么事,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党校学习,好久没见领导了,来听听领导的指示……”我说。

    孙东凯笑了:“难得你还知道来我这里坐坐……”

    我说:“必须的……”

    “在党校学习生活怎么样?”孙东凯说。

    “十分愉快!”我说。

    “感觉收获大不大?”孙东凯说。

    “很大!”我说。

    “怎么个**呢?”孙东凯说。

    我想了想,说:“通过系统的学习,加深了对科学发展观的深刻认识,党性修养得到锻炼和提高,对目前国内外经济形势有了细致的了解,从而为更好地做好工作打下坚实的理论基础。这次培训课程设置内容非常丰富,而且对于我的生活和工作都非常实用;形式也多样化,从理论学习到实地参观调研,从老师讲解到同学小组讨论,让我真正开阔了视野,填补了知识空白。在教学计划中,安排了市委领导讲课,针对星海市的发展和规划有针对性的讲解,使我将理论学习和现实实践进一步有机的结合,对我今后的现实工作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嗯……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看来的确是有收获!”孙东凯点点头,满意地说。

    我说:“这次培训虽然只有短短时间,但其意义是深远的,收获也是实实在在的。我会以这次学习作为新的起点,努力提升自己的理论素养,不断提高自己业务水平,紧跟形势发展的需要,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为集团发展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孙东凯呵呵笑了:“好了,在我面前就不要说这些大话了……”

    我也呵呵笑了。

    孙东凯说:“这一期中青班是省委组织部统一要求举办的,各地市都有中青班,学习时间都是同步的,省委组织部最近要在沈阳举办一次学习研讨交流会,检验下学习的效果,每个地市的班出两名学员去参加交流,你们班里有你吧?”

    我说:“是的,上午刚接到班主任老师的通知!”

    孙东凯说:“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能有机会在这样的会上发言露面,对你今后的进步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我说:“嗯……我明白!”

    孙东凯笑着说:“知道这么多学员,为什么你能有这机会去吗?”

    我说:“不知道……”

    孙东凯说:“班主任老师没告诉你什么?”

    我说:“没有,班主任老师只是说这是慎重考虑的结果……”

    孙东凯哈哈笑起来:“傻蛋,你就没想想,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轮到你呢?”

    我挠挠头皮:“我想不出啊,我以为这是班主任老师自己确定的……”

    “当然不是!”孙东凯说。

    “那是……”我做困惑状看着孙东凯。

    孙东凯说:“是我托人给上面说了话,上面特意指定你去的……”

    我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我说呢……真的是太感谢领导对我的关爱了……我该想到这是你操作的啊,唉,我真笨,竟然就没想到……”

    话虽这样说,但我心里却觉得这极大可能和孙东凯无关,这狗日的又在顺势给我送人情了。他先试探我,看我知道不知道谁给我说的话,看出我不知道后,就大胆揽了过去。孙东凯真是艺高胆大,有魄力。

    我觉得老关操作这事的可能性很大,虽然老关没和我说过。

    孙东凯说:“不要感谢……我对你在党校的学习一直是很关心关注的……能有这样的好机会,我当然会不遗余力为你争取了……你可要好好做准备,到时候好好表现,不要给我丢脸啊……”

    我使劲点头:“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我一定认真对待这次交流活动……”

    孙东凯说:“嗯……你最近是好事不断,参加学习班,又很快将被表彰为全市创城先进十佳个人,特别贡献奖,这可是含金量很高的奖项,对你今后的进步是非常有好处的……”

    我说:“这个先进也一定是你给我争取来的……”

    孙东凯微微一笑,不肯定,也不否定。

    但他这微笑又显然是在默认。

    我当然知道孙东凯又在给我送免费的人情,我明白这先进是老关捣鼓的结果。

    我做出不安的神态说:“创城这事,报亭这事,功劳是党委的,是孙书记的,劳动是大家的,我占了这个含金量最高的先进,不大合适啊,我其实觉得这先进该给孙书记你的……”

    孙东凯说:“荣誉面前,不该让的就不要让,从你为创城做出的贡献来说,我认为这个先进给你是最合适的,其他的人吗,当然也是有表彰的,秋桐曹腾也都是先进个人,集团也是先进单位,大家皆大欢喜嘛……当然,你的这个是最有价值的……市直这么多单位,你能获得表彰,进入十佳,这是我们集团的光荣,也是我的光荣,集团和我都为你感到自豪啊……”

    我说:“再次感谢孙书记!”

    孙东凯笑了下,接着又沉默了,神情似乎有些抑郁,一会儿说:“刚才谈话,你怎么表态的?刚才民主测评,你怎么填写的?”

    我做出面有难色的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孙东凯有些不悦的神色:“怎么?在我面前,还不敢说实话?”

    我说:“不是不敢说,是怕说了你会训我!”

    孙东凯说:“说实话,我保证不会训你!”

    我说:“那我真说了!”

    “说吧!”孙东凯盯住我的眼睛。

    我说:“我打了叉号!单独谈话的时候,我说不同意……”

    孙东凯眼神一亮:“也就是说,你不同意秋桐作为副县级考察提拔的人选?”

    我点点头:“嗯……”

    “为什么?”孙东凯说。

    我做犹豫状,看着孙东凯。

    “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孙东凯和颜悦色地说。

    我说:“我觉得她不够资格呗……年纪轻轻,资历那么浅,做事又那么死板,太讲原则性,一点都不懂灵活,我报个单据还给我死死卡住,太不照顾下属了……她要是提拔了副县级,权力更名副其实了,那我的日子还怎么过……”

    孙东凯笑笑:“呵呵……即使秋桐提拔了副县级,那也未必一定就是在集团任职啊……”

    我说:“但是也有可能啊!我不想看到任何可能!”

    孙东凯说:“哦……呵呵……小易,你的想法我是理解的,不过,好像显得有些私心,有些公报私仇哦……”

    我说:“你说过不训我的!”

    孙东凯说:“好吧,我不训你……”

    我说:“那你觉得我的表态对不对?”

    孙东凯说:“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意愿的权力,我不评论你的态度!这个没有对与错,本来就是组织部考察组征求大家的意见嘛……”

    孙东凯虽然这样说,但我分明听得出他是很满意我的回答的。

    “如此说来,那你第一次考察的时候推荐的人选也不是秋桐了?”孙东凯又说。

    “嗯……”我点点头。

    “那你推荐了谁呢?”孙东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说:“可以不说吗?”

    孙东凯又一拉脸:“信不过我就不说!”

    我说:“信得过……那我还是交代了吧!”

    “嗯……”孙东凯点点头。

    我说:“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我不生气!”孙东凯说。

    我说:“其实,我推荐的人选,按照组织部考察的要求,应该是个废票……”

    “为什么?”孙东凯说。

    “因为我填写了曹总……”我说。

    “你写的是曹丽?”孙东凯说。

    “是的!”我说。

    孙东凯点点头,自言自语说了句:“怪不得她有两票……原来如此……”

    我心里暗笑,日你,孙东凯。

    孙东凯接着严肃地说:“小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明知道曹丽不符合推选条件还故意填写他,你这是对组织部考察工作的不认真,是把严肃的考察工作当儿戏……”

    我说:“孙书记,你刚才保证不生气的!”

    孙东凯一怔,接着笑了:“好,我不生气,但我也不会为这个表扬你,我还是想批评你几句……”

    我说:“那你批评吧!”

    孙东凯看着我,突然又笑了:“你为什么会推选曹丽呢?”

    我说:“第一,曹总对我很好,工作上一直很照顾我;第二,曹总是孙书记的身边人,我也是孙书记信任的人,大家都是跟着你做事的,也算是同一战壕的战友,我自然不会推选别人了……其实,要是能推选你的话,我就写你了,但是你现在是正县级,我无法写啊!”

    我这么一说,孙东凯忍不住又笑起来。

    我不笑,认真地说:“孙书记,我说的是心里话!腑肺之言啊!”

    孙东凯停住笑,点点头说:“好,我相信你这是肺腑之言!”

    嘴上这么说,鬼知道他会不会真的相信。

    一会儿,孙东凯身体往座椅后背一靠,眼睛看着天花板,神情又变得有些忧虑,突然叹了口气。

    “孙书记为何叹气呢?”我说。

    孙东凯没有理会我,还是看着天花板,一会儿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真的没戏了……”

    孙东凯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和失落。

    我的心一动,孙东凯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觉得如果秋桐真的提拔了副县级干部,他一直贼心不死的想霸占秋桐的企图随着秋桐级别的提高就更难实现了?所以他才会说没戏了,才会失落和遗憾?

    应该是这样的,秋桐的位置越高,他自然就越难以实现自己卑鄙的流氓企图,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孙东凯继续仰脸看着天花板,眉头不由紧皱起来,自言自语又说了一句:“既然没戏……那会养虎为患的……”

    我又继续琢磨孙东凯的心思,他或许是觉得既然随着秋桐如果真的提拔为副县级,不但他的流氓企图难以实现,而且,一旦秋桐提拔起来之后留在集团,就会成为集团党委成员,那么,按照秋桐做事的风格和性格,极有可能秋桐会成为他为所欲为的一个巨大障碍,目前集团有个季书记已经让他头疼了,再加上一个秋桐,他岂不是更难以对付?

    如此想来,孙东凯似乎该做的事情一是想办法阻击秋桐顺利提拔为副县级,二是即使阻击不了真的提拔了,那也要想办法不让她在集团任职。

    孙东凯的思维其实是有一定的深度和远虑的,他考虑问题是挺长远的。

    我这时说:“孙书记,你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呢?我一点都听不懂!”

    孙东凯坐直身子,看着我,说:“听不懂就对了……领导的心思,什么你都能揣摩透,那我还当你什么领导……”

    我笑了下:“这话倒也是……领导水平就是高,我这个做下属的还真的是捉摸不透……”

    孙东凯说:“你在琢磨我?”

    我说:“木有……只是想替领导分忧解难而已……”

    孙东凯看着我,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一会儿,孙东凯说:“小易,我的话你听不?”

    我毫不犹豫地说:“听!”

    “我让你干嘛你会干嘛吗?”孙东凯接着又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孙东凯笑了,点点头:“好,说的很好……行,我记住你这话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的心有些发紧,不知道孙东凯在盘算什么打算让我做什么事,他不说,我自然是不能问的。

    出了孙东凯办公室,我直接回了公司。

    在办公室静静坐了一会儿,看着电脑主机发呆。

    妈的,这里面还有个窃听器呢。不知是哪个杂碎指使王林安的。

    想起海珠让私家侦探安的那个,我拿起台灯看了看底座,不错,确实木有了。

    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沓信,王林倒是很尽责,把我办公室整理地井井有条。

    我开始拆阅信封,看了几封信之后,看到了一封来自保山日报社的信。

    我的心不由一动,关了办公室的门,打开,果然又是一张空白信纸。

    无疑,这是李顺那边寄来的。

    李顺不知这次又要给我传递什么信息,搞的神秘莫测的。

    掏出打火机烤了烤,信纸上出现了几行字迹。

    我仔细看,又是一首诗:

    最高高处长长寿,

    近日南方诸道友;

    有甚心情管女真,

    人生一笑难开口;

    和气清风今德人,

    你莫劝翁沽美酒;

    接夏连春花点衣,

    头角峥嵘精神抖。

    每句诗第一个字连接起来:最近有人和你接头。

    李顺要派人和我接头了,不知是什么人,也不知派人和我接头干嘛的?

    不由想起李顺成立的那支特战分队……

    我默然片刻,纸张的字迹很快就消失了。

    我点着打火机,将信纸烧了。

    刚烧完,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门打开了,王林出现在门口。

    看到我,王林一愣,接着说:“易总,原来你在办公室啊,我以为你不在,我来给你办公室打扫下卫生的……”

    我看着王林,笑了下,然后站起身,打开窗户,让刚烧完纸的烟味散发出去……

    王林过来拿我的纸篓,我低头看了下纸篓里烧的纸灰,没有做声。

    王林看到了纸篓里的纸灰,微微一怔,接好就若无其事地拿起来要出去。

    我对王林说:“王林,你猜我刚才烧的是什么?”

    王林笑着说:“我猜不到……”

    “想知道吗?”我说。

    “不想知道!”王林说。

    “为什么?”我说。

    “我只负责给易总开车和整理办公室,属于我职责内的事我会干好,其他易总的事,我不该知道不该问的绝对不问!”王林说。

    我笑了,说:“好,很好……”

    王林笑笑,然后拿着纸篓出去了。

    我在办公室一直独坐,看着窗外发呆,琢磨着心事……

    想着秋桐这次提拔考察的事情,不由又想到了关云飞,想到了雷正,想到了孙东凯,想到了曹丽……

    隐隐感觉,虽然组织部考察组的第二次考察结果还没出来,但几乎不用质疑,秋桐一定会多数通过。但是,考察组的考察结果只会是领导决策的一个依据,并不会作为唯一的决定因素,真正起作用的是常委会的讨论结果。孙东凯对于秋桐的提拔是十分不情愿的,他甚至有些忧惧秋桐的提拔,按照我对目前孙东凯的了解,他不会作壁上观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利用自己能利用的手段关系背景和后台阻击秋桐顺利提拔,至于他要怎么用,目前不得而知。

    而曹丽,她当然对秋桐的提拔是怀着极度的嫉恨的,她甚至无法掩饰自己内心深处不可遏制的疯狂,她恐怕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秋桐顺利的。

    孙东凯和曹丽如此,赵大健更不必说了。

    想到这个小集团的极有可能甚至是一定的居心叵测,我不由感到了一股压力,一股阴云笼罩在我心头。

    天色不知不觉黑了,我出了办公室,走廊里静悄悄的,都下班了。

    秋桐办公室亮灯。

    我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秋桐正抱着双臂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默着。

    听到动静,秋桐回过头,看到我,轻轻出了口气,接着又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她也在沉思,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关了门,走到她身后。

    “你在想什么?”我说。

    “在想升官发财……”秋桐没有回头,语气很沉静。

    “祝贺你……”我说。

    “为时过早……”秋桐的声音里又带着几分隐忧。

    我似乎明白秋桐在想什么了。

    一会儿,秋桐叹息一声,叹息里含着几分无奈。

    我们都沉默了。

    秋桐依旧站在默默地那里,我依旧站在她的身后……

    我们沉默地站着……

    一会儿,秋桐又轻轻叹了口气,双臂无力地垂下,放在小腹前,交叉在一起。似乎,她的心里也有阴云在笼罩……

    看着秋桐消瘦孤单的背影,想到秋桐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老李和小李面临的巨大压力和痛苦,想到秋桐这些年的人生经历和磨难,想到海珠给秋桐不断施加的难为和难堪,想到秋桐的无力忍让和步步退缩,想到海珠对我最近越发登峰造极的猜疑和侦查,我的心不由就感到了揪心的疼痛和凄苦。

    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而当终于老死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些。所以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然后等待着老死。

    周围很静,夜在沉默。

    窗外的夜色浓郁,远处是城市闪烁的灯火……

    在揪心的疼痛里,想到我和浮生若梦在无声世界里孤苦相伴的日日夜夜,想到丹东那一夜的缠绵和热烈,我的心里又升起一股难言的苦楚情愫和冲动……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我的心颤栗着,不由将双手轻轻放在了秋桐的肩膀上……

    秋桐的身体微微一颤,站在那里没动。

    一声悲苦的叹息,我的双手顺着她的胳膊滑了下去,从后面将她拥进了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