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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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O 归计

    一三o  归计

    星子敛眉无语。  莫不痴忽来了怒气。厉声斥道:“你一门心思要当孝子,却总要旁人来付出代价!你知不知道,不孝有三,纵亲不义便是第一条!你到底要让他害多少人?不,你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你的救命恩人你抛下不管,你的养母遇害你也无动于衷,什么都抵不过你那一点血脉亲情?”

    莫不痴的几句话如平地霹雳炸响,震得星子耳中轰鸣。星子抬眼望着莫不痴,震动不已。师父说的不错,明知道师父的建议是最好的计策,我却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当初换俘失败,我夜闯赤火营后,伊兰就曾直言不讳,擒贼擒王,若我那时接受了她的意见,她前夜又怎会铤而走险?我不但不愿帮她,反倒时时戒备提防她。说到底,是我为了一己私利害了她!而娘亲祸从天降,全是受我之累,我更加难辞其咎……

    星子抿紧薄唇,沉思良久,屈膝缓缓跪下:“弟子知错,师父教训的是!”帐外透进几缕清寒而苍白的阳光,投射在星子背上,将他的背影平添了几分萧索与坚毅,仿佛孤零零矗立在悬崖之畔的一块磐石。

    莫不痴早与星子有言在先,平常无事不须跪拜,但见他此刻跪下了,余怒未消,也不急着令他起来:“你想明白了?”

    星子朗星般的蓝眸闪了一下,郑重地点一点头:“是!”旋即又加上一句,“不过,这既然是弟子惹出的事来,理应弟子自去解决,不当将师父牵连进来。弟子但求师父助我一臂之力即可。”

    莫不痴看星子的神情,似乎已是胸有成竹,莫非他肯自去劫持辰旦?虽说星子冰雪聪明,一点就透,但这转变也太快了点,难以置信:“你要怎么做?”

    星子面现难色:“这……师父能否暂不过问?伊兰舍命救了我,我对她也有诺在先,我绝对不会不管她。娘亲的事,我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再做决断。”

    “那你就去做吧!”莫不痴嘴角轻轻一撇,不再追问,也不再劝说星子。

    “师父……”星子愣了愣,试探着唤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事?”莫不痴懒洋洋地道,打个哈欠,站起身来,“你要做什么请自便,为师累了,正好休息一会儿,也免得多管闲事,惹人讨厌。我在此静候你的捷报佳音,等你救回了伊兰,为师便回黄石山闭关去了。”

    “师父,”星子弱弱地唤了一声,如做错了事的小动物小心窥测着莫不痴的脸色,师父是对我失望了吧!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恳求道,“师父……能否把解药给我一份?父皇中毒的解药……”

    “不是你要自己去解决么?和我有什么相干?我就不奉陪了。”莫不痴语气淡淡,说罢竟然袖风一拂,往帐外走去。

    “师父!”“师父!”星子急了,转过头,追着莫不痴的背影连连呼唤,莫不痴却头也不回出帐去了。谷哥儿正想跟上,星子看到他,突然灵机一动:“谷哥儿?”

    谷哥儿闻声停下,挨到星子身边:“星子哥哥,有什么事吗?”

    星子压低了声音:“昨天我中毒不醒,师父给我服下的解药,你知道怎么弄的吗?”

    “知道啊!”谷哥儿象是全无城府地点点小脑袋,“师祖告诉了我解药的配方,是我去制的药啊!”扁一扁小嘴,似乎颇为不满,“现在师祖他老人家君子动口不动手,什么事都是指派我去做呢!”

    “真的?”星子不料谷哥儿已如此能干,如见到了柳暗花明的一线曙光,“那你能告诉我解药是怎么制的吗?”时间紧迫,星子只能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嗯……不过我得先问问师祖,他同意的话,我就告诉你。”谷哥儿眨一眨眼睛,神情天真无邪,却气得星子暗中咬牙,这个小家伙还真是滴水不漏,不好糊弄。

    谷哥儿话音未落,帐门却又无风自开,莫不痴去而复返,面沉如冰:“星子,你养母待你如何?因何而死?十六年养育之恩,你不能为她报仇也就算了,还要千方百计,把解药白白送给杀害她的人么?你让你娘亲九泉之下如何瞑目?为师苦口婆心,你都当成了耳边风?你说你知错?你明白了什么?”说到最后,莫不痴语气急促,到底是动怒了。

    “师父息怒!”星子俊脸通红,违背师命暗中撺掇谷哥儿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忙忙地辩解道:“弟子……弟子并非此意,弟子只是想……想借送解药之机……弟子昨夜曾拼死护驾,一众大内侍卫皆是有目共睹,若能再献上解药,定可让……皇帝消除戒心,弟子便可见机行事,救出伊兰。”这回星子未称他为父皇,想到自己的打算,苦涩的滋味浮涌心间,我也终于到了算计他的这一天了?

    “呵呵,呵呵。”莫不痴闻言不予置评,只是冷笑了两声。

    星子明白,师父仍不愿相信自己。若遵照师父的主意,将辰旦擒来当作人质,诸事皆一劳永逸,又何须以解药为诱饵去接近他?岂不是多此一举?星子俯首及地:“弟子方才冒犯师父,恳请师父恕罪。但弟子尚有几句肺腑之言,万望师父体察弟子的苦衷。”

    莫不痴清矍的脸上遍染了寒霜,仍是不置可否,“你先说来听听。”遂还于那块大石头上坐下,也不唤星子起来。

    “皇帝……他为了皇权王位,不择手段,多有倒施逆行不义之举,荼害苍生,凌虐他族,弟子不是不知道他的残暴无道,弟子也绝不赞同他的行径。皇帝亲率大军西侵突厥,弟子劝谏不成,更甘冒不忠不孝天下之大不韪的罪名,与之正面交锋,誓将赤火军逐出西域,恢复和平。弟子本是赤火皇子,却成了突厥的真神使者,被他们当作天上的救星下凡,其中的甘苦悲欢,唯有师父能了解体恤弟子,弟子不尽感激。”说到这,星子的声音有些许哽咽,莫不痴想到他其间的挣扎浮沉,微微动容,面上寒霜渐渐化去了几分。

    星子蓝眸发红,抬起手来,用衣袖拭了拭眼角:“伊兰的凄惨命运,皆拜皇帝一手所赐,她曾救过我的命,又不惜一死,以她的鲜血制成解药,如今却沦陷敌手,危在旦夕,我绝不能置之不顾。师父、大哥与父皇素有仇怨,现在又加上我的养母,你们都是我在这世上最敬最亲最爱之人,于我恩深似海,弟子一想到皇帝造成的那些惨案冤魂,便五内如焚……我,我当然不会不识好歹,反去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师父要将父皇擒来,本不失为一本万利之良策。只是……只是弟子还有些许私心,但求师父顾怜。”

    “别绕圈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不是那皇帝,你也不用来什么迂回反复、春秋笔法,徒然浪费口舌。”莫不痴口中虽这样说,心头却泛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眼前这孩子,真的长大了啊!

    “可……可是皇帝,毕竟是弟子的生身之父,血脉至亲,他是一国之君,又亲率数十万大军,两军对垒之际倘若被俘,国中军中,难保不出什么意外……”星子的语气有点迟疑,似乎怕莫不痴不肯理解,随即转为急促,“人说天家无情,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而本朝宫斗朝争,几代相继,更是愈演愈烈,人伦亲情,尽数毁弃!更连累多少无辜之人!可弟子不愿相信这是不能更改的宿命,弟子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曾立下誓愿,绝不能重蹈骨肉相残的覆辙。故弟子惟愿倾一己之力,求得他一生平安。弟子……不愿冒此风险,但求师父谅解。”

    “一生平安,”莫不痴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突然间脑中似洞开一片明光,这看似最为平常的四个字,凝聚着星子多大的决心,也意味着他将付出多大的牺牲!

    莫不痴轻叹一声:“痴儿!要你那父皇一生平安,怕是比你一统四海还难啊……就算我不去挟持他,再次放过他。但善恶有报,天网恢恢,他多行不义,自会有人找他,你一己之力,护得了他一时,如何护他一世?你救下伊兰,她若仍执意报仇,你又当如何?还有你的师兄箫尺,你可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待赤火国班师之际,你师兄定已有所动作……”

    “啊!”听莫不痴突然提起箫尺,星子惊讶地叫出声来,瞪大眼睛,大哥有消息了?迫不及待地抛出一连串问题,“师兄他有消息了吗?师父怎么不早说?他在哪里?还好么?”

    “我一来便马不停蹄给我找了许多事做,哪得机会告诉你?”莫不痴似乎不满地摇摇头:“此番南下来去匆忙,我也未得空去打听你师兄的确切讯息。但南方数省近期常有暴动,此起彼伏,愈演愈烈,与往日零星流寇不同,这些行动组织严密,计划周详,我确信是你师兄背后的谋划。虽然眼下均暂告失败,一旦哪次成功,便如星星之火,指日成燎原之势。”

    自从辰旦处得知桐盟山庄倾覆的噩耗,已是一年有余,箫尺一直音信杳无,星子一直忧心箫尺的安危而深感负疚,虽后遇莫不痴悉心排解,仍是难以释怀,今日得知大哥安然无恙,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但传来的却是他起事的讯号,星子乍一闻得,不知是喜是忧。明知箫尺一息尚存,势必与父皇敌对,星子却又免不了幻想,大哥和父皇不要即刻正面交锋,也让自己有个缓冲之机。

    箫尺既已行动,星子深知他绝非凡人,十年磨一剑,不获成功,决不会罢休!我欲求父皇一生平安,又谈何容易?眼见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西域战事未了,南国野火更生,我决心化解父皇与大哥之间的争端,该怎样行事?养母之仇,伊兰之恨,又当如何了结?而与皇帝再相见时,我对他仍能无怨无悔,尽人子之责而承欢膝下么?

    莫不痴见星子发呆,话锋一转:“你师兄的事暂且不提,他能不能成事也在未定之天。但你可曾想过,皇帝终有一天会得知你帮突厥与他相争之事,他败在你手上,必会视你为头号敌人。就算你一心为他着想,他又怎会懂你的心,领你的情?”

    “我……弟子……”莫不痴的话如利剑直刺心扉,这恰是星子日夜苦恼之源。如果娘亲无恙,伊兰得救,大哥平安,我可抛开与父皇的一切恩怨,但他又怎样看我大逆不道的孽子?半晌,星子缓慢而坚定地开口,“皇帝……他只是被权力迷住了心,蒙住了眼,只要我努力,有朝一日,他必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即使他始终不能接受,我已尽力,庶几可无憾了!”

    莫不痴对视着星子的双眼,那蓝眸中晶亮的光芒竟硬如铁石般无以撼动,知道多说无益,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一头栽进去。“唉!”莫不痴无奈地长叹一声,“那你眼下究竟打算如何办?你若有理,我便依你。若不肯说,那咱们各行其是,就此别过!”莫不痴沉着脸,收回话题。

    “弟子……”星子字斟句酌地道,“弟子的打算,第一,要救下伊兰;第二,须保住突厥和色目数十万将士浴血奋战得来不易的胜果,及时了结战事,腾出手来应对国内危机;第三,养母之事也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

    星子深深地吸一口气,肺腑仍隐隐抽痛:“皇帝若真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弟子也绝不是盲从愚孝之人,定会为娘亲讨还公道……弟子具体的设想是……”星子遂将自己的计划大致对莫不痴讲了一遍,末了问,“师父以为如何?”

    “你既已煞费苦心,得了万全之策,何必再装模作样来问我的意见?”莫不痴的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是赞是贬,“毕竟你们父子情深,你的命既然是他给的,我说再多又有何用?”

    星子听莫不痴的言下之意,纵然不满,已不再坚持反对,却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忙道:“师父何出此言?师父于弟子有再生之德,未得师父许可,弟子绝不敢轻举妄动。”

    “那你去吧!”莫不痴恢复了淡然的神情。

    星子费了许多唇舌,仍只换来莫不痴的这句话,不由着了慌:“师父,那……那解药能赐给弟子么?”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师父提的好建议我死活不愿听,他必然失望,是故意想让我尝尝这滋味么?星子扯住莫不痴的衣袖,殷殷哀求,“师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可怜可怜徒儿吧!弟子此行并非意气用事,若不能达成目标,便让弟子死无葬身之地!”

    “你不是收了个能干的好徒弟么?还来找我做什么?”莫不痴话里有话,冷哼了一声,却已不见怒意。

    师父的话语虽含了三分嗔怪,言下之意却是允许了,星子惊喜不已,忙叩首道:“弟子叩谢师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方才弟子一时情急,僭越师父,背地里去向谷哥儿打听,实是不该。”

    莫不痴大度地摆摆手:“罢了!别假惺惺的,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本就是如此。”转向靠在帐角百无聊赖打着盹的谷哥儿:“谷哥儿?”谷哥儿睁开朦胧睡眼,慢吞吞伸个懒腰,茫茫然不明所以。莫不痴吩咐他道:“谷哥儿,你星子哥哥有事须得你相助,你随他走一趟,他是你师父,凡事你要听他的。”

    “好吧!”谷哥儿揉揉眼睛,望望星子,一副被扰了好梦颇不情愿的表情,“星子哥哥,我们去哪里?是要去见那个什么皇帝吗?”谷哥儿本就聪明机灵,又与星子相处了许久,今天在旁听得有一句没一句,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来龙去脉。

    “是的,你须陪我去给皇帝送解药。”星子据实相告。

    “那……”谷哥儿小脑袋一偏,问题突如其来,“我见了他,要不要磕头呢?”

    啊?星子闻言为了难,这对谷哥儿而言可不是个小问题。除了行拜师礼,谷哥儿就再没对星子跪拜过,莫不痴亦深恨这些折辱人的礼仪,加之宠爱谷哥儿,更不曾以主子之威来压他。如今要谷哥儿去为父皇解毒,还要对父皇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就算谷哥儿肯,自己也替他委屈……何况,我也从不喜跪拜,叩拜辰旦只因他是我父皇,对谷哥儿又算什么呢?

    星子只好哄着他:“你未必见得到皇帝,万一他要见你,你就当他是庙里泥塑的菩萨,胡乱拜一拜就是了。你年纪小,他不会计较。”

    “他不计较?我要计较啊!”谷哥儿忿忿地嘟哝了一句,闷闷不乐地撅着嘴。星子面色尴尬,搜肠刮肚地对他讨好许愿,好话说了一筐,谷哥儿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谷哥儿,你跟我来,我有些东西要给你。”莫不痴忽插了一句,带了谷哥儿便往外走,将出门时转头吩咐星子,“你先自行运功,看看内力恢复了几成?”

    “是!”星子应道。不知莫不痴找谷哥儿何事,也不便多问,目送二人出帐,方慢慢从地上站起,呼吸之间胸口仍觉气血不畅。解药的事既然有了着落,内伤还得靠自己。星子遂就地盘腿而坐,运功疗伤,只望能即刻复原。晚去一刻,伊兰便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多受一刻的折磨羞辱,思及此节,星子便心如刀绞。

    星子压下纷扰混乱的思绪,双目微阖,静心屏息,渐入物我两忘之境。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后心被人抵住,一股雄浑的内息如江河澎湃,源源不断地传了进来。星子知是师父相助,惊喜莫名。莫不痴深厚功力浩浩荡荡,一波接一波滔滔不绝,星子应接不暇,不敢大意,唯凝神吐纳。少时,星子头顶冒出一丝丝白色的热气,雾气蒸腾氤氲,笼罩于头顶,犹如袅袅祥云。体内热流澎湃如百川归海,汇于下腹丹田,不但内伤消弭无踪,气息贯通毫无凝滞,充沛丰盈,更胜往日。

    良久,莫不痴收功,星子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甫一站起,举手投足之间,轻灵如飞,隐隐生风,似霎时便多了数十年功力,星子惊讶莫名:“师父?!”莫不痴盘膝而坐,含笑不语,呼吸却有些沉重凝滞。

    “师父,您……”星子手足无措,师父大耗元气为我疗伤,更传我内力,既是惊讶,又是感激,更有无限惭愧,不知该如何表达。

    莫不痴不以为意地淡然一笑,两道长长的眉毛微微抖动,眼中尽是关切之情:“我给了你一半的功力,你既然执意坚持,非要回去见你那虎狼之父不可,还是小心从事,有备无患的好!”

    一半功力!万没想到师父竟这般舍己为我,给我一半功力!那可是他数十年艰辛修为!星子慌忙跪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师父待我恩深似海,弟子鲁钝不肖,何敢消受?”

    “嘿嘿,你敢不敢都已消受了,还来说这等此地无银的便宜话?”莫不痴的笑声让星子更是尴尬,“待你这边事情一了,我便回黄石山去,懒得过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此次为师再助你一臂之力,以后怕也帮不了你什么了。”顿了顿,复揶揄一笑:“星子,既然你是上天派下凡的使者,这天下便是你的棋盘,为师的全部赌注都押在你身上了,剩下的便是拭目以待了!”

    星子自拜莫不痴为师后,数月之间,武功突飞猛进,更兼几番奇遇,得神兵宝甲相助,如今再分了莫不痴一半功力,放眼世间,几无敌手。师父倾囊所授,能给的全都给了我,从今往后,便该我大展身手,怎能再要他为我操心?星子胸中豪气翻滚,朗声应道:“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定不会辜负恩师的一番苦心。”

    莫不痴却又面色一沉:“我不担心你会为非作歹,但你若为了帮你那父皇,不择手段,不计其余,再害了别人,再惹出事端,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也定不饶你!”

    星子一凛,不敢玩笑,神情凝重地道:“若弟子真做了什么混账事,不敢劳动师父大驾,定自行回黄石山请罪,任师父处置。”

    莫不痴微微颔首,复指指谷哥儿,又道:“我交给了谷哥儿一些有特殊效用的丹药,或许你会用得着。你若有什么要求,或有什么不明白之处,都可以问他。只是这解药须谷哥儿自个去弄,我不帮忙,他弄不好,救不了你那老子,是你授徒无方,不要来找我。”

    星子一愣,旋即明白,皇家曾与师父有杀父毁家之仇,师父就算不去找父皇报复,也不愿亲手为仇敌制作解药。星子忽觉十分难过,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诺诺答应。谷哥儿听话地出去准备了,莫不痴不再说话,于帐中盘腿而坐,闭目调息。

    星子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出了营帐,发现所在是山坳中的一块平地,四面皆山,十分隐秘。刚才的帐篷一侧,另有一顶较大的青布圆顶帐篷。星子走近,掀开帐门,见谷哥儿正蹲在一堆瓶瓶罐罐中忙碌,星子轻唤一声:“谷哥儿?”

    谷哥儿转头嘻嘻一笑:“星子哥哥,我正在为你制解药,有什么事吗?”

    星子微微迟疑片刻,吞吞吐吐地问:“谷哥儿……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谷哥儿眨巴眨巴眼睛,全无机心,一副无所不能得意洋洋的神气。

    星子抿抿薄唇,眼中似有浮云变幻,萦绕了千思万绪,踌躇片刻,附耳对谷哥儿低语了几句。“没问题!”谷哥儿拍拍胸脯,象个小大人似的满口应承。星子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番,谷哥儿不耐烦了:“好了!多大的事?真啰嗦!”说完便又埋下头了。

    星子默默地站了约半个时辰,莫不痴进来,谷哥儿亦制好了解药。看看天色,日影已偏西,莫不痴让谷哥儿拿了一块大饼给星子:“你先吃饱喝足,养好精神,等到天黑再去闯你爹那道鬼门关。”

    星子也正是此意,天黑潜回营中不至惊动太多人,要救伊兰也可少些尴尬,却又想起一事:“弟子离开西突厥营地已有一日一夜,要不弟子现在回去看看?”

    莫不痴微一沉吟,道:“不可,你既然暂时不愿辰旦得知你的身份,此时便不要再与西突厥接触,以免多生事端。西突厥如今场面占优,而辰旦挟持了伊兰,两相对峙而成僵局,你回营一趟也是于事无补。”莫不痴说得甚有道理,星子点头称是,便留在帐中静待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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