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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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O 旁证

    二四o  旁证

    箫尺和谷哥儿忙着给星子上药之时,子扬却又倒下去睡了。  此时箫尺听见他的酣睡之声,他主子重伤若此,他倒高枕无忧,呼呼大睡!本颇为愤怒,转念一想,星子竟将他称为子扬哥哥,更以身后之事相托,若不是糊涂透顶的话,他视此人为心腹,必有缘故!而观此人行止异常,怕不是凡夫庸人。不妨待之以礼,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箫尺遂上前唤道:“子扬!”

    连唤了数声,子扬方老大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见箫尺居高临下地俯视,子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意朦胧中口齿不清地问:“大王有事?”

    箫尺忍下一口气,道:“该吃午饭了!”

    说到吃饭,子扬眼睛一亮,登时来了精神:“多谢大王!”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

    折腾了大半日,早已过午。星子安危未卜,子扬又靠不住,箫尺不愿离开,便吩咐亲兵就地安排午膳。几名亲兵于帐中铺下毡毯,端来膳食。箫尺虽已称王,但军旅之中,对饮食并不挑剔,菜肴不过是熟牛肉、烧鸡、烙饼等,还有一两样野味,都用大盘子大碗装了上来。

    箫尺邀子扬入座,子扬也不客气,大大咧咧于箫尺下首席地而坐。不待箫尺吩咐,子扬已抓起一只鸡腿便啃,三两口下了肚。子扬咂一咂嘴,赞道:“不错!”

    箫尺待他大吃了一阵,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主子待你如何?”

    子扬嘴里仍塞满了烧鸡,偏着脑袋,似乎不明其意,含含糊糊地道:“主子?”

    箫尺蹙眉:“太子殿下不是你的主子么?”不知为何,“太子殿下”这几个字,竟如几枚鱼刺生生卡在喉间,令箫尺吞吐不得。

    子扬眉梢轻扬,嘿嘿一笑:“他待我如何?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过了今天没有明天,他还能待我如何?”

    子扬直言不讳,言语中对星子颇多轻蔑。箫尺一凛,此人当真是见利忘义之徒么?有心试探,却不动声色地道:“呵呵,你说的也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看你武功不俗,又颇有胆识,有心接纳。如今赤火朝廷官兵主帅被擒,数十万人马覆灭只在旦夕之间,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君何不弃暗投明,归于明主,共图大业?”

    箫尺一番话情真意切,子扬却仍是嬉皮笑脸,装模作样叹一口气:“大王莫要看走眼了,在下废材一个,身无长物,只是多少有点自知之明。鄙人先是服侍皇帝,不堪重用;后来又服侍殿下,一样不堪重用。大王要是招了我,怕是办什么差事砸什么差事,届时可就悔之莫及了!”

    箫尺并非愚鲁之人,与子扬寥寥数语交谈,已察觉此人漫不经心的外表下,实则敏感机智,大智若愚。如此倒也无须多加试探。箫尺遂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星子身边的侍卫?”

    “是。”子扬答得倒是爽快。

    “透骨钉是什么时候的事?是谁人入的钉?”箫尺复又追问。

    这回子扬却略作迟疑,方答道:“是册封太子之前的事。入钉的是皇帝身边的一名大内侍卫。”顿一顿又加上一句,“那人已经死了。”

    “哦?”箫尺讶异出声,“死了?”这么说,星子的这七枚透骨钉几乎无法取出了?这是皇帝的安排么?他竟如此不留退路,一心要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置于死地?那星子为何又会领兵挂帅,独掌兵权?

    “对。”子扬随口应了一句,语气中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手上不停,风卷残云般啃光了一盘烧鸡,又专心对付牛肉。箫尺不由蹙眉,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倒象是三辈子没吃过饭的饿鬼。

    “为什么?”箫尺食不下咽,虽明知道子扬未必给他答案,仍想要徒劳地一试。

    子扬耸耸肩:“天意难测,皇帝的心思谁知道?不过……”子扬似模似样地叹口气,瞄了眼死气沉沉的星子,“他后来告诉我,大约是他提出,愿意领兵出征,皇帝便以此为条件,谁知道呢?……多半是胡扯吧,谁会相信这种奇谈怪论?”

    挂帅领兵先要废去武功?箫尺终于绷不住冰山般的表情了,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这当真是天下奇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帝这不是自寻死路么?”但箫尺心下仍存了几分疑虑,星子若真是这样对子扬说……难道星子是拼了命来襄助我?为了博取皇帝的信任不惜受此苦难?想起星子从头到脚,重重叠叠的伤口,都是那皇帝干的?上次在桐盟山庄受罚时,便曾见星子身上有许多伤痕,后来皇帝待他竟变本加厉了么?星子竟隐忍了这么久?

    对着箫尺诧异的神情,子扬满不在乎地翻个白眼:“我们做奴才的,对这些军国大事向来不敢过问,更不敢多嘴,大王不如直接去问殿下。”子扬吃得心满意足,咂咂舌头,扯过桌布来抹了抹嘴上的油。

    我也想找他一问究竟啊!可他这样子……箫尺被子扬的一番话撩得心如猫抓,却又无计可施。想要问他是否还能找到谁取出这透骨钉,料想也得不到答案。箫尺只得悻悻地缄口不语。

    子扬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站起来,踱着方步走到星子面前,翻开他的眼皮,随意看了看,复笑着对箫尺道:“大王若要问他话,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等到今夜子时大王再来,届时透骨钉发作,莫说他在昏迷之中,就是上了阎王殿,也能痛得活了过来。”说罢,子扬复席地坐下,半翘着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箫尺方记起,透骨钉入钉之后,每日子夜会因气血逆流而痛苦难当。这七星连珠是透骨钉之冠,发作时痛苦亦可想而知。他每夜都得受此煎熬么?难道竟无法可想了?箫尺紧蹙双眉,眸中浓黑的墨色渐渐凝聚,幽暗如漆漆夜空。

    半晌,箫尺忽冷笑一声,逼视着子扬:“这透骨钉之事,你竟是清楚得很啊!他每夜发作的情形,你如何得知?你天天都守着他?”

    “那是自然,”子扬眨眨眼睛,似乎箫尺的问题很是莫名其妙,“我是狱卒,当然得日日夜夜守着他。”

    “狱卒?”箫尺一时未回过神来。

    “大王连狱卒都不懂吗?”子扬哂笑道,眉眼弯弯,弯成两道细线,尽现嘲讽之意,“狱卒就是主要负责监禁、用刑等事务,同时也得看着他,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就死了。”

    子扬竟是星子的狱卒,是皇帝的人?他甚至负责对星子用刑?箫尺回想一下,子扬对星子的态度,的确是狱卒对囚犯的态度。一时怒火中烧,唰地拔出腰间长剑,寒光一闪,剑尖直抵子扬:“这么说,你是那皇帝的爪牙?一心想置他于死地?”难道星子是瞎了眼么?对他如此信任!或是星子受了他的胁迫?他方敢这般倨傲无礼!

    子扬不料箫尺是这种反应,倒是哭笑不得。护犊子么?可是你老人家将星子弄成这副样子,又怎么算到了我的头上?子扬望着逼到咽喉明晃晃的剑锋,试着稍稍退后,却避不开那锋芒。

    子扬不由大摇其头:“大王息怒……在下若是皇帝派来的,有何企图,会这样口无遮拦地向你坦白么?”瞄了星子一眼,语带揶揄,“何况太子殿下向来是福大命大,轻易也死不了的。”

    箫尺闻言仍是惊疑不定,摸不清子扬的虚实,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此人又是软硬不吃的,威胁收买都无甚用处,杵在面前实在碍眼,未与星子对质之前,亦不便杀了他。箫尺沉吟一下,还剑入鞘,吩咐人来将子扬押下去。另派了两人来照看星子。

    箫尺守了星子一会,见星子昏迷之中,神情倒是安静,吩咐手下星子若有任何情况,及时来报,遂离开营帐,照例巡营。今日活捉了敌营主帅皇太子,义军一扫前日惨败的颓唐,士气高涨。只是主帅被擒,北岸的官兵却无甚动静,平静得有些异常。若说他们不知情吧,却又将谷哥儿送过江寻人?箫尺盘算,要不要遣使送信,投石问路?但现在情况复杂,敌暗我明,须得小心从事,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中了敌人的诡计。既然筹码在手,何须急于求成,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不管星子是不是傀儡,也得等他醒了,问个清楚再作决断。

    箫尺巡营后回到大帐,略事休息,用过了晚膳,仍是依例召了部将议事。箫尺对如何处置星子只字不提,也不谈下一步的用兵计划,只严令众将恪尽职守,不可懈怠,不可骄纵,以防生变,并随时准备与朝廷官兵决战。

    定更之后,营中宵禁,箫尺复至星子帐中。星子仍未醒来,不时,谷哥儿也过来了,他休息了半日,复又活蹦乱跳了。谷哥儿煎了一副药喂星子喝下,防他伤后感染发烧。待谷哥儿忙完,箫尺见离子时尚早,便屏退随从,留下谷哥儿问话。谷哥儿年纪幼小,许多事不大清楚,东一句西一句,思维跳跃,常常答非所问,有时又滔滔不绝。好在箫尺有当年与小星子对话的丰富经验,耐下心来陪他聊天,总算弄明白了个大概。

    从谷哥儿的描述来看,星子拜师后几个月间功力突飞猛进,已远在自己之上。那这次他明知道透骨钉在身,仍独自前来请罪,而自己强要与他比武,他却甘心束手就擒,俯身受刑,根本不是他懈怠退步,全然是有意相让了?思及星子未带上那柄传说中无坚不摧的神兵宝剑,更加不是滋味。箫尺脸上竟有些火辣辣地发烫,他有心容忍,我却故意折辱,倒是不知好歹了?

    箫尺纵横天下多年,与辰旦斗智斗勇,好容易占得先机,如今却要仇人的儿子容让以保全尊严。这一事实让箫尺颇为泄气。固然星子顾念旧情,但堂堂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凭着星子的报恩之心苟活于世?十几年的卧薪尝胆,难道竟要因他一人而功亏一篑么?这是师父的意思么?师命难违,箫尺狠狠咬牙,但内心深处又实在难以心甘情愿。

    谷哥儿最后谈到上回在西突厥境内与星子的重逢经过,引起了箫尺的注意。星子让谷哥儿制药迷翻了辰旦,后又冒险留下谷哥儿独自在御营中守了几日,他却金蝉脱壳不知去向。箫尺越听越奇,星子对辰旦下迷药,是要干什么?那些关于他就是西域尊者的传言难道都是真的?他凭只手之力,逼退了辰旦的百万大军?一念及此,箫尺背心沁出一层冷汗。他既有无上神力,本可让我知难而退,却一心示弱于我,甚至不惜求死,到底所为何来?

    谷哥儿有一搭没一搭和箫尺聊了半阵,星子仍未醒来,谷哥儿复觉无聊厌倦,哈欠连天。箫尺本想再打探师父可有什么话要带给星子,但谷哥儿睡眼朦胧,有问无答。箫尺只得让他下去休息,自己一人守在星子身边。

    更深漏残,唯有帐内一盏昏黄的油灯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摇曳不定,却照不亮蒙昧混沌的夜空。箫尺盘膝坐在星子榻前,闭眼打了个盹。过了一会儿,耳听得安安静静的星子开始挣扎,发出无意识的呻吟。箫尺睁眼,估摸着将近子时,见星子的面容在黯淡的灯光下犹显苍白,几无人色,额上冷汗点点渗出。箫尺微微叹气,摸出汗巾为他拭去汗滴,却听见星子口中破碎的呼唤:“哥……大哥……”

    是在唤我么?箫尺本能地应了一声:“我在。”

    星子却无回应,原来仍在昏迷之中!箫尺一愣,他昏迷之中,心心念念的竟仍是自己?似心底一处柔软如水的地方被触动了,箫尺忽觉眼角发酸。揭开搭在他身上的薄毯,借着晦暗不明的残灯,细细审视他的遍体鳞伤。他到底还是个孩子,这般惨烈的痛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对他是不是太苛刻了?我把他伤成这样,他竟仍口口声声念着我?

    (今日加更,恭贺迟念和lucy两位美女生日快乐!永远青春美丽!~~下次更新周三~~感谢sz.禽兽、喵小喵、lucy、旭日初升、鑫姐、caolin042、玉菱等朋友慷慨打赏~~感谢喵小喵、sz.禽兽、鑫姐等赠送了大量vip章节,欢迎领取~~感谢冰溪、旭日初升的精彩长评~~特别期待喵小喵和其他新来的同学加入我们温暖的大家庭,q群号162129957,验证“天路”~~承蒙大家厚爱,某冰真是不胜惭愧惶恐之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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