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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赌场

    五十四  赌场

    星子稍稍放心,看那天色未明,毕竟有些累了,喝了口水便回房躺着,不久迷迷糊糊睡去,待醒来时已近正午。  周身的疼痛亦齐齐苏醒过来,臀上倒也罢了,只是麻麻的痛,未再流血,胸前也只是皮外伤,无甚大碍。唯有膝盖仍僵痛难捱。星子卷起裤管一看,双膝处已是大片的淤青。星子不想惊动他人,在屋内翻箱倒柜,找到一点以前未用完的药酒,咬牙忍痛搓揉了半阵,总算散去少许膝盖的淤血。

    这些日子,星子大多时间都在床上趴着养伤,已是十分气闷。皇帝吩咐读的那些皇室典籍,也早就滚瓜烂熟,臀上新伤,要再坐下躺着亦是不便。而星子从知道自己中毒未解后,于武学上已无甚想法,无心练功。加之今日不必进宫请安,便益发烦闷无聊。

    是日天清气朗,已是晚秋,西风正急,满院落叶堆积,象是铺了一层厚厚的金黄色地毯。星子无事便在后院中踩那落叶,听脚下散开细细的破碎声,如喁喁细语。仰头望那古井似的院墙,隔出一方蓝天来,竟如湖水般澄澈。生命中最后一个秋天,就将这样日复一日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吧!

    星子叹口气,生有何欢,死有何苦?只是如今自己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养母阿贞尚无消息,但天天坐困斗室,又有什么法子得知她的下落?若直接去问父皇,星子想到一次次前车之鉴,又不敢贸然一试。

    星子在府中郁郁地待了一日,第二日清晨进宫请安,辰旦见他气色尚好,对前日之事亦不再追究。星子问安后却不退下,神**言又止。辰旦奇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星子迟疑,终于没开口打探阿贞,闷闷地道:“儿臣每日在府里养伤,伤快好了,却闷得要生病了。今日天气晴好,儿臣想出门走走,望父皇应允。”星子暗想,总得想办法出门去,方能见机行事,不然毫无作为。

    “哦?”辰旦微眯了眼睛,目光中有几分研判,“你要去哪里?有什么事么?”

    星子只得无所谓地笑笑,语气里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儿臣没想好去哪里,只是想随便走走,看看热闹。”

    “嗯,”辰旦若有所思,“那朕让人安排。”

    星子明白他所谓的安排定然是仪仗车马一大堆,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回避肃静。若是那样,我还不如关在府中。忙恳求道:“儿臣最怕跟上许多随从,儿臣只想微服出行,逛逛京城,了解下上京的风土人情,如果仪仗扰民,反为不美了。”

    辰旦听他语气,仿佛又在讥刺朕排场浩大,心中不满,倒不再坚持,朕便看看,让你一个人出门,又要做些什么?玩味一笑:“罢了,那你去吧!”

    “谢父皇!”星子终于等到他首肯,暗中长舒了口气。

    辞驾出宫,上了车辇。星子回想适才情形,皇帝戒心深重,一举一动要得他许可竟如此艰难,全不能由己……若回到忠孝府那监狱中,狱卒阿伟等人必又有话说,出个门竟这般麻烦,星子不由烦躁不安,忽用力拍那马车门:“停车!停车!”

    车夫停下,回头恭敬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星子掀开车帘,噌地跳下车来,对车夫并随行的两位府中小厮道:“我已回了圣上,今日要出门逛逛,便暂不回府了。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管我。”说罢,不待那几人回答,施展轻功,脚下如风,径直去了。

    星子自上回在临海村被辰旦派人捉住,几个月来第一次单独出行,京城热闹景象一如往昔。星子忆起春天初进京时的青涩懵懂,转眼春去秋来,繁华依旧,却再无当初不谙世事的欢喜了。星子知道皇帝必会派人暗中盯梢监视,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条街,果然察觉后面远地远缀着尾巴。

    星子虽早从子扬处得知辰旦的安排,待真的发现尾巴如影形随,半刻自由都不可得,仍是焦虑烦闷。如果施展功夫甩掉盯梢之人,不过图一时痛快,皇帝那里又会猜疑生事;如果视若不见,就让他们这样跟着,星子又如芒在背,浑身皆不自在。

    星子只好漫无目的在京城内兜圈子,转了约有一个多时辰,忽见一带数丈高的青石围墙隔开道路,绕过围墙,台阶上矗立着描金彩绘的红色大门,一只青铜所制的似龙似虎威风凛凛的怪兽卧在门前,星子认得那是貔貅。门上红底金字的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鸿运馆”。星子见气派恢宏胜过官衙,以为是哪位达官贵人的私人府邸,但那门前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星子纳闷,拦了个人打听,原来这鸿运馆竟是京城最有名的赌场。星子记得,朝廷严禁赌博,年年三令五申,并有严厉的禁赌法令,轻则罚没赌资,重则判刑坐牢,经营赌场者更有可能丢了脑袋。但这偌大的赌场竟大模大样红红火火开在京城,却无人过问,果然天朝神奇,见惯不怪。星子灵机一动,童心大起,既然如此,我也进赌场赌钱,看你们也跟着来么?

    星子迈步便进了鸿运馆,有伙计在前引路,穿过一处花木扶疏的幽雅庭院,小桥流水,回廊逶迤,珍贵林木四季常青,掩映着一栋三层高的精致小楼。小楼正门却站了两人,专司盘查进出客人。

    星子站在门口,双手叉腰,一声冷笑:“去叫你们老板出来!”那门卫看了眼星子,见他服饰华贵,一双蓝眸与众不同,忽记起这便是炙手可热的圣上义子,忙一溜烟奔进去通报。少时,一位四十来岁,长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子从里面出来,见了星子便点头哈腰迎进门厅,一揖到底:“殿下吉祥!小店不知哪辈祖上积德,今日得见贵人!”

    星子不认得他,暗想他既能开此赌场,必不是等闲之辈,呵呵一笑:“掌柜客气了!”摸了摸身上,囊中空空如也,他每日例行进宫请安,自然不会带上银两,“我今日恰好从贵店门前路过,看到这里十分热闹,便顺便进来玩玩,不巧忘了带钱。掌柜可否借我少许,若赢了双倍奉还。”

    老板心道,人说这星子特立独行,行事怪异,果然是来者不善,自古哪有赌钱找庄家借的道理?见他单身一人,未见随从,心下更是狐疑,只得打着哈哈道:“殿下说哪里话?莫要取笑小人了,殿下拔根汗毛也比小的们腰粗,要说殿下没钱,小人死也不信。若殿下忘了带,殿下可让这里的人到府上去取,片刻便回,殿下请先到这边看茶。”

    星子冷下脸,目光如剑在掌柜身上梭巡:“这么说,掌柜是不愿意借了?是怕我赖账还是怕我还不起?”星子解下腰间金牌,啪地拍在案上:“以这金牌作抵,够了么?”

    星子看他样子,不由想起了初进京时聚德楼的伙计,知道这种人都是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今日暂且拉大旗作虎皮,给他个下马威。果然那老板认得是御赐的金牌,吃了一惊,双腿战战,哪里敢去碰?见星子俊美的脸上已结了一层寒霜,终究不敢得罪,硬着头皮道:“殿下借钱,是小人的荣幸,岂有不愿之理?”忙吩咐下去。

    旋即有人捧出一只红漆木盘,一盘白花花的银两。“好!那我就先谢过掌柜了。”星子傲然一笑,随便在盘子中拈了个银锭,掂掂重量,大约二十两上下,揣在怀中,转身离开,不再理睬那老板。

    鸿运楼一楼大厅为了掩人耳目,仿佛茶馆模样,零零落落搭了数张茶几靠椅,一些人玩累了正歪在椅上喝茶抽烟,间以屏风相隔。赌博却在楼上的包房,包房大小不等,每层至少有二三十间,内外皆以门相连,并有暗梯直达地道。包房内不设窗户,白日里也灯火通明。四面墙壁皆包了皮革,里面裹着厚厚的软垫,为隔音之用。哪怕屋里人声鼎沸,打外面经过,却不闻喧哗,静如禅院。

    本来星子这类达官显贵若进了鸿运馆,便是于雅间中老板亲自开了赌局作陪,星子却对老板的盛情相邀充耳不闻,只上了楼,一间间包房看过去,每间花样不同,有推牌九的,有掷骰子的,有轮盘赌的。那些赌徒不乏衣冠楚楚之人,上了赌桌,却是大呼小叫,面红耳赤。其中有认得星子的,但正赌在兴头上,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人理睬。星子转了一圈,确信身后尾巴没有跟进赌场,不由暗笑,你们不能进来玩,那就耐心等在外面吧!

    赌博的规则都甚为简单,星子虽然从不沾赌,却旁观得兴趣盎然。不久,他对各种赌法已是了然,便从第一间开赌。说来也怪,星子这日运气如虹,连战连捷,无论大小都是通吃。很快风卷残云般赢光了第一桌的赌资,便又到下一间包房去玩。如此竟一口气连赢了二十余桌。星子令赌场的伙计拿口箱子来装钱,银两装满了一只小箱子后,星子便命换成最大的木箱,让两人抬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

    星子赢了三桌后,那老板便暗中做了安排。但星子武功高强,目光敏锐,既已留了心,赌场中的微末伎俩岂能瞒得过他去?皆被星子不动声色地化解。待到那口最大的箱子也已装了满满一整箱的银子,老板终于忍不住,上楼来给星子作揖行礼,满面赔笑:“殿下忙了这大半天,想是累了,小的已吩咐人准备了薄酒,请殿下先到楼下雅间歇息用膳,膳后再战如何?”

    他这样一说,星子才发觉肚子已饿得咕咕响,打开包房的门,从走廊尽头的小窗望出去,日影偏西,已近酉时。赢钱果然痛快,竟不觉玩了快一天了!中午忘了吃东西,眼下又该吃晚饭了。星子看了眼身旁的大木箱,两个壮汉抬着已颇为吃力,嗯,也该见好就收了。

    星子嘿嘿一笑,俯身从大木箱中拿出一只大银锭,掂了掂,估摸约有五十两,递给老板,“多谢掌柜今日慷慨解囊!我说过,借你的钱双倍还你,你拿着呗!咱们的帐便两清了。”赌场老板还直勾勾地望着箱中白花花的银两,星子拱拱手,笑得不怀好意:“怎么?掌柜舍不得了?这些银子我还另有用处,时辰不早,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再会。”

    星子将那口大箱子合上,单手轻轻一抬,便扛在了肩头。此时赌场中输光了钱的大小赌徒都涌出了包房,将星子团团围住,皆面带不甘之色。星子朗声道:“今日承蒙各位兄弟谦让,让在下赢了点小钱。今晚我做东设宴招待各位,有愿意去的便随我来!”

    星子说罢,扛着整箱的银两便往外走。众赌徒将信将疑,有几个输光了身上最后一文没钱吃晚饭的人便跟着他去了。一行人出了鸿运楼,星子打听到附近最有名的酒家名为“草场地”,这个名字比起京城里那些附庸风雅的店名倒是特别,星子莫名便觉得有几分亲切。问明方位,便直奔“草场地”而去。一路上好事者听说炙手可热的皇帝义子要大摆筵席,有这等打秋风的好事,纷纷加入,更有许多尾随其后看热闹。星子来者不拒,才走了不到一条街,身后已有数百人之众。

    星子一呼百应,心情畅快,昂首挺胸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他在忠孝府困得久了,一出门又有人紧随不舍,烦闷难言,暗想,你们既要监视,我便生出些事来让你们满意,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你们的辛苦?他能想到的不过吃喝嫖赌,青楼不想再去,那就赌钱喝酒好了,索性把事情闹大再说。皇帝老子无非是打骂训斥,反正也不是头一回,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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