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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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O 警告

    一八o  警告

    星子将那柄启明剑佩在腰间,横抱起辰旦,迈步向门外走去。  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星子微微蹙眉,心里忽多了一分怜悯,方才他若真的杀了我,待他再遇到绝望无助之时,又有谁会在他的身边,象我这样抱起他,让他能安然沉睡?

    门外低矮的屋檐下站了一排落汤鸡似的随从,见星子出来了,挺身默然肃立。雨哗哗而下,星子仍是惜字如金地下令:“摆驾回宫!”众人听他要护送皇帝回宫,暗松了一口气,忙齐齐应了声“是”,撑起御伞,拥簇着星子,请他移步。

    厚重的明黄色御伞由两名身强力壮的太监撑开,足有丈许方圆,确保即使在瓢泼大雨下,皇帝也毫发不沾。另有小太监两人一组,一左一右提着防雨的宫灯,排成两列。雨纱的宫灯透出点点暗红的光,雨中光影迷离摇曳,却照不透昏黑的茫茫雨雾。

    星子的目光于人丛中缓缓扫过,未曾看见子扬,他夜间不在此值班么?也难怪,他每日白天不管刮风下雨,都必须准时前来行刑,白日已是辛苦得紧,晚上自然得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了。毕竟,打人也是个体力活儿。想到子扬,星子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便如这绵绵不绝的夜雨,千丝万缕,理不出头绪。

    星子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淌开没过脚踝的积水,出了囚禁自己多日的小院。出了小院的门,走了几步,星子下意识地回望一眼,囚所那扇漆黑的门已在身后关上,门上挂了一块小小的深红色匾额,依稀写着“听风苑”三个字。

    听风苑?关了这么多天,倒真是风雨如磬,天愁地惨。今夜第一次跨出这道门,是自由了么?不,我本就是自由的,是我自愿选择画地为牢,留在这里,留在父皇的身边……昏暗的雨夜,星子试着辨认周遭事物,果然是皇宫之内,所在却很陌生。反正有人带路,星子也懒得多问。

    囚禁所在的听风苑的确离寝宫不远,一行人浩浩荡荡步行了半刻钟,便望见了金碧辉煌的轩辕殿侧面。随行的侍卫们照例只能守在殿外,星子则随英公公进了辰旦寝宫。外殿聚集了许多宫女内侍,皆跪在地上行礼,见着星子抱回了皇帝,不由面显惶然之色。星子也懒得理他们,径自走向内殿。

    推开内殿嵌金镶玉的厚重大门,其内却空无一人,一进门便是刺鼻的酒味直扑过来,长窗紧闭,四角的鎏金镂花烛台上百余支巨烛高烧,满殿灯火煌煌却映着一地狼藉。两只朱红色的大酒坛横七竖八地滚在地上,坛中的酒液流得到处都是,明黄色的地毯上留下了一团团黯淡的污渍。御案被掀翻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奏折被压在其下,青花瓷的酒碗酒壶的碎片四处散落。显然这是皇帝喝醉了大发了一场酒疯的现场。

    星子蹙起剑眉,居然有两只大酒坛,喝得还真不少!星子愤愤地用脚尖踢开一枚碎瓷,克制着胸中翻滚的怒气,一言不发地将辰旦放在御榻上。英公公向来识趣,不等星子吩咐,即令人赶紧打扫寝宫,又派人去端醒酒汤来。

    好啊!借酒浇愁,借酒发疯,他若不想活,不想当这皇帝,我又何必费什么劲操什么心?星子怒气难消,语气亦颇不善,转头厉声质问英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这……”英公公用袖口擦了擦额前冷雨冷汗,硬着头皮答道,“回殿下,近来京畿连日暴雨,已成泽国,灾情严重,皇上正忙着赈灾,心情不佳。今日傍晚时分,又送来了一份急报,大约是南方叛军的消息。皇上接了报告后,就将奴婢们赶了出去,独自呆在内殿。晚膳时分,也不传膳,只要了两坛酒……”

    不出所料!星子回头狠狠地瞪了辰旦一眼,我不惜对不起大哥来帮你,你好歹也争点气,不能当那扶不上墙的阿斗啊!你当太平皇帝当惯了,受不得挫折,西征惨败,回国后又叠遭变故,身染重病。我体谅你诸事不顺心,留下来任你打任你罚,落得一身重伤,你倒愈演愈烈,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星子面上寒意渐深,打断英公公道:“那皇帝的肺炎呢?好了没有?”星子并不想多问关于箫尺义军的近况,显然战局对父皇不利,但父皇若不愿亲自来对我说,不愿来找我,我也无须再多管此事。那是对我恩深义重的大哥,我为何要巴巴地故意与他为敌?

    英公公忙点头哈腰满脸谄笑道:“回禀殿下,陛下的肺炎已好得差不多了,老奴谨遵殿下的吩咐,每日按时给陛下服药,从不曾误了一次。幸赖陛下洪福齐天,殿下妙手回春……”

    星子听出他急于表功之意,顾不得和他计较,父皇肺炎初愈,不知这样闹腾一番,是否会再复发?我虽然带回了药物,却到底不是医生,真要有事,我也束手无策,皇帝只能自求多福了!星子沉着脸不做声。很快便有人送了醒酒汤来,星子只是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贴身的内侍服侍辰旦喝了一碗醒酒汤,又为他擦拭了身体,另换了一身浅黄色云锻绣白色福字的宫中常服。

    辰旦被他们这一通折腾,喝下醒酒汤后不久后便清醒了。刚睁开眼,英公公忙奉上一盏热茶,辰旦未及饮茶,已察觉一道冷冷的目光射了过来,一抬头,灯光下映着星子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御榻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自己,眉心紧锁,森冷蓝眸中透出一股不容挑战的威严,竟是从未有过的盛气凌人。

    “你……”辰旦惊讶开口,却想不起星子为何竟会出现在寝宫里,是朕传他来的么?好象不是啊!朕不是把他关起来了么?发生了什么?记忆中有许多混乱不堪的片段,可略一思索,便头痛欲裂,无法仔细回想。

    “父皇,”星子见辰旦醒了,并不跪下行礼,口中称着父皇,语气却含了十二分的恼怒,一手紧握着启明剑柄,泠然道,“这启明剑非得其主,不可强用,用之不当,会适得其反,伤及自身。儿臣曾禀告过父皇此节,父皇却不肯相信。为了父皇的安全,这柄剑还是由儿臣保管为好!”星子全无请旨之意,一口气说完,不等辰旦开口,已径自宣布了决定。

    辰旦这才注意到,那青铜剑鞘的启明剑又已落在了星子的手上。此剑不是在朕手上么?怎么他敢擅自拿走?还敢再一次带着剑闯入宫禁!他……他好大的胆子!好象……好象朕是喝醉了酒,迷迷糊糊中带了这把剑去找星子,然后……朕怎么又躺在了御榻上?宿酒未消,辰旦死活想不清后面的细节,但在星子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辰旦竟不由自主地少了三分气势,开不了口令星子留下此剑。

    辰旦示意要起身,由英公公扶着靠坐床头。孽子竟然还敢站着!多少年了,辰旦早已不习惯仰望他人:“跪下!你这是和谁说话!愈发没有规矩了?”辰旦呵斥道,却自觉色厉内荏,底气不足。

    星子双手抱胸,仍是面无表情,冷冷地俯视着辰旦,象是看着一个任性胡闹的小孩子。辰旦几乎以为他又要抗命了,一时竟没了主张,也再说不出话。二人对峙了半晌,星子终于一只腿一只腿地缓缓屈膝跪下,只唤了声:“父皇!”并不照惯例磕头请安。

    辰旦连日来命人每天打他一百鞭,星子皆照单全收。但再见面时,星子仍是一口一个父皇,仿佛那无尽的鞭打只是秋风过耳。辰旦忽觉没了力气计较,朕又败了一阵么?从什么时候起,朕已是节节败退,四面楚歌?挫败的情绪弥漫心头,辰旦几乎是无力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星子嘴角弯弯,似笑非笑,语气颇多揶揄:“父皇深夜冒雨驾临听风苑,醉得不省人事,昏倒在地。儿臣怕父皇龙体欠安,不得不特地护送父皇回宫。”

    星子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里忽染了一层寒霜,字字如冰,再无笑意,“父皇,儿臣日日守在听雨苑中,听候父皇召唤。父皇若有任何难处,用得着儿臣,儿臣必当竭尽全力。囚禁桎梏,任打任罚,儿臣亦心甘情愿,绝不会逃避推诿。但儿臣亦有言在先,父皇倘若再象今日这般,意气用事,任性胡闹,自暴自弃,休怪儿臣不告而别,再不相见!”星子自行站起身来,“父皇好生休息,按时服药,儿臣先告退了!”星子说罢,转身掉头,大步而去。

    或许是残酒未醒,辰旦愣愣地望着星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星子径直出了内殿,沉重的殿门复又阖上,锁住一室空旷,辰旦仍没回过神来,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了些了什么?任性胡闹,自暴自弃!他竟然敢训斥朕,威胁朕么?该死的孽子,简直胆大包天,岂有此理!

    辰旦诧异地环顾寝宫,周遭仿佛一切如常,烛火未灭,窗外传来了几声早起鸟儿的宛转啼叫,一层淡薄而明亮的浅蓝色晨光一丝一缕顺着窗缝渗透进来,富丽堂皇的室内一片流光溢彩,空气却分外清新。辰旦恍恍惚惚觉得有什么不对,是了,连绵的暴雨已下了大半个月,晨昏不明,昨天晚上……雨很大,电闪雷鸣,昏天黑地,如末日来临……居然,雨停了么?

    良久,辰旦最终将目光转向侍立一侧的英公公,疑惑地问:“昨夜……朕是怎么了?”

    皇帝问起,英公公不敢不答,战战兢兢大致讲了一遍夜间发生的事,言语中不住偷窥辰旦脸色。辰旦慢慢地想起来了,朕喝了许多酒,越喝越是愤怒,挟了怒意连夜去找星子,朕持剑冲进了听风苑,一剑刺向他,后来……好像身不由己倒在了地上,此后的事便不知道了……

    辰旦此刻心智已渐渐恢复,朕真的是昏了头啊!耳边英公公还在低声说着什么,幸好有星子殿下护送陛下回宫,幸好有星子殿下的神药,陛下病重才转危为安……辰旦不耐,怒喝一声:“放肆!连你也敢为那孽子说话!”

    英公公吓得一个哆嗦,慌忙跪下磕头请罪:“奴才该死!奴才胡言乱语,求皇上恕罪!”

    辰旦面沉如水,缄默无言,英公公愈发着了慌,皇帝本就是喜怒无常,这两日更大为异样,若是惹怒了圣上,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啪”的一下,英公公重重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辰旦不做声,英公公不敢停,只好硬着头皮不歇气地打下去,噼里啪啦连打了十多二十下,满是皱纹的老脸已红紫相间,高高肿起,如打翻了赤橙蓝绿的调色盘。

    辰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英公公如闻大赦,忙膝行着退到一旁。辰旦一动不动靠在床头,也不洗漱传膳,默默地回想昨日昨夜的经过,清理思绪,神情渐渐转为凝重。雨停了,天晴了,可辰旦仍觉身处黑暗之中,不见亮光。

    星子大步走出辰旦的寝宫,觅路返回听风苑。待轩辕殿已远,方觉周身痛楚难当,遂放慢脚步缓行。伤口渗出的血已染得新换的白衣斑斑点点,引得一路上宫女太监纷纷注目。他们中有人曾见过星子,只知他是皇帝的义子,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又为何会孤身在宫禁中游荡。宫外男子,即使是皇族帝胄,也极少如此放肆。而他形容狼狈,腰间却悬挂着一柄青铜古剑,昂昂然穿行宫中,更是十分怪异之事。但众人迫于星子的气势,不敢议论,更不敢质问阻挡,皆不自主地退后垂首侍立。星子看他们诚惶诚恐的模样,忽觉有几分好笑。上回我无意间佩剑奉诏进了怀德堂,便被父皇抓住,判了谋刺死罪,今日我带剑大摇大摆穿梭其中,竟无人敢说一句话,呵呵。

    星子许多天来,被关在狭窄的斗室之内,手足皆锁于刑床上,丝毫动弹不得。今日既然脱了桎梏,正好趁此透透气。微微的轻风拂在脸上,带来雨后的沁凉清新,星子深深地吸了几口,连绵低烧的昏沉烦腻似减轻了不少。

    碧空如洗,阴霾尽散,多日暴雨后的天穹似一块巨大的透明水晶,蓝得醉人心脾,灿烂的朝阳已将高低错落的宫殿殿顶的琉璃瓦镀上了一层迷蒙的金光,重重殿宇似笼罩在淡淡的金色薄雾之中。星子避开大道,寻了一条偏僻小径,慢吞吞回到听风苑。虽相距不远,绿树浓荫掩映中的听风苑却与宏伟富丽的轩辕殿迥然不同,犹如坐落在山间幽谷的民居。此时门前空无一人,星子并未发现值班的看守。难道他们以为我走了,就敢擅离职守了么?

    星子抬头,望着门上的深红色牌匾。听风苑,幽室之中听尽天下风雨声,这名字倒是贴切。吱呀一声推开院门,院中积水横流,满地落叶枯枝堆积,落红陷入泥水,再无踪迹,暴雨肆虐下,难寻往日清幽。星子涉水回到囚禁自己的小屋,低矮的木门半掩,推门一望,室内的积水也已过踝。夜半打斗的痕迹依旧,床翻桌倒,木块铁链散落一地,几无立足之地。

    星子站在小屋门口想了一会,身上的伤痛愈发拼命叫嚣,往日好歹此时是躺在床上“休息”的时辰,可现在这里是断不能住人了,我总不能自虐到主动去找人来换个新床,再乖乖乖地请人将我日日夜夜锁在床上吧!那我又到哪里去栖身呢?天下之大,固然不缺我的安身之处,转身就走,谁也拦不住我,但我不是说了,要再给皇帝一个机会么?

    星子退出房门,目光在小院内梭巡一番,那浓荫蔽日的梧桐树下刻了棋盘的石桌石凳被水淹了一半,显然不是好的落脚点,至于那个十字刑架么?星子笑了笑,唰地抽出启明剑来,蓝色剑光闪过,十字刑架已断为两半,应声倒地。

    星子满意地轻哼一声,似小孩子恶作剧般地嘿嘿一笑。从乍见父皇持剑猛地扑向自己,到后来送他回宫眼见一片狼藉,积累整夜的一口恶气,总算寻到了一处发泄的出口。父皇,我甘心被你毒打折磨,可我不许你以此纵情胡闹!见挂在刑架上的黑牛皮金鞭落入了水中,星子俯身将之拾起。脚尖一点,腾身而起,将它挂在榕树的树梢上,复攀住树干,轻轻一荡,飞身上了院墙。

    星子坐在高高的院墙上,轻轻晃悠着两条悬空的腿。忽想起小时候,春光明媚的时节,常常和临海村的一帮小伙伴们爬树翻墙,打弹弓,掏鸟窝,漫山遍野地奔跑,好不快活,很久不曾有过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了,那儿才是我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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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发的“星子和子扬”的**番外,是节日礼物哦!希望亲们喜欢!现在撤下了换成正常章节,原因你懂的。

    觉得不喜欢的亲,不妨付之一笑。这只是番外哦,和正文的情节发展没有关联;如果喜欢呢,以后我还可能以这种方式放送一些**番外,当作偶尔开胃的小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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