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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在西厢将就一夜

    “王……王爷……”雅墨清吃了一惊。

    拓跋琞脸色一沉,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轻咳了两声后放下手,背于身后:“咳咳,司马南泽清醒了不少,吵着要见救他性命的医师,你进来一下吧。”

    拓跋琞说完,没再说什么,背着手往正屋的方向走去。雅墨清回了回神,也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一进屋,就见司马南泽靠在床头,懒懒地翻着几页书,见她来了,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司马公子可好些了?”雅墨清笑着上前,俯身为他把了把脉,伸手摸了摸司马南泽的额头,又将手搓了搓,伸进他的里衣摸了摸他的腹部,看涨气是否全然退去。

    “司马公子已无大碍,再休息两日便可下地活动了。”

    “还需两日?”拓跋琞有些意外地问道。

    “嗯,若要全然无虞,需再躺两日才稳妥些。”雅墨清坚持。

    “那本王何处安寝?”

    “就两日,王爷将就下。”雅墨清说完,往四下望了望,指了指正厅的卧榻,又指了指地板,继续道:“喏,这里,还有这里,都可以睡的。”

    拓跋琞听完,怒气冲冠:“什么?!你让本王这般将就?!”

    “王爷不是久经沙场吗?这点小事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沙场烽火自是需要如此将就,如今安于院落之内,本王为何还要将就?”拓跋琞有些气愤不已。

    雅墨清没想到拓跋琞会这么排斥这个安排,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司马南泽撑起身子,虚弱道:“这使不得,王爷如何能受这般委屈?还是我睡榻上或地上吧。”

    “你是病人,更使不得。”雅墨清站起身,拍了拍手道,“王爷要是不嫌弃,那这两天便在西厢歇下,小的在东厢将就两晚便是。”雅墨清说完,便起身准备出门。

    “你做什么去?”拓跋琞问道。

    “小的去收拾被褥,一会儿去东厢歇息。”

    “司马南泽这边需要人照看,你将被褥搬到这儿来,卧榻上歇息便是。”拓跋琞道。

    “无妨,东厢甚好。”雅墨清没打算理会拓跋琞的安排,继续往前走。

    “东厢皆是药材,你是想再爆破一次让本王去救你吗?”拓跋琞威胁道。

    雅墨清站住脚,想起那天早上发生的事,微微皱了皱眉,回道:“多谢王爷挂怀,小的这就把被褥搬到卧榻上。”

    见雅墨清听从了自己的意见,拓跋琞微微露出些得意的样子。

    司马南泽靠着床背目不转睛地盯着雅墨清离开的身影,却不曾想被拓跋琞转头时凌冽的目光逼退,略显尴尬地收回了眼光。

    “躺下好好歇息,即然无事就早些睡,夜里莫要太多打扰墨清医师休息,本王有要紧事安排她去做,耽误不得。”

    司马南泽点点头应了下来,拓跋琞则出了屋子朝西厢走去。

    来到西厢门口,雅墨清正好拿着床铺往外出。

    雅墨清欠了欠身让出了一条道给拓跋琞过去,临离开拓跋琞嘱咐道:“无须灭灯,夜里若有事才方便照应。”

    “是,小的记住了。”雅墨清说完,抱着被子进了拓跋琞的房间,顺势把门给关上了。

    拓跋琞迈步进西厢,开始细细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虽然是寄人篱下,但雅墨清对于自己的房间却布置得格外用心。

    那些悬挂于床头和门上的小铃铛,虽然不起眼,但却精致可人,门一推便发出悦耳的声音,甚是好听。

    床铺上铺好了被褥,虽然不是全新的,但却干净清新,有被香叶香草熏过的味道,淡淡的、悠悠的,比起王都里那些女子们浓烈而厚重的胭脂水粉气,这个懂得药理的女子调制出来的味道更让他觉得舒适、安逸。

    她似乎很喜欢浅绿色,帐子、衣裳还有墙上那幅画,都泛着浅浅的青葱之色,这不禁让他想起了王都那一抹难忘的柳色。

    王都的女子大都爱艳丽之色,即便不是大红大紫的色调,至少也是桃红这一类的,像这样素雅清淡至极的,确是少数。

    或许,雅墨清就是这大漠荒原上的一抹难得的新绿,即使知道周遭的环境并不友善,但却依旧心甘情愿地、毫无顾忌地绽放出来。

    拓跋琞一时有些心绪柔和的错觉。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女孩子的闺房里如此考究地看着。以前公主小姐的闺房也曾受邀进去过,虽也有些印象,终究不如今日这般清晰。

    雅墨清虽与中原的女子不同,独立、自主,也不矫柔造作,但骨子里依旧留有些如水的东西,就像这月珑泉一样,在黄沙漫天里存着一份柔美和清雅。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拓跋琞斜身躺下,闻着枕上淡淡的、如同菊花一般的香气,睡意朦胧。

    第二日清晨,拓跋琞依旧是头一个醒的。晚上他睡得很好,自从入了这大漠,就没有一晚睡得如此踏实。

    起身收拾一阵后,拓跋琞前往自己的房间,见雅墨清依旧酣睡于榻上,一旁的司马南泽已醒,盯着雅墨清看了许久,脸上挂着笑。

    拓跋琞见此状,直接推门进来,打断司马南泽的凝视。

    “看来司马公子已然痊愈,王都风流才子的名号即使到了西域也依旧称呼得上。”拓跋琞说完,转头目视司马南泽,这一眼,看得司马南泽有些心虚。

    倘若换在以前,司马南泽不会去理会任何人的眼光。家财万贯的他自小便长在美女如云的环境里。

    因司马忠经营着王都里的舞馆,而且多是龟兹、波斯这些地方来的美人献艺,司马南泽自小颇爱音律,常常与乐妓一道演艺于馆中,故而风流才子的名声便传开了。

    王都很多小姐喜欢与他来往,更喜欢他推荐的西域香料和美玉宝石。这样的生活在拓跋琞这个南征北战的人看来,自然无法融入。

    从刚刚司马南泽看着雅墨清的神色来看,或许他对这个长在西域的女孩并不排斥,甚至于还有些好感,这一点让拓跋琞有点不太满意。

    拓跋琞上前一步,推了推还在熟睡的雅墨清道:“该起了!”

    雅墨清惺惺忪忪地睁开眼睛,看见怀宁王立于身侧,一脸不悦,便马上起了身,打着呵欠道:“什么时辰了?”

    拓跋琞指了指照上门坎的阳光道:“日光如是,你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坏了!睡过了头,昨日新配的药药效尚未验过……”雅墨清边说边急忙起身,抱着被子往东厢冲了去。

    见拓跋琞有责怪她起身太晚的意思,司马南泽忙解围道:“昨夜多亏了墨清,不但照看得细致入微,还与我讲了不少药物药理。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察出药物原来如此有趣。我二人相谈甚欢,忘了时辰,害得墨清今日起晚了。”司马南泽颇为满足地回味道。

    “如此甚好。司马公子不日便要前往龟兹,他事暂无需劳心,安心将养、早些歇息才是首要。”

    “有劳王爷费心,我已感觉好多了。”

    “即如此,本王便放心了,司马公子如若能下地,便自行在院里转转,本王今日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拓跋琞欲离开,司马南泽喊住了他。

    “王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能否让墨清陪我一道前往龟兹,一路上也好相伴前行,再则,墨清医术高明,相信到龟兹更能施展其才华。”

    拓跋琞知道司马南泽向来深谙男女之情事,对于一个接触不深的女子便有了极为良好的印象也不是他做不出来的事。如若换了别的人,也许他不会去理会,但对于雅墨清,他的心里却有着很明确的答案。

    “司马公子是否记得,几年前你父亲以重金向本王讨要府里的一头驯鹿时,本王可曾点头答应过?如今你要的是我府里的医师,公子觉得本王会反其道而行之么?”

    司马南泽想了想,回答道:“在下明白了。若同行不得,今夜可否再与墨清叙上一夜,昨夜还有些药理没弄明白,走前还想着细细聊聊。”

    “本王今日巡营,夜里宿于帐中,西厢自当归还墨清医师安寝,何来让她再睡卧榻之理?司马公子若无他事,也切勿扰了墨清医师的清静,本王昨日便说了,她身上有本王委派之事,耽误不得。”拓跋琞说完,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司马南泽站在原处,竟是碰了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