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方问如何怎么解释，但在曜日等人看来，方问说的话全是狡辩。

    在他们看来，能够提供大量能量的肥肉才是肉的精华，怎么可能会有人会觉得肥肉腻？就像没有人会吃厌糖一样！

    方问：老实说，我吃糖吃多了还真的会嫌它齁……

    不过那都是曾经的事了，现在的方问那是分外珍惜到手的那一点蜂蜜。

    不容易啊，来到原始社会这么多天，方问总算吃到好东西了。

    这可是正宗的野蜂蜜！后世也吃不着的那种！

    用象牙筷卷起粘稠的蜂蜜，象牙白裹卷着蜜色泛着诱人的光泽，一股浓郁醇厚的甘甜味在口腔中逐渐蔓延，虽然带着一点涩味，但很好地中和了过分的甜蜜，令人回味无穷。

    品尝着久违的甜味，方问眯着眼睛，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满足。

    果然，甜味能够给人带来幸福。

    当然，方问也不好意思吃独食，见者有份，方问给每一个人都分了一小口，俩个小孩吃得眼睛都亮了几分，连曜日也一脸餍足。

    然后，方问就万分珍重地将剩下的蜂蜜收藏了起来。

    “想吃就随便吃，”曜日见方问如此不舍，感到一丝好笑，“那么一罐够吃的了，而且我有机会也会给你找蜂蜜。”

    “这不是吃不吃的问题，”方问摇摇头，一脸郑重，“蜂蜜可以帮助愈合伤口，我这是以防万一当药用。”

    曜日还第一次知道蜂蜜还有这个作用，不过他还是劝道：“放心，祭司是不用外出狩猎的，你不用担心受伤。”

    方问点头：“我知道。”

    然后继续找地方藏蜂蜜。

    曜日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藏这么多？”

    难得有方问喜欢吃的东西，曜日还指望方问能借此每天多吃两口食物。

    “我不需要外出狩猎，但是你需要啊，”方问想也不想道，“我担心你。”

    方问清楚，曜日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倚仗，在对方把祭司的权杖交给自己时，两人的命运就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说是同生共死也不为过。

    同时，曜日是方问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相处起来最有默契的人，方问欣赏曜日，从私心上讲，方问也并不希望曜日出事。

    曜日愣了愣，

    这竟然是为了他吗？

    看着方问小心翼翼地抱着蜜罐藏到角落，活像是只藏坚果过冬的松鼠，良久，曜日低声笑了。

    ……………………

    既然收了徒弟，自然就要担负起老师的责任。

    只是，这似乎和方问原本的种田计划有所冲突。

    不过方问仔细想了想，自己来到狩族部落的时候正值盛夏，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也差不多已经来到了夏末，现在在这个时间点根本来不及种田。

    更何况，根据方问对狩族部落的了解，他们既然以狩猎为主，估计也没有种什么东西，倒不如老老实实等到秋天，等到万物结果了，他再去找那些还未驯化的农作物，倒是再号召狩族部落种田也不迟……

    现在最先应该做的，还是先把孩子教好，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多出俩个帮手来。

    方问敲定好计划，开始着手培养起雀鸣和陶华。

    房间外的空地上，方问打量起两个及腰高的孩子。

    看得出熊力很尽心，经过一番打理，雀鸣和陶华身上比其他孩子干净很多，露出了他们原来的肤色，头上的虱子也肉眼可见的少了很多，起码方问敢上手摸他们的头了。

    雀鸣有些活泼，他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方问，而陶华则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惊不喜。

    另外，还有一个人和孩子站在一起——是曜日。

    注意到方问奇怪的眼神，曜日坦然问道：“我不可以来学吗？”

    一般情况下，祭司是不会把知识传给首领的，但曜日明白，方问是不同的。

    “当然可以，”方问顿了顿，“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方问甚至有些佩服曜日，竟然在这个时代有这样的学习意识，甚至还能付出行动。

    哪怕在后世，也很少有成年人能保持学习之心，事实上，大多人都是有一天则混一天，更别说把自己放在和孩子一样的地位一起学习了。

    方问想了想，干脆问曜日：“你想学什么？”

    果然，曜日眼带笑意：“我想学天知巫师知道的东西。”

    曜日清楚地记得那一天，被巫师死守的房间朝他大门敞开，但即便如此他也什么都看不懂，只能站在门口听方问和天知巫师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雀鸣小声地吸了一口气，那可是天知巫师，连曾经的老祭司都没她懂的多！

    连陶华都仰起头看方问。

    然而，方问却笑了：“很明智的选择，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

    “数学吗……”曜日心中默念，然后抬头看方问，“要我准备绳子吗？”

    对于满屋子的绳结，曜日印象深刻。

    然而方问却摇了摇头：“不，那个效率太低了，我们直接学阿拉伯数字。”

    方问在拿起树枝，在三人不明觉厉的目光中，郑重地画下了一个圆圈：“我们从零开始学起。”

    于是，这个直到公元五世纪才被人类认知到的数字‘零’，就这么被方问硬生生提前到了原始社会。

    看着茫然的三人，方问心里打鼓，虽然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当老师，但这简单的加减法，一个月怎么说也该能学会了……吧？

    ……………………

    三天后……

    方问木然地看着三个人：“你们真的太出乎我意料了……”

    曜日不明所以，他迟疑了一下：“是学得太慢了吗？”

    方问抹了一把脸：“不，是太快了。”

    这才几天啊，曜日和陶华就已经熟练掌握了百位的加减，并且以此类推，还自学了更高位数的加减！

    雀鸣则稍微慢点，他几乎更加习惯七进制或者五进制，两位数还好，三位数就有些手忙脚乱了。

    按照雀鸣的说法，他脑内有五个或七个由低到高的声音，他是按照声音来算的。

    这让方问着实震惊了一把，感情雀鸣拥有绝对音感，是个音乐型人才。

    就是这个天分在原始社会有些鸡肋，但也足够了，要知道，两位数的加减可是小学一二年级的内容，而这三个人却在三天内学完了！

    方问吐出一口气，对曜日钦佩道：“你们很优秀。”

    方问很清楚，三人如此大的进步的根本原因并非是他，母鸡能孵出小鸡是因为孵的是鸡蛋，而非孵的是石头。

    母鸡可以替换，甚至可以没有母鸡，但石头永远不可能代替鸡蛋孵出生命。

    曜日低头看着地上的数字划痕，对方问的赞美沉默无语。

    经过这些天的学习，他仿若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凭借着数字，世间万物似乎都清晰了起来。

    他知道了狩族部落的人数，算出了要多少肉才能养活部落的人口，也清楚了一个狩猎队能捕捉到多少的猎物，甚至可以推算出食物腐烂的时间和数量，以此来规划狩猎事宜。

    曾经，曜日无数次和巫师们争吵过何时开启下一次的狩猎行动，他不明白为什么巫师们总是那么成竹在胸，现在他全明白了。

    只是，相比于巫师们需要用到大量的绳结，方问却教会了他用几个符号来进行计算和记录。

    而这，在方问口中却只是基础。

    就像巫师们需要记下整片星空来推算时间，而在方问的指点下，连令人望而生怯的星空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和部落里的其他族人相比，巫师眼中的世界是这么清楚了然、井井有序，那么在方问的眼中，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曜日无法想象，但他迫切地希望能够离方问近一点，再近一点，想和他一同去看旁人看不见的风景。

    只是，在此之前，曜日还得肩负起狩族部落的责任。

    曜日开口道：“按照计算，部落里储存的食物不多了。”

    方问想了想：“是的。”

    这些日子他以狩族部落为题干材料，没少给三个人出题。

    曜日继续道：“我要去狩猎了，这几天没办法跟你学了。”

    “这样啊……”

    方问也略有遗憾，正所谓‘人之患，好为人师也’，尤其学生还进步神速、一点就通，方问的成就感不要太足。

    不过他也明白，曜日是狩族部落的首领，是不可能光就在他这边学习的。

    方问盘算了一下，开口道：“没事，这两天我们缓缓，等雀鸣彻底学会了，再进行下一阶段的学习，我顺便也准备准备。”

    曜日点点头，起身离开。

    目送曜日离去，方问开始准备下一阶段的教材——乘除法当然离不开九九乘法表啦。

    方问决定去写个模板让三个人背，他有点期待曜日他们花多少时间就能背下来。

    然后，方问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他没有纸。

    如果他把九九乘法表写到地上，字迹很快就会消失，如果方问想要长久保存下来，必须找到文字的载体。

    于是，方问陷入了沉思。

    所以……他这是要先造纸吗？

    作者有话要说：　　零的出现比任何数字都要晚，因为大家都是从一开始数起，根本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

    但它的意义很重要，代表了从无到有，最早出现在公元五世纪的印度，而我们国家则要到1208年才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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