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 051 几分得意的味道

051 几分得意的味道

    曹腾,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曹腾看着我笑,似乎我知道我会为他的出现感到意外,因此,他的笑容里在我看来就带着几分得意的味道。

    “曹腾……是你?”我说。

    “是啊,是我,易总,易主任,易兄!”曹腾一连给我下了三个称呼,因为他最近的提拔,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

    我笑起来:“你来这里是……”

    “我来接你的,专门来接你的!”曹腾说。

    “接我?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回来?”我说。

    “曹总告诉我的,是她让我来接你的。”曹腾说。

    我一下子明白了,曹丽知道我回来的航班,显然她是从海珠那里知道的,曹丽和海珠一直就保持着联系。

    “接我干嘛?”我说。

    “曹总知道你今天下午回来,特意让我来接你,今晚她要请你吃饭的。”曹腾说。

    原来曹丽要请我吃饭。

    “她请我吃饭,你也参加?”我看着曹腾。

    “我友情作陪!易兄不会不欢迎吧?”曹腾说。

    “哈哈……”我笑起来,拍拍曹腾的肩膀:“岂有不欢迎的道理的呢……曹总能请客,还有曹兄作陪,我是受宠若惊呢……太给面子了,荣幸之至……”

    “易兄这话说的很夸张了点吧……应该感到荣幸的是我才是……”曹腾说。

    我看着曹腾,他正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我。

    “今晚曹总请客,还有谁参加?”我说。

    “就她,你,我!”曹腾说。

    “哦……”

    “嫌人少不热闹?”曹腾说。

    “没这意思,倒是感觉人似乎有点多。”我说。

    “哦……那易兄这意思是我多余了……”曹腾说。

    “哈哈……”我又笑起来,又拍了拍曹腾的肩膀:“曹兄一向是幽默之人,怎么连我这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呢?走吧,车在哪里?”

    “停车场!”曹腾嘿嘿笑了下。

    我们一起去了停车场,曹腾开车,直奔市区。

    “在哪儿吃饭?”我问曹腾。

    “皇冠大酒店!”曹腾边开车边回答。

    “嗯……”我看了看曹腾:“曹兄,最近心情不错吧?”

    “托你的福,还行!”曹腾说。

    “提拔了,我该给你祝贺才是!要不要我专门给你弄个酒场?”我说。

    “那倒不必,有易兄这话我就很知足了……你弄的酒场,我是不敢参加的!”曹腾说。

    “为何?怕我吃了你?”我说。

    “不是怕你吃了我,是怕你灌躺我……你那酒量,我如何应得了啊……”曹腾笑着。

    “你的酒量其实并不比我差多少,不过,你是该醉的时候醉,不该醉的时候喝再多也没事……”我说。

    “易兄这话似乎听起来很深奥,我不明白!”曹腾说。

    “如果你不装逼,就一定能听明白!”我笑着。

    “装逼?呵呵……”曹腾笑着说:“如果我不装逼,我该弄个酒场为你祝贺才是,祝你从大山里走出来,祝你在集团得到重用,祝你成为集团总裁助理……不过呢,既然今晚有曹总这酒场,我又参加,那就一起顺带办了,就不用专门我再搞了……搭曹总的顺风车……”

    我说:“我这个是裤头换马甲,级别没有变,没什么祝贺的价值,你这个是货真价实的提拔,是值得祝贺的……经管办主任,集团所有经营单位的中枢机构,集团所有经营部门的老大……曹兄越来越牛了,我真的需要仰视你一下……”

    “不敢当,确实不敢当,易兄这话可是折杀我了,我哪里能和你比呢,你可是整个集团中层的领头羊,集团所有中层,真正的老大就是你……不光集团的中层见了你要恭敬客气,就是集团的党委成员,见了你也要客气三分呢,你可是咱们孙书记眼里的红人,身边的贴心人,要说仰视,我真的要好好仰视你一番啊……”

    “咱们这是在互相吹捧吗?”我说。

    “不知道啊,你说呢?”曹腾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说是!”

    “你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老板的红人啊,我给你说,易兄,如果这里有一头鹿,你要说它是马,我一定会表示强烈赞同,绝不会有任何异议!”曹腾说。

    “哦……你是说你愿意做趋炎附势的小人?”我笑着说。

    “易兄这话说地不完整……应该说我愿意做对小人而言趋炎附势的小人,或者说我愿意做以小人为对象的趋炎附势的小人……”曹腾也笑着。

    “你这话好像在骂我呢?”我说。

    “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我是在赞扬你!”曹腾说。

    “呵呵……”我看着曹腾:“曹兄,你真是个人才啊……有两下子……”

    “如果说我有两下子,那么易兄一定有三下子,我永远是比不过易兄的了……”曹腾说。

    “虽然这么说,但你心里其实一定是不服气的!”我说。

    “我心里想什么易兄能看到吗?”曹腾说。

    “大概能猜到!”

    “易兄真乃神人也……”曹腾竖起了大拇指:“单凭这一点,易兄就比我高明多了,我实在是佩服之至……”

    “看,你又在装逼了!”我说。

    “哈哈……”曹腾笑起来,笑得似乎有点肆无忌惮:“易兄,要说装逼的本事,你是我老师,我要好好跟你学才是……”

    “曹兄,你看,我才刚夸你一句,你就又谦虚了,过度的谦虚可是骄傲哦……哈哈……”说完,我笑起来。

    “哈哈……”曹腾也笑起来。

    真真假假说笑间到了皇冠大酒店,停好车,我和曹腾直接去了酒店餐厅的小包间,曹丽正在这里等着。

    “嘻嘻,我下午打电话和海珠闲聊,得知你下午结束探亲回星海,我专门我们崭新的经管办主任曹腾去接你的……”曹丽边让我坐下边说。

    “曹总客气了……”我坐在曹丽右边,曹腾坐在了左边。

    “早就想弄个饭局约你吃饭,只是这几天事情一直多,今天正好是周末,大家一起聚聚,就咱们三个人,也都不是外人,曹腾是你的老搭档,这次也提拔了,顺带给你们俩一起祝贺祝贺……”曹丽边说边招呼服务员上酒上菜。

    “我这个祝贺不祝贺的无所谓,关键是曹主任的提拔是要祝贺的……”我说。

    “哪里,曹腾的需要祝贺,你的更需要祝贺,别看你级别没变,但位置却是更加重要了,作为你的前任,我是一定要好好为你祝贺一番的……”曹丽笑呵呵地说。

    曹腾坐在那里微笑着:“曹总说的极是……”

    “哎,曹主任,就我们三个人,你其实可以不称呼曹总职务的,直接叫姐多热乎?一家人,不要见外嘛……”我说。

    “这个……呵呵……”曹腾笑了下,看了看曹丽。

    曹丽说:“还是叫职务好,叫姐习惯了万一在正式场合改不过来,那多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家族统治呢……还以为曹腾这经管办主任是我给搞的呢,弟弟给姐姐当办公室主任,这传出去影响多不好……还是要多注意点的好……”

    “是,是……”曹腾点头。

    “曹总很注意细节啊……”我说。

    “那是,细节决定成败呢……这混官场,靠的就是细节……”曹丽说:“这官场里处处有学问,处处有细节,别的不说,就拿你这办公室主任来说,里面的细节学问也大了,我干了这几年,体会也是不少了……”

    “哦……那你说说!”我看着曹丽。

    “不说别的,光说这吃饭,道道就很多,就大有学问……”曹丽说:“办公室主任,安排饭局是主要任务之一,这饭局,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安排好的,吃顿饭容易,但是要让领导满意,那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我这时来了兴趣,看着曹丽:“嗯……继续说……”

    我其实知道,饭局在中国,是有其特殊的意义了标志的。既是亲朋好友联络感情的渠道,也是社会身份认同的体系。大部分酒店的生意还是靠商务和公务饭局在维系,平常百姓的饭局通常是年节和婚寿宴才能享受的待遇。因此常在大酒店饭局上出现的人,说明至少此人在本土还是个人物,而看一个人常混迹于何类饭局,便可洞悉其财富、身份、兴趣和地位。同时,透过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的饭局,也能看得出饮食之道里的各色人等的政治利益、社会关系、人际规则和文化品位。

    我也清楚,在所有正式的饭局中一定缺不了一个人物--办公室主任。也没有哪一项工作能像办公室主任一样,把工作跟安排饭局扯上如此紧密的关系。因此熟悉当地餐饮情况、会点菜也成了办公室主任的基本功之一。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也刚好对本地餐饮有着较深的了解,是公认的最会吃的人。曹丽就是其中之一。

    看我来个兴趣,曹丽不免有些得意,这时饭菜上齐了,酒也倒上了,曹丽举起酒杯:“来,先喝一杯酒,喝完慢慢和你扯……”

    我和曹腾举起酒杯,曹丽和我们碰杯,然后说:“二位都是办公室主任,一个党办主任,一个经管办主任,一位是孙书记的主任,一位是我的主任,今天和二位一起吃饭,我很高兴,你们都是我眼里值得重用的人,我在孙书记面前,是经常提起你们的,今天看到你们都在集团重要的部门担任负责人,我心里是很高兴很欣慰的……来,为了你们二位的前途,为了我们大家今后更好的合作和友谊,为了我们更美好的明天,干杯——”

    我们一起干了。

    然后曹丽抹了抹嘴唇,看着我:“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给你说,点菜可是办公室主任必修的一门功课,一个不会点菜的办公室主任,必定不会得到领导的赏识……”

    我点了点头,听着曹丽的话。

    “妈的,去年年底的时候,我的胃一直在痛,都是喝酒喝的……”曹丽说:“集团的年终评比、答谢酒会、联络上级的拜访宴会一餐接一餐。从去年十一月起,我就要要求办公室的办事员们统计合作单位、主管部门、人大、政协的行风监督员们、下属单位、财政口、银行的主管等等一系列相关人物,在一张白纸上列出一长串名单,名单上除了这些需要答谢的客人单位,每个客人后面还要注上了拜访计划、款待地点以及时间,之后就开始,天天进行这些年底答谢宴请……其实,不光是年底,平时的招待也是十分频繁的……不是吹,我能一口气数出所有星海高档酒店的名字,不过,我却报不出任何一家酒店里的特色菜名……”

    “为什么?”我看着曹丽。

    曹腾也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曹丽。

    “因为……”曹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放下杯子:“妈的,因为我其实是每餐点一桌菜看着别人吃。”

    听曹丽的话,似乎她这个办公室主任也不是瞎混的,还是有一定的特长和本事的。

    “当上办公室主任第一次安排饭局的时候,我其实还是很紧张的……”曹丽感慨地说:“不知道酒店特色菜、招待标准、客人口味……挠着头皮,在菜单上琢磨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点出一桌菜。上了不到5个菜,我看到孙书记的眉头皱成一团。事后,孙书记专门把我叫到办公室,把他狠狠搞了一顿。”

    曹丽在这里用了“搞”这个词,很值得玩味,不知是批评还是日的意思,或许都有。

    不过,曹丽说的内容还是把我吸引住了,这也算得上是她的经验之谈,还是有借鉴的价值。

    我继续听下去。

    “作为办公室主任,点菜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连上三道菜,客人都不伸筷子,回去准挨骂……”曹丽说:“自那以后,凡是我安排的正式接待饭局,每次菜一上桌,我就开始察言观色。商务客人一般都老于此道,不会把态度挂在脸上。我的眼睛从来都是跟着筷子走,筷子就是风向标。哪个菜光顾得少,哪个菜吃得多,我都会默默记在心里,哎,说了你们都不会相信,有时候吃饭变成了辛苦的工作……”

    我沉思着,看着曹丽。

    曹丽能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干这么久,一定就有她的道理,一定有她的长出,而这长出并不是光凭陪孙东凯睡觉就可以的,她必须还得有一定的能让领导赞赏和同事服气的能力。在安排饭局这一点上,曹丽确实是下了功夫的,却是是有自己独到的特长和见解的。

    “安排饭局是每个办公室主任的工作之一。这个工作没有明确的考核标准,但做起来实在不容易……”曹丽继续说:“每次接待,我最担心的就是菜不合口味,客人兴趣索然,草草吃完就离开。至今还让我得意的是,曾经在金花大酒店招待一位重要客人,那顿饭吃了足足三个小时……哈哈,我给你们说,饭局并不是简单地点上一桌菜把客人聚在一起,而是如何让这顿饭给客人留下好的印象……”

    我不由点了点头,曹丽说的确实有道理。

    “我们集团一般安排招待是在那些酒店?”我问曹丽。

    曹丽说:“经常去的就是皇冠大酒店、香格里拉酒店、洲际酒店、金花酒店、金三九酒店、景湖1号、磁湖山庄这几家。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安排的商务接待,一般都会就近,在我们集团大厦的酒店……总不能下了班,还让领导坐上半天车赶去吃饭吧……当然,官场接待,一般是要根据客人的身份级别档次来定的,要选择相应档次、环境的酒店。”

    “哦……”我继续带着兴趣听。

    “我们这样的集团,是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亦官亦商,请客首先讲的是排场,不管对方喜欢不喜欢,贵宾接待一般都得拿出海鲜。吃一顿下来一般都是万儿八千,所以我们集团安排饭局是从来不会考虑包房最低消费的……”曹丽说:“办公室主任是管饭的,但管的是领导的饭,客人的饭。本来就众口难调,客人的口味就更难调。如何安排一桌既不失档次又能兼顾本地特色的菜肴,这个问题会让很多新手棘手挠头的……”

    “这里有什么诀窍吗?”我说。

    “嘻嘻……”曹丽笑起来,举起酒杯:“来,咱们喝完这杯酒,我继续和你说……”

    于是我们又干了第二杯。

    然后曹丽继续讲起来:“我告诉你们一个点菜秘诀,叫三分之一原则。就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各占三分之一。这样也许不会很出彩,但至少也不会挨批评。”

    曹丽还是挺聪明的,会搞这个三分之一原则。

    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对曹丽刮目相看,对于饭局,曹丽看来确实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体会。

    “菜品搭配很重要,一定要齐全。很多时候接待的客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并不了解对方的口味喜好,所以必须做到齐全。一般一桌菜应该有冷菜热菜,荤素搭配;尽可能选择烧、炒、蒸、煮等各种方法烹制的菜肴;如果并不解对方,口味上应咸淡、辣甜都兼顾;食材上,鸡、鸭、鱼、肉都要有;另外红的、绿的、黄的、白的、色彩上也应尽可能丰富。”曹丽继续说:“还有啊,一桌菜一定要有看相。除了从颜色、味道等方面来保证一桌菜的看相,如果没有燕鲍翅的话,就要会点上刺身、螃蟹、多宝鱼等几道菜来撑场子。星海菜生来不像川菜、湘菜、粤菜有着贵族血统,但我们星海靠海啊,海鲜丰富啊,所以,在宴请时,我一般都会选择几道海鲜来提高档次……”

    我认真听着,必须要承认,曹丽和我说的这些对我今后的工作是有用处的。看来今天没白来。

    曹丽看我凝神听的样子,更来了神侃的兴致:“易克,我给你说,我曾经有个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面写着:某某局长爱吃蕃茄牛腩煲,某某手机爱吃茄子炒豆角……这里记着我曾经接待过的重要客人的信息:籍贯、喜欢吃的菜、不喜欢吃的菜、忌口的菜等等。”

    “哦,那个小本子呢?”我说。

    “哎,本打算给你用的,可是在搬办公室的时候,不小心搞丢了,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曹丽有些沮丧地说。

    “好遗憾啊……”我说,心里真的感到有些可惜。

    “不过,上面有些东西我还能记得的,等有合适的机会,我单独和你说,边回忆边告诉你……”曹丽冲我笑着,身体不由向我这边倾过来,眼神有些发亮。

    我往后挺直了身体,轻轻咳嗽了一声,曹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接着坐直了身子,端起杯子喝茶。

    曹腾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面带微笑,似乎他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这个饭局,还有什么细节需要注意的?”我说。

    “细节多了……”曹丽放下杯子说:“我给你说,办公室工作就是考验细心的,这一点体现在饭局上更形象……比如,点菜前,我会尽可能在不刻意打扰对方的情况下,了解对方的口味。因为经常接待上级领导,只要有机会,我会先跟秘书等随从人员了解领导的喜好……有一次,安排一个重要接待,已经点好菜后,我在电梯口遇到了领导的司机。随便打听了下,知道这个领导忌讳吃狗肉。我赶紧找到服务员换掉了这道菜……还有,不要轻易点稀奇古怪的菜。如果不是很确定的情况下,最好不要点蛇、动物内脏、麂子等一些并不大众的菜……点菜时,还应注意到性别。如果有女领导,可以点上木瓜炖雪蛤等养颜的菜品。如果是给带夫人的领导点了鱼翅,那么随行的夫人就应该换成燕窝……这是个细节,但你注意到了就会给领导留下不错的印象……”

    我看着曹丽,想不到曹丽竟然在这方面还真的有两把刷子,下了功夫钻研的。

    看到我的表情,曹丽似乎更加得意了:“安排饭局的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我再和你说一些细节吧……如果宴请的客人当天不舒服没有胃口,就应该少点大油的菜。餐后点上一碗白粥,会拉近主客之间的距离……还有啊,菜不够、酒来凑。我接待客人,一般会在酒水上做文章。不管是上级、下级还是同级,反正上了桌子就得喝,喝倒一个是一个,喝倒一帮是一帮,喝倒客人最光荣,自己倒了明天还要再补请,一定要把客人喝倒才算尽到了主人之谊……所以,很多做办公室主任时间长了都有病,大部分是胃病和高血脂、高血压,我他妈的胃也不好了……常年酒宴吃麻木了嘴,反而最想念街头夜市的豆腐脑和清汤面;我其实最恐惧陪大酒量的领导喝酒,每喝多一次就要去美容院灌肠,我怕胖,得保持体形啊……”

    和曹丽这顿饭局,本来是带着应酬应付的心理来的,没想到还是有收获的,算是额外收获。曹丽说的这些体会和诀窍,让我受益不少。

    看来古人那句话的确不错,三人行必有我师,周围每个人身上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就看你善不善于去发现。一直被我看成饭桶和脓包的曹丽竟然也有如此一番十分实用的见解,我的确是颇为感慨。

    似乎曹丽今晚安排酒场的用意就是单纯的增加同事友谊和感情,聊完饭局的话题,我们三人互相碰杯喝酒,酒桌上洋溢着团结友谊进步的良好气氛。

    喝了一会儿,曹丽的舌头根子有些发硬,摇头晃脑地说:“看到……你们两个都在进步,我……我很欣慰,你们……要团结,要互助,要紧密团结在以我为核心的周围,我们……要紧密团结在以孙书记为核心的周围……我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是一条船上的战友……是一个战壕的同志……”

    “是,是……我要和易主任搞好团结,我们要团结在孙书记周围……”曹腾点头附和着。

    我也笑着点头:“曹总喝多了,我也喝了不少了,我们该上饭了……”

    曹丽指指曹腾:“你……去点饭……”

    曹腾站起来出去了。

    曹腾刚出去,曹丽身体探过来,脸上带着腻腻的笑,突然伸手就往我裤裆里摸。

    我下意识两腿一夹,正好夹住了曹丽的手,她的手正好捂在我的裆部。

    曹丽的手动了动,我的柱子哥能感觉到。

    曹丽脸上的醉意没有了,冲我荡笑了下:“死鬼……想死我了……今晚我要你要我,狠狠要我……我已经在这个酒店开好了房间,803,饭局结束后你先走,在附近转一圈直接去房间,我在那里等你……”

    “你……”我看着曹丽。

    曹丽今晚的酒场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她还是有意图的。但既然她有这意图,为什么又要曹腾来参加这酒场呢?难道她不担心被曹腾发现自己的意图?还是她是故意特意让曹腾来参加的,一旦被熟悉的人看到也好遮掩过去?还是她另有其他的考虑?

    通过今晚曹丽和我谈的饭局体会,我突然感觉曹丽其实是不可以小瞧的,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虽然她给外人的印象只是一个靠肉弹来进步往上爬的胸大无脑的女人,但,起码她在某些方面是有一定心数或者是心计心机的。

    “听到没有?不许找理由拒绝!”曹丽用命令的口气说。

    我犹豫着。

    “你对我到底真心不真心,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我可是真心实意对你的,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曹丽的脸拉长了一下。

    我想了想,点点头:“好,没问题!”

    曹丽喜出望外:“你……真的答应了?”

    我又点点头:“你他妈先把手拿出来,让人看到不好……”

    曹丽抽出手,有些兴奋了,举起酒杯:“小冤家,来,我们单独喝一杯……”

    我刚举起杯,曹腾回来了,我说:“曹总,我敬你……感谢你的关心和帮助……”

    曹丽看了一眼曹腾,又做出醉醺醺的样子:“好……那我们喝……”

    曹腾看着我和曹丽,微笑了下。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散去。

    曹丽和曹腾一起走的,我自己离开。

    我知道曹丽待会儿会支开曹腾自己回到酒店到803房间,她还想着今晚和我共度**呢。

    既然我答应了曹丽过去,那就不能食言,我不能把她惹怒,还不到和她翻脸的时候。

    我在附近兜了一圈,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直接回到了皇冠大酒店,真奔803房间。

    到了房间门口,刚要举手敲门,门直接就开了,曹丽笑呵呵地站在门口。

    “快进来——”曹丽一把将我拉进去,然后关上门,挂上安全链。

    曹丽接着就扑到我身上,搂住我的脖子带着满身的酒气就开始狂吻,嘴里喃喃道:“小宝贝,死鬼,冤家……今晚终于等到了…………”

    我推开曹丽:“妈的,满嘴酒气,难闻死了……”

    “嘻嘻,那我先去刷牙下,再要个果盘来……然后我们一起洗澡吧……”曹丽说。

    这正合我意,我点点头:“我来打电话吧……”

    曹丽点点头。

    我接着摸起电话按了几下数字,说:“给803送个果盘来……”

    然后我挂死了电话。

    曹丽这时已经站在了卫生间门口,看我挂了电话,媚笑了下:“冤家,那我先刷牙去……待会果盘送来,我们一起洗澡……”

    我又点点头,心里一阵恶心的感觉。

    曹丽接着喜滋滋地进了卫生间,我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然后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看了看表。

    一会儿曹丽从卫生间出来了:“果盘还没送来?”

    我摇摇头:“没有!”

    “妈的,真墨迹……”曹丽嘟哝了一句,然后脱了外套,走到我跟前,跪在地毯上。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谁呀?”曹丽有些恼火地停住站起来看着门口。

    “您好,服务员,您要的果盘送来了……”门外有礼貌地回答。

    “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曹丽站起来往门口走,我忙整理了下一衣服站起来看着门口。

    曹丽刚打开门,接着就叫了一声:“呀——”

    曹丽只叫了一半,然后嘴巴就被捂住了,然后就看到两个脸上罩着尼龙丝袜的蒙面大汉迅速进了房间,关死房门,其中一个勒住曹丽的脖子,捂住她的嘴巴。

    两个大汉手里都拿着枪,带消音器的黑洞洞的枪口一个顶住曹丽的脑袋,一个指着我。

    见这阵势,曹丽的脸吓得都白了,浑身哆嗦。

    “不许叫,听到没有,不然,你们——统统死定了!”勒住曹丽的那个大汉用枪口点点曹丽的脑袋,压低嗓门,口齿清晰地说。

    曹丽忙点头,然后那大汉缓缓松开捂住曹丽嘴巴的手,曹丽身子几乎都站不住了,随着大汉松开她,她接着就瘫倒在地板上。

    显然,她真的吓坏了。

    我看着他们,做出害怕的样子:“二位好汉……你们是……”

    “哼哼……”一个大汉发出一声冷笑:“你是不是叫易克?”

    “是……”我点点头。

    “找到你还真不容易,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不?”对方用枪口点了点。

    “你们……从门口来的……”我指了指房门口,心里暗笑。

    “废话……耍哥们呢是不是?”大汉做恼怒状。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作茫然状说。

    “告诉你,我们是从宁州跟随你到的星海,一直就在盯着你,跟了你一路了,今晚也一直在盯住你……”一个大汉顿了顿:“易克,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吗?”

    “不知道,还请二位好汉如实相告……”我忙说。

    “你在宁州捣鼓的事你该自己清楚……忘记你回到宁州第二天都干什么了?”大汉说。

    “我……第二天……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我去玩百家乐了……”我说。

    “算你记性不错,那你那天玩百家乐赢了多少还记得吗?”

    “25……25万……怎么了?”我做不解地说。

    “怎么了?你小子耍老千赢的这些钱,你说怎么了?”大汉又用枪口指点了我一下。

    “我哪里耍老千了,我就是运气好而已……”我辩解。

    “还不承认……我们老大说你耍老千你就是耍老千,不许嘴硬,不然,我们手里的枪可不是好惹的……老大既然安排我们一路跟踪你到星海才动手,那自然是早有准备的,就不准备让你死在宁州,你要是不老实,我们就在星海做了你……除非……”大汉嘿嘿笑了下。

    “除非什么?”我看着他们。

    “除非你老老实实把那些钱吐出来,然后给我们一笔辛苦费,否则,你今晚就死定了……”

    “你们……你们不仗义,我那是靠本事赢的钱……”我说。

    “再嘴硬?”大汉用枪口盯住我的脑袋:“再嘴硬这就解决了你……什么靠本事赢的钱,百家乐有靠本事赢的吗?靠,没想到你小子玩了几次学精了,竟然能识破我们发牌手的技巧了……”

    我不敢做声了。

    “很逍遥啊,赢了钱跑到这里玩女人来了……我说,你玩女人也有点档次啊,这小姐岁数也不小了,老狐狸精一个,有什么好玩的?操——”另一个大汉带着讽刺的口气说。

    曹丽这时鼓足勇气说:“我……我不是小姐,我是他……她情人……”

    “哦,原来是情人啊……看不出……”大汉笑起来。

    另一个大汉不耐烦地说:“什么狗屁情人不情人的,我们不感兴趣,好了,我们老大也来宁州了,他想见见你……走吧,跟我们走吧……不想吃苦头就老老实实跟我走,不要不识好歹……”

    “你们……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曹丽颤巍巍地问。

    大汉用枪口又点点曹丽的脑门:“情人,我告诉你,我们要带易克出去喝茶谈心,我们之间有事要处理,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许报警,不许乱叫,不然,易克的命就没了,不光他的命没了,你的也一样……只要易克好好和我们配合,只要你别折腾,他一定会毫发无损……听到了没有?”

    “听……听到了……”曹丽忙点头。

    “站起来!”大汉命令道。

    曹丽忙站起来。

    “走到墙边,转过身去,举起手来,抱着头!”大汉命令道。

    曹丽忙照做。

    “在房门关死之前不许回头,不然,一枪打穿你的脑袋……”大汉威胁道,边用枪口戳了下曹丽的后脑勺。

    “是,是……”曹丽浑身哆嗦着。

    “再提醒你一次,不要报警,不许乱叫,不然,易克和你都会没命了!”大汉又说。

    “记住了……不报警,我绝对不报警!我也不乱叫,还请好汉放过我,不要难为易克……”曹丽头也不敢回,祈求道。

    “看在你态度老实的份上,就不把你捆绑起来塞到沙发下面去了,易克跟我们去,只要态度好,也不会难为他的……”大汉说。

    “谢谢……谢谢好汉……”曹丽忙说。

    这时两个大汉扯下蒙头的丝袜,这是方爱国和杨新华。

    他们冲我一笑。

    我做个手势,然后说:“你们……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边说话我边打开曹丽的随身小包,我早就想看下她包里都装了什么东西,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方爱国装模作样继续说:“我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你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别把我惹火了好不好……”

    我在曹丽包里摸索了半天,里面除了一些化妆品手机钱包什么的之外,只有一个优盘。

    我快速把优盘装进自己口袋,然后继续说:“那好啊,那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唉……真晦气……”

    我叹了口气,然后背起自己的旅行包。

    接着方爱国说:“易克,听话是好同志,走吧,老老实实走,别给我耍花招啊……”

    我们后退着一起慢慢出了门,曹丽面对墙壁抱头站着浑身发抖,一直不敢回头。

    关好门房,然后直接下楼梯出了酒店。

    出来后,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易哥,你回去吧,我们留在这酒店附近监视着……”方爱国说。

    “嗯……辛苦了……”我点点头,然后直接回了宿舍。

    回去后,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把从曹丽包里摸出的那个优盘插进电脑,打开。

    里面都是视频文件,几十个。

    我皱皱眉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按照顺序打开第一个,靠,是色情小电影,欧洲的。

    打开第二个,是亚洲3屁的。

    第三个,是欧洲夫妻交唤的。

    第四个,是日本家庭乱论的。

    第五个,是亚洲制服女郎做那事的。

    第六个,是欧洲瘦交的。

    第七个,是日本变态另类的……

    我一个一个快速打开看,希望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或者说是我想要的东西。

    每一个只看看头,很快全部打开看完了,妈的,都是网上色情网站下载的那种小电影,没发现我希望看到的东西。

    不由心里倍感失望,今晚如此大动干戈折腾,除了想摆脱曹丽的纠缠,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想趁机搜查下曹丽的包,希望能得到某些东西。没想到弄个了优盘竟然毫无价值。

    拔出优盘,放进口袋,吸了一支烟,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感到很沮丧。

    正在这时,四哥打来了电话:“大约十分钟之前,曹腾和苏定国赵大键一起进了一家咖啡厅……”

    我的心一动,曹腾原来没直接回家,又约了苏定国和赵大键一起喝咖啡去了。当然,也未必一定是曹腾约的,或许是苏定国或者赵大键约的。但不知为何,我的下意识里里认定是曹腾约的。

    我沉吟了下:“这三位……”

    “是的,这三位……”四哥说了一句。

    我顿了下,然后把今晚和曹丽曹腾吃饭以及刚才在酒店803房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四哥,包括那个优盘之事。

    四哥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几个人之间,是各怀鬼胎的,既联合又斗争,矛盾是有的,但却又有共同的利益和目标……”

    “没想到苏定国会投入那个阵营……”我说。

    “他进入那个阵营是迟早的事……”四哥说。

    “为什么?”我说。

    “据我小道听到的消息,他那次被整丢掉经管办主任的帽子发配到生活基地去的事,他事后喝醉了失言说过一句话,那意思是他被人操了,是有人在幕后暗算他,整个事件都是一个阴谋……旁边有人问是谁操了他,他说谁是既得利益者就是谁干的……”四哥说。

    我的心一动,苏定国之后是我接替了他的职位,如此说,苏定国心里其实一直是在怀疑我用阴谋搞掉了他,他虽然表面和我关系一直很好,但心里对我却是怀恨在心把我当做敌人的,是带着复仇的火焰的。

    “苏定国……他怎么会怀疑我呢?他怎么会认为是我搞了他呢?”我喃喃地说。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苏定国虽然表面和你关系很好,但内心里,他对你猜疑心很重的,对你其实是极度嫉妒的,他资历年龄都比你老,怎么会心甘情愿在你手下当你的助手,只是目前没有办法而已,他现在只是在忍辱负重而已,他平时和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只是在蛊惑迷惑你而已……”四哥继续说:“苏定国这个人,表面上看心很宽,做事很大度,但其实心胸很狭窄,嫉贤妒能,一心想往上爬,对于你,对于秋书记,他都是很嫉妒的,当然,不只有你们俩,即使对于曹腾和曹丽赵大键,他也同样是很嫉妒,但是出于自己的根本利益,他又要和他们进行不同方式和程度的联合,这是他必然要走的一条路……他是知道曹腾赵大键和你的真实关系的,知道你们面和心不合,也知道曹丽赵大键对秋书记的真实态度,至于曹腾对秋书记的态度,他可能不好判断,但基于曹腾和曹丽的关系,苏定国基本心里也是有数的……苏定国在这个时候加入他们的阵营,一定是有过深思熟虑的,是有自己的利益打算的……”

    听了四哥的话,我思索着……

    目前似乎形成了这样一种态势:曹腾苏定国赵大健为一个层次的阵线,这个阵线针对的目标主要是我,往后延伸是秋桐,虽然他们没有任何人能认定我和秋桐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但即使出于自身利益集团的需要,他们也会将秋桐列为敌对阵营,因为他们铁心投靠的人是孙东凯和曹丽。

    在他们三人后面,是曹丽。曹丽目前看没有将目标针对我的意思,她的中心目标是秋桐,她需要借助这三个人的力量来攻击秋桐,当然她不会将宝全部押在他们身上。而这三人针对我的意图,在曹丽面前又不会流露出来,不但在曹丽面前不会流露,在孙东凯面前同样不会暴露。他们知道我目前在孙东凯和曹丽眼里的位置。但不会公开出击我不等于不会暗中下手,不等于不会施加离间之计。

    在曹丽身后,就是孙东凯了。在对付秋桐的事情上,曹丽和孙东凯是一致的,但他们的用意和目的却不完全相同。随着秋桐的提拔和地位的上升,孙东凯现在基本已经放弃了对秋桐的不良企图,他知道如果不是秋桐愿意,那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了,而秋桐显然是不会主动对他有那意思的,想都不用想了。孙东凯现在对秋桐最不放心的是秋桐在针对他暗中捣鼓什么动静,这动静极有可能会戳中他的死穴,这是他最恐惧的地方。目前的秋桐,甚至比之前的季书记还要可怕,现在季书记走了,秋桐虽然看起来似乎力量被削弱了,但威胁似乎并没有减轻。基于此,孙东凯对秋桐一定是虎视眈眈的,提防加戒备,时刻想将秋桐彻底搞垮。换句话说,孙东凯对秋桐的敌意是出于自身政治和经济利益的需要。

    而曹丽对秋桐,除了和孙东凯同样出于自身官场利益需要外,还额外增加了一层女人特有的妒恨,嫉妒秋桐比她漂亮,嫉妒秋桐比她提拔快,嫉妒秋桐能力比她强……这些妒忌,构成了曹丽对秋桐极度的嫉恨,女人的嫉恨,爆发传来是很可怕的。

    在曹腾苏定国和赵大健眼里,我是敌人。但在孙东凯和曹丽眼里,我却又是可以信赖之人,可以托以重任之人,同时他们还以为我和秋桐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以为我对秋桐抱有很深的成见。而苏定国虽然将我视为敌人,但却又和我一起公事,我们之间又保持着亲如兄弟的友谊和密不可分的合作……

    这样想来,似乎是敌我互相交错互相渗透互相交叉,有些乱了。但又似乎乱中有致,所有的乱都是有缘由的,都是有条理的,而这乱里的一致也是很清晰的。不管是乱还是条理,总有一根线把它们穿起来,那就是——利益。

    利益决定一切,官场里,决定一个人是朋友还是敌人的唯一前提就是利益。我和孙东凯曹丽之所以成为敌人,其实很大部分也是因为利益,但那是情感利益。因为孙东凯和曹丽想算计秋桐,他们算计秋桐,就是冒犯了我的利益,我的情感利益。我不可以容忍任何人去伤害秋桐,这是我的底线。

    坐在电脑前,我吸着烟,梳理着琢磨着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时心乱如麻。

    第二天,上班后,我直接先去了曹丽办公室。

    推门进去,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曹丽似乎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接着就惊喜地叫起来:“哎——你来了……”

    “嘘……”我将食指放在嘴边。

    曹丽点点头,喜不自禁地站起来看着我:“昨晚……你没事吧?”

    “有事我还能出现在这里吗?”我笑嘻嘻地坐在沙发上,沙发茶几上放着曹丽的包。

    “没事就好,昨晚我和吓死了,为你担心死了……”曹丽心有余悸地低声说着,边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吗,继续压低嗓门说:“昨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做沮丧状:“妈的,倒霉……遇上开黑店的了……我前几天回你宁州,抽空去玩了一会儿百家乐,结果走了狗屎运,手气出奇地好,怎么押都赢,很开就赢了20多万,然后我见好就收啊,换筹码走人,当时对方还热烈祝贺,礼貌相送……没想到这帮狗日的背后悄悄跟踪我到了星海,然后就出现了昨晚那一幕,他们把我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就是一件事,说我在赌场耍老千,坏了他们的规矩,要惩罚我,要我把赢的钱全部吐出来,同时要弥补他们的损失,给他们一部分交通补贴,还有,就是让我交代出如何耍老千的……妈的,我根本就没耍老千,是他们的发牌手耍老千的技术不行,被我识破了……”

    “哦……”曹丽听得十分专注:“那……然后呢?”

    我说:“然后,我老老实实把赢的钱还给了他们,又给了他们两万交通补贴,至于如何耍老千的,我是没法交代的,因为我根本没耍啊……我只是坚持说我运气好,最后他们也没办法,只好悻悻地走了……”

    “就这么简单?”曹丽说。

    “你以为很复杂?”我说。

    “你没受苦?没挨打?”曹丽又说。

    “废话,能不挨吗?只不过不重罢了……”我说。

    “那我看看你伤势……我给你抚慰抚慰……”曹丽说。

    “得了吧你,少来……”我说。

    曹丽嘿嘿笑了下,我瞪了她一眼。

    “哦……可惜啊,那么多钱到手又飞了……”曹丽惋惜地摇了摇头,接着又说:“咦……易克,看不出你还是个赌钱的高手啊,一下子能赢那么多,妈的,这百家乐,输个几百万简单,要想赢个几十万,难啊,比登天还难……”

    我说:“你玩过?”

    曹丽说:“是啊,和孙书记那次在澳门,妈的,一个晚上掉进去3百……”

    说到这里,曹丽突然住了口,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

    我说:“输了?你们去澳门输了三百多万?”

    曹丽忙掩饰地说:“呵呵……不是,只是第一天晚上输了三百多万,不过,接着第二天又赢回来了,还多赢了几十万,然后我们立刻就收手不干了,走人了……”

    曹丽显然是在撒谎,刚说完输钱容易赢钱难,现在就开始胡诌了,显然是不想让我知道此事。

    我知道一定是这样的,还知道他们输的钱一定是公款。

    至于去澳门,更简单,找个周末就去了,神不知鬼不觉,周一照样回来上班。

    我装作相信了的样子点点头:“哦……是这样,那你们运气真好……”

    曹丽看着我:“你刚才说发牌手耍老千的技术不行,被你识破了……你怎么识破的?”

    我说:“这还不简单,你就两眼死死盯住那发牌手的手,看她的手怎么动作不就得了……”

    “嘿嘿……说起来容易,我看一般人是做不到的,那些发牌手都是从澳门高薪聘请的,技术都是可以的……我看一定是你真的耍了什么老千,不然,人家不会千里追杀你到这里……”曹丽满脸不信的神色。

    “关于这个问题,我看可以不用探讨了……这事可不要外传啊,要是让人知道我赌博,那我可就完蛋了……”我说。

    “嘻嘻,怕个屁啊,这年头官员赌钱的太多了,领导带头赌博,你这样的算个球怕个球啊……”曹丽不屑地说:“周末到澳门去玩,经常会遇到熟悉的面孔,都是一些官员,不过大家都装作好像不认识而已……你这个输赢几十万的,只是个小蚂蚁,在澳门,一夜输掉上千万的官员有的是,还有更多的……当然这些都是公款或者企业老板送的钱,个人的钱谁舍得啊……”

    “哦……”我点点头。

    “我看抽空你和我一起去趟澳门吧,你有这么好的功夫,到时候我们狠捞几把,把输掉的都赢回来……”曹丽说。

    “我是真的不会什么老千,我是真的运气好而已,也只是这一次运气好……”我说:“即使我能看懂发牌手的技巧,但也只是偶然遇到技术拙劣的牌手幸运而已,澳门的赌场,发牌手技术是绝对厉害的,我是绝对看不懂的,去了也是白搭……所以,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曹丽有些沮丧和失望,嘟哝了几句,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时她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曹丽起身去接电话,我快速掏出那个优盘,趁她背对我的机会,把优盘塞到包里。

    曹丽接完电话,又过来坐下和我继续聊天。

    “妈的,怎么这么晦气,这么好的机会,本来指望是一夜**,却硬生生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每次我们幽会总会有烦人的事情捣乱呢,你说这时怎么回事?”曹丽看着我。

    我说:“天意吧……”

    “放屁,什么天意?”曹丽愤愤地说:“我看是好事多磨……”

    我心里暗笑,说:“对了,昨晚被那两个人一番折腾,你没丢什么东西吧?”

    “丢东西?”曹丽眨眨眼:“今天早上起床后我才想起来,于是打开包看了看,钱包什么的都没少,就是一个优盘没找到……”

    “哦,优盘丢了?里面有什么重要的资料吗?”我说。

    “资料……”曹丽突然笑起来:“是啊,里面有一些好玩的东东,丢了挺可惜的呢……”

    “那你再找找看,说不定疏忽了!”我说。

    曹丽又打开包:“那我就再找下……”

    曹丽扒拉了几下:“咦,优盘在啊,靠,我早上没发现呢……”

    我笑了下:“我记得那两个人就没有动过你的包……”

    “哦……那两个人看来倒也仗义,不劫色不劫财的,只是找你算账……”曹丽说。

    “怎么,你希望被劫色?”我说。

    “呵呵……我希望被你劫色……被你强奸才好呢,我很想尝尝被强奸的味道呢……”曹丽说着说着就下了道眼神变得游离。

    我咳嗽了一声:“注意点形象……曹总……”

    曹丽似乎意识到了这是在她办公室,意识到自己是集团党委领导,坐直了身子,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你昨晚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问曹丽。

    曹丽看着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说:“我昨晚一直就没离开那酒店……我一直就呆在酒店里……”

    “哦……为什么?”我看着曹丽。

    “因为我放心不下你啊,我为你安全担心啊……”曹丽说。

    “这和你不离开酒店有什么关系?”我有些莫名。

    “他们带你走后,我想来想去还真的不能报警,万一你被撕票,那损失大了,”曹丽说:“我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个人,想起这个人或许可以帮我找到你救出你……而且,找到这人我根本不需要出酒店,他平时就在皇冠大酒店窝着……于是我就直接去找了他……”

    我的心倏地一跳,猛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

    “你……你找了谁?”虽然猜到了这个人是谁,但我还是问了一遍曹丽。

    “伍老板伍德,他这人能量很大,黑白道都熟悉的,和你也是认识,而且对你印象还不错,我想找他或许是能起到作用的,说不定他就能通过手下人打听到你的下落……”曹丽说。

    “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伍老板?”我说。

    “你们离开大约半个小时吧,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然后去找的伍老板……”曹丽说。

    “你……怎么和他说的?”我说。

    “嘻嘻……”曹丽笑了下:“我当然不会说我们俩开放遇上歹徒了,我说我们在皇冠吃完饭要拉离开的时候遇到了坏人,你被劫持走了……我怕危及你生命安全,没有报警,特地请伍老板帮忙打探疏通下这事,而且还请他不要对外声张……他当即就痛快答应了,接着就安排人四处打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没事回来了……不过,伍老板这人情还是要领的,毕竟人家答应地很干脆很热心帮忙的……”

    我心里暗暗叫苦,昨晚刚发现曹丽有点聪明,其实她还是个蠢货,她以为自己编造的吃过饭我突然被人劫持的那些话伍德会信吗?伍德一定会查酒店监控录像的,依照他的经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曹丽蠢,我自己觉得也很蠢,考虑问题马虎,竟然疏忽了皇冠大酒店是伍德的大本营。

    “哦,是的,是该感谢下伍老板,回头见了他,我会当面道谢的。”我说。

    “那就好……伍老板对你还是很关心的,一听我说了这事,显出十分焦急的样子,立马就安排人出去打探消息了……”曹丽说。

    我心里有些懊丧,却又不能当着曹丽的面表现出来。

    正在这时,曹丽的手机响了,曹丽看了看来电显示:“孙书记老婆打来的电话……我接下……”

    曹丽开始接孙东凯老婆的电话。

    “嫂子啊……呵呵……”曹丽笑得像一朵花:“我在办公室呢,没事啊今天……你在哪里啊……哦,要去逛银泰啊,好啊,我正好没事,我陪你去……有几天没见嫂子了,还挺想你的呢……行,好的,我们待会儿银泰门口见……我那天逛银泰看到新进了一款春装,很好看的,我们一起去试试……逛完银泰我请你去做美容……”

    孙东凯老婆约曹丽一起去逛街,显然她对曹丽印象不错,和曹丽关系也挺好。

    曹丽在某一方面还是很精明的,给孙东凯老婆戴了绿帽子还能把她哄得团团转,这也是本事。

    放下电话,曹丽说:“我要出去下,和孙书记家嫂子一起去逛银泰……她经常没事约我一起出去喝茶购物的,我们关系好着呢……”

    曹丽的口气里带着几分炫耀和得意。

    我再一次感觉,孙东凯老婆看起来似乎很精明,但其实还是很愚蠢,竟然把敌人当做朋友。

    我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开始处理一天的公务。

    期间孙东凯把我叫过去,安排了几项事情。虽然我属于秋桐分管,但孙东凯还是毫不客气直接给我安排工作,直接绕过了秋桐。

    孙东凯能绕过秋桐,但我不愿意,我还是接着把孙东凯安排的几个事情给秋桐汇报了下,秋桐表示知道了,让我去做就是。

    “孙东凯这样做是在架空你啊……”我说。

    “呵呵……无所谓……办公室主任是个特殊的角色和位置,一把手直接吩咐办公室做事,是正常的……我这个分管,重要管住办公室的正常事务别出什么事就可以了……办公室不出事是没事,出了事还是我这个分管的承担责任……”秋桐说。

    “所以办公室的事情我还是要给你汇报下……”我说。

    “孙书记直接吩咐你的事,可以不汇报的!”秋桐说。

    “我给你汇报,你可以当做不知道……”我说。

    “呵呵……我明白你的意思!”秋桐说。

    “明白就好!”秋桐是个聪明人,她显然听出了我刚才那话里的意思。

    处理完手头的公务,我摸起电话打给了伍德。

    “伍老板好——”我说。

    “哦……易总易主任啊……几天不见,听说你又得到重用了,成了孙书记的得力助手和办公室主任了,祝贺啊……”电话里传来伍德热情的声音。

    “谢谢伍老板,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要求祝贺的……”我笑着说。

    “嗯……我知道你是向我道谢的!”伍德说。

    “是的,正是,很感谢昨晚你对我安危的关注和关心!”我说。

    “呵呵……易总,昨晚你唱的是哪出戏啊,和女领导开房惊魂记呢还是戏耍女领导金蝉脱壳记呢?”伍德不紧不慢地说。

    “呵呵……”我也笑起来:“伍老板这话我似乎听不懂啊……”

    “好了,易老弟,你这套把戏糊弄曹丽可以,糊弄我可是没那么容易的,”伍德说:“昨晚我安排人一调那酒店的录像,就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你为何到底要这么做,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明白一个事……”

    “什么事?”我说。

    “我好像听说曹丽是你们孙老板的女人啊……和老板的女人开房,这事传出去,特别如果传到孙老板的耳朵里,恐怕对你会不好吧?”伍德不怀好意的声音。

    “我和曹总什么事都没有。”我说。

    “呵呵……易总,这话别和我说啊,有本事你去和孙老板说……”伍德笑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紧张。

    “别担心,易老弟,我对你和曹丽到底有没有男女关系不感兴趣,我其实是愿意相信你的话的,我也没兴趣把这事告诉孙老板,犯不着这样做,我可不是背后出卖捣鼓朋友的人,我知道你其实昨晚和曹丽什么都没做的,我也知道曹丽可能是想勾引你,曹丽的秉性我是了解的,我知道你昨晚如此捣鼓,可能就是想借机拜托曹丽的纠缠,我也不想借机借此时挑拨你和孙老板的关系,让他对你的信任感动摇……再说了,我即使说了孙老板也未必就相信,到时候你和曹丽极力辩驳,反而会让我落个上下不是人……这点数我还是有的……”伍德说。

    “呵呵……伍老板到底是明白事理的人!”我说。

    “不过,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我对你的关心和关注却是真心实意的,一开始我听曹丽那么一说,还真的急了,虽然很快我就搞明白了,但我的确是对你的安危十分重视的……不敢怎么说,我们还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互相关心是必须的……”伍德说。

    “所以我要打电话向你表示感谢!”我说。

    “感谢倒不必,我当然知道你到底是真心感谢还是应付走过场的……”伍德说:“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在星海,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有多大本事,无论你耍什么小聪明,都逃不出我的手心,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就要来了,春天代表着生机,勃勃生机啊,我希望你同样能在这个春天里活的很滋润……”

    “那我又要感谢你了。”我说。

    “我希望你活地滋润,但你到底活的是否滋润,却全是取决于你……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这位聪明人不要干蠢事……还是那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弟关键时候要保持清醒头脑,莫要执迷不悟哦……”伍德的话里带着几分敲打和警告的意味。

    “或许这些话我该送给你……”我说。

    伍德冷笑了一声:“易克,不要把我对你的好心当驴肝肺……跟我玩,你不是对手,远远不是对手……”

    “我没想跟你玩,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不惹我,我怎么会惹你呢?”我说:“大家能相安无事是最好不过的,你说呢伍老板?”

    “相安无事……呵呵……”伍德笑起来:“我倒是很希望大家相安无事,但如果你死心塌地不回头,但如果有人要死不改悔想继续阻断我的财路和活路,那我会毫不客气的,我对阻碍我财路的人,是向来不会手软的,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之前和我是什么关系……”

    伍德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声音里毫不掩饰腾腾的杀气。

    接着伍德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看看时间,然后直接下楼去了集团大厦的酒店餐厅。中午孙东凯有个招待,兄弟报业集团的一个老总来了,我要先去安排就餐的事情。

    安排好酒菜没一会儿,孙东凯陪着客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包间,大家坐落,我吩咐服务员上酒上菜。

    昨晚吃饭的时候曹丽说的那些经验之谈对我今天的点菜很有帮助,我毫不客气借鉴了。

    果然,客人对今天酒桌上的菜十分满意,赞不绝口。

    客人满意,孙东凯自然脸上有光,不时用赞赏的眼神看我。似乎是在夸我上路很快。

    我脸上虽然也在笑,但心里却涌起淡淡的无谓和麻木。

    中国式饭局,中国官场的饭局,实在是一大特色。

    要说这饭局没学问是假的,但要说有学问,却又觉得是一种悲哀。

    中午的饭局,孙东凯喝地很放开。

    一般来说,和这种没有利益权力牵扯的同行间喝酒是会放开的,说话也很放松,因为彼此之间没有顾忌和制约,这与和领导下属喝酒都不一样。

    一来二去,孙东凯和客人都喝多了,很尽兴。

    送走客人,孙东凯揉揉额头,对我说:“我找个地方小憩下,下午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

    我点点头:“你去哪里小憩?”

    我知道孙东凯这小憩最少也要1个钟头,甚至更长。

    “去哪里你就不用管了,驾驶员知道……”孙东凯说着就走了。

    驾驶员知道……

    这年头领导似乎都是这样,想起一个笑话:说是领导去哪里开会不知道,驾驶员知道;开什么会不知道,办公室主任知道;开会讲什么不知道,秘书知道。

    三个不知道和三个知道,折射出目前中国官场的怪相。

    孙东凯去小憩,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就约老黎喝茶。

    坐在天福茶馆里,我叹了口气:“干这鸟办公室主任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琐碎操心,哪里比得上干经营管理痛快……”

    老黎笑了:“小克,办公室主任里的办公二字,你可知道它的深刻含义?”

    “不就是办公嘛,办公事呗,哪里有什么深刻含义!”我不以为然地说。

    “否也……”老黎摇头晃脑:“办公二字含义深刻,办主要是出力,所以力在中间,占最重要的位置,两边则一边是汗水,是心血;另一边是泪水,是委屈;而公字,上面是人,下面却是私字……”

    我笑起来:“你还挺能捣鼓字眼……”

    “不讲官场大话套话,我给你说点现实的吧,”老黎说:“办公室实际就是领导的后宫,就是为领导服务的,从某种程度上说,它只对上负责,下面只有听吆喝的份……办公室主任必须是个精细人,要处处琢磨领导的心思,领导想不到要替领导想到,领导做不到要替领导做到……都说办公室主任是领导的参谋和助手,但不合领导意图的谋,你最好不要参;助手倒还合适,专帮领导做一些领导不便出面的事情,情是领导领了,一旦有什么麻烦,就是你这个助手的不是了……”

    我皱皱眉头,半开玩笑地说:“我看干这办公室主任最适合没有能力的奴才来做,我孬好是有点能力的,做这个,太屈才……”

    老黎微微摇摇头:“做办公室主任是最能锻炼人的,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没有能力的人是绝对做不了的……而且,在这个位置上,能力是最能得到机遇眷顾的……”

    我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老黎认真地看着我:“小克,我给你说,在体制内工作,能力水平固然重要,但机会更重要。”

    我看着老黎。

    “虽然你做到了这个位置,但对你来说,你实在还是体制内的新人,你要接受锻炼和成长的地方还很多,”老黎继续说:“这在官场混,最重要的是政治头脑,政治的敏感,政治的嗅觉,这是官场中每一个人特别是新人要用心去观察,用心去体会的。”

    “观察什么?体会什么?”我说。

    老黎笑了笑,不语。

    “说说啊,卖什么关子?”我催促老黎。

    “说了你不嫌我唠叨啰嗦?”老黎说。

    “不嫌,说——”我说。

    老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缓缓地说:“不要问观察什么体会什么了,我给你几句忠告,牢牢记住,不仅仅现在要记住,以后更要记住,甚至,现在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以后……”

    “嗯……”我点点头。

    “在官场混,跟着领导混,你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老黎问我。

    “不知道!”我茫然摇摇头:“是什么?”

    “最可怕的不是领导当面批评你,而是暗中踩你,那种滋味最难受。”老黎说。

    “哦……”我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老黎接着说:“跟着领导混,该保密的一定要保密,哪怕是自己的朋友,说话也要注意分寸……而且,要适当把握住自己的个性……”

    “个性?什么个性?”我又不懂了。

    “在官场里,个性变得意味深长:如果你是领导,说你有个性,那是说你工作有胆量、有魄力,敢作敢当;如果你是群众,说你有个性,意思却不相同了,那是说你能力小,脾气大,死脑筋,不会通融……”老黎说。

    我不由点点头。

    “在官场里,不管跟哪个领导,都不能跟得太紧,当然也不能跟得太松,官场上一旦站错了队,很难洗得掉,到时候在大家眼里你永远是某某的人……当然,如果不寻找机会与领导多接触,多向领导靠拢,傍牢一个领导,那是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作为的……”

    我沉思着,看着老黎。

    “知道官场的游戏规则吗?”老黎说。

    “你说……”

    “能办的事情不给你办,这是权威;不能办的事情给你办了,这是权力。官场里的人都是善于用权的,往往能办的事情办不了,不能办的事情只要方法得当,倒还办得成……官场里的事情,谁都知道,级别相同,位置和职能不一样,其能量往往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官场中人最懂得避实就虚,谁也不愿意从实权部门调到虚职部门去……”

    我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对,不错,是这样的……同样的正处级局长,档案局局长和财政局局长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说官场最大的学问就是位置,要想得到上司的认可,必须找准自己的位置才行。在官场混,最大的忌讳是找不准自己的位置,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就会象无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令人讨厌。要找准位置,这里的学问可大啦,一辈子都学不完……”老黎继续说:“在官场有很多事情是,你只能有想法,但你不能有说法。因为在官场什么事情都是一把手说了算。如果你的意见跟一把手的想法不一样,你最好不要想,更不要说,说了很容易出问题;轻的是一把手不高兴,重的是一把手说不准什么时候给你小鞋穿。这是你的意见跟一把手不一样时,如果你的意见跟一把手的一样,你说了也白说,因为正确的永远是一把手的,真理永远都是一把手的……”

    我不由笑起来:“精辟!”

    “在官场有一种信号,就是一把手带人出差不是随便的,是有选择的,凡是被选到的人,很可能就有一种幸运对他降临。跟领导出差,或许就是某种幸运即将降临的信号。在官场有多少人把跟领导出差,尤其是跟一把手出差当作是自己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人生仕途的一个追求……”老黎说。

    “额……还真有道道……”我说。

    “道道多了,”老黎说:“在官场里,人与人的关系,除了工作关系就是政治关系。官场里人们讲究的、热衷的、追求的、崇尚的,也就是政治。政治是官场干部的生命。政治关系在上下级之间比一般同事与同事之间的关系尤为复杂和微妙。工作关系一般不会出现多大不正常的关系,而政治关系就会经常出现不正常的关系。而且都是以一种十分微妙的形式出现……还有,在官场所有的关系中,最复杂、最敏感的关系莫过于人事关系。人事问题不出问题都没关系,一旦出了问题,最后你就是没有关系也有关系。说白了,这种人事关系在官场里就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关系……”

    “嗯……”

    “你现在的职位和岗位,尤其要注意一点,就是不要轻易在领导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思想和观点,记得有个官场老油条说过一个体会:在官场里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和观点,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叫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否则,吃亏的不是领导,肯定都是群众。”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老黎。

    “其实这话是有道理的,在官场里领导确实不喜欢你有自己的思想和观点,虽然领导口口声声地说他很喜欢大家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要有创新的思想意识,要有与时俱进的精神,但你千万不要信以为真。他能让你超过他吗?他能看你比他强吗?他能容你比他神吗?所以,记住,只要你进了官场,领导永远都是你的导师,永远都是你的师长。即使你心里不这样认为,但你要做出这样的表现来让他这样感觉到……你有水平他没有水平你也要听他的,你有本事他没有本事你也要听他的;你就是浑身都是水平和本事,他就是浑身没有水平和本事,你也要听他的。因为领导你不是凭能力,而是凭权力。权力永远大于能力,主宰能力,甚至扼杀能力,毁灭能力……”

    我凝神看着老黎。

    “你现在的位置,是集团里很多中层都羡慕的,为什么呢?最起码一点是因为你和集团一把手接触的机会比他们要多多了,多无数倍,你每天都可以接触到一把手,都可以和一把手谈话……对很多人来说,这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为什么呢?”

    “因为官场里干部大多希望领导能找他们谈话,尤其是喜欢一把手找他们谈话。因为有谈话才有接触,有接触才有交流,有交流才有献媚,有献媚才有希望……”

    “可是,和领导谈话,领导谈的未必都是真话……”

    “这倒也是……官场里的很多领导不讲真话,都讲假话。领导做得越长,官当得越大,就越虚伪。官场干部为什么不敢讲真话,都讲假话?那都是领导要求他们并教导他们要讲假话,不要讲真话。其实,官场干部讲假话,不讲真话,原则上都是跟领导学的……”

    我笑起来:“是这样的……”

    “总之,对于立志要在官场混出道道来的是来讲,领导人的兴趣非常重要,有时甚至比党纪国法都重要。领导对你感兴趣了,你有问题也可以说你没问题;反之,如果领导对你没兴趣,小问题也是大问题,没有问题也能找出问题……”老黎笑着说。

    “这就是目前中国官场之该怪现状吧?”我说。

    “是的……不要愤青,不要抱怨,凡事存在即合理,既然有这些现象,就有它们生存的土壤,如果你想要在官场有所作为,那么,你不要试图去对抗去改变,你对抗不了,也改变不了,唯有去适应,适者生存,这是自然法则,也同样适用于官场……”

    老黎一席话,又让我受益不小,我感慨地说:“你真牛叉,一个退役商人,竟然对官场研究地如此精透……”

    老黎说:“商场和官场其实也是有共同的属性,也有想通的地方,就看你会不会去归纳总结延伸……”

    “如果你当年从政的话,说不定你现在做到省委书记了!”我笑着说。

    “也说不定我现在正在监狱服刑呢……官场斗争的险恶,是超过商场的,甚至超过黑道……”老黎也笑着说:“当然,进去的官员未必是坏人,没进去的也未必就一定是好人……”

    我和老黎正谈话,夏季来了,神态显得很是忧虑重重。

    “小季,有事吗?”老黎问夏季。

    夏季看看我,欲言又止。

    “小克不是外人,我和你说过多次,怎么就是记不住!”老黎显得有些不悦:“坐下,说吧……”

    我有些尴尬,想起身出去,老黎对我说:“小克,坐下,不要走!”

    我只能坐下,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夏季也显得有些尴尬,看了看我,然后看着老黎:“爸……上次你给我的那个名单……画圈的那几个集团高管……有问题……”

    “嗯……发现什么问题了?”老黎不动声色地说。

    “最近我们和大客户的几次商务谈判,每次都很被动,我们的底线对手似乎掌握地很清楚,让我们受了不少损失……”夏季说:“之后我暗中通过私家侦探进行了一些调查,结果发现……发现……”

    “发现了什么?”老黎说。

    我紧盯住夏季。

    “发现那几个你画圈的高管私下向对手透漏了我们的商业机密,被对手用金钱和美女收买了……集团损失不小,他们却得到了数目不小的报酬……”夏季说。

    “嗯……”老黎平静地看着夏季:“你打算怎么办?”

    夏季说:“我打算报案,他们这是泄露商业机密罪,是犯法的……我要维护集团的利益……我现在手头有掌握的充分的证据!”

    老黎呼了口气,看看夏季,又看着我:“小克,你说此事如何处理是好呢?”

    这是老黎的家事,我显然是不便于多说的,即使老黎不在意,夏季也会介意的。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夏兄的处理方式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还是要更加稳妥一些,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老黎说:“你这是典型的和稀泥,官场之道你领悟地很快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爸,你说此事怎么处理才好,你觉得我这样做可以不可以?”夏季说。

    老黎看着夏季,缓缓摇了摇头:“小季,不可以……”

    “这……”夏季愕然看着老黎。

    我也有些意外地看着老黎。

    “为什么?爸,他们是公司的蛀虫,必须要根除铲除才是……”夏季说。

    “小季,沉住气,不要冲动……”老黎说。

    “那你说咋办呢?”夏季说。

    “我说咋办?”老黎说:“我说凉拌……”

    “凉拌?”夏季没有听明白老黎的话,我也没听懂。

    “既然你已经发觉他们的作为了,那么,就等于你现在开始掌握主动权了,主动权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下一步,你要装作丝毫不知的样子,该怎么安排他们工作还是怎么安排,该让他们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老黎说。

    “可是,这不是养虎为患吗?他们会继续危害集团利益的……”夏季说。

    “呵呵……难道你就不会将计就计吗?难道你就不会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情报来迷惑他们吗?怎么从他们身上失去的,就怎么从他们身上找回来啊……当然,既要将计就计,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他们知道做的事自己被你发觉……”老黎说。

    “这……这很难办到的!”夏季说。

    我这时忍不住插话说:“下一步可以不时让他们知道一些真的情报,让他们继续尝点小甜头,中间再掺杂一些假的,而这些假的情报对手一旦相信,是可以挽回损失的……同时你还可以做出无意中的样子往外放风,比如装作喝多了酒后失言,说谈判对手那边有自己买通的线人提供对方的商业机密……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晕头转向,以为自己并没有暴露,即使对手失利了也和他们无关。最多他们只能是猜测,而无法准确判断你真的对他们有疑心、让他们猜测是不要紧的,因为即使你之前不怀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做贼心虚惴惴不安呢,做贼的人都是疑心很重的。同时呢,这样做还会让谈判对手内部疑神疑鬼惶惶不安阵脚混乱。这样,你就可以趁机……”

    老黎带着赞许的表情点点头:“嗯……小克的分析和方法不错,正是我想说的!小季,你听明白了吗?”

    夏季点点头:“明白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如一锅端了省事,把他们留在身边,防不胜防,早晚还得出事……”

    老黎说:“小季,你不单要学会和客户和朋友打交道,还要学会和明着的敌人和身边隐藏的敌人打交道……如果你能成功过了这一关,即使损失回不来,我认为这也值了,这笔学费值得交。”

    “可是……爸……”夏季似乎还是有些想不通。

    “好了,小季,你不要多说了,这事就这么办,你去吧!”老黎摆摆手,口气很干脆。

    夏季站起来,看看我,又看看老黎,叹口气,走了。

    夏季走后,我问老黎:“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不同意夏季的办法?还有,当初你在那名单上画圈,说明你早就对他们有觉察了,那为什么你不早采取行动,为什么你还要让夏季付出如此昂贵的代价交这笔学费?”

    老黎看着我:“夏季报案,是没用的,那些人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至于为什么我早就觉察不采取行动,而且不惜以集团的损失来给夏季交这笔学费,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把握将此事处理地不留一点后患,所以,我只能采取欲擒故纵的办法……”

    “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很奇怪。

    老黎笑笑,一副轻松的神态看着我:“小克,刚才我没有告诉小季,其实这事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这绝对不仅仅是几笔生意谈判得失的问题,在这背后,我怀疑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我怀疑有一个人在幕后操作着这一切,这个人的胃口一定是很大的,目的一定是十分险恶和歹毒的……而现在,只是刚刚拉开序幕……所以,现在,我要静观事态发展,看演出继续进行……”

    老黎的口气似乎很轻松,但我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的心突突跳了几下:“这个人是谁?”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老黎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

    “伍德!”我失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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