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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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荒村

    二十九  荒村

    星子闲逛了一阵,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条宽阔平整的大道。  大道阔十丈有余,皆以洁白的汉白玉铺就,两侧则围了汉白玉的围栏,栏杆上刻有精美繁复的龙凤狮虎。每隔数十丈,道旁便设有牌坊、凉亭、戏楼等,亭台楼阁绘有描金的五彩图案,美仑美奂,皆为历代传奇典故。星子虽曾进出皇宫数次,但仍震惊于这种豪华奢侈,向路人打听,原来这是专为万国盛典所筑的盛世国道,从京城西门直达凤凰台行宫。此时据万国盛典只有半年,大道已基本完工,唯尚有众多艺人画匠描补沿途彩绘。

    星子一眼望去,见不到国道尽头。暗想,光这条行宫外的道路,便是用堆积如山的白花花银子铺设而成,更不说要多少劳工人力?那些忙碌的画匠,听其口音各异,该是从全国遴选来的。道路已是如此,可想见凤凰台行宫又该有多么奢华?而玉娇姐姐一家因此而家破人亡,还不知有多少和她一样的人家横遭惨祸!星子忽动了念头,不如去看看这行宫修成什么样子,自己不是说要帮玉娇姐姐报仇么?也正好趁此查访一下,看能不能得到线索。动不了元凶,斩断几根爪牙也聊胜于无。

    盛世国道两旁围了护栏,虽已竣工,却不许闲人行走,星子只好走两旁的碎石便道。一路上,见时有一队队的卫兵骑马沿途巡逻,警惕地监视着工匠与路旁行人的一举一动,百姓也大都远远地避开。星子施展轻功,行近一个多时辰,远远看到一座百尺高台,巍峨入云,如凤凰昂首向天,该就是凤凰台了吧?星子加快脚步,未至台下,却被一圈高墙阻隔,一队骑兵手持利剑长矛,拦住星子,喝道:“你是何人?此处乃皇室重地,不得擅入!速速回头!”

    星子嘿嘿一笑:“我是何人有什么要紧?听说万国盛典举国关注,来看看不行么?我有个朋友以前住在附近,你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么?”

    领头的卫兵十分不耐:“滚开!滚开!这里是皇室行宫,哪有你的什么朋友?你看什么看?莫非是图谋不轨?”星子不言,只狠狠地对视着他,或许是慑于星子眼中如利剑般迫人的气势,那人终于放缓了口气:“我不知道,你还是走吧!”

    星子气愤其嚣张跋扈,但不欲与之多作纠缠,遂转身离开。沿着行宫高大的外墙走了一段,虽宫墙如巨龙般蜿蜒阻隔,仍可望见一大片大小殿宇的屋顶,连绵不绝,遮蔽天日。凤凰台傲居一座小山之上,更是气势恢弘,俯瞰大地。星子忽记起以前曾读过的阿房宫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读书时以为只是为行文之便而夸大其词,今日才知,阿房宫并不是一个遥远的传说!

    星子见那殿宇堂皇,胸口只觉沉甸甸地透不过气,暗想,这片行宫应就是新修扩建的了,不知玉娇姐姐以前的家是不是已埋在在煌煌宫宇之下?宫墙不远处,便是一片荒芜的田地,虽已过了播种时节,田地里仍不见麦苗青青。堆满了泥土废渣,想是修筑行宫时剩下的,废土中杂草丛生,星星点点的各色野花倒不甘寂寞,争相绽放。

    星子离开行宫,沿荒野中的小路又走了数里,忽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低矮的民房,大都是草草搭救的简陋茅草棚,在明亮的蔚蓝天幕下,犹显得灰暗破败。与方才所见的恢宏壮丽宫殿相比,更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星子在日头下走了许久,正想去讨口水喝,顺便找人打探消息。

    星子走近小村落,一条小溪潺潺,正从村边蜿蜒流过,溪水清澈见底,游鱼细石,历历可数。星子蹲下身去,捧起溪水喝了几口,甘甜清冽,又捧了一捧水浇在脸上,精神亦为之一振。见有几个人正从村外回来,神色匆匆,星子唤住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大哥留步,在下打听个事。你认识一个叫玉娇的姑娘吗?她以前和她父亲住在这附近的,后来因修建行宫要征地,把他们赶走了,他家的房子田地也被烧了……”

    许是星子的装束样貌显然不是村里人,那人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星子一番,不等他说完,即打断他,语气漠然地道:“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玉娇。哼,我们这里这些人,谁不是被赶出来的?”

    星子忙又问:“那是谁干的呢?”

    那人白了星子一眼,目光警觉:“谁干的?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是什么人?”

    星子不欲拿出状元的名头来,只含糊道:“我是玉娇姐姐在京城的朋友,听说她家出事了,想来看看。”

    “从京城来的?”那人眼中的戒备更深,“我们这里没你找的人,你快走吧!”

    星子不明白他为何敌意如此之深,悻悻地往外走了几步,忽听村子里远远传来女子的哭声,夹着一些人的咒骂。听那哭声似上了年纪的女子,悲痛欲绝。星子闻之亦肝肠寸断,她遇到了什么不幸?我去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星子循声而去,沿村中狭窄的小巷走了十来丈,却见一户人家门口围了许多人。星子分开众人进去,赫然见地上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白布严严实实地遮着一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正伏地大哭,旁边几位村妇拉着她劝说,而其余围观的人皆满面怒容,咒骂不已。

    星子还没来得及询问,那老妇哭得剩断气噎,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众人一时束手无策,星子忙扶起那老妇,一手掐她的人中,一手抵住她背心,度了一股真气进去。片刻后,老妇悠悠醒转,睁眼看见那白布裹着的尸首,忽又激动起来,叫声:“阿远啊!你走了,让娘怎么活啊!”撑起来就要往旁边的一棵老树撞去!无奈年老体弱,被星子紧紧拉住。

    旁人七嘴八舌地劝阻安慰,良久,老妇方渐渐平静下来,浑浊的眼中泪水似已干涸。星子将她交给旁人扶着,却问:“这怎么回事?这人怎么死的?”

    众人皆不认识星子,忽见他冒出来,不禁有点吃惊。方才在村头与星子搭话的中年男子见他神情真挚,又肯施以援手,对他生出几分好感,主动开口:“她是我们村里的寡妇严婆婆,田地被占了没办法生活,这死者是她的儿子,名叫阿远,昨天被县衙抓进去,今天就死了。”

    “怎么会被县衙抓去?后来出了什么事?”星子惊问。

    那中年男子摇摇头道:“官府拆了我们的房子,把我们从祖上的土地上赶出来,说是圣上要修行宫,筹办万国大典。我们这里属矢首县,以前都不住在这里,附近好些村庄农田被占了,我们无处可去才临时聚在一起。昨天有几个小伙子一起结伴去官府讨个说法,结果就被抓起来了。”

    星子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一大片民房如此破烂简陋。原来,还有许许多多和玉娇姐姐一样遭遇的人,星子锁紧眉头:“那人怎么就没了呢?”

    旁边一位青年后生插话道:“昨天我们一起去县里,想为乡亲们讨个说法,县官不由分说就令衙役把我们抓了进去,阿远不服,和他们对骂了几句,后来被押走,我们再也没见到他……今天就出了这事……”青年抬起衣袖拭泪,忽咬牙切齿地道:“官府竟说他是自杀!”

    “自杀?”星子忍不住,揭开蒙在尸首上那层薄薄的白布。死者的容貌甚是年轻,不过二十岁上下,只是僵硬的面容扭曲,似是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双目睁得大大的,仍能看得出那眼神中的惊恐与不甘。再仔细一看,死者全身上下伤痕累累。不但胸背皆有瘀伤,更惨不忍睹的是,阿远的下体已被击碎,血肉模糊,而天灵盖上还有一个深深的血洞,似用铁钉钉出的,鲜血凝固已成血痂。

    这是怎样非人的折磨?一股怒气直窜上来,星子觉得胸膛都快要爆炸了,咬牙深深地吸了口气,星子恨恨地道:“谁说他是自杀的?当人都是瞎子么?自杀能弄出这样的伤?何况,就算官府抓了江洋大盗,或是杀人越货的重犯,未得供状,未经判决,也不能非刑致人死命,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青年愤愤地道:“县府令仵作验了,说是自杀。逼着我们录供画押,否则就不许将阿远抬回来安葬,我们不得已只好画了押,县府已经呈报上去了……这才能将他抬回来……”另有几人也同声作证。有人又指着阿远的颈间道,“你看,他这里有道勒痕,”星子低头一看,果见一道深深的青紫伤痕,显然是用绳索勒出来的。“县衙就说他是上吊自缢身亡的,可他年纪轻轻,好好的怎么可能上吊呢?被勒死的倒有可能……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任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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