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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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O二 奇毒

    三o二  奇毒

    大哥……大哥他终于不要我了,终于彻底放弃了我,断了我的念头!今生今世,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再也不愿见我了,这就是我命定的结局……有凉凉的泪滴顺着星子的面颊滑落,落在唇齿之间,满是苦涩的滋味……

    也不能怪大哥狠心,是我一错再错,一误再误,他给了我多少次机会,我却辜负了他;我承诺过的事,总是不能如约履行……不说别的,每个月的十六日夜里都要他为我运功抑毒,每次都彻夜不眠,大耗他的内力元气,我这般不堪,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年年月月,为我做到这一步?

    曾多少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多少次命悬一线,星子本以为自己早已能够坦然面对。  但事到如今,还是不甘心啊!我不怕死,也不怕炼狱般的痛苦折磨,这本是我应得的惩罚……我不甘心,是我一手阻止了他的复仇大业,却没有助他扫除内忧外患,没有看到他真正统一天下、开创盛世的那一天……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大哥,如果有来生……如果有来生,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我还有机会报答你么?你会再给我机会么?

    腹中的疼痛感愈发强烈,星子本能地咬牙苦忍,冷汗已浸透了全身,毒发的剧痛夺去了全部的感觉和思维,几乎已无法呼吸,更感受不到臀背的外伤。算来师父下毒也足足有半年了,难为大哥照顾了我这么久,今日才终于尝到了毒发的滋味……这半年,纵有再多的痛苦屈辱,也是我与大哥之间最后的回忆了……

    星子忽有些哭笑不得,师父的确是名不虚传的天下神医,所制的这良宵之毒,比起父皇当初钉入我体内的透骨钉,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师父曾因我中了“血海”之毒而殚精竭虑,千方百计寻找解毒之法,却又自制了这样的奇毒用于我身上,放任我死去……师父的手段,才是无人能及啊!可使之生,可使之死,可使之生不如死……

    几近窒息的痛苦时那样熟悉,仿佛……重新堕入了那无尽的黑夜之中,灵堂烛火摇曳,如阎罗殿上的荧荧鬼火,鬼魅的黑色长鞭宛如蛇信缠上了脖颈,越收越紧……那时,我哀求大哥饶了我,其实,他是想给我一个痛快吧,我却拒绝了……如今他放弃了我,我将受尽百日折磨……而这是师父的安排,我又怎能心存侥幸?不过也好,我被透骨钉夜夜折磨时,但觉长夜漫漫,日复一日,如堕无间。而良宵之毒再难熬,终究只有一百天,一百天后,一了百了,永远再无痛苦烦恼……

    这次毒发不算太久,约半个时辰后便归于平静。星子浑身汗透,微微闭了眼,另一种更深的痛却不曾暂停,那是万念俱灰后深入骨髓的痛……星子再无情绪了解此是何时,己在何地?三月十五日灵堂之夜,我在大哥的鞭下昏厥,之后大哥便令人将我送出宫了吧!至于送到哪里?或许越远越好,或许往荒山野岭里一丢便算完事……

    整个白天,星子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俯趴车中。这一天分外漫长,仿佛一天便是整整一生。天黑之前,良宵之毒又发作了一次。痛到极处时,星子尝试运功御毒,疼痛似乎有所缓解,但星子旋即放弃。我这一生该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默默地熬完这一百天,默默地尝尽所有的痛苦,绝不轻生,绝不逃避,直到最后那一刻来临……就算师父不知道,大哥不知道,这也是我欠他们的,我怎能再存侥幸之心……

    第二次毒发仍是只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即告暂停。马车沿途所经多是山路,崎岖不平,车行缓慢,一路颠簸不停。驾车的有两个人,星子偶尔听到他们交谈,似乎目的地尚有三四天的路程。三四天?那离天京也有数百里了,届时会是在哪里?不过不管何处,都已无关紧要……

    天色渐渐地暗了,漆黑的夜色降临天地,马车停在了路边。此处甚是荒僻,不见房舍,不闻鸡犬。一名车夫打开车门,为星子送上饮水和干粮。星子毫无胃口,但……还有一百天啊!我还得活一百天,没有求死的资格,没有任性的资格……星子慢慢地啃着硬邦邦的干粮,喝了几口凉水,不久灼烧般的胃痛便如约而至。刑伤、奇毒、胃病,嗯,我差不多也成了个废人了,就算留在这世上,也没有多大用处了吧!

    星子的手足并没有被绳索捆绑或锁上镣铐,除了那两名车夫外,也无旁人随同押解,要想逃走是轻而易举。但星子丝毫不想动弹,任黑暗将自己笼罩,伤痛疲惫重重叠加,却难以入眠。夜里,良宵之毒又发作了一次。听大哥说,这毒越到后来,会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每次发作得时间也越来越长。自己得好好记住每一次毒发,犹如聆听那死神的脚步,每过一次,离那终点便又近了一分。

    次日拂晓,车夫又给星子送来了饮水食物,星子用过之后,马车重又上路。那两名车夫埋头赶路,很少与星子交谈,对他倒也算客气。每日昼行夜伏,尽量绕开热闹繁华的市镇,晚上则就地休息。星子吃住都在马车上,除了出恭外,几乎从不下车,对周遭的一切也全不在意。如此过了两三日,那良宵之毒的发作果有渐渐加重的趋势。

    星子醒来后的第四日午后,马车驶出了绵延群山,来到了一大片开阔的河谷地区。两名车夫将车停在路旁,请星子下车。星子刚熬过一阵毒发,挣扎着下了车。两名车夫身材高大魁梧,黑衣短打,目中精光内敛,星子猜测他们应是箫尺身边的大内侍卫。他们既然不提,星子也不去多问姓名来历。

    所在之处甚为陌生,青山如璧,碧水如黛,竟是风景如画。一条清流从山坳中奔流而出,雪白的浪花拍打着岸边的巨石。春日午后的阳光洒在河面上,宛如迷离碎金闪耀。河滩上的茵茵芳草地开满了一丛丛五颜六色的野花,杂乱无章而又生机勃勃,引来蝴蝶儿翩然飞舞。一群褐色的野鸭慢吞吞地滑着水,穿行于水草之中,岸上几只色彩斑斓的水鸟悠闲地踱步,间或振翅飞起,于水面上一掠而过,泛起丝丝涟漪。

    春意盎然,星子心如死灰,落入眼中却似一片悲凉荒漠。虽说生死已是注定,星子仍有点儿疑惑,大哥特意派人将我送到这遥远的陌生之地,是何用意呢?不待星子询问,一名车夫已开口道:“此地名为雁归原,顺着这条翡翠河往下走四五里,有一座小镇,名为永丰镇,镇的东头有一处老宅。那座宅子前有两只石狮,一棵数百年的梧桐树。你要找的人便住在那里。”

    永丰镇,老宅,石狮,梧桐树,星子听得一头雾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找的人?我从未来过这里,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星子一脸茫然:“这……大人能否赐教,我要找的是什么人啊?”

    两名车夫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星子的问题十分古怪。迟疑片刻,另一名车夫接口道:“主上说,你去看了自然会知道。”又从车载的行李中拿出一只包裹递给星子,“这是主上吩咐交给你的。”

    包裹不大,落在手中却沉甸甸的。给我的?星子打开,略看了看,其内是几件崭新的衣服和几锭金银,皆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但并没有什么手谕书信之类。这是大哥给我准备的行李和盘缠么?他还真是想得周到啊!我这最后的一百天倒吃穿不愁了呢,嗯,大哥或许是怜我我这一生难有闲暇之时,可以拿着这笔钱去逍遥一番……星子扁扁嘴,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星子轻叹,往事如梦,犹在心头。记得我十六岁那年,进京赶考,初次离家,千里迢迢,大哥特意安排了人手,一路上照顾我的吃穿住行,还送给我一张面值不菲的银票,直到我平安抵京。中了状元,他又赠我宝马乘风。时至今日,大哥当了皇帝,仍要为我操心这些事。别的不说,他当年的这些资助,我都从未归还。可是,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要我了,我拿着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包裹的最下面还有几瓶外伤药物,大哥连这都想到了……既然良宵之毒无药可解,这外伤又有什么打紧?我不怕痛楚,不怕鞭子棍棒,只怕再也见不到你。但这样的结局已如覆水难收,无法挽回。

    星子兀自怔怔出神,那两名车夫又道:“若没有其他的事,我们暂此别过吧!”

    (祝亲们假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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