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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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一 汉界

    二五一  汉界

    且说子扬乘了一叶扁舟,闯滩破浪,北渡永定河去见蒙铸。  蒙铸见到他,又喜又忧,喜的是星子所留锦囊妙计大获成功,顺利逼退叛军,奠定和平之局,且星子殿下尚性命无虞,乃最大之幸事;忧的是听得星子殿下惨遭毒打虐待,如今又自愿留在南岸为质,叛军落败,岂会善待他?蒙铸见子扬仍是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欲问究竟,子扬只笑而不答,似胸有成竹,另有打算。

    蒙铸遂按照星子的吩咐,派出快马,星夜兼程,将奏折送往上京。蒙铸同时将军中近况写成奏章上书,并加强沿河防务,预防敌军趁我方懈怠偷袭。只是当初星子以帅印和启明剑相托,蒙铸以为是万不得已时的权宜之计,但如今星子滞留不归,蒙铸心中不由暗暗打鼓,殿下这一去,难道如黄鹤不返?数十万大军都交到我的手上,他还真是放心!我又未得正式任命,就这样一直勉为其难,越俎代庖么?

    星子率军到达前线后,形势果然为之一变,大为改观。辰旦不再犹如等待宣判的死囚,提心吊胆地困于皇城之内,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每一刻皆坐卧不宁。前线捷报频传,尤其是一举大破敌军雨季前的强攻,更令辰旦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下至少赢得了喘息之机,解了燃眉之急。

    辰旦也不得不承认,星子的确非同凡人,若是他愿意做的事,从不曾让人失望。朕的这次豪赌,算是赌对了么?不免暗暗有些得意,到底是父子连心,骨血至亲,就算是他口口声声唤箫尺为大哥又如何?星子最终还是愿意为了朕,为了朕的社稷江山,与箫尺作一决战。

    但是,自从得到星子亲传的破敌捷报之后,前方的消息突然中断了,好几天都没有最新的信息传来。辰旦虽在星子身边安插了些眼线,但几经星子的整肃清理,已所剩无几。加之星子军纪严明,也难以传出消息。辰旦不免又忐忑不安,难道前线又生了什么变数?

    这日傍晚,炎热的暑气略略散去,辰旦从怀德堂中出来,信步走来,不觉便到了承嗣宫前的沧浪桥。自星子出征之后,承嗣宫只留了少许宫人看守,复归于寂寂。辰旦遥望着那湖畔的青莲亭,忽心有所感,便迈步走了过去。承嗣宫的总管太监闻报,急忙率人接驾。辰旦只淡淡地道了声“平身”,越过人群,径入亭中落座。

    其时夕阳在天,余晖如金,半天里都是流光溢彩的晚霞,抬眼望去,殿宇深远,幻影迷蒙。脚下碧波荡漾,莲叶亭亭,只是那粉红洁白的映日荷花已渐凋零。晚风轻拂,亭角的铜铃叮当作响。辰旦低低地叹了口气,这承嗣宫,朕住过,星子也住过。朕在这里的那些日子,年深日久,早已想不起。而星子仅仅住了一夜便飘然远去,如天际一抹流云般无处寻觅。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知来年夏夜赏荷之时,他又会在哪里?如果他已归来,朕能否与他举杯邀月,共饮一杯?

    辰旦枯坐亭中,直到暮霭沉沉,重重殿宇楼阁在暗色余晖下逐渐演变成深邃而单薄的数叠剪影。英公公数次来请起驾,辰旦都不愿离开。忽听得有人疾奔而来,口中叫道:“皇上,八百里加急军报到!”

    辰旦闻声霍然站起,终于有消息了么?来人迅速奔到近前跪下,辰旦不假旁人之手,亲自从送信之人手中接过。低头一看,却不是普通战报,而是星子自书的一封厚厚的奏折。辰旦心头莫名一跳,难道……难道这场战事已尘埃落定,有了结果?不知为何,辰旦日日盼着消息,此时落到手中,却一时不敢拆开来看。夏末的傍晚暑热未消,辰旦心中忽漫过一丝寒意,连目之所及的那些金碧辉煌的殿宇,似乎也染上了荒漠的孤寒之色。

    辰旦派星子出征之时,父子二人便已有了心照不宣的君子协定,星子争取的只是站稳脚跟,然后与箫尺谋和,也就是说,辰旦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不过是楚河汉界,天下二分。辰旦当然不愿接受这样的局面,列祖列宗披荆斩棘创下的基业,自己又费心费力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怎么能让叛逆贼子一朝得势,与朕瓜分天下?

    辰旦木然望着那奏折,呆呆了坐了良久。英公公来点亮灯烛置于亭中,又在青莲亭外挂了一圈红色的宫灯。辰旦才如梦初醒,终究是逼到了眼前,无处可避。辰旦强作镇静打开奏折。哪知草草读了一遍,更如五雷轰顶!

    与箫尺平分天下已难以接受,尚可以权宜之计聊以自慰。但星子的奏折中竟声言,他已自赴箫尺营中为质!星子从未曾说起过,他有此打算。这显然不是他临时起意,又是瞒着朕先斩后奏!辰旦不是糊涂之人,旋即明白了星子的用意。星子名义上是为质,实际上是暗助箫尺,来胁迫朕!他既能击退箫尺的大举进攻,又有西域强援环伺在侧,迫使箫尺签定城下之盟绝非难事。他却自愿去叛军中为质,将朕架空,也即明明白白地警告朕,不得轻举妄动,越界攻打箫尺,否则他将反戈一击!

    辰旦一口气堵在胸口,张大了嘴,却半晌喘不过气来,犹如沙滩上一条濒死的鱼徒劳挣扎。英公公见状,忙上前为辰旦捶背顺气,又捧上一盏温热的茶水。辰旦接过茶盏握住手中,整只手臂却不听使唤地不住颤抖,竟泼了半盏茶水出来,内心的惊怒一览无遗。好在英公公是个晓事的,低眉顺眼,屏息静气,不当见的视若不见,更不出声问一句话,赶紧拭去水渍,再换上一盏。

    辰旦自觉失态,喝过两口热茶,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朕又被他摆了一道!吃里扒外的逆子,父子情分、社稷安危,乃至这锦绣河山,他全然不放在心上!只顾着那叛贼箫尺!不说别的,星子打了胜仗,要求和却不是箫尺来向朕求和,竟是星子自行上书,要朕向箫尺求和!逆子不帮朕,却铁了心要去帮那箫尺,更公然追随他而去!辰旦这些天的得意情绪一扫而空,转为气急败坏。一想到星子身在敌营,辰旦即如坐针毡。他遥控天下大势,朕竟不敢轻举妄动!

    奏折上请求辰旦“早作定夺”。这哪里是奏折,分明是对朕下旨!朕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辰旦环顾四周,愈觉荒凉昏暗,朕的身边,终究是一个人都没有,朕终究是孤家寡人么?逆子自愿为质,就算朕与箫尺相安无事,他也是打算再也不回来了么?或者,等朕死了他便以太子储君的身份回来登基,再将朕的江山拱手送给箫尺?

    辰旦心中愈发悲凉,先不说身后之事,眼下就有烂摊子须得处理。他是朕的太子,朕要他领军,除了剿匪御敌,也是为了牵制朝廷内外各派虎视眈眈的力量。如今他挂印而去,朕的大军又该委之于谁?

    辰旦这才注意到,除了星子送来的奏折外,另有一封是蒙铸的奏折。打开一览,原来,星子离开赤火军前,已自行任命蒙铸为代理主帅,并留下了锦囊妙计。官兵凭此计再次击退箫尺渡河的企图。看到这里,辰旦总算稍觉安慰。看来星子并未完全将朕弃之不顾。那么,他是要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么?朕签了这和议之后,局势又该如何发展?

    辰旦又想到,星子曾说过,前方战事一了,他就会远赴西域,求见他那古怪的师父,为他取出透骨钉。但他为什么去箫尺处为质?是了,那箫尺既是他大哥,待和议一定,怕就将他悄悄放了。他回西域去见他师父,他又是色目的国王,从此如鱼得水,如川归海,朕便更是鞭长莫及了!

    良久,辰旦方离开青莲亭,摆驾回了轩辕殿,于御案前坐了半夜,满腔惊怒愤懑终化为绵绵无尽的倦怠疲惫。次日一早,辰旦打叠了精神上朝,处理这棘手之局。

    几日前的捷报,也已传遍了朝廷上下。大臣们不得不佩服这位神秘莫测的皇太子,大厦将倾,狂澜既倒,他却能以病弱之躯一手擎天,真是不可小觑。但早朝皇帝带来的消息仍让百官吃了一惊:求和也就罢了,太子还要为质?

    众臣的疑惑神情落入辰旦眼中。辰旦更满心不是滋味,深知衮衮诸公关心的并不是星子的安危,关心的只是兵权的归属,而这才是皇权最大的屏障。辰旦辗转一夜,确实为此十分头痛。星子任命了蒙铸代理帅位,蒙铸又不辱使命,守住了永定河防线,击退了偷袭的敌军。星子选定的人,应该说是可靠的。蒙铸也曾在朕身边服役多年,智谋才干亦算出众。但若就此将蒙铸扶正为帅,星子于他有救命之恩,知遇之德,他以后会不会和子扬一样,唯星子之命是从?加之他一旦有了兵权,拥兵自重,恐怕再不会把朕放在眼里!倘若星子当真叛投了箫尺,蒙铸即会成朕的心腹大患!但朕若不遵照星子的意思,这重任又有谁堪托付?

    辰旦最终不得不认命。星子虽然弃朕而去,但朕除了相信他,竟仍别无选择。既然星子原本有无数机会,可以对朕下手,可以夺取朕的皇位,他却誓言保卫朕,也一次次不顾生死救驾,朕如今也只能认为,他是为了牵制箫尺而自投敌营。

    辰旦并不给群臣讨论的机会,告知前线的局势之后,便径自宣布了圣意,颁下了诏书。当朝任命兵部尚书流源为使,南下议和。蒙铸接替星子,出任兵马大元帅。皇帝既然做出了决定,群臣遂诺诺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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