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 030 云朵离去

030 云朵离去

    “我要走了,我们要走了……”海峰的声音不大,但在我听来,却似乎被重重击了一下。

    秋桐也似乎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目光直直地看着海峰。

    “全国都解放了,除了台湾……”我似乎想说个笑话,却连自己都觉得不可笑,看着海峰结结巴巴地说:“你……要去哪里?你们……还有谁?要去哪里?”

    “我和云朵……我们要去澳大利亚……”海峰平静地说。

    “澳大利亚……你们要去澳大利亚?!”我睁大眼睛看着海峰,“你们要……要去旅游?”

    “不是旅游,是定居,是长期居住!”海峰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平静。

    “什么?定居?!”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是的……”海峰点点头。

    我感到十分意外,看看秋桐,她同样带着意外的眼神看看海峰,看看云朵,又看看我。

    云朵这会儿一直低头不语。

    “这……狗屎,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我对海峰说。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海峰说。

    “海峰,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桐说。

    “我的工作发生了变动,前段时间变动的,我被集团总部任命为大洋洲区总裁,办公地点在澳大利亚悉尼,工作手续已经办理完毕,再过几天我就到新岗位去履职,”海峰继续用平静的声音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其实不光忙我的工作调动交接之事,也在忙我和云朵定居澳洲的手续,到现在,基本办理地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你要带云朵离开中国?”秋桐说。

    “是的。”海峰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们打算长期定居在澳洲?”秋桐又说。

    “是的……”海峰点点头。

    “可是……我感觉好突然……”秋桐说。

    “这件事,之前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也没有让云朵和你们说……我担心会影响你们的情绪和生活,当然,最终,我知道是必须要告诉你们的。”海峰说。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我说。

    “参加完你和海珠的婚礼之后,”海峰说:“我的手续已经全部办妥,剩下的就只有云朵的辞职手续了……等你和海珠举行完婚礼,云朵接着就办理辞职手续跟我走……”

    我怔怔地看着海峰和云朵,一时似乎还回不过神来。

    这消息让我感觉十分突然十分意外,天天在一起的两个人,突然就要远离,要到另一个国度,要到天涯海角去。

    我这时突然明白了这段时间云朵为什么一直看起来心事重重,原来她装着极大的心事,原来她要跟随海峰远离我们,她虽然满腹心事却又不能告诉我们——海峰不让她提前和我们说。

    虽然海峰刚才说的之前向我们隐瞒的理由听起来算是合乎情理,但我分明又感到海峰其实另有隐情。

    又想到海珠那天和我打电话提到婚后接我父母和她父母一起住的时候的谈话,猛然醒悟,海珠早就知道了海峰和云朵要移居澳洲的事情,海峰向我和秋桐隐瞒了,却早已告诉了海珠,而海珠也一直向我隐瞒着。

    突然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被抛弃的不信任感,有一种失去朋友信任的失落和惆怅感。

    这种感觉让我有些伤感,看看秋桐,她似乎也有些神情不大自在,似乎也有一种不被信任的失落感。

    海峰当然知道此时早晚是要告诉我们的,纸里包不住火,但他选择了最后的时刻,选择了木已成舟的时候才告诉我和秋桐,也就是说,他是在最后不得不说的时候才告诉我们的。

    之前他不但自己不说,甚至还阻止云朵和海珠告诉我们,似乎,海峰想刻意隐瞒的对象是我和秋桐,或者说只是我,秋桐只是个陪衬。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了起来。海峰看着我,神情有些歉然,欲言又止,似乎想向我解释什么,但似乎又无法说出口。

    云朵则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继续低头不语。

    秋桐这时突然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我们说:“呵呵……虽然感到很意外,但还是为你们高兴……新环境,新生活,新开始,我想,我是该祝福你们的……”

    “秋姐……”云朵这时抬起头,看着秋桐,神情尴尬而又沉重。

    云朵不看我,似乎是不敢看我。

    我的神情这时有些恍惚,大脑有些发懵,耳边听到海峰的声音:“谢谢秋桐,谢谢你的祝福……”

    我回过神,端起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来往外走,边说:“海峰,陪我去趟卫生间!”

    大家显然都明白我此时要海峰陪我去卫生间是什么意思。

    海峰站起来跟随我出去。

    我没有去卫生间,一直走到走廊尽头,靠在窗台站住,边抽烟边看着海峰。

    海峰站在我对面,不看我,看着窗外的夜色。

    抽完一支烟,我掏出两支烟点着,然后递给海峰一支:“呶——”

    海峰看了我一眼,接过去,狠狠吸了两口,长呼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海峰缓缓地说。

    “你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说。

    海峰没有说话。

    “全世界都可以知道,就我和秋桐不可以知道,其实我知道秋桐只是个陪衬,最主要是不能让我知道!”我说。

    海峰默默地吸烟,他很少抽烟,此时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对你来说,我现在是外人吧……”我这样说着,心里又涌起一阵悲哀和伤心。

    海峰不理我,继续抽烟。

    我也不再说话,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海峰抽完一支烟,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我,默默地看着。

    我不看海峰,只用眼睛的余角打量着他。

    “对我来说,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兄弟,你是我妹夫,我们是兄弟……我们,是亲如一母的兄弟……”海峰平稳地开口了。

    我转过头,看着海峰异乎寻常沉静冷静的表情。

    “事先没有告诉你,其实不是要刻意向你隐瞒,也不是对你不信任,我担心的其实不是你,而是云朵,我担心云朵会出什么叉叉……”海峰又说。

    我似乎没有听懂海峰的话,皱皱眉头。

    “是我不让海珠和云朵告诉你的,同时也连带了秋桐……是的,我想你刚才也会想到,没有告诉秋桐的主要目的还是不想让你知道……如果你要是有意见的话,就责怪我好了,不要埋怨阿珠和云朵,如果你有情绪,那我现在可以为此给你道歉……我向你说对不起!”海峰说。

    我看着海峰,没有说话。

    “在你面前,云朵总是六神无主的,总是脆弱的,我了解她的性格,我知道你对她的影响力,所以,我坚决阻止了云朵,不让她告诉你此事,我知道此事早晚是要告诉你的,但我会在合适的时候亲口来告诉你,那个合适的时候,就是今晚……”海峰的声音很轻但又很果断。

    我又点燃一支烟。

    “我知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带云朵走……”海峰在我身后说。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想知道,但其实我又似乎知道原因,只是我不愿意去想。

    “我来告诉你……在我告诉你之前,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海峰说。

    我转身看着海峰。

    “首先,我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是不是?”海峰说。

    “是。”我说。

    “不管何时何地,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处在何种情况下,我们都是兄弟,对不对?”海峰又加深了一遍。

    “是!”我说。

    “正因为我们是兄弟,所以你一定会祝福我有真正的爱情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是不是?”海峰说。

    “是!”我点头。

    “这就是我要带云朵走的原因!”海峰说。

    我有些没听明白海峰的话。

    “只要云朵能看到你,我和她就永远也不会真正能在一起,她的心就永远也不会真正能放下,我和她,就永远也不会真正能全身心相爱……”海峰说:“对这一点,我看得分明,想得清楚,我知道,在云朵的心里,她无法将你抹去,但同时她又很痛苦很矛盾,因为她知道自己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她很想开始新的生活,但有你在她面前,她无法鼓足勇气让自己去开始新生活,她无法做到让自己毫无羁绊地去开始新生活,她一直就在这种纠结和痛苦里徘徊,她刻意主动去走近我接近我,但我却分明感到,她的内心又是如何地忧郁和矛盾,我明白她的这种矛盾,也知道她矛盾的原因,根源就在于你……

    云朵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她的坚强可以让她扛起生活的重压和经受生活的种种磨难,她的脆弱又可以让她在一个男人面前无法自己随时都可能崩溃……

    既然你和阿珠就要走进婚礼的殿堂,既然云朵决意要和我一起,那么,在你要开始新生活的时候,我也决意要带着云朵开始新的生活,而我和云朵的新生活要想获得真正的成功和幸福,那么,我必须要带她离开,远远离开,只有让她看不到你,只有让你在她眼前消失,她的心才能才会逐渐从痛苦和纠结里摆脱出来,她才能逐渐走出你的影子,她才能重新有勇气和胆量去扬起新生活的风帆……所以,你可以理解为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才必须要带她走……因为她的性格,因为你对她的影响,我才一直坚决阻止不让她提前告诉你……”

    听了海峰的话,我点点头:“或许你的考虑是对的,或许,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抉择,或许,这样对你对我对云朵对大家都好,或许,你一直刻意对我隐瞒我刚才是不该为此对你有意见生你气的……”

    “刚才生气是应该的,我理解,但在我告诉你原因和我的苦衷之后,你再对我有意见,那就是你的不对!”海峰说。

    我点点头:“嗯,是的,你说的对。我现在想,你的做法是有道理的,我理解你。”

    “这才是好兄弟!”海峰呵呵笑起来。

    我也笑了起来,虽然有些伤感,但还是不由笑了起来。

    我现在觉得海峰真的做出了无比正确的决定,是的,他带云朵去澳洲是对的,他一直瞒着我也是对的,他和我说的那些理由也是对的。

    我内心里渴望云朵能获得真正的幸福,能真正生活地开心,能和海峰真正相亲相爱,但我也知道云朵内心是纠结的,原因正如海峰刚才说的那样,只要我在她眼前不是晃动,云朵就很难真正从纠结中解脱出来,就很难能毫无羁绊地去爱海峰。

    现在,海峰和云朵要到一个崭新的环境里去开始新的生活,我应该深深地祝福他们。

    “其实,今晚,此时,云朵的内心是极其紧张极其惊惧的,她一直极度害怕这个时刻的到来,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和秋桐,特别是面对你……”海峰看着我说。

    我明白海峰的意思,点点头:“走,回房间!”

    回到房间,云朵正在低头擦拭眼角,秋桐正坐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着什么,似乎在劝慰她。

    我和海峰坐下,我冲云朵呵呵笑了起来:“怎么?云朵不开心了?哭了?”

    海峰和秋桐都呵呵笑了起来,秋桐说:“云朵舍不得离开我们大家呢……”

    云朵抬起头看着我,我说:“云朵,给哥笑一个?”

    云朵努力笑了下。

    然后我说:“云朵,刚才我去卫生间,海峰和我说了他的安排和打算,以及他这样做的初衷和考虑,我很赞同他的决定,我也打心眼里为你们感到高兴,我想,你和海峰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对你,对海峰,对你们,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生活,新的地点,新的方向,新的明天,我会为你们感到欣慰和开心……”

    云朵看着我。

    我继续说:“云朵,我和你认识这么久,我对你的性格是了解的,你是一个坚强而脆弱的善良女孩,哥的心里一直是把你当做亲妹妹来看待,事实上我们是安达,我们就是亲兄妹,能看到你的幸福和快乐,我自己也是开心的,海峰既然要到澳洲去工作,你能跟随一起去,这对你们都是有益有利的,我衷心希望你们能在新的环境里找到新的心境,开始新的生活,用全新的心情创造你们的新生活……”

    “是的,换一个新的环境,会有新的心情,会有新的心境,”秋桐接过我的话:“同样,我也和易克一样,会深深祝福你和海峰的……”

    “哥,谢谢你,谢谢秋姐,谢谢你们……其实,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们……”云朵的眼圈又红了。

    我说:“云朵,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虽然这事我和秋桐是最晚知道的,但我不会介意,秋桐想必也会理解的……”

    秋桐点了点头,微笑了下。

    我接着说:“其实海峰让你不要提前告诉我们是对的,海峰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海峰了解你的性格,如果我们提前知道,或许你会因为我们不经意的一些反应而产生动摇,而这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所以,即使我们现在才知道,我和秋桐,都不会对海峰对你有意见,相反,我们都会真诚地祝福你们……”

    云朵带着感动的目光看着我,我的一番话似乎让她心里感到了些许安慰。

    秋桐这时举起酒杯,笑着说:“来,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一来祝贺海峰升职,升任大洋洲区总裁,二来呢,祝贺海峰和云朵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我也举起酒杯:“来,干了这杯酒!”

    海峰和云朵一起举起酒杯,大家一起干了。

    云朵然后倒满一杯酒,端起来,看着我:“哥,我单独敬你一杯酒!”

    大家都看着云朵,我也端起酒杯。

    “哥,这杯酒,小妹只有一句话:感谢你给我了第二次生命!”云朵说完,直接就干了。

    我的心里一阵悸动,也直接干了。

    然后,云朵又倒满第二杯酒,端起酒杯,看着秋桐:“秋姐,我也单独敬你一杯!”

    秋桐端起酒杯看着云朵。

    “秋姐,小妹敬你的这杯酒,有两层意思,第一,感谢秋姐一直以来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对我一直的关心呵护和帮助;第二,我祝愿秋姐早日收获真正的爱情和幸福,真诚祝愿……”说到这里,云朵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接着就一口干了杯中酒。

    听着云朵的话,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秋桐虽然呵呵在笑着,但我看出她的眼圈隐隐有些发红,她接着说了声谢谢,然后直接也干了杯中酒。

    然后,海峰和云朵一起给我和秋桐喝了一杯酒,海峰只说了一句话:无论走到哪里,我,我们,都不会忘记你们,忘记大家,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海峰的话也只说了半截,他的声音也突然有些哽咽。

    我的心里又感到了伤感,此时的伤感和刚才的伤感内容和性质不同。

    云朵也说了一句:无论走到哪里,我的根永远在这里,永远在我的科尔沁,永远在我的草原……

    云朵的话又将我带到了她的故乡,她的草原,她的科尔沁,她的珠日河,她的辽阔湛蓝的天空,她的天空中翱翔的雄鹰……

    此时,我又想起,这个季节,一望无尽的大草原应该已经是白雪皑皑,整个一白色的世界。

    她是草原的女儿,她是科尔沁的女儿,如今,她即将要远行,到另一个遥远的未知的过度,那里,也有大草原,天空同样辽阔湛蓝,那里的天空,也有翱翔的雄鹰,只是,那里的草原永远也不会有雪……

    “我想唱首歌……”云朵说。

    大家都看着云朵。

    云朵轻声低吟:“策马奔驰天地之间,绿草绵延山水相连,悠扬的牧歌一路回旋,心上的人可曾听见……雄鹰掠过苍穹之巅,月光满满照进心田,毡房的炊烟随风飘散,远方的人可曾看见……”

    歌声委婉而又动听,大家静静地听着,秋桐和海峰都不禁有些动容。

    “我的草原我的缘,花最灿烂天最蔚蓝,我多想绽放在你的怀抱,

    融进你的河流山川……我的草原我的缘,酒最香甜梦最温暖,就算我走到传说的天边,也走不出你的思念……”云朵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我分明看到她此时正泪流满面……

    海峰走到云朵身边,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秋桐的眼圈又开始发红。

    我的心变得潮湿起来……

    唱完,云朵独自端起一杯酒,默默喝了下去……

    我也端起一杯酒,独自喝了下去。

    生活里,有很多转瞬即逝,像在车站的告别,刚刚还相互拥抱,转眼已各自天涯。

    很快,海峰和云朵又要和我天涯海角。

    想到天涯海角,不禁又想起了正在大洋彼岸不知在干嘛的夏雨。

    蓦地又想起了正在加拿大的许晴,她和正在浙江苍南那个小渔村的江峰柳月也正是天涯海角,只是,江峰和柳月苦苦在寻却一直不得而知许晴的下落,比起他们,我似乎是幸运的,起码我能知道他们的下落。

    不由感觉江峰柳月和许晴的天涯海角是一件极其残忍残酷的事情。

    我和秋桐虽然知道许晴的下落,但却又要遵守对许晴的承诺不能告诉江峰和柳月。

    这让我又感到格外残忍。

    晚上,回到宿舍,我独自坐在沙发上默默抽烟,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想着海峰和云朵说的那些话,想着云朵唱的那首歌,想着海峰和云朵的明天,想着我和海珠的明天,想着秋桐的明天……

    不知不觉,我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流泪,我觉得自己今晚应该开心的,为海峰开心,为云朵开心。

    可是,我明明又在流泪。

    夜渐渐深了,我毫无困意,站在窗口看着冬天里清冷的夜空,夜空如此洁净,繁星闪烁……

    突然,我看到一颗流星从遥远的天际陨落……

    看到流星意味着要死人了。想起那个民间的古老预言,我浑身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是冬儿。

    “你喝酒了。”我闻到冬儿身上有股酒气。

    “你同样也喝酒了。”冬儿显然也闻到了我身上的酒气。

    “我没喝多!”我说。

    “我也同样没喝多。”冬儿说。

    “有事吗?”我说。

    “没事不能敲门?”冬儿说。

    我犹豫了下:“进来吧。”

    “谢谢。”冬儿边说边走进来,我随手关上门。

    我给冬儿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冬儿又说,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怎么这么客气?”我坐在冬儿对面看着她。

    “讲礼貌不好吗?”冬儿看了我一眼,手里依旧捧着水杯,似乎外面太冷,她要暖暖手。

    “好,讲礼貌好。”我说。

    “今晚和谁喝酒的?”冬儿说。

    “朋友。”我说。

    “哪里的朋友?”冬儿说。

    “星海的。”我说。

    “呵呵……”冬儿笑起来:“别以为你不说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今晚和秋桐海峰云朵一起喝酒的……”

    “你又在跟踪我?”我心里有些不快,海珠监视我,冬儿跟踪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懒得跟踪你。”冬儿说。

    “那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知道不代表我在跟踪你,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就是知道,反正我没跟踪你!”冬儿说。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看着冬儿,一时没有说话。

    “海峰要走了,云朵也要走了,要到澳洲去了,是不是?”冬儿慢条斯理地说。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冬儿冷笑一声:“这消息恐怕只有你这个傻瓜会最后知道,这事儿恐怕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才会是你。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今晚刚知道这消息?”

    我一时默然。

    “海峰即使可以让全世界都知道,也不会让你先知道的。”冬儿又说。

    我看着冬儿。

    “现在你该明白海峰是什么样的人了吧?”冬儿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什么意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冬儿又是一声冷笑:“你把海峰当亲兄弟,你以为他会如此对你吗?你个傻子,海峰一直在暗地操作他和云朵出国的事,但却一直不会让你知道,即使让海珠知道都不会让你知道,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兄弟,他心里对你其实是很提防戒备的,你对他毫无保留,他呢……”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心里有些烦躁。

    “我胡说八道?事实明摆着,不是一次了……”冬儿说:“他为什么要把和云朵一起出国定居的事一直瞒着你?就是因为他对你不信任,担心你早知道了会搞破坏,担心你知道了会对云朵施加影响把事情搞黄了,当然,一方面说明他对自己不自信,另一方面呢,就说明他对你内心的极度不信任,还有对你高度的提防,当然,到最后,他还是要告诉你,因为这是不得已告诉的事,他一切手续搞完了,木已成舟了,放心了,知道你破坏不了了,才会告诉你……”

    我皱起眉头看着冬儿:“冬儿,你怎么会想那么多?你怎么总是会把人往歪处想?”

    冬儿说:“不是我非要把人往歪处想,而是海峰他自己做的那些事让我不得不这么去想……海峰是个什么人?你自以为很了解,但你其实最不了解……旁观者清,我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以为海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好气地说。

    “极端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的人,一个典型的商人!”冬儿说:“他这次出国,带走云朵,一来是为了自己的所谓爱情,二来是要云朵从你的视野里消失,三来他是为了海珠……他一直在为自己着想,他知道云朵不离开你就无法真正和他在一起,他知道云朵如果不离开这里海珠就会心里一直有芥蒂……”

    “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他这样做其实是为大家好,为大家好这有什么不好的吗?”我说。

    “哼,说你傻你还真傻到家了……”冬儿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是打着为大家好的旗号在为自己谋私利,傻子才会看不出来,我看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被人家玩了耍了还得为人家说好话……既然是为大家好,为什么到最后才告诉你?明摆着他是小人之心,明摆着他是对你有戒备,明摆着他是对你从心里就不信任……”

    “我看是你自己想多了……他即使最后告诉我我也没有任何意见,我认为他的考虑是对的,我认为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你不要这么说海峰……”我说。

    “如果只有这一件事我还不会这么认为他,还有我和你的事,如果没有海峰在其中捣鼓,我和你也不会到这一步……”冬儿气愤愤地说:“从一开始海峰就在装好人,打着撮合我和你的旗号做好人,这个伪君子,一方面装模作样撮合我和你,一方面暗地又撺掇海珠接近你,这兄妹俩合演了一出好戏,最后把我和你拆散了才算快意,现在他和海珠算是得意了,你和海珠要登记了要举行婚礼了,他以为自己大功告成了,安枕无忧了,然后再把云朵带走……他的如意算盘打地好精明啊,他其实是一步步在实施自己的计划,他早就有一个全盘的预谋……哼,云朵和他的事我不管,他把云朵带走正好,省了我的心,但你和海珠的事,不要得意地太早,登记又怎么样,举行婚礼又怎么样,还不知道谁笑在最后呢……”

    听了冬儿的话,我心里好气又好笑,我绝不会怀疑和我的兄弟之情,我打心眼里不愿意听到冬儿如此揣度海峰和海珠。

    “你今晚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事?”我说。

    “这只是附带的,附带提醒你!”冬儿说。

    “好吧,附带的,那就不要再谈这事了,说说你的正事吧。”我说。

    “如果我要是说没有其他事你就要赶我走了是不是?”冬儿说。

    我说:“我这样说了吗?”

    “你明显就是这意思。”冬儿赌气地看着我。

    我又一时无语。

    “海珠这个蠢货,一直在和曹丽勾勾搭搭,最近是不是被人家骗了五百万!?”冬儿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怎么知道的?”冬儿说:“还不是拜托曹丽和海珠这一对蠢货!海珠竟然想到要通过曹丽来办事,轻而易举就如此相信她以及她介绍的人,她竟然看不透曹丽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不知道曹丽做人做事的本质,愚蠢之至。曹丽同样也是个蠢货,和骗子合谋想捣鼓海珠的钱,却嘴巴又不严实,轻而易举就被人家套出了自己的小伎俩,转而被人家利用了这个骗局实施了自己的暗算和阴谋。一对蠢货,一对自以为很聪明的蠢女人……”

    我知道冬儿此时说的那个人家应该指的是伍德,凝神看着冬儿,听她继续说。

    “别以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我不知道。”冬儿说。

    “你知道什么?”我说。

    “我知道你和你的手下差点全军覆灭差点被乱枪射杀!”冬儿说。

    “你事先就知道了?”我说。

    冬儿叹息一声:“我要是事先知道就好了,你就不会去那埋伏好的现场了……即使我不管别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那……你……”我看着冬儿。

    “不光这次,上次那个暴风雪之夜武警特警封锁医院那次,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不然,我坚决不会让你进入包围圈的……”冬儿说。

    “哦……”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发生这两次事情的时候,我恰好都被伍德派出去出差,一次去了长春,一次去了哈尔滨……”冬儿说。

    听了冬儿这话,我的心突然猛地一跳,说:“应该不是巧合,一定是伍德对你产生怀疑了,他为了防止你给我通风报信,故意支开你的,故意派你出差的……”

    说到这里,我戛然而止,心跳加速,不由打了个寒战。

    我当然知道冬儿如果暴露了身份意味着什么,伍德做事的狠辣我是知道的。

    冬儿眼皮一跳,接着看着我:“怎么?你害怕了?”

    “是的,我害怕了!”我说。

    “呵呵……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为我害怕为我担心吧?”冬儿笑起来:“这说明你其实内心里是很关心我的,我在你心里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我说:“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既然伍德已经对你产生了怀疑,你就不安全了,你必须要马上离开伍德,走得远远的……”

    “走?为什么要走?我为什么要走?我凭什么要走?”冬儿说:“我在一心一意帮助伍德击败李顺,我为什么要走?他知道我是极其痛恨李顺的,他凭什么对我产生怀疑?他有什么理由和证据来怀疑我?我倒是宁愿相信这两次只是个巧合……”

    “我不这么认为!”我说:“哪里有这么巧的巧合,正好两次你都出差!”

    冬儿说:“好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心里有数的,我那两次出差确实也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办,属于合理的公务……事后我得知发生的这两次事情后,确实有些后怕,虽然我很想让伍德灭了李顺,但我却不愿意看到你有什么危险,不过,幸运的是你都没事……我想,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我想,伍德是不会对我有什么疑心的,当然,说没有疑心也不完全正确,伍德其实对自己的手下都不会彻底信任,他根本就没有一个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他内心里的多疑甚至超过李顺,所以,即使他对我有些怀疑,也是正常的,不用太当回事,他的手下,连皇者如此忠心耿耿追随他这么多年的人,都没有完全信任,何况我呢?”

    我心里依然感到不安,说:“他对皇者的不完全信任,和对你的是不同的性质!”

    “这个问题我看就不用再探讨了,我心里有数……”冬儿说。

    “你心里到底有多大的数?”我不大相信冬儿的这种自信,毕竟,她是一个女人。

    “呵呵……这会儿我突然很开心,你知道吗?我这会儿有极其难得的开心,因为看到你对我的关心……”冬儿笑着,眼圈却又有些发红,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

    我沉默了。

    冬儿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晚的暴风雪之夜,伍德其实一直在怀疑一件事……”

    “什么事?”我说。

    “就是你们是如何冲出包围圈的……”冬儿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却似乎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

    “嗯……”我点点头:“你想知道?”

    冬儿说:“我没兴趣……不过,伍德一直有个猜测,他一直在想办法验证……”

    “什么猜测?”我说。

    “伍德怀疑那晚你们是不是控制了雷正,要挟雷正把你们带出了包围圈……”冬儿说:“这样的事雷正当然不会和任何人说,包括伍德,但伍德却似乎很感兴趣,一直努力想办法去验证,当然,他不会愚蠢到去直接问雷正,雷正和伍德之间,虽然有巨大的共同的利益,但也不是毫无保留的,他们对对方也都是留有分寸的,只是表现上谁也不说而已……”

    我说:“你认为伍德能有办法验证出来吗?”

    冬儿说:“不知道……”

    我这时突然心里一动,说:“我怕告诉你,其实伍德是个很聪明的人。”

    冬儿眨眨眼睛,看着我,突然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说:“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仅仅是你要告诉我伍德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还包括……”说到这里,冬儿停住了,呵呵一笑:“我想你也会明白我没说出来的话的……我会通过间接的伍德能相信的渠道让他知道这事的真相的……他即使不相信你的话不相信我的话,但我会通过第三方,让他不得不信的第三方让他知道此事……让伍德抓住雷正的一个小辫子,我想未必是坏事……”

    我不由笑了下,冬儿的确很聪明,领悟地很透彻很快,我的确是这个用意,我想让伍德抓一个雷正的小辫子,但却让他不通过我也不通过冬儿。

    冬儿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说:“我想,海珠被骗的五百万……”

    我看着冬儿。

    “这钱已经到了伍德手里,骗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人死了,钱没了,曹丽也是白忙活一场。”冬儿说。

    我不说话,继续看着冬儿。

    “但海珠却没有受到损失,除了精神上被折磨了一番,除了耗费一番精力。”冬儿说。

    “怎么说?”我说。

    “因为……我发现这几天账目上有一笔五百万的支出,但同时又有一笔五百万的入账。”冬儿说。

    我出了一口气。

    “但支出在前,入账在后。”冬儿说。

    显然伍德是先支出了五百万给我,然后才把从被杀死的那骗子那里的五百外入账的。也就是说伍德做这事的时候是很有把握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伍德应该把这钱给了你,然后你又给了海珠!”冬儿又说。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你就不该把这钱给海珠的,这样的蠢货,就得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接受点教训!”冬儿说。

    我一怔,看着冬儿:“你——”

    “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冬儿说:“当然,我知道,你或许会说这钱本来就是海珠的,而且你和海珠今后是一家人了,钱不分彼此的……哼,一家人……狗屁一家人……你不要自以为是,海珠也不要得意太早……”

    冬儿的口气又带着无法掩饰的嘲弄和鄙视。

    我叹了口气。

    “这个愚蠢的女人,因为自己的愚蠢,不但差点弄没了五百万,还差点让你丧了命,这样的蠢女人,你说你和她在一起,能有什么好?我看早晚她得把你害惨,这就是个祸害,是个灾星!”冬儿冷冷地说。

    “冬儿,你不要这么说,正视现实吧……”我说。

    “现实?你少拿现实来搪塞我,你以为我会知难而退?属于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得到,你,只能是我的,你命中注定这辈子就要和我在一起,别看现在你们要结婚,但我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想法,我坚信命运之神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冬儿的口气很自信。

    我不由苦笑。

    冬儿沉默了半晌,幽幽叹息一声:“唉……好累……”

    我没有说话,默默抽烟。

    “生命本是一场奇异的旅行,遇见谁都是一个美丽的意外。有愿才会有缘,如果无愿,即使有缘的人,也会擦身而过。缘是天意,份在人为。无论缘深缘浅,缘长缘短,得到即是造化。人生苦短,缘来不易,所以,小克,我们都应该好好珍惜,并用坚持与坚毅,去对待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的每一件事……”冬儿缓缓地说;“在爱情里,陪伴与懂得更重要。一个人就算再好,但不能陪你走下去,那他就是过客。一个人就算有再多缺点,可能处处忍让你陪你到最后,那才是终点。所以,重要的不是爱上你,而是只爱你一个。重要的不是爱有多深,而是能爱到底。找人恋爱很容易,难的是一辈子。最漫长的坚持,才能带给你最永久的幸福……”

    我看着冬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冬儿继续说:“有时候,你被人误解,你不想争辩,所以选择沉默。本来就不是所有的人都得了解你,因此不必对全世界喊话。生命中往往有连舒伯特都无言以对的时刻,毕竟不是所有的是非都能条列清楚,甚至可能根本没有真正的是与非。那么,不想说话,就不说吧,在多说无益的时候,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解释……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更冷漠了,请记得,我曾经要人陪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如果,有一天,我变得目中无人了,请记得,曾经也没有人把我放在心里……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温柔了,请记得,曾经有多少人包括你在内如何残酷地伤过我的心……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了,请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一直深深地爱着你甘愿为你付出一切……”

    说到这里,冬儿的声音突然哽咽住了,眼圈又开始发红。

    听着冬儿的这些话,我的心里在涌起伤感的同时,又涌起一阵惊惧和不安……

    冬儿缓缓站起来,带着幽怨而伤感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慢就往外走,边喃喃道:“人生就是这样,说着说着就变了,听着听着就倦了,看着看着就厌了,跟着跟着就慢了,走着走着就散了,爱着爱着就淡了,想着想着就算了……时间消磨着情感和记忆,温柔的,凌厉的……倏忽间,风物换了;眨眼间,人也变了……”

    冬儿的声音低了下去,也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径自走了。

    我怔怔地坐在那里发呆,发了好久的呆……

    再次感觉,此时的冬儿已经不是从前那样简单,或许是经历让她在不断成熟起来。

    而这经历,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带给她的,不管她是被动还是主动接受。

    想起一句话:没有人能一路单纯到底,但要记住,别忘了最初的自己。

    第二天,一场大雾笼罩了整个星海,能见度不到100米。

    中午的时候接到夏季的电话,告诉我说明天集团有海外客户要接待洽谈重要商业合作事宜,他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宁州参加婚礼了。夏季的口气听起来很遗憾,同时又表示歉意。我表示了充分的理解,说回来单独请他喝酒。

    然后我去秋桐办公室告诉了她,秋桐马上把夏季的机票退了。

    “今天这大雾……不知道下午还能不能飞……”秋桐有些焦虑而又无奈地看着窗外说。

    我心里也没底。

    “希望到下午大雾能散去……”秋桐又说。

    “但愿吧……”我说。

    到下午的时候,大雾还没有散去,秋桐打电话问了机场,得知根据气象部门的预报,大雾今晚也不会散,所以下午到晚上星海机场出发的航班全部取消了。

    秋桐变得十分焦虑,我心里也不由着急起来,做了,这是要耽误事啊。

    秋桐继续和机场联系,忙乎了半天告诉我说气象部门说下半夜有一股寒流抵达星海,到时候大风会吹散浓雾,估计明天一早起飞没问题。

    我稍微松了口气。

    秋桐当即将机票改签为明天最早的一个航班,六点十分飞宁州的。

    “婚礼在上午十点多举行,六点多的飞机到宁州也不过8点,来得及!”我说。

    “时间搞得太紧张了,实在该让你提前几天先回去的。”秋桐有些后悔地说。

    “没事,不耽误事就行!”我说。

    “希望气象预报是准确的,但愿老天能帮忙啊……”秋桐带着祈祷的口气说。

    我然后给海珠打了电话把情况说了下,海珠虽然很不开心,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秋桐同时把飞机改签的情况告知了海峰云朵和四哥老黎。

    “好事多磨,明天早上大雾一定会散去的,一定会的!”秋桐对我说。

    我呵呵笑了下,又想起昨晚和冬儿的一番谈话,看着眼前的秋桐,突然心里有些空荡荡。

    当天夜里,我正在宿舍睡觉,半夜时分,手机突然响了。

    迷迷糊糊接通电话:“喂,哪位?”

    “是我……”电话里传来秦璐低沉的声音。

    “哦,秦璐……这么晚了,有事吗?”我边说边看了下表,凌晨一点了。

    秦璐没有说话。

    “你在哪里?”我坐起来。

    “北方大厦!”秦璐说。

    “你在哪里干嘛?”我说。

    “我住在这里的……”秦璐的声音有些混沌。

    秦璐又跑到酒店去开房间住了,有钱人啊,动不动就到酒店开房。

    “不在自己家里住,跑酒店干嘛?”我说。

    “宿舍的暖气坏了,太冷,就到酒店来住了!”秦璐说。

    “哦,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呢?”我说。

    “我在房间里喝酒,越喝越睡不着……”秦璐说。

    “为什么睡不着?”我说。

    “心里很乱……乱七八糟……”秦璐顿了顿:“易克,你……能来看看我吗?”

    “不能,太晚了,你该休息了!”我当即拒绝。

    “我……我心里感觉好难受,身体也不舒服,你……你就不能来陪我说说话吗?只是说说话,可以吗?求你了……”秦璐的声音带着恳求的语气。

    我的心一动,她刚流产不久就又熬夜又喝酒,身体自然会不舒服。想起她流产是我造的孽,心里不由感到了几分歉然。

    “那好吧,哪个房间?”我说。

    “北方大厦1809房间!”秦璐说。

    我挂了手机,接着起床,出门打车直奔北方大厦。

    此时,外面起风了,寒风阵阵,大雾开始逐渐散去。

    看来今天早上的航班是不会耽误了,坐在出租车里,我边看着外面边想。

    此时是凌晨一点,离飞机起飞还有5个多小时。

    此时的我没有在宿舍安睡,却在去北方大厦要陪正在那里喝闷酒的秦璐说话的路上。

    1809房间,我心里又默念了一遍。

    不由皱了下眉头,18楼,十八层地狱,操,这楼层不吉利啊。

    到了北方大厦,大堂里很冷清,这个时候没有几个人进出了,只有一个保安在游动,看到我,特意多看了两眼,我没有理会他,直奔电梯。

    原来18楼是顶楼,最上面一层。

    到了1809房间门口,我刚要敲门,发现门没有关死,虚掩着,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闻到满屋子的酒气和烟味,原来秦璐不单在喝酒,还在抽烟。

    我皱皱眉头,看见秦璐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个杯子,酒瓶似乎已经空了,杯子里还有半杯酒。茶几的烟灰缸里,有不少烟头。

    秦璐正有些失神地坐在沙发上,看到我,努力笑了下:“你来了……”

    “怎么没关门呢?”我坐到她对面,看着她显得有些憔悴的神色。

    “刚打开一会儿,为你开的。”秦璐说。

    我说:“满屋子的酒气和烟味,你怎么能这么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呢?”

    “一个人,闷啊,心里乱啊,乱成了一锅粥……”秦璐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又打开一扇窗户。

    “开窗你不冷啊?”我说。

    “透透气,开一半吧……”秦璐将窗户开了一小半,然后又回到沙发坐下,看着我:“易克,很抱歉深更半夜打扰你……”

    “我倒没事,只是你……你这身体刚复原不久,这样会很不好的……”我说。

    秦璐苦笑一下:“心情不好,又没人可以说说,就只有这样了。”

    我没有说话。

    “你……和海珠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沉默片刻,秦璐说。

    “明天……哦,不,是今天了,上午10点多!”我说。

    “今天举行婚礼,你此时却在星海,这——”秦璐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本来是昨天下午的飞机,因为大雾航班取消了,改在今天早上六点十分的!”我说。

    “哦,那时间要比较紧张了,不过外面的大雾好像散了,早上是能飞的,也不耽误事……”秦璐说:“有意思,如此重要的婚礼,到了要举行婚礼的当天,你却在千里之外……”

    “老天不作美,没办法,不过总算还能赶回去!”我说。

    “如此说,今天,就是你的大喜之做了,我想,我该向你何海珠表示祝贺!”秦璐说。

    “谢谢!”我说。

    “怎么没收到你和海珠的邀请呢?”秦璐说。

    我没说话。

    “是不是海珠不愿意我参加你们的婚礼呢?”秦璐说。

    “你想多了……”我说。

    “我没想多,我想应该是的,海珠一定是对我有猜疑,所以不愿意对我发出邀请……我想,星海这边,一定还有其他朋友和你一起飞宁州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吧,他们是受到邀请的,而我却没有……”秦璐的声音有些颓丧。

    我尴尬地笑了下,说不出话来。

    “虽然海珠不愿意邀请我,但我还是会祝福你们的……虽然我很妒忌海珠,但我却仍旧会祝福……”秦璐淡淡地说:“我想,对于你,我没有更多的要求,我无所谓什么名分,只要我能得到你的人你的心就可以了……”

    “你喝多了,在说胡话!”我说。

    “第一,我喝多了,第二,我没醉,第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秦璐固执地说着,然后叹了口气。

    想到此时正在国外旅游的关云飞和谢非,看着此时的秦璐,想着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纠结和矛盾,我的心里不由感到了几分茫然……

    “今天的海珠,一定是很开心很幸福的。”秦璐又说了一句。

    “我想,你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你也会过属于自己的开心的生活!”我说。

    秦璐苦笑了下,说:“我今天很不开心的……”

    “因为宿舍里暖气坏了?”我说。

    秦璐摇摇头:“因为政法委正在调整一批中层干部,有一批副科要提为正科,下午公示了名单,却没有我……我一直以为这次调整会有我的,可是,却没有……”

    “这个值得如此不开心吗?这次没有争取下次好了!”我试图安慰她几句。

    “这个当然会让我很不开心,我很不开心,甚至,我很丧气,很受打击!”秦璐说:“在官场,一步落下了,步步赶不上,这次我没赶上,下次还不知猴年马月等到干部调整的机会……眼看着和我资历差不多的人都提拔了,甚至还有资历不如我的都提拔了,我却落空了,这让人心里如何能受得了呢!”

    我这时心里有些奇怪,此次政法委中层调整,雷正怎么会把秦璐漏了呢?记得之前又一次关云飞和雷正打电话,我站在旁边听得很清楚,雷正委托关云飞帮忙把曹丽搞成总裁助理,关云飞同时让雷正关照下什么所谓自己小姨子的什么同学,也就是秦璐,作为互相照顾的对象,这次雷正怎么就没有照顾秦璐呢?难道是雷正有意而为之?

    当然,雷正未必知道关云飞和秦璐的特殊关系,这年头领导之间互相打招呼关照熟人的多的是,很正常。但既然有之前关云飞的招呼,雷正此次为何就没提拔秦璐呢??难道是雷正疏忽了?

    我这时突然想到曹丽要提拔的事情,难道雷正这么做有意的?故意要给关云飞做个样子显示此次曹丽的提拔之事和他无关?那意思是你提拔不提拔曹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先不关照你的人,我看你会不会提拔曹丽。

    这其中的道道想起来似乎很让人费解,似乎有些违反常规。

    但我知道,在关云飞和雷正之间的暗斗中,用常规的思维去分析是行不通的,如果常规思维就能分析透,那就把他们的智商看的太低了。

    虽然我有些分析不透,但我断定雷正此举一定有着自己的用意,而且,似乎和曹丽有关。

    当然,还有个可能,那就是雷正故意在钓鱼,他这么做,也许是故意留个余地,等待秦璐找关云飞帮忙,让关云飞亲自给他打电话,然后他再事后把秦璐提拔起来,让关云飞领自己这个人情。如此,让关云飞先找自己,他就占据了主动,这样,如果雷正再提起曹丽的事,关云飞也就不好不给面子了。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和揣度,到底雷正是如何想的,不得而知。

    我说:“现在还是在公示期,还没最后定盘子,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什么打算……”秦璐沉思了一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其实也一直在琢磨这事……如果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找雷书记,这事空估计问题不大,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知道秦璐说的他指的是关云飞。

    “但我又想了,目前这个时候为这事给他打电话合适不合适,他这次出国旅游,是带着重要任务的,我给他下的死任务,这个任务还没有结果,我这时候再用这事去干扰他,这恐怕不合适,我担心会因小失大……”秦璐皱眉说着,接着摇了摇头,似乎下了决心:“对,不能因小失大,不能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我不能做这种蠢事……”

    似乎,秦璐分析出了这之间的利害关系,知道自己的当务之急不是提拔不提拔正科的事,而是要紧紧抓住关云飞让他利用这次出国的机会和谢非彻底决裂,只要她的目的能达到,今后的提拔何愁担心呢?

    但秦璐的如意算盘能顺利实现吗?我觉得心里没底。

    “既然你如此想,那你就不必为此烦恼闷闷不乐了……”我说。

    “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很乱,即使没有单位中层调整这事,我的心里依旧很乱!”秦璐说。

    “为什么呢?”我说。

    “我心里突然有些没底,我不知道关云飞到底会不会下得了这个决心,我不知道他之前对我的承诺是不是在搪塞我……我不知道等他出过回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结果……”秦璐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我无语了。

    “你说,我的目的会不会实现?”秦璐说。

    “不知道!”我冷冷地说。

    秦璐一怔,接着喃喃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是很厌恶我的做法的……我知道你是很瞧不起我的……可是,我走到了这一步,我没有退路,我只能背水一战……”

    “其实你不是没有退路,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是你不愿意让自己后退,只是你把自己的退路彻底封死了!”我说。

    “或许吧,我的性格决定了我做事的方式,我不愿意让自己有退路,如果我后退一步,我将会一无所有,我将会前程一片黑暗,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人生就是奋斗,奋斗有各种途径和形式,我现在所做的,也是在奋斗,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秦璐说。

    秦璐的思维和逻辑让我无法接受,我感到心里一阵窒息。

    “你如初执着非要这样做,或许,正是这样做会毁了你自己!”我说。

    “如果真的是,那我也宁愿接受这样的毁灭,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接受,我宁愿接受这样的结果,也不愿意后退一步,绝不,决不后退一步!”秦璐果断地说。

    “你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你在逼自己……”我说。

    “人就是要逼自己,你不逼自己一把,怎么能知道成功的滋味呢?”秦璐突然笑了一下。

    虽然她在笑,但我分明感觉她笑得很勉强。

    秦璐接着站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喃喃地说:“我对理想的追求是如此执着,我对事业的奋斗是如此坚决,我对人生的向往是如此热爱,如果上天有知,也一定会怜悯我帮助我的,天助我也……”

    我看着秦璐的背影,没有说话。

    “看,外面的大雾散尽了,天空变得晴朗了,天上有那么多星星……阴霾散尽,晴空万里,这是个好兆头……”秦璐继续喃喃地说。

    我向窗外看去,果然雾霾消失了,天空变得晴朗起来,夜空里布满了星星。

    倏地,如同前晚,我又看到一颗流星从夜空里划过,转眼消失在无尽的苍穹。

    我的心跳了一下,扫帚星,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要有人消失了?

    “流星,我看到了流星……这是个好兆头,我要向流星祈愿……希望我的愿望能够实现……”秦璐说。

    秦璐和我理解的正好相反。

    “我要走了,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我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半了。

    “你……真的要走?”秦璐转身看着我。

    “是的!”我站起来。

    “你可以留在这里的,直接从这里去机场……”秦璐的眼神有些游离。

    “不可以!”我说。

    秦璐沉默片刻,说:“那好吧,那我不勉强你……谢谢你今晚来陪我说话,和你说了这会儿话,我觉得心情好多了……”

    “那就好,我走了!”我直接走向门口。

    “告诉海珠,就说虽然她没有邀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我同样会祝她幸福!”秦璐站在原地说。

    我停住,回头看了下秦璐:“谢谢!”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吹动了秦璐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昏暗的灯光下,我突然感觉秦璐此时的模样有些可怖,不由想起了倩女幽魂。

    心里一个激灵。

    “关上窗户吧,天冷!”我说。

    “吹吹风会让我更加清醒!”秦璐说。

    我犹豫了下,又看了一眼秦璐,没有再说什么,关门离去。

    回去之后没有睡觉,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又洗了个澡,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边抽烟边琢磨着今晚秦璐的事情。

    凌晨四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秋桐打来的。

    “睡醒了吗?”秋桐说。

    “嗯,起床了!”我说,看了看窗外,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我正在叫小雪起床,过半个小时四哥开车来接我们,然后走你那边,你到大门口等着……”秋桐说。

    “老黎他们呢?”我说。

    “海峰带车接着云朵和老黎,我都安排好了。”秋桐说。

    “那好,待会儿见。”我挂了电话。

    四点半的时候,四哥开车准时到了,秋桐抱着小雪坐在后排,我直接坐在副驾驶位置。

    小雪还在迷迷糊糊趴在秋桐怀里睡觉。

    我们直奔机场。

    五点到了机场,四哥放好车,大家直奔候机大厅。

    不大一会儿,海峰云朵和老黎也到了。

    小雪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

    “唉——起个大早,孩子跟着受罪……”老黎摸摸小雪的脸蛋。

    “起个大早,让你老人家也跟着受罪!”我说。

    “嘿嘿……我老人家一贯起得早,受什么罪?”老黎说。

    大家都笑了。

    海峰拿着大家的身份证去换登机牌,老黎看了看四哥,笑了下:“你就是传说中的四哥吧?”

    四哥笑了:“老爷子好!”

    老黎说:“经常听小克提起你,呵呵……你现在是跟着秋桐在做事吧?”

    “是的,我是秋总的驾驶员!”四哥说。

    “嗯……”老黎点点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四哥。

    这时小雪醒了,看看大家,又看看周围,叫起来:“呀——妈妈,我们这是在哪里呀?到宁州了?”

    大家都笑起来。

    “我们还没出发呢……”秋桐亲了亲小雪的脸蛋,然后把小雪放下来。

    小雪看着老黎:“爷爷好——”

    “真乖,乖孩子……”老黎高兴地弯腰拉起小雪的手:“小雪,要去参加你易叔叔和海珠阿姨的婚礼了,开心不?”

    “开心呀——”小雪说:“不过,要是能参加易叔叔和我妈妈的婚礼,我会更开心呢……我好喜欢易叔叔呢,我可想让易叔叔做我爸爸了……”

    老黎一愣,接着就笑。

    我感觉此时老黎的笑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秋桐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对小雪说:“小雪,不许胡说——”

    小雪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我看了看正在换登机牌的海峰,幸亏这会儿他不在。

    等海峰换完登机牌回来,大家进了安检。

    六点十分,飞机准时起飞。

    我松了口气。

    老黎坐在我身边,看着我不住咧嘴笑。

    我说:“你乐什么?”

    老黎说:“我乐刚才小雪说的那句话……童言无忌啊……”

    我说:“除了那个,你还乐什么?”

    老黎小声说:“今天是我儿子大喜的日子,你说我还能乐什么?哎——可惜,我儿子结婚,拜天地的时候,我却不能上去坐着……”

    我不由笑了下。

    “今天能见到你爸妈呢,我心里很开心!”老黎又说。

    “我爸妈见到你也会很开心的。”我说。

    “嘿嘿……”老黎笑起来,眼珠子骨碌骨碌转。

    我说:“你在想什么?”

    老黎说:“我在想什么时候和你爸爸说让你做我干儿子的事!”

    我急了:“哎——你别折腾好不好啊?”

    老黎说:“这是我和你爸爸的事情,你着急什么?”

    “怎么是你和我爸的事情呢,当然和我有关,我当然要着急了!”我说。

    “嘿嘿……”老黎笑着,不言语了。

    7点五十分,飞机准时降落在宁州机场,宁州到了。

    出口处,小亲茹正在等我们。

    “老天呀,你们可到了,急死我了,今天的婚礼差点缺了新郎官!”小亲茹看到我们,夸张地说着。

    大家笑着一起出了机场,上了小亲茹带来的面包车,直奔举办婚礼的酒店。

    到了酒店,里面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我们先见到了我爸妈和海珠的爸妈,他们正在一起说笑着什么。

    见到我们,爸妈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接着就和大家招呼,妈妈抱起小雪亲个没够,海珠爸爸和我爸爸热情欢迎老黎的到来,老黎边和爸爸们寒暄边冲我挤眼,我装作没看到。

    张小天这时过来叫我:“海珠叫你呢……跟我来……”

    我急忙跟着过去,到了另一个房间,海珠正在穿婚纱,秋桐这时带着云朵和小雪也过来了,看到我,海珠笑起来:“哎——你总算没耽误……”

    海珠穿了一身雪白的婚纱,显得十分漂亮。

    “好看吗?”海珠问我们。

    “十分漂亮!”秋桐笑着说。

    “太好看了!”云朵说。

    “海珠阿姨,我也要穿……”小雪一蹦一跳地说。

    大家都笑起来。

    “云朵做伴娘,谁是伴郎?”秋桐说。

    “嘻嘻……这位啊!”海珠笑着,一指张小天。

    原来海珠要张小天做伴郎。

    云朵是伴娘,张小天是伴郎,这倒是有些巧合,曾经他们也差点走进婚姻的殿堂,只是后来成了陌路。

    “哥,你快去换你的新郎装吧……”海珠催促我。

    我跟着张小天去了另一个房间,这边秋桐云朵和海珠开心地说笑着。

    经过一系列繁忙而繁琐的程序,一切准备就绪,婚礼于十点整在酒店宴会厅准时举行。

    宴会厅里坐地满满的,都是我家和海珠家的亲朋好友,老黎我爸妈还有海珠爸妈坐在最靠近舞台的那桌,待会儿拜天地的时候我爸妈和海珠爸妈要上来的。老黎呢,只能无奈了。

    整个宴会厅里欢声笑语,气氛和谐而热烈。

    秋桐和四哥海峰他们坐在相邻的另一张桌子旁,小雪来回奔跑欢叫着,一会儿跑到我妈妈怀里,一会儿又跑到秋桐怀里。

    林亚茹小亲茹她们则来回忙乎着照应客人。

    此时,和海珠一起站在婚礼检阅台上的我,虽然表情淡定,虽然面带微笑,但心里却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茫然和失落……

    10点整,在庄严的婚礼进行曲中,主持人朗声宣布:下面,我宣布,易克先生和海珠小姐的结婚盛典现在开始——

    大家热烈鼓掌,老黎边拍手边微笑着看着我。

    “婚礼进行第一项……”主持人刚说到这里,突然被一个来自后面的高音粗暴打断:“停——”

    大家一愣,我和海珠也一愣,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我接着就看到两个穿便装的平头汉子径自直奔我而来,身后还紧紧跟着七八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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