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星河同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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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随着疾风帮掌门何太岁死在江南城外,一时间整个江湖人心惶惶,就怕下一个轮到自家门派。

    随即流言四起,说鬼谷和毒蝎的首领是同一人,但究竟是谁无人得知。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太湖派的赵敬声名鹤起,只因此前他曾派人援助岳阳派,又相传在镜湖派被灭门时也有鼎力相助,只是最终未能挽救悲剧。

    琉璃甲在五大家的消息自镜湖派张掌门死后,在江湖迅速传开,所有人开始明里暗里的想办法,欲从剩余的五湖盟门派夺取琉璃甲。

    但阴阳册在谁人之手一时半会还未有确切说法,只有隐约有人传是鬼谷谷主拿着。而鬼谷谷主和毒蝎首领是同一人,此人神秘莫测又行踪飘忽不定,至今为止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此阴阳册是不是在他那里,也还是个谜。

    五湖盟岳阳派的高崇派人送来山河令,请长明山剑仙出山相助。

    长明山位于神山昆仑境内,普通人很难找到其具体位置。当年叶白衣留下山河令时曾告知,若有要事相求,便将山河令送到中原以西的玉峰山脚下,那里自会有人接应。

    叶白衣拿到玉峰山遣人送来的山河令时,容殊正坐在他身旁吃饭。

    叶白衣将满桌的菜一一夹到容殊碗里,见他只挑肉吃,各样的菜都被拨到一旁,无奈地将菜又夹回去道:“小孩子不许挑嘴。”

    容殊撇了他一眼,一手托着脸颊支在桌面,一手随意夹起块肉送到嘴里,漫不经心道:“你喜欢,你吃好了。”

    叶白衣手一顿,随即笑道:“好啊,那我陪你吃一些。”正要将菜送入嘴中,容殊筷子伸过来轻敲在他手背上,歪头道:“这么想早点死?”

    叶白衣神色微变,好半晌才反应回神,迟疑道:“你,你都知道?”

    “知道什么?”容殊慢条斯理地继续吃口肉,见叶白衣还直直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便放下筷子道:“我知道。你练**心法已至天人之境,所以才能长生不老。但也因此只能久居长明山,以冰为水以雪为食。”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叶白衣脸色苍白,话语里带着秘密被猛然戳破的震惊和无力感。

    当年容炫之所以离开长明山,就是因为叶白衣不肯教他**心法,因此他在心中认定是叶白衣藏私,不愿他也跟着一起长生,因而带着憎恨与不解毅然远走。

    叶白衣年少时为救容长青,无意中修得**心法,不久后便发现身体有明显的异变,不但内府常年似火焚烧,吃下去的正常饮食也会令他呕吐不止,七经八脉痛到肝肠寸断。

    为缓解身体异样,叶白衣几经辗转寻到长明山,发现这里四季积雪奇冷无比,虽寻常人无法忍受,他却只觉浑身舒适、通体顺畅,便在此稳定下来。

    这些事,叶白衣从不与人说。便是后来容长青带着妻子搬过来与他做邻居,好奇他为何要选这极寒之地居住时,他也不曾解释一二。

    容长青不知道、容炫不理解的事,容殊却一清二楚。

    叶白衣自知此事瞒不了容殊一辈子,但从未想过会这么早就被剖开,甚至还是容殊先道破的玄机。

    “这没有什么,不过是练功导致你的身体有异而已,为什么我就不能知道?”容殊笑笑,“你是怕我知道后,要缠着你教我**心法,还是怕我知道你是个吃冰饮雪的怪人,会嫌弃你?”

    叶白衣仔细打量了他片刻,见他神色自若果真丝毫不在意,悬在半空的心才慢慢落下来,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容殊坦诚道:“小时候在南疆巫师那里做药人,他有个藏书阁,里面珍藏着很多绝迹典籍,我在里面看到的。”

    叶白衣大为惊诧,竟记不住他说了别的什么,一把握住容殊手腕,急切道:“你小时候在南疆巫师那里做过药人?此事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容殊轻描淡写道:“有七八年的时间吧,被他关在谷里试各种毒药。后来才去的毒蝎。”顿了顿,又道:“**心法过于霸道,练到一定程度后肉身凡胎根本承受不住,大多会爆体而亡。你能练成已是万中无一的特例,但也是难以完全承受,所以才会出现问题。”

    叶白衣皱紧眉头,伸手拍了容殊脑门一下,愤愤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先别管我的身体,我身体好得很。你告诉我,这二十年你到底都是怎么过来的?”

    容殊无奈了,揉着被拍的地方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先做药人,后去了毒蝎,没有别的,也没什么好回忆的。”见叶白衣还欲追问,忙抬手示意他打住,道:“你先听我说。你身体这情况并非全然无救,我已经在想办法,等东西准备好以后,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叶白衣闻言眼睛一亮,随即想到什么,眼神再度暗淡下来,摇头道:“若要改变这身体异状,我只能以自身为容器将功力传给他人,散去**心法。但如此一来……”叶白衣便很快进入天人五衰之境,不出几年就会直接死亡。

    容殊含笑看他,眸光柔的宛如一湾湖水,“你如今能暂且离开长明山,应是时常用银针将体内的无境之火压在内府的缘故。但这并非长久之计,终有压不住爆发的一天。要散去**心法,不一定非要转交给他人。”

    叶白衣叹道:“自发现身体有异后,我试过千百种方法想要散功,从未成功过。”

    “既然已经试了千百种,也不差我这一种了。”容殊眼中带笑,清透的眸子直定定看人时,带着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蛊惑,诱人心魂,“何况,我有七成把握。”说着,伸手挽起叶白衣垂落胸前的一缕发丝,轻轻拽动道:“你便让我试一试,如何?”

    叶白衣只觉自己要沉溺在容殊那透亮的眼眸和醉人的笑容里,待想要问清楚容殊的方法究竟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却又变成心底深处的疑问:“小颜,你为什么要帮我散去**心法,而不是想要练成后与我一同长生?”

    “吃冰饮雪、七经八脉常年剧痛的长生?”容殊笑了起来,“何况**心法能练成者,万中无一,搞不好我还没练成功便已成仁了。”

    见叶白衣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不说话,容殊只得收敛笑意,神情认真地朝叶白衣靠近,在离他半肘之处停下,叹声道:“你既不愿我入地狱,非要我回到人间,我又怎愿你总在冰山雪海?我也想你品尝这人间烟火啊!”

    叶白衣心神大震,心湖仿佛被飓风卷过般掀起滔天巨浪。

    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窝心的话。江湖人将叶白衣敬为天外仙人,容长青视他为救命恩人和知己,容炫尊他为师为父,这百年岁月,叶白衣身边其实无一人知他懂他。更甚的是不知多少人因他练成**心法而心生羡慕嫉妒,渴求他天下第一的武功,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和在乎他的真实感受。

    一时间叶白衣竟觉四肢百骸都在升温,身体仿佛有火要烧起来,烈得他几乎要以为是内府的无境之火压制不住破体而出了。

    “小颜。”叶白衣不受控制地一把握住容殊手腕,拉他靠近自己,蕴着强烈情绪的眼眸里倒映出容殊脸庞,正要开口说话,一道身影急匆匆过来,将一黑布包裹之物递给他后,俯身在叶白衣耳边低言了几句。

    叶白衣点头接过布包,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等那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后,叶白衣转头看向容殊。方才那排山倒海的悸动已逐渐平静下来,但内心深刻的感动和温暖却是真实的。

    “什么事?”容殊问。

    叶白衣将方才所有未尽之事暂且压下,打开布包,取出里面的山河令递给他道:“高崇请我赴武林大会。”

    容殊嘴角勾出一个冷冷的弧度,接过山河令边看边想,这些人既想剿灭鬼谷和毒蝎,还想拿到琉璃甲阴阳册,自己搞不定又没本事,就请剑仙出来压阵,可真会打算。

    “在想什么?”见容殊沉默不语,叶白衣问道。

    “你要去吗?”容殊晃了晃山河令示意。

    叶白衣点头道:“去。君子理当信守承诺,我答应过持山河令来找我,我会为这武林出山一次。现在他们找来,我必须要去。”

    容殊笑意扩大,伸手挽住叶白衣的发丝恶意一拽,不解道:“奇怪了,之前没有山河令,叶剑仙怎么下山了?还就这么巧遇到我。”

    叶白衣顺着容殊手中的动作靠过来,眼神暖暖道:“不巧。这二十年来,我每年都会下山一段时间寻你。这次若没能遇见你,下次就要往北胡那边去了。”

    容殊笑着松开叶白衣,将他推开一些道:“既然如此,武林大会我也要去。”微微一顿,笑意飞扬道:“你去率领武林群雄围剿鬼谷毒蝎,我带鬼谷毒蝎众人等你来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