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象镜阵以心中怨气为基础,只要你们心中无怨,这阵法的威力自然会衰减。”宁谡说了一句,然后继续道,“能不能走出去,就看你们自己了。”
如何破阵的关键他已经提醒过了,这些仙门弟子是死是活可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说完向山外走去。
仙庭的笑话他已经看完,他留在这里也只是为了收集尸丹,现在尸丹已经收集完毕,自然也该离开。
天空和司礼打得火热的子都看了一眼坐在老水龟背上正离开的宁谡,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还真是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中。
没心没肺,没看到他打得这么吃力,也不想着帮他一下,还掉头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
其他仙门弟子心中倒是有了希望,只要心中没有怨气,这阵法就能破?
他们仙门弟子修清净无为,最能让心境清明了。
宁谡走出山,回头看的时候,“……”
一群人又在和空气打斗得激烈无比。
心中无怨,哪有那么容易做到,就比如他们自以为心中没有了怨气,但有幻象持剑来杀他们,真的能毫无波澜?
叹了一口气,“仙门的人也太不负责任了,弟子都要死光了,也没来一个能援助的,啧啧,小小年纪,却要死在这里了,可怜可怜。”
琴声响起,那些完全分不清现实和幻象的仙门弟子,身体一震,然后向着琴声的方向就跑。
他们现在眼睛中还是在那些血腥和杀戮的幻境,但他们又像第三人一样在看着这些幻境。
心魔的力量。
没想到,他们居然有借助心魔逃生的一天。
完全不管眼睛看到的,只冲着耳朵中的琴声跑。
出了山,回头,看到的是那被八面镜子笼罩的无量山。
心有余悸,又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时,司礼也从阵法中冲了出来,这些仙门弟子逃生,他的秘密已经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再拖着子都打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眼睛看向正抚着琴的宁谡,“为什么?”
“仙庭和宁广陵仇深似海,你作为唤魔琴的传人,为何还要帮助他们?”
“当初他们如何对待宁广陵的,这世上之人都忘记了吗?”
声音接近嘶吼,他原本以为,或许只有唤魔琴的传人能够理解他,但现在……
那一种不被人理解,委屈悲痛,让他身上的怨气达到了极致。
宁谡心道,什么帮助他们?他没有直接杀了这些仙门弟子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他这不是要让仙门知道,他是如何的十恶不赦操纵人心的嘛?
看看,这些仙门弟子现在脸上的表情多复杂,多纠结,这才是他的目的。
也不等宁谡回答,因为子都已经持剑斩来,“司礼,还不受降认罪。”
司礼边哭边笑,“若我有罪,你们这些逼迫我入魔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错了吗?”
“今日,我定要叫那些欺我的辱我的轻践我的人付出代价。”
说完,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山下的无量城。
宁谡眉头皱了一下。
有仙门弟子疑惑道,“他这是干什么?”
宁谡说道,“你们皆是仙门弟子,多少还能控制心中怨气,而无量城中的凡人却不能。”
“有时候,凡人的怨气比想象的还要可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司礼这是要利用凡人心中的怨气?他这是要干什么?”
宁谡答道,“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承受世人恶意的人,走到了绝路,你们觉得他要如何?”
“他说的有一句话其实挺有道理,他会走到这一步,未必就全是他的错,你们也是凶手。”
“司礼是一个可怜人呢,是这吃人的世道逼着他走上了绝路,他现在来索取报复了,我看着可不就是天道好轮回。”
众人张了张嘴,有人甚至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若司礼作孽人间,他们也是要负几分责任的。
“那现在怎么办?”
宁谡答道,“你问我?我一个你们口中万恶不赦的魔宗的人,哪管这些?铲奸除恶,斩妖除魔不是你们仙门该做的嘛。”
众人:“……”
又看向子都。
子都正了正身,“先去看看司礼到底要干什么。”
宁谡也往山下无量城走去。
有人问道,“你刚才不说不管吗?”
宁谡心道,他去看看仙庭狗咬狗不行?
当然这话要是说出来,怕是一堆人要黑脸,仙庭这等丑事,估计恨不得直接烂肚子里面,哪里想让人在旁边跟看猴戏一样。
答道,“我在城里客栈定了厢房,那么贵,我可舍不得浪费。”
一群人的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这是重点?
子都嘴角也抽了抽,厢房的钱是他的卖身钱吧?眼神都变得幽怨了。
等一行人回到无量城。
城中竟然半点异常都没有。
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司礼并没有报复世人的心态,仅仅是逃跑
宁谡没管,回了自己的客栈,路过小二时,还让送了一壶酒,一盘瓜子。
他准备边喝酒边嗑瓜子看戏。
啧啧,接下来,仙庭天官作乱人间这么精彩的大戏,要是写成话本,让说书人到处游说就更好了。
宁谡刚将酒和瓜子在窗前摆好,刚安逸地坐下来,门就被推开了。
背着剑匣的子都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了窗边。
宁谡看得一愣一愣的,“你这是干什么?”
子都:“客栈的房间已满。”
宁谡:“……房间已满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可是他的房间。
子都就这么看着宁谡,又看了看宁谡腰间的钱袋。
宁谡赶紧伸手将钱袋压了压,稍微有些尴尬,以前穷惯了,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宁谡一会看看钱袋,一会看看子都。
好歹这钱是卖了子都换来的,他用这钱定的厢房……
子都该不会因为这个,觉得这厢房也得有他的一份吧?
关键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宁谡咳嗽了一声,“分你一半也成,但这钱可就是我的了,你别抢。”
财迷到了不行。
子都哼了一声,然后提着酒壶喝了起来,这酒和瓜子也是用卖了他的钱买的吧?
宁谡看着有些心痛,这酒可贵了,三两银,他都还没有尝上一口。
赶紧扑了过去,“休要吃独食。”
隔壁厢房,许澜有些心闷,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实在有些理不清了。
推开门,到院中透透气。
结果旁边一阵响动,不由得向打开的窗子看了进去。
这一看,许澜的嘴巴都张成了鸭蛋大小,甚至手指都在颤抖。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仙庭太子,一个魔音宗余孽,两人居然扭在了一起。
他们两人关系不是特别不好吗?
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吗?
他怎么看着,倒像是……
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世风日下,众目睽睽……简直恬不知耻。
妈呀,他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被直接杀人灭口?
才这么想着,就看到宁谡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四目相对,空气都凝固了。
宁谡也懵了,他现在正骑在子都身上抢酒,可在别人看来,他这姿势……
亏得他脸皮厚,咳嗽了一声,赶紧从子都身上爬了下去,坐直了身体。
竟然……竟然被大侄子看到了他和一个晚辈在……
妈呀,哪怕是恣意妄为的大魔头,脸上也跟着了火一样。
赶紧解释了一句,“酒就一壶,堂堂太子非要跟我抢。”
许澜:“……”
那也不是一个仙庭太子和一个魔音宗余孽就能滚到一起去的理由吧?
刚才那画面,别说有多辣眼睛,谁看了都得有点想法。
倒是子都,一本正经地坐得笔直,跟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宁谡突然觉得,这后生怕是比他脸皮还要厚一些。
还是宁谡实在忍不住这尴尬的气氛,找了个话题,“你们不去找那司礼的踪迹,怎么都跑这来了?”
子都答 了一句,“已经安排了人去搜索,一但发现异常就会发信号回报。”
才说完,天空上就升起了信号弹。
许澜是一个跑的,他觉得他随时都有被杀人灭口的可能,而且还是仙魔两道联合追杀。
边跑还边在纳闷,真的不是做梦?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死的仇人啊。
子都是被宁谡踢出窗子的,他就不该将厢房分一半给子都。
虽然说他报仇心切,想让子都陷入心魔也没错,但被自家大侄子瞧见了,总归有点那啥。
以后要是被师兄许白衣知道,还不得拿棍子追着他打。
正烦恼的抓头发,这时离开的子都和许澜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好大一群仙门弟子。
宁谡一愣,“怎么回事?”
不是刚才追着信号弹而去吗
众人到了院子,看见宁谡后,也是一愣,又看了看宁谡面前的酒壶和瓜子:“……”
嘴角不自在地抽了一起。
还真是等着看他们仙门的笑话。
不过这笑话怕真得让对方瞧了去了。
司礼的确开始作乱了,只是作乱的方式让他们措手不及。
宁谡有些好奇,他本以为现在的情况是这些仙门弟子和仙庭天官司礼狗咬狗得厉害才对。
似乎看出了宁谡的疑惑,子都递过来一面镜子给宁谡。
宁谡有些疑惑地接过,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凡人用的镜子。
向镜子看去,宁谡嘴角都扬了起来。
只见镜子里面映照出来的竟是一个和他长得有九分相似的女子。
真的,完完全全的一个女人。
许澜说了一句,“镜能鉴衣冠,司礼是要乱了这世间的男女阴阳之别。”
“现在整个无量城都乱成了一团。”
他们再看不到他们本来的样子,甚至一出生的孩子,恐怕一生见到的都是和他们相反的性别的面貌,久而久之,或许在凡人眼中,男人就该长成女人的样子,而女人本就是男人的外貌。
司礼竟然要为这人间重定人伦纲常。
谁说这男人就必须阳刚粗狂,谁说这女人就得羸弱柔美?
司礼这次真的要挑战世俗礼法,让天下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