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星河同辉

山河令之星河同辉 > 第 16 章

第 16 章

    叶白衣吃惊地看向容殊,“你叫我什么?”

    这称呼既新奇又显亲呢,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唤他。

    从前容长青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他,容炫也是终日“师父、师父”的叫着,叶白衣早已习惯,也不觉得自己名字还能被叫出什么花来。

    今日容殊这般喊他,叶白衣何止觉得名字有花,甚至心底也不受控地开出花朵。但面上却不露半丝情绪,只沉着脸色道:“谁允许你这样喊我的?”

    容殊不解反问:“我不能这样喊你吗?”

    叶白衣蹙眉,片刻后才低声道:“尊卑不分。”

    容殊浑身一颤,打量着叶白衣神色,见他面容不佳并非说笑,手一点点松开他的袖摆,喃喃重复:“尊卑不分……”

    叶白衣心底有些莫名的慌张,只觉这一刻的容殊在逐渐远离他。伸手刚想要回握住容殊的手,容殊却往后退开一步,脸上展开恭敬而又疏离的笑,点头道:“叶剑仙教训的是,晚辈逾越了。”

    看着容殊转身离去的背影,叶白衣手指紧握成拳,眸底浮现出后悔与无措,“小颜……”

    接下来的几日,叶白衣依旧如从前那般事无巨细地照顾容殊,烧茶做饭均都事事亲为不假手与人。容殊也仍一一接受,只是每每叶白衣端着饭菜过来时,他都会连忙起身接过去,含笑道:“多谢,有劳叶剑仙。”

    态度谦恭温和挑不出一丝错,让叶白衣心中实在憋闷,又不知该怎么打破这僵局。

    并且,那日两人不欢而散容殊离去后,便即刻换回一身黑衫,也梳回他那极具异族风情的发髻。

    叶白衣看着静静吃饭不发一言的容殊,踌躇半晌后喊道:“小颜。”

    容殊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随口应道:“叶剑仙有何指教?”

    叶白衣一梗,伸手握住容殊手腕,迫他夹菜的动作一停,道:“你便非要这样和我说话?”

    容殊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叶剑仙乃武林前辈,晚辈尊你敬你,不对吗?”

    叶白衣从未感觉心情这般焦灼复杂过,他实在不喜欢容殊这样对他,因此这几日过的也很是难熬。

    “那日是我说错了话,”叶白衣率先退让,“你气我是应该的。”

    容殊慢悠悠地挣开叶白衣的手,淡淡道:“你没错,我也不曾生气。”

    叶白衣一听便知他是在说气话,都这般疏离了还说“不气”。但也不好反驳,只顺着他的话柔声道:“你既不气,便原谅我这一次。”

    容殊这才放下筷子,正眼看他,反问道:“你错了?”

    叶白衣点头,“我真错了。”

    容殊又问:“我能那样唤你吗?”

    叶白衣迟疑一瞬,随即应道:“自然是能。”

    容殊脸色微有缓和,再问:“不尊卑不分了?”

    叶白衣面上漾开笑意,讨饶般握住容殊手腕,手指捏了捏示好。

    容殊嘴角上扬,眼底透出些许愉悦,道:“前些时候你也是这样生气不理人,现在知道那时我心里的感受了吧?”

    叶白衣愧疚道:“是我不好。”

    容殊这才心满意足地看了叶白衣一眼,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叶白衣见他神情便知此事已经揭过去,心下长松一口气,也拿筷子熟门熟路地给他夹菜。

    容殊看着送到自己碗中的肉,含笑问道:“前几日我那样穿,你喜欢吗?”

    叶白衣脑中浮现那天容殊白衣飘飘走过来的样子,只觉呼吸一紧,连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坦诚道,“喜欢。”

    容殊笑笑,“以后再穿给你看。”

    大孤山派遭到鬼谷和毒蝎的围攻,但因掌门沈慎武功过高,门下弟子也剑法不俗,因此虽有伤亡却并未被全派灭尽。

    但时至今日江湖到处人心惶惶,有自觉无法抵挡鬼谷和毒蝎的门派尽都赶赴岳阳,想要寻求岳阳派的庇护。

    在这其中,丐帮也被传的沸沸扬扬,说帮中有长老和弟子与鬼谷狼狈为奸,为夺琉璃甲不择手段出卖武林正道。甚至还有流言说丐帮已经夺得几个琉璃甲碎片,只是藏着掖着不让外人得知。

    一时间丐帮成为众矢之的,人人明里暗里的唾弃,只把丐帮帮主气得七窍生烟,连夜赶到岳阳派来见高崇,说定要参加武林大会,在会上澄清这些无稽之谈。

    但没过几日,琉璃甲的碎片突然多起来,仿佛到处都是琉璃甲,五湖盟有,其它大小帮派也有。

    没有人知道这些琉璃甲的来历和真假,但只要有一枚出现,武林人士便蜂拥而至,抱着“宁可夺来假的也不能错过真的”的心态疯狂争抢。

    容殊知道这些琉璃甲的碎片均是从温客行手中流出,且没有一枚是真。

    真的琉璃甲碎片在五湖盟五位掌门手中,镜湖派张玉森被容殊灭门,他的琉璃甲如今就在容殊手中。剩下拥有琉璃甲的人便是高崇,沈慎,赵敬和陆太冲。

    容殊捏着琉璃甲心锁在阳光底下观看,透亮的琉璃折射出七彩光芒,莹莹耀耀甚是夺目。

    “高崇现在还不好动,沈慎的琉璃甲赵敬自会想办法拿到,”容殊自言自语道:“陆太冲,就你了。”

    离岳阳城还有二十里地的郊外,陆太冲被三两个弟子扶着跌跌撞撞往前奔逃,几人浑身是血,面容疲惫,持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身后不远处传来恶鬼追赶的声音,仿佛催命丧钟敲响在耳侧。

    “师父,前面马上就到岳阳城了,”一名弟子眼含希望道:“进入岳阳城我们就安全了。”

    陆太冲点头,连日来与鬼谷人的厮杀和逃命,已让他身心俱疲说不出任何话来,如今是强撑着一口气坚持着往岳阳城赶。

    但很快后面的恶鬼便已追近,两名弟子持剑停步,手用力推搡着师弟和陆太冲:“师父你们先走,弟子断后。”

    陆太冲岂能留下徒弟自己逃走,泪流满面地喊着两位弟子的名字,想要拉他二人回来。

    “师父快走,切莫让师兄们白白牺牲啊!”剩下的最后一名弟子拼力拽住陆太冲,拖着他往岳阳城方向踉跄跑去。

    后方不多时便传来弟子的惨叫,陆太冲流着泪用力挣脱身边弟子的手,怒道:“事已至此,还能逃到哪里去?今日老夫便与这些恶鬼们同归于尽,也好过丢下徒弟苟且偷生!”

    话音刚落,四五名恶鬼已经追至眼前,将陆太冲两人团团围住。

    “老匹夫,交出琉璃甲,兄弟们让你死得好看一点。”一恶鬼尖着嗓音喝道。

    陆太冲从怀中掏出琉璃甲碎片,大笑道:“琉璃甲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来夺!”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恶鬼啐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上!”

    陆太冲正想着今日就是把命交代在这里,也不能向几个恶鬼屈服,便见一人从天而降,手中长鞭勒上其中一恶鬼咽喉,将他生生甩飞出去。

    “来者何人?”剩下的恶鬼大惊,转身看向踱步走来的黑衫青年。

    “取尔等性命之人。”容殊含笑回答,手起扬鞭,数十招内便将几个恶鬼一一绞杀。

    陆太冲靠着树大口喘息,目视容殊杀完恶鬼挽着鞭子走过来,终于松一口气,强站起身抱拳道:“多谢少侠。相救之情陆某铭记在心,敢问少侠尊姓大名,何门何派?”

    容殊道:“陆掌门客气。在下是高盟主的人,路经此地见陆掌门有难,特来相助。”见陆太冲恍然大悟点头,又道:“此事说来话长,但前因后果均与赵敬有关。赵敬勾结鬼谷,对太湖派以外的五湖盟其它门派均要赶尽杀绝,只为夺得琉璃甲。”

    陆太冲大惊,随即皱眉喝道:“这绝不可能!赵二哥自来性格与世无争,对我等兄弟也从来都是有难必助,怎会为了区区琉璃甲对手足赶尽杀绝?”

    容殊摇头叹息道:“陆掌门,琉璃甲在五湖盟的消息就是赵敬传出去的。你们都被他骗了。你想一想,为什么鬼谷和毒蝎只追杀五湖盟的其它门派,独独放过太湖派?”

    顿了顿,见陆太冲仍有怀疑,便道:“赵敬在江湖上素来名声极佳,说给任何人听,自然都是不信的。没关系,我这里有镜湖派掌门张玉森的亲笔留书,以及他让我转交给高盟主的信物,陆掌门可以看看,辨辨真伪。”

    容殊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陆太冲,待他迅速浏览完后又将琉璃甲心锁递给他道:“你看看,是不是张掌门的那块琉璃甲。”

    陆太冲看完信已经信了一半,又见张玉森的琉璃甲碎片果真在容殊手中,顿时咬牙切齿恨道:“赵敬,难道真的是赵敬?我们几兄弟义结金兰,一同守护武库秘密,他为何要做出这等出卖兄弟的事情来?”

    容殊叹道:“人心都是会变的,何况,陆掌门就确定这二十多年来,真的看懂看透了赵敬?赵敬江湖人称赵玄德,这个称呼代表什么,想必陆掌门比在下更清楚。”

    陆太冲气急败坏道:“赵敬这个畜生,竟对自家兄弟下此等黑手,我当真是看错了他!”

    陆太冲心知张玉森极为看重这块琉璃甲碎片,若非他亲手交付与人,别人是万万不可能从他口中探出这碎片的下落。何况信上也的的确确是张玉森笔迹,他为人文雅,字也写得较为瘦长,一般人模仿不来,因而这白纸黑字的断不可能做伪。

    陆太冲将信和琉璃甲碎片递还给容殊,道:“陆某这就去见高盟主,和他共商如何讨伐赵敬!”

    “陆掌门莫急,”容殊伸手拦道:“陆掌门有所不知,赵敬现在人就在岳阳派,他为人狡猾,高盟主为稳住他,还是如从前那般待他。但如今岳阳城暗潮汹涌,各门各派都来参加武林大会,高盟主查到不少门派已经投诚赵敬,我们若不能将其一举拿下,难免会打草惊蛇。”

    陆太冲点头道:“依少侠之见,应当如何?”

    容殊道:“高盟主已派我前往大孤山派请沈掌门前来,一同商议此事。赵敬恶行定要公诸于世。但陆掌门也知道,五湖盟中沈掌门与赵敬情义最深,这趟前去,只有张掌门信函恐还不能取信沈掌门,正巧如今在此遇上陆掌门,还请陆掌门屈尊为在下再写书信一封,叫沈掌门看完,也能警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