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烟的简历并不光彩，可以说是劣迹斑斑。他正合上简历表丢在桌上，不打算录用她，一旁的苏洱却笑着说：“我要她当我的保镖。”

    “不行。”

    他拧眉：“犯过案坐过牢的人，不适合当你的贴身保镖。”

    “可是聂烟曾经是特战队成员，各项实力肯定很厉害。况且坐过牢的人就不能有改过自新、重新工作的权利了吗。”

    陆衍之依然不让步，但这次话锋对准沉默不语的聂烟。

    他问：“你的简历连初选也通不过，我不光好奇你怎么进入终选还想知道你坐牢杀人的原因。”

    苏洱觉得他直言很戳人脊梁骨，正想制止，聂烟淡然得开口：“我的确托了关系才进入终选，我想要这份工作。”

    他挑眉，示意说下去。

    “至于杀人坐牢，我只能告诉你当年是误杀，但如果再给一次机会回到那时候，我还是会那么做。”

    误杀，七年。

    看来被害人也是相当花费精力不给她便宜。

    聂烟并没打算把原因说出来，但她目光非常坚定有种万物不可摧毁般得决心。加上苏洱在旁不住敲定人选，他最终兴味盎然得重新拾起简历表递给言助理：“交给人事部。”

    陆衍之下午还有事处理不能久留璨艺，离开对聂烟说：“希望你对得起自己曾经的身份。”

    “是。”

    她敛睫，表情永远维持在淡漠状态。

    自从聂烟来了以后，苏洱比以往更有安全感。她心思缜密、虽然不爱笑板着脸但行动很快，丝毫不拖泥带水。今日工作结束已经八点半，潼市这月正是雨水丰沛的季节，阵雨之后全城清凉湿意。

    苏洱脱了高跟鞋，踩在长绒车毯里，笑着问聂烟：“一会儿去吃宵夜吧，我可饿坏了。”

    “还是苏州汤包？”

    她摇头：“今天想吃烧烤。”

    聂烟说：“你这两月肠胃不好，不要吃这些，陆总今天特地来电叮嘱过。”后视镜里望见她失落的表情，于是改口：“不如自己买些食材，我来帮忙烤。”

    “真的吗！”苏洱意外极了，正念叨着该买些什么食材，车身猛地往旁一侧巨大的甩力将她整个人撞倒在椅背里，紧接着刺耳刹车声传来车子总算平安停住。

    “怎么了？”

    聂烟检查她没事，才回答：“撞到人了。”

    苏洱一惊赶紧开车门下去，外面还在下绵绵小雨，车灯照射处可见一个黑影趴在地上，黑影还能爬起来看地上刹车痕迹是没撞到人。苏洱跑上去搀她：“对不起，你有没有伤到？”

    “没、没事。”

    聂烟帮着她去扶人，但伤者始终低着头避免眼神接触，一个劲摇头说没事。

    说没事，站也站不起来，仔细一看足踝肿起来好高。

    “我送你去医院。”

    她摇头：“没关系我真的没事。”

    伤者挣扎几次往前走，左脚迈出去就疼得跌跪在地。苏洱立即蹲下扶她，恰好对面车道开来一部车，雪亮车灯照耀过来将伤者的脸颊照得一清二楚。

    长发掩着脸，车轮飞驰带来一阵风把头发吹乱，露出她左脸上坑洼不平的皮肤。

    似灼伤后经由几次皮肤移植造成的。

    伤者注意到苏洱的目光，慌忙得扒拉下头发盖住脸，瑟缩成一团。最后苏洱还是带她去了医院，聂烟去楼下办理手续，未免有内伤情况特地让医生为她全面检查。

    苏洱不过上了个洗手间，出来时小护士把一件沾满雨水的外套交给她：“这是那位小姐的衣服。”

    “她人呢？”

    护士说：“没检查完就走了，衣服也没拿。”

    “谢谢。”

    她接走外套，掌心摸到口袋里的硬物，拿出来发现是条挺复古的项链。中间的小吊坠可以打开，里面藏着张小照片，苏洱仔细一看愕然照片中的人竟然是自己和陆衍之。

    不，这不是她。

    照片上的“她”看上去更年轻更青涩，两颊还有浅浅婴儿肥。

    “她”还有小梨涡。

    苏洱摸摸自己左脸，自己根本没梨涡。

    陆衍之也是，比起现在照片上的他更青春张扬，透着股纨绔子弟的玩世不恭样。

    不是她却和她这么像。

    苏洱心窝猛地一刺，脑子里最先想到那位“苏小姐”。

    她被这张照片刺激到，回了公寓后连吃宵夜的胃口也没了，开了电脑去搜索关于“苏小姐”的一切线索。原来这位“苏小姐”原先是陆衍之继母带来的女儿。

    网页自主搜索系统将“苏小姐”在庆熙大学晚会演奏钢琴的视频弹跳出来。

    演奏的就是那首《DoYou》

    她终于明白那天和陆衍之吃饭，为什么听见这首钢琴曲他会有一瞬的怔神。

    正心里发酸，电子锁传来摁动声，因密码不对几次不成功。

    最后传来门铃声。

    苏洱从猫眼望，发现是陆衍之。

    她立刻关掉网页，去开门：“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锁坏了吗。”他坐下脱鞋并问了句，苏洱说：“我把密码换了。”

    他手一停。

    苏洱咬唇问：“把0923换掉，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陆衍之笑着往她头顶揉，又拎着一袋东西给她。她打开一看发现全是自己爱吃的宵夜，美食在怀原先那些致郁的东西暂抛九霄云外。

    她去拿了两支酒杯，再倒上白葡萄酒，和陆衍之就坐在地毯上，开了家庭影院来看。她洗过澡身上全是沐浴乳的香味，两条腿就横架在他大腿上。宵夜吃完电影看到一半，她挨凑上去，陆衍之自然揽臂把她卷到怀里。

    她有心事，贪杯了。

    到电影结束酒劲上头，于是窝在他怀里睡着，口中呓语：“你不要走。”

    “我不走。”

    他柔声附和她，吻吻额角，再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掖好被子。他今夜预备留宿，公寓一直备有他衣物用品，于是解了腕表预备先去洗个澡。表刚放在床头柜，屋外传来门锁的滴滴声。

    和他来时一样的解锁错误。

    陆衍之乘着门外人下一次的输入，豁得推开门，嘭得一声那人被撞倒在地。没等爬起来，已经被陆衍之逮住：“你是谁！”

    想到苏洱之前被疯狂粉丝跟踪袭击，他冷意更盛拽住她手腕：“说！是不是在跟踪叶璨星，还是八卦狗仔！”

    “不是，我只是走错楼层摁错门。”

    她低着脑袋嗓音哭腔，因为惊吓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陆衍之问：“你是几零几住户？”

    “2103”

    话一出惹得陆衍之一阵冷笑，“这里是顶楼，没有21层。”

    话落已经掏手机报警，女人哽声哀求不是故意，可她始终弓着背不敢抬头。一直到警察带她离开，她才回眸望着陆衍之，蕴满悲伤。

    因为这件事，南江公寓的保全比往年多了两倍不止。

    安保系统全部更换最先进系统。

    苏洱并不晓得昨晚的事，只感叹住在高档公寓真有安全感。她今日没通告，闲在家无事便开始打扫卫生，这才发现陆衍之离开时把腕表落下了。

    她正想见他，便拿送表当幌子。

    言助理电话里说：“今天金风玉露盘点，陆总在那。”

    于是叫上聂烟驾车前往金风玉露。

    车穿过小隧道，停在门口。聂烟刚踩住刹车，车屁股被猛地顶撞。苏洱因为惯性身体往前松了松，诧异道：“又撞人了？”

    “我下去看看。”

    聂烟说完下车，她从车窗往后，发现追尾她们车的是台跑车。车主是个和陆衍之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戴着墨镜嘴里嚼着东西，副驾及后座坐满三个性感尤物。

    后面的美女手正往他敞开衬衫衣领里钻，光天化日公然**。

    苏洱虽然晓得金风玉露是夜会所，但上次来并没看到些什么长针眼的事儿。

    也不知聂烟说了什么，墨镜男上下打量她后吹了记口哨。

    接着他抛下一车美女，下车与聂烟对峙。

    聂烟有1米72的个头，男人比她更高些，但十几厘米的差距不至于高不可攀，但他偏用俯视的姿态看她，笑嘻嘻得说：“她们非说开车的是个冷艳美女，我说是个秃头大叔，为了验证谁输谁赢靠的有点近。”

    “无聊。”

    聂烟冷哼，他突然伸手：“没想到真是个美女，输了也值得。”

    没等手碰到聂烟的脸颊，她已经先一步拽住他的手腕反扭到身后，踢他膝盖不顾美女们的尖叫及男人的喊疼声，下手力度极重得把他的脸摁在车前盖上。

    嘭的一声响，连苏洱都觉得疼。

    她忙喊：“聂烟，不要闹出事来。”

    闻言，聂烟乖乖松手。

    这一喊，男人轻咦了声，回头望见从车里探出脑袋的苏洱，不敢置信得摘下墨镜飞奔上去：“小耳朵！”

    苏洱被他吓了跳：“你是谁？”

    “你没死！既然没死这些年你都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他情绪激动得嗓音也拔高几分贝，再拍拍自己胸膛：“我呀，叶丞宽，你宽哥。”

    叶丞宽？

    苏洱没印象，不好意思地摇头：“我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