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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结盟(上)

    帐外,一小役诺诺上前报了姓名,准备进帐。素和听闻,扭头往帐外望去,直盯着从帐外进来之人。

    “进帐来。”拓跋琞对着帐外喊了一声,小役随即掀帘进了帐。

    “小的见过王爷。”小役低着头禀告道,抬眼时,左脸一侧果真纹着一个龙雀的样式。

    “不必拘礼,本王召你来无他事,你只需将那日在赫连阔帐中所见所闻如实告知便可,”拓跋琞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呡上一口时,补充道:“记住,要尽详实禀告,切勿漏了什么也不要胡乱添加些什么。”

    “小的明白!既然小的这条命是王爷救回来的,那便不敢有所隐瞒也不敢有所欺骗,王爷尽可放心!”小役磕头叩首道。

    “嗯,”拓跋琞点点头,“那便好。说吧。”

    “是。”小役说完,抬眼看了看拓跋琞,开始讲了起来,“那日正值我与另一个仆役在赫连阔帐中服侍,赫连阔因着前些天在与柔然的战事中失利,故而在帐中饮酒买醉,吃了几盏酒后,门外的士官将一个人带了进来,此人身形也算魁梧,但却精神略有些涣散,呈颓败之象。后来,赫连阔便知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北魏王子拓跋灿。”

    小役的话让素和对当时接下去发生的事情更是充满了好奇,因此,他将望着小役的目光投得更深了些,静待小役慢慢地将当日之事细细讲来。

    “当日拓跋灿在赫连阔面前惊慌失措,赫连阔正苦于无可发泄心中之气愤,故欲将拓跋灿推出帐处置解恨。拓跋灿自是不依,就在赫连阔命属下进帐抓拿他时,他便凑到赫连阔跟前,同他说了一个报复柔然人以解心头之恨的法子,那便是将同他一道被抓来的那位名唤沈钰儿的女子宣进帐中,权当赫连阔泄愤之具,此法深得赫连阔之心,这才有了后来沈姑娘残死于帐中之事……”小役说到最后时,语气中带着难以言表的愤恨,待最后一个字说出时,两行清泪禁不住流淌于脸颊。

    “你说什么?!”素和终于坐不住了,一面拍着旁边的桌子,一面起身质问道,虽然他知道拓跋灿并非什么善意之辈,但也绝对料想不到,这样一个贵位魏国王子之人,竟会为了自己的安危,毫无顾忌地伤害一个年轻的姑娘,况且,这姑娘于他而言,尚有救命之恩……

    雅墨清听完,沉默了。她虽然不曾听闻沈钰儿其人,更没有亲眼见过沈钰儿,但单就刚刚小役说的那番遭遇,听上去便让同为女人的她不免心惊胆颤起来。

    拓跋琞见她脸色不怎么好,半猜到她是因为听着沈钰儿的遭遇,心中不免害怕起来,于是,便伸手拉住她的手,轻柔地覆在上头,温热地掌心让她稍稍安定了下来。

    雅墨清渐渐回过神来,转头看像身旁的素和医师,半晌,轻启丹唇道:“师傅可还好?”

    “禽兽之辈!”素和忍不住痛骂道:“堂堂大魏王子竟是禽兽之辈!枉我还信了他,与他一道干了那些勾当……哈哈哈”素和说完,苦笑起来。

    是啊,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竟一时糊涂成了拓跋灿的帮凶,更可笑的是,被他视为后半生唯一心愿的事情竟被拓跋灿给利用了,彻彻底底地利用了。

    “素和啊素和,你当真是的白活了那么些年了!”素和医师说完,依旧不住地嘲笑着自己,随即掀开帘子出了去。

    雅墨清担忧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喊道:“师傅,您去哪?……”

    素和没有回她,而是径直地离开了大帐,头也不回。

    雅墨清欲起身追出去,拓跋琞却阻止道:“且由着他去吧,本王估摸着,他现在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让他一人静静未尚不是一件好事。”

    听着怀宁王的话,雅墨清停住了脚步,缓身坐了回去,抬眼看着拓跋琞。

    “无须太过担忧,本王自会命人暗中跟着,定不教素和医师有什么闪失。”拓跋琞说着,眼中浮现出温暖的抚慰。

    雅墨清闻言,点了点头,将头靠于拓跋琞的左肩之上,感谢着:“有劳王爷费心了。”

    素和自大帐出来后,便径直往自己的寝帐而去。他落寞地拖着长长的步子,心中尽是灰冷,入帐后便将自己埋在了被褥中,这一待就是一天一夜未曾出来。

    第二日,高昌城郊刮起了风,虽不大,但却伴着突如其来的暴雨将营帐外的树叶打落满地,尽管时节未至,但就着这光景,却让素和医师的心里平添了几分萧肃和哀伤。

    素和走出了自己的营帐,径直前往拓跋琞处,手里拿着一份这两日整理出来的资料,目不斜视地不顾帐外小役的阻拦,直接掀帘子进入了大帐。

    此时拓跋琞正在帐中处理公务,见素和连招呼都不打便进了门,眼神里多少有些意外。守在门口的小役则惶恐地上前跪地谢罪道:“王爷息怒,小的没有守好门,小的……”

    “不妨事,你先退下,本王与医师有话要说。”拓跋琞并没有气恼,对于素和医师今日的不请自来,虽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的确,得知事情的素和眼下除了与拓跋琞站在一个立场上来对付赫连阔和成王以外,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素和医师来寻本王,可还有事相商?”拓跋琞放下手头上的文书,询问道。

    “王爷,素和手上有当时帮着成王献上‘象谷’一物的人证及物证,若王爷想取,必须答应素和一个请求。”素和医师指着手头上的书简回答道。

    “如若本王没有猜错的话,素和医师想让本王应下的事情,十有**应是灭了赫连阔一事,不知本王可有猜错?”拓跋琞想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想法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怀宁王果然英明过人。不错,素和的余生便是为着此事而活,不瞒王爷,即便当时我帮着成王做下那些苟且龌龊之事,也是为的如此。”素和语气平淡,但话却一字一句地扎心而言。

    “医师之心,本王多少也能明白一二。不过,本王有一点须向你说明白,此番举兵讨伐赫连阔,乃本王行天下之大意,救苍生于水火之举,并非为了换取医师手上那一星半点的证据而动。”拓跋琞站起身来,缓步走向立于眼前的素和。

    素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拓跋琞,等他继续往下说。

    “赫连阔,西域上的一个恶魔,弑君杀父后将整个胡夏至于他的淫威之下,胡夏民不聊生、民众皆敢怒不敢言。如今,他又意欲与宿敌柔然联手对抗我大魏,侵犯我边境、杀戮我边民,本王身为大魏之将,护我大魏子民之重任在肩,岂能容他如此猖狂?此为本王此次出兵胡夏之故。”

    拓跋琞的话让素和多少有些肃然起敬。他原本以为,拓跋琞将自己从王都接出来,就是为了从他手里拿到成王的把柄,进而为自己取而代之做下证据。

    在素和看来,同样离王位近在咫尺的拓跋琞与拓跋灿一样,不过也是为了权利争斗可以不择手段,却未曾料想,这位誉满天下的怀宁王竟然如传闻中所说的一样,竟将家国天下置于胸中,果然担得起这口口相传的美名。

    “如此说来,王爷对我手中所谓的证据其实并不感兴趣?”素和试探地反问道,“即如此,我便将这证据毁了,反正于王爷也没什么用处。”说完,素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拓跋琞,又将手上的书简收回了长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